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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在我面前的这批作品是伯翔师为即将举办的大型书画个展而精心创作的,其中既有寻丈的巨幅,也有不足盈尺的小品。其中的书法佳制比比皆是,有的清凉灵动,有的苍茫遒劲,有的洋溢着古法,有的充满着新意,无一不再次证明了先生在现当代书坛不可撼动的巨匠地位。对此,世间早已有定论,无需多言。而让我更加兴奋不已的是那一幅幅充满生活情趣、活泼清新的绘画,着实让我拍案称绝。
先生涉及绘事应是在古稀年后,但其起点高、悟性强,更加之那非常人所能企及的书法功底,甫一亮相,那种清新拔俗的格调就超越诸多毕其一生沉浸绘画的美术家们不可以道里计。我相信但凡观赏过伯翔师近期绘画作品的行里人都会有同感。而此次观赏的数十件绘画作品再次增强了我上述的认知。
说到先生现在所企及的绘画高度,则不能不提及其中一件约二十米的书画合璧长卷。这是一件让我感到震撼,感到钦佩,更让我五体投地的巨制。该长卷的前约五米是以先生独立高步的笔调抄录宋代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那动静相生、变化莫测的线形与字形将范文的情怀与境界展示得淋漓尽致。此间佳处已然足使观者如醉如痴。若仔细观赏一下在将近十五米的狭长空间里孙老师是如何纵横驰骋在花鸟画世界中的,则更会让我们激动不已,深切感受到耄耋老人的内心世界是何等地充满激情、充满活力。
当展开画卷时,眼前顿然呈现的是一派迷离苍茫的笔线墨痕,是那般地离披,又是那般地富有视觉冲击力。真可谓墨气纸色精彩动人,纵横变化发于毫端,奥妙绝伦有不可形容之势。古人曾评怀素书法为“援毫掣电,随手万变”,此语用以形容伯翔先生当时的作画状态,恐怕也是十分恰当的。 “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冲出画面的这种豪迈之气,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出自年过八旬况且还拖着病体的老人之笔下。若再想到这件十数米巨制是在宽不过二尺的饭桌上完成的,又能有哪个人不感到由衷的钦佩呢!先生不仅已然是书坛屹立于今的一座丰碑,这件花卉长卷更向世人证明了先生在画坛上也是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峰。仔细想来,当今画坛上有多少孜孜以求的画家终其一生未能达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境地啊!遗憾的是因此作过长,这里只能刊载局部,难窥全豹,虽说大大减损了那溢发画外的艺术感染力,但窥一斑即可知全豹。展观此卷后,感慨良多的我,最后将万般感受归结为一个字——“服”。
纵观古今,社会政治文化的变化在不断左右着美术发展趋向。当20世纪八九十年代社会一派奋勇争先之势时,壮美雄强之画风盛行,随之伴生的恣肆刻露、霸悍造作的画作也曾让人感到不适。近些年来随着社会普遍审美理想中对优美文雅风尚追求的日益彰显,当下花鸟画坛又出现了一些因过分讲求平和、淡雅、恬静、飘逸韵致,而导致画面呈现出柔弱苍白、阴盛阳衰的现象,但是,伯翔师却始终能够以过人的睿智和笔墨把控能力,分寸感极强地徘徊在壮美与优美之间,时而引领时代风尚,时而矫正流行缺憾,这件长卷就是明证。
如果说到评介这件佳作的关键词,我想至少可以有豪迈、雄强、苍茫、自然几个审美语汇。极为难得的是先生在绘画的过程中对此拿捏得十分得当,张弛有度,豪迈而不恣肆,雄强而不造作,苍茫不感松糙,自然不失法度。其实,回过头来看,上述评语不正是伯翔先生毕其一生在魏碑《始平公造像》中探求到的笔墨精神么。书画相勾连之处,不仅在技法层面,在风格的塑造与气韵的养成上也是互为因果、相得益彰的。这固然有两个艺术样式间所存在的审美共性使然的要素,作者深谙个中妙理的主动追求也是使之然的重要推力。伯翔师通了古今法,明察书画理,彻底打通了书画间的藩篱,构建了一个奇妙无比的书画共生体。
正因如此,古来就有“善书者往往善画”(宋郭熙《林泉高致集》)的定论。细数宋以后领衔时代的画家也大都是一等一的书家,如元代的倪瓒、吴镇,明代的沈周、唐寅、文徵明、董其昌,清代的傅山、龚贤、八大山人,及至近现代就更是奇峰并立,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潘天寿自是个中翘楚。伯翔师此卷之高屋建瓴,也奠定了或可比肩先贤的基石。
元代书画巨匠赵孟有一首题画诗,“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应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这里将以往形而上的论道,演进为形而下的行动指南。曾经的书画同源,进而为书画同质、书画同法。現代花鸟画大家李苦禅从艺术实践的层面进一步提出了“书至画为高度,画至书为极则”的观点,明确了书画相得益彰的关系。我们从此长卷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出两者之间的关联性。
书画本是连理枝,书画兼善的巨匠名家也代不乏人,人们对孙伯翔先生为当今书坛巨匠已成共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必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识者认知其于画坛所处的高标地位,对此我笃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