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松台山到未名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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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8年,我走进古田松台山一中校园,在那里度过了两年的高中生活。1980年考上北京大学,成为未名湖畔的一名学子。屈指算来,离开古一中36年了。30多年的时光,改变了很多东西,无论是国家的面貌,还是个人的际遇。那些关爱培养我们的老师,有的已经离世,有的已经白发苍苍或步履蹒跚。当年少不更事的我们,也已经年过半百。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常常会想起在古一中的日子,想起在昏暗的灯光下苦读的日子,想起与老师和同学们朝夕相处的日子。我真的很感谢上苍的厚爱,让我在最美的年华,在青春年少的路途上,遇见了最好的你们。你们的厚谊嘉惠,是我永远的记忆。
  从石坑小学到乡下班
  古一中高中两年,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是一个农家子弟跨越大山、走向广阔天地的第一步。我一直觉得,我的生命有两个原点,一个是生养我的故土,一个是培养我的母校,两者共同塑造了我精神世界的底色。
  1963年,我出生在古田一个叫作“石坑”的村子。外人只要凭借这村名,大体也能想象它的模样。我的先人给自己的家园起这么一个土气的名字,或许是因为村子背后确有一座石头山(石饭甑岩,正被开发为景区),或许是因为确实是太没有文化了。村子其实并不小,人口千余。但没文化却是真的。我上小学时,村里尚无一个中学生。如果有人能看懂报纸,就算是文化人了。我上大学的时候,父亲给我写的几封信,都是请村里的学校老师代笔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吧,父母对文化有一种朴素的近乎神圣的尊崇。1971年我8岁时,开始上村里的小学——石坑小学。1976年小学毕业。当时由于公社中学规模太小,无法招收那么多的学生,政府就决定在村小学举办附设初中班,我因此继续在村里读了两年初中。当时石坑小学有8名教师(2名公办、6名民办),政府一下子派不出更多的教师,初中班的课就由小学老师来兼,化学和英语没有人会教,只好完全放弃。1978年初中毕业时,古一中首次面向全县招生,我的成绩刚好上线。我成了石坑村第一个到县城上学的孩子。
  跨进古一中校园后,学校考虑到我们这些从各乡镇来的同学英语化学等基础差,就把我们专门集中编为一个班:高一(3)班。正因此,我们这个班又被人称作“乡下班”。估计当时很多人没有料到,多年后,乡下班会成为一个闪光的名字而载入古一中史册。就连我们自己也没有预想到,我们擦亮了班级的名字,我们以曾在乡下班为荣。在母校建校70周年时,学校评选出9位杰出校友,乡下班有3人上榜,竟然占了三分之一。
  当时乡下班共有60多人。虽然都是来自各公社,但内部构成其实也有不同,有些家庭是居民户口,有些是农家子弟。比如从凤都来的8个人中,游万滨、彭妤、朱婉萍、魏新、祝晓雄等5人,父母或是中学教师或是公社干部,只有叶学云、陈永章和我父母是真正的农民。我和他们7人的区别在于,他们都是从公社中学(古田四中)考上的,而我是从村小学的附设初中班考上的。后来才知道,像我这样直接从村里初中班考上的,班上还有七八个。我在乡下班其实只待了一年,第二年(1979年)文理分科,我和永章、彭妤、传金等转到文科班。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年,却在我心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迹,成了我一辈子无法磨灭的记忆。
  遇见史上最强教学团队
  怀念古一中,最难忘的是老师。那时我们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很多人是第一次进县城(我是第二次,此前两个月参加中考刚去了一次)。我们就像一群刚出生不久的鸡雏,惊恐而好奇地面对着陌生的环境。现在的中学生对此或许无法理解。当年城乡之间隔着几乎难以逾越的鸿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落后和土气是乡下人的代名词,优越感是许多城里人与生俱来的“气质”。当时其他班级的同学喊我们为乡下班时,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其中暗含的某种轻蔑。
  我清楚地记得,每当有人大声喊我们为乡下班时,班主任江娥英老师都会出面制止、批评对方。记得开学后不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楼上的高一(4)班同学大闹大跳,居然把本就有点老旧的双层木地板踩坏了一块,一些粉尘就从我们的头上撒了下来。娥英老师立马冲到楼上,把对方严厉地批评了一顿,说到激动处,我看她怒目圆睁,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她连声质问:“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乡下班有什么不如你们?”又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不要看不起乡下人!”回到乡下班后,她又对我们说:“你们每个人都要努力,不仅学习要好,而且其他方面也不能落后。”老师对我们的爱护和鼓励,极大地激发了我们的上进心。此后,凡学校举行的各种活动,比如劳动竞赛、歌咏比赛、卫生大扫除等,乡下班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多次得到学校的表扬。毕业后同学们每次谈起娥英老师,都说她像一只老母鸡,精心呵护着我们这群小鸡。我觉得这个比喻非常真实、恰当。正是老师们的浓浓爱意,成就了乡下班这个团结友爱的集体。
  除了高一时的班主任江娥英老师(兼教化学),印象特别深刻的还有:教政治的林永栋老师,教语文的倪可源、李扬强、王福钟老师,教数学的陈学庚、吴登岳、王家滋老师,教英语的余根尧老师,教历史和地理的魏治农老师(文科班的班主任)等。我至今依然认为,这或许是古一中历史上最强的教学团队吧。他们当时大多在50岁左右,温文儒雅谦和,对学生有着极强的爱心,并且教学经验丰富,讲课疏密有度,善于启发引导,极富感染力。他们不仅传授我们以知识,而且教给我们许多做人的道理。同时,他们又都个性鲜明,讲课各有风格。
  比如教语文的3个老师。扬强老师年富力强,幽默风趣,他讲作文,起承转合,激情澎湃,说到动情处,往往会做出捋袖子的動作,即使穿短袖也是如此。福钟老师给人的感觉是慢条斯理,比较耐心,他讲古文,条分缕析,旁征博引,讲得很深入。可源老师是学校的教务长,学识渊博,讲课总是散漫开来,天马行空,我疑惑他心里是否装有高考这件事。他会在临下课时在黑板上抄几首唐诗或宋词,让我们有空去背诵。他喜欢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我记得他不说“作诗”,而说“吟诗”。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往墙角扔粉笔头后的拍手动作,我至今依然历历在目。说实在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头脑中仅存的几首唐诗宋词,就是可源老师留给我的。感谢他对我们吟诵的要求,即便日后淡忘了,但那些诗句带给我们的影响,那些诗句背后的沉思与品味,早已内化为我们心灵的一部分。   还有在文科班时教我们数学的吴登岳老师,高高瘦瘦的,患有鼻炎,没讲几句,鼻子就要“嗯嗯”几声。他讲课深入浅出,逻辑性强,公式推导得一清二楚。正是得益于登岳老师的教导,原本视数学为畏途的我,在高考中得了92分,是各科成绩中最高的。
  谈到古一中老师,尤其感恩魏治农老师。古一中那几年文科成绩斐然,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他。1978年高考,古一中文科“剃了光头”。那年底治农老师调来后,文科局面立马改观。1979年就有丁文清、丁馨等同学考上名牌大学。此后几年,古一中文科在高考中都有突出表现。和可源老师相反,治农老师讲课的特点是,紧盯高考抓重点,凡是他认为不会考的,都不作为重点,都不要浪费时间。而且他讲重点,总是斩钉截铁,干净利落,毫不迟疑。每讲完一节课,他就把重点划出来。经他这么三下五除二,厚厚的一本历史书,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这就大大减轻了我们的负担。治农老师有段时间声音哑了,一个多月上不了课。我当时是文科班班长,他就把我的课本拿去,把重点划出来,而后让我转告全班同学。治农老师还注意教我们学习方法。他认为历史最重要的线索是朝代,先记住朝代,再去记每个朝代中发生的重大事件。据此,我把中国朝代编了个顺口溜,“夏商西周和春秋,战秦两汉三两晋,南北隋唐五代十,宋元明清中华民国”。虽然编得不科学,但中国历史的脉络被我记住了。这样在宿舍熄灯后,我依然可以躺在床上,按朝代顺序把历史复习一遍。治农老师说,地理最重要的线索是方位,只要熟悉了自然地理和行政区划两张图,就可以从北到南或从东到西,把该记的内容(比如河流、山脉等)记住,然后躺在床上,照样可以把地理复习一遍(我认为,和学理科相比,学文科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要整天趴在桌上做作业,只要躺在床上背就可以了)。除了划重点、讲方法,治农老师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猜题能力。据说1979年那次高考,他就猜中了好几题。等到1980年我们高考时,果然又有几题被他猜中。治农老师之所以有这种“特异功能”,主要是因为他对高考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哪年考过哪些题目了然于心。他认为,上年刚考过的,今年不会再考,近两年考过的,则可能换一种方式小考(如选择题、填空题等)。治农老师这种以高考为指挥棒、一切为了高考的教学方法,现在细究起来,难免有它的缺陷,但在当时,要在短时间里快速提高考试成绩,他这一招还真是管用。作为这种方法的得益者,我对治农老师永远心怀感激。
  贫贱忧戚玉汝于成
  怀念古一中,同样难忘艰苦的物质生活。乡下班同学都寄宿在校,家庭经济条件都比较差,很多同学吃的大米和咸菜基本上都是由家里人送来。家境稍好一点的同学,每个月家里会给几元零花钱,可以偶尔在食堂买点菜(肉片一碟1角,青菜5分,咸菜2分)。记忆中我基本没买过食堂的菜。我们每餐把米放在饭盒里(常常也切一两块番薯放进去),加上适量的水,然后交给食堂的师傅,师傅再放到大蒸笼里蒸。同宿舍有个来自大甲公社的同学,一日三餐基本上靠番薯米度日。永章与我同宿舍,记得有段时间,他到街上买了些炸豆腐泡在酱油里,由于炸豆腐比较松软,很会吸酱油,吃起来又咸又好下饭。我就向他学习,但吃几天肚子就受不了。当时我家里种了很多番薯,番薯就成了我的第二主食。
  高中期间最大的一次享受是,一个亲戚到县城办事,请我到餐馆吃了一顿炒面。最恼人的一件事是,好几次我把饭盒装不下的番薯暂时存放在食堂的格子里,等下一餐去吃饭时,番薯不翼而飞——不知被谁偷吃了。最悲摧的一件事是,把家里好不容易给的5元钱弄丢了,我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找了几遍也没找到,为此心里郁闷了很多天。
  但艰苦的生活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学习,反而激发了我们向上的意志和学习的动力。当时心里已经明白,高考可以改变命运,而且是唯一的途径。只要考上大学,就不要再回到乡下去务农。“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为了梦想,我们开始了拼搏。我们上课全神贯注,课后不遗余力。每天早上6点左右,校园的各个角落,几乎都有同学在晨读。宿舍晚上11点半熄灯后,还有同学在昏暗的走廊或路灯下看书。我们把英语单词写在小纸片上、放在口袋里,无论走路、吃饭甚至上厕所,随时都可以拿出来背。有一天傍晚下课后,我和很多同学在教室复习,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去吃晚饭,然后又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教室里始终保持着一定数量的同学,等我起身准备去吃饭时,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为了学习,我们真正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回想自己从石坑小学开始的将近20年的求学经历,古一中的两年,是最刻苦努力、也是成效最大的一个时期。事非经历不成,功非积累不立。1980年和1981年(当时正值学制调整,高二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可以顺读高三),古一中在高考中取得了大丰收。其中乡下班变成了向上班,我和吴忠考上了北京大学经济系,德键考上了复旦大学新闻系(其中德键成绩为全省文科第二,吴忠全省第五),永章、昭波、如晶、林燕、小强、景梨、养成、邹毅、学云、炳华、阿花、建铨、丽娟、传金、彭妤、炳汀等20多人考上了厦门大学等高校。昔日的田间小路,走向了条条大道。我1984年北大毕业后,又考上了南开大学的研究生,再后来,又走出国门、漂洋过海负笈英伦。我成了石坑村历史上的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研究生、第一个留学生。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往往只有几步。我深知,我后来能走得那么远,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古一中打下的良好基础。
  青葱往事里的一桩“悬案”
  回忆古一中生活,还有一桩“悬案”需要说说。1983年,我在北大上大三时,喜欢上了正在福建师大读书的一个女孩。那女孩和我乡下班同学H(原谅我不写出她的名字)同在一个系,两人是好朋友。那年11月,正当我和那女孩因一些误会而闹矛盾时,H告诉了那女孩一件事:我在中学时给H写情诗,害得她生病回家,严重影响了高考。于是,那女孩对我愈发地怨怼。一个刚刚展开的故事,很快就画上了句号。对我,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在古一中期间,乡下班男女同学基本上是授受不亲的,除了班长叶学云等少数几个班干部与女同学有较多接触外,像我这样家境贫寒、尚未开化的农家子弟,对H这样漂亮的女孩,即使做梦也不敢想,哪来的胆量给她写情书。但H当时怀疑是我写的。多年后,我问了H,才了解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高考前夕某一天,H在抽屉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有一首情诗,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当时脸都吓白了,连忙将纸条交给旁边的一个女同学,那女同学也不敢看,马上递还给H,H就把纸条撕了扔到厕所里(所以至今她也不记得那首诗的内容)。第二天,H又在抽屉里发現一页纸,上面写有“愿你是一只快乐的小鸟”等诗句。这事给了H很大的“打击”,她对教室和抽屉充满了恐惧,生怕又收到类似的纸条。于是就请了病假跑回乡下。过了一段时间,永章同学去看她,并带了一大堆学习资料给她,都是关于各科复习的重点。这事多少影响到H的高考,最后她只考上了福建师大。我上北大后,曾经给H写过一封信,但她没有回复我。这次她告诉我,当时一看到信封上的北京大学字样,人一下子就懵了,根本就不敢拆开看。我曾怀疑那首情诗是永章写的,但永章否认。现在想,也有可能是养成写的,因为他有次酒后说,他高中时最喜欢H。歌德在《少年维特之烦恼》中写道:“哪个青年男子不钟情,哪个妙龄女郎不怀春,这是人性中的至洁至纯,为什么从此中有惨痛飞迸?”本该是一个美好的青葱故事,却由于我们当时太年轻幼稚,对感情太缺乏经验,最后酿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H现在已是大学里一名非常优秀的心理咨询师。我不知道,当她面对那些情感困惑的少男少女,并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时,是否也会偶尔想起曾经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那件事。前段时间,在乡下班的微信群里,H说:“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再去猜那首诗到底是谁写的,已经没必要、也不重要了。我们要感谢那个纯真的年代,感谢那个不留名的同学。”往事如烟,随风飘逝,曾经的青葱岁月,无论快乐或是忧伤,都已成为我們美好的记忆。
  老师一声三十年
  1980年8月,我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那个叫作“石坑”的村子,告别了松台山的一中校园。经过近50个小时汽车火车的辗转,终于到达伟大祖国的首都,跨进了被誉为中国最高学府的北京大学。我的人生自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梦想已然成真,但初到北京,人在异乡,打量着陌生的校园,心里有些茫然。更重要的是,全班50个同学,都是各省市高考的佼佼者,其中有3人是省“状元”。面对这么多的超级学霸,面对一系列新的挑战,我在新鲜兴奋之余,也不免产生了某种惶恐,不知自己能否跟得上。我不由地给治农老师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的担忧。老师很快就回信宽慰我:“你对自己要有信心。你刚进古一中时,基础并不好,但经过两年努力,你不是赶上来了吗?而且考了全县第一。这证明你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只要你努力,一定不会落后的。”老师的肯定和鼓励,极大地增强了我的学习信心。到大二时,我的成绩在班上进入了中上,大三时名列前茅,并获得学校的五四奖学金,大四毕业时论文被评为了优秀,收入学校图书馆毕业论文馆典藏。在后来我读研、留学直至参加工作之后,登岳、扬强等老师也始终对我嘉勉有加。
  这几年,我与扬强老师有了更多的文字上的交流。有时,我会把我写的文章送给他看,他每次都认真批阅,写出评语,提出意见。2011年,扬强老师历经数年潜心研究,在出版《蓝田古文化》基础上,又撰写出版了《蓝田引月》。我为他写了推介文章,发在《炎黄纵横》和《福建史志》上。同时,还写了首仿古七言贺诗给他:“人生古稀未觉迟,躬行勉力作人师。三尺讲坛耕半世,桃李上千可慕思。故土长怀一己念,撰编史志岂心痴。喜哉大作今面世,德满家山天下知。” 扬强老师收到后,即刻按古诗格律要求,帮我做了修改,成为:“人生七十未觉迟,勉力躬行秉先师。三尺讲坛耕古邑,千株桃李贯幽思。长怀故土拳拳念,主撰志书眷眷痴。喜告新篇今面世,家山德满后人知。”他还写了一段附言:“贺诗之类难写,而你出手不凡,写得有情有味。但按格律诗要求,这首仿古诗则欠合律体定式。律诗不但讲求押韵、对仗,而且还得平仄相粘对。我勉强依律而改,顾此失彼,很难合意,仅做参考。”我一直觉得我很幸运,能够在人生的路上,遇见像扬强老师这样的良师。
  这次古一中向校友约稿,乡下班同学反应最为踊跃,总共写了七八篇回忆文章,表达了对母校的感恩情怀,道出了同学们的共同心声。扬强老师给每篇都写了评语。他给永章的评语是:“娓娓道来,神采飞扬,成为永久之文章,为母校争荣,为乡下班争光。” 给炳汀写的评语是:“详略有序,行文如流水,尤善选择典型事例及细节,令人拍案叫绝。”给万滨的评语是:“写得真实感人,催人泪下。我亦曾为乡下生,故读此文,特引起共鸣。”给建铨的评语是:“写得翔实动人,详略得当,感受尤深。”给邹毅的评语是:“生日之作,难能可贵,写得如歌如泣,可喜可贺。”给当年最得意门生德键的评语是:“大作超越当年才气,文笔挥洒自如,文采斐然,感人至深,老朽深感为师幸甚。”我亦将本文初稿传给他,他给我写的评语是:“文如其人其名——如见其开,尤见其锦,花团锦簇,精彩精当精美。”年迈的老师对年岁已长的我们,少了些直截了当的批评。但在字里行间,我们能够深切体会到老师对我们取得点滴进步的喜悦,以及对我们念念不忘的鼓励和嘉勉。这就是我们的老师,即便在我们毕业30多年之后,依然像在校时关心着我们,引导着我们。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
  一个人其实是看不见自己的,只有遇见或撞上了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逐渐地了解和认识自己。人生就是经历,并在经历中成长。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30多年的往事如清风徐来。那青春年少的情怀,所有的贫困、遗憾和艰难,都曾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流水带走了光阴,却带不走我们的情谊,带不走我们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我回顾着自己走过的路,细数着曾经的人和事,内心充满了感激。
  岁月犹长。我的母校,我的老师和同学,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不仅是今天的回忆,而且是明日的延续。你们温暖的目光,永远激励着我。我将继续努力。
  谨以此文献给古田一中——我永远的精神家园!
  (注:陆开锦,1978年入古田一中高一(3)班,1980年文科班毕业。现为中共福建省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省委委员)
  责任编辑 林 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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