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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所谓惊喜，就是你苦苦等候的兔子来了，后面跟着狼！
就像我终于在二十三中找到周慕群，他却摇头说：“米乐同学，你认错人了，我真不认识你！”更可气的是，他指指旁边的李悦婷，向我介绍：“这是我女友。”
我一脸的喜悦就那样张皇失措地僵在那里，嘴巴张了张成了一个自嘲的姿势。原来，时光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夹在了我和周慕群中间，让一切变得可疑起来。
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得我，我们分开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句“这是我女友”又意味着什么。
等我揪着隋小耳朵问他说不说时，他痛苦的脸上写满了烦躁，“米小乐我真不知道周慕群和婷婷之间的事儿！你再问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还是不知道！”
我松了手，有些不死心地盯着他，直到隋小整张脸扭曲成一团，我转身，走掉。
隋小喜欢叫我米小乐，他说这样才与他般配。真土，还米小乐！我不喜欢他，名字再般配顶屁用！
听说他和李悦婷关系倒很铁，小时候一起下河摸过鱼，冬天里挤过一张大床，夏天里吃过一块西瓜。所以，在周慕群和李悦婷自我身边经过，隋小亲切地喊了声“婷婷”后，我决定改善以往和他的拙劣关系。
也算不上太拙劣。只不过隋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米小乐米小乐”叫个不停时，我就想死！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男生和隋小说起我时，总会有这样一个前缀：你家米小乐……米小乐我也忍了，还你家！
于是，在老师提问隋小时，坐在后排的我将他的凳子偷偷后移，听他“咚”一声摔得那叫一个干脆。再或者考试时连老师对他这种富家子弟都睁只眼闭只眼时，我大声举报：“老师，隋小作弊！”其实他只是把手放进桌洞里，连书的边还没摸着。隋小看着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米小乐，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我耸耸肩，告诉他：“那你就不仗着喜欢我好了。”
二
苏朵将一暖瓶开水差点儿全“不小心”浇到我身上，周慕群一把拉开我时，我知道他是认得我的。
他死死地拽住我，看那些滚烫的开水泼在地上，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愤怒。那一刻，我竟感激起骄傲到嚣张的苏朵。
苏朵喜欢隋小，隋小喜欢我，我便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苏朵性格直爽，漂亮得像株美人蕉。她曾很高傲地看着我，说真没看出你哪点好，隋小就是选李悦婷也不能选你！
问题是隋小喜欢我，我也不想。
如今苏朵有些懊恼地怏怏离去，我由最初的惊慌，到后来的傻笑，最后笃定地转向周慕群：“你是认得我的对不对？”周慕群忙松了手，站在离我一尺远的地方，语气生硬而疏离。
他说米乐，我最后说一次，你真的认错人了。而且，我不希望婷婷误会。
婷婷？误会？
你看，他叫我米乐，叫她婷婷。他说我不希望婷婷误会。
那么周慕群，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臆想，过去周家村发生的一切是否也都是虚幻？
那里有蓝的天，白的云，一到盛夏就有青蛙在池塘里呱躁。十一岁的周慕群作为周家村的孩子王，手下一小屁孩儿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向他告状后，约我明日后山大槐树下，决以死战！
等他带着一群小孩儿站在我面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时，他愣了。他说米乐，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怕吗？
我拿手指搓一下鼻子，倔倔地说道：“怕死不是米家后代！”
从那以后，我和周慕群成了朋友。他向周围的小孩儿介绍：“这个新搬来的米乐，是我哥们，你们谁要欺负她就是欺负我！”说完，还不够粗壮的手臂在我肩膀上收紧起来。
那一瞬，有细小的幸福在心尖划过。
自此，我每天淌过清浅的溪水，爬到漫坡的鲜花丛中与周慕群并肩躺在那儿，看白云在天际间游走。他偶尔趁我眯眼时，插一把随手摘来的野花到我发间，说米乐你真漂亮。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到我们看尽浮光，流转白头。可一年后的一场搬迁大行动，这些镌在眼角的快乐就散了。
市里搞全国优秀城市竞选，那些有污染有毒害但又占据GDP榜首的大企业一股脑地往乡下搬，周家村便成了最理想的地方。
从此，安逸详和的村民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惊鸟，他们不知道除了这里他们能去哪里。市里来了领导，开发商建筑商更是鱼贯而入，村民们聚在村口慌了手脚。我站在周慕群旁边，用不安的声音问：“我们要搬走吗？”周慕群拉了我的手，眼神里透着倔强，“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不知道那么小的周慕群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一场看来板上钉钉的“灾难”，他说这话时又会不会想到仅仅半个月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夷为平地。
九月的天空湛蓝如洗，我在屋后听轰隆隆的铲车瞬间铲平了我的整个世界。我的父亲，只是拒绝搬离这里，就被永远掩埋在了这片土地下。
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是对那些利益熏心的人说了“不”！而我，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补偿款中，永远失去了唯一的父亲！
三
教导主任从我课桌里翻出那封所谓“情书”时，我并不意外。那是我用午睡时间写下的句子。
我写：周慕群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周慕群你到底藏了什么，关于过去。周慕群你是否是我生命中的浮云？
教导主任引古鉴今地说了些早恋的害处，同时旁敲侧击说学校的赞助大部分都是李悦婷她爸拉的，我心领神会地明白学校宗旨：周慕群是她李悦婷的，离周慕群越近，死得越快。
我从教导处出来，无聊地站在走廊里看窗外的柳条抽了新芽，苏朵像只小孔雀一样就过来了。
她说米乐同学被人训的滋味好受吗？我沉默。苏朵继续，“你和周慕群之间的事儿我不管，但你最好离隋小远点儿，不然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接着发生！”
我看她，想上去告诉她，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可我什么都没做，我看着隋小因发怒而涨红的脸庞，就淡淡地笑了。我说隋小，请你处理好你和苏朵之间的关系，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苏朵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我以为通过这一次会让她变得收敛些。在李悦婷找到我要和我谈谈，苏朵找来隋小，就证明我错了。
李悦婷和其他富家女并没有不同，在她让我不要招惹周慕群我没点头后，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她说米乐你记住，在这所学校我让你在你就在，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哭，我只是很平静地告诉她：“关于周慕群，除非他亲自撵我走，否则任何人也休想让我离开。”
那一刻，我看到李悦婷生气的表情，苏朵得意的笑，隋小眼里装满了心疼，还有小小的忧伤。他抓住李悦婷再次扬起的巴掌，说婷婷你答应过我，不会像你爸那样做伤害别人的事，你忘了吗？
李悦婷不甘心地看看我又看看隋小，最终自鼻子里发出一个“哼”音后，打我面前掠过。她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离开周慕群，否则我会让你再痛一次！”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李悦婷嘴里的再痛一次指的是什么，我以为那只是她威胁我的方式，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种痛到底意味着什么。
苏朵站在浓烈的阳光下，幸灾乐祸地笑着。她说隋小，你都听到了，米乐喜欢的人是周慕群，不是你！
我以为隋小会沉默地离开，会说这些和你没关系，可他目光坚定地望着我：“我知道米乐喜欢周慕群，可我还是喜欢她。”
如果用相机将苏朵的表情定格在那一秒的话，那上面有意外有震惊还有嫉妒，她咬着嘴唇，“隋小，你会后悔！你会！”
彼时，有阳光耀花了整个世界。我很想知道关于李悦婷隋小知道多少，她爸爸曾经伤害过的人又是谁？
四
最近一段时间，不管是李悦婷还是苏朵都不曾来找我麻烦，我难得过段清闲日子。
李悦婷和隋小因家里出钱为学校铺了塑胶跑道，双双被评为“优秀标兵”。苏朵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一对人连喘气都变得不匀称起来。
她尖着声音，不知道是吃醋还是嫉妒，说有钱人就是了不起，当初建工厂引来骂声赚了钱，如今又用赞助迎来鲜花和名誉，谁还会记得他们当初的龌龊！
建工厂？李悦婷和隋小他们家？所有画面铺天盖地而来。
我每天每天在心里盼着那些来测量勘探的人能早日回去，希望那些轰鸣的机器永远开不进村子，我小心翼翼地问周慕群：“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离开？”
小小的少年脸上有着满满的自信，他说我爸说了，只要我们所有人都在抗议书上签字，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我揪在空中的一颗心因为他的笃定终于落了地，村民们争先恐后地在上面留下名字，他们说好：大家一起抵抗，决不松口！
于是，我拉着周慕群的手，继续看向阳花开满山涧，墨绿的松柏映入溪流。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村民陆续搬离了周家村。他们遮遮掩掩，闭口不谈，听说建筑商和有些人谈妥了条件，他们拿了钱放弃了当初的信守。
直到好多人一手拿钱一手拿着棍棒闯入家里，我都不相信周慕群已和其他人一样，悄然拿了钱准备搬离周家村。
他们好言相劝：“你们拿了钱走人我们也好交差，如若不然……”看着满地的残渣碎片，我和爸爸仍摇了头。“我们不搬，多少钱都不搬！”
我还来不急跑去向周慕群问个究竟，来不及证实那些谣言是真是假，我在屋后将他们砸烂的东西一样样清理，巨大的轰鸣声将我的世界彻底粉碎。爸爸走了，带着最初的信守。我从天亮哭到黄昏，却只哭来一张法院判决书。
司机擅自开车进行施工，不清楚屋内有人。除了建筑商陪了大量的钱，肇事者只判了几年刑而已。
至此，我离开周家村，带着失去父亲的痛和周慕群的下落不明，周家村终于成了一个工业村，一个曾给建筑商带来无穷利益的天堂。
五
在校园里偶尔遇到周慕群，李悦婷在他身边有着耀眼的光，那些关于过往的记忆就变得不真实起来。
那个牵我手看云卷云舒的少年，怎会目不斜视地打我面前经过。那个斩钉截铁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周慕群，怎会和别的女孩儿走在一起。那些个我以泪洗面想念父亲的日子，他是否锦衣玉食笑容明朗。可为何，在苏朵将开水泼向我时，他会心疼甚至愤怒？
看着隋小和李悦婷拿着标兵证书走下台的苏朵，不阳不阴地看着我，“也许，我能帮上你。”
英语测试。
一团纸弹着跳着跃入我的眼帘，我知道自己不该去拾，可苏朵似笑非笑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她说米乐，你不是想知道周慕群和李悦婷之间的事儿吗？明天英语测试上我会让你知道。
此时，那一小团纸像颗定时炸弹一样摆在我面前。不拆，肯定是死。拆了，还有一半机会。虽然之前我曾怀疑过这纸团的真伪，可在周慕群和炸得血肉横飞间，我还是选择了前者。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眼角余光死死盯住监考老师，在她转身的同时，将地上的纸团握进手里。只一秒，短短的一秒，女老师的双眸已喷着怒火立于我面前。她摊开手，一句拿来！苏朵的阴谋便得逞了。
我将手中的纸团攥得更紧了。时间似光景般在我们之间较量，我做好了抵死反抗的准备。就在女老师准备发怒的瞬间，坐在前排的隋小站起来，“老师我的东西掉了，是我让她捡起来的。”
你看，这样一句荒诞的解释，居然让苏朵的计划落了空。有钱人就是好，黑的能说成白的，还没人敢吱声。隋小他爸是学校的名誉校长，他是“龙王三太子”。
隋小很好奇那纸团上到底写了什么，我告诉他不想我被苏朵害死就让我知道一切。
我展开纸团，苏朵只是利用了我的软肋，那上面写满了答案，她是想存心害死我！隋小无奈地叹口气，“我只能说你没认错人，周慕群就是周家村的那个少年，他不认你有他自己的原因。”
原因？如果有原因，为什么在琉璃天色间，在无人经过的小径上，他都不曾解释。
我看着周慕群，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疑问涌在胸口。他为什么要离开周家村，他和李悦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否曾喜欢过我？
等我一口气问完所有郁结在心的问题，我看到周慕群的喉结动了动，他的手微微用力握成一团。我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如果他说当初是被迫离开，他和李悦婷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还喜欢我，我就信！不管这中间经历过什么，又藏了多少秘密。
烟色四起，夕阳漫坡。周慕群张开嘴，刚叫了声“米乐”，就僵在那里。李悦婷巧笑倩兮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周慕群收紧表情，生硬地说道：“米乐，请你别再来纠缠我！”
原来，对于周慕群，我就是一个纠缠不休，让他皱眉的人。
刘若英在那里低低地唱：想问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名字，在人海涨潮又退潮几次。那些年那些事，那一段疯狂热烈浪漫日子，啊，恍如隔世。
六
隋小找到我时，我刚被李悦婷甩了一巴掌，这次我还了手。
我不是耶稣，做不到别人打我左脸时把右脸也侧过来给人打。当时李悦婷不知和周慕群说了什么，周慕群就有些犹豫地离开了。
李悦婷望着我，充满不屑与得意。她说米乐，我警告过你，可你似乎并没当回事儿！我回望她，想看出她心底的破绽。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想尽办法让别人停止追问。
她有些冷笑地离开，错身的同时扬起的手被我用力抓住，然后反手给了她一巴掌。这是她上次欠我的，我还给她而已。
李悦婷看看我，再看看隋小，捂着脸气鼓鼓地跑开了。我说隋小，我打了你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你可以恨我但不需要指责我。
隋小拉开我仍紧紧攥着的手，轻轻触摸我曾微肿的脸颊，说：“还疼吗？”我就哭了。
在我重新遇到周慕群他不认我时，我没有哭。在苏朵找各种方法来陷害我时，我没有哭。甚至在李悦婷狠狠扇我一巴掌时，我都没有哭。可当隋小猝不及防地将我拥入怀里，我就哭了。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倾泄而出，直到我哭累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朵一脸恨意地从小树林里离开。
我问隋小，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喜欢苏朵？隋小很认真地看着我，“那你呢，如果没有周慕群，你会喜欢我吗？”
如果没有周慕群？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五年前周慕群消失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周慕群，亲口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悄然离开？可现在，那个少年的身影在我心底越缩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隋小，后来为我揽下一切灾难的隋小，试探性问我：“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做你那个退而求其次的“次”？”
我站在隋小一抬眼的距离，心里突然充满了莫明的情绪。有感动，有纠结，还有一丝丝的，情愫。
时至今日，我对隋小，不是没有欢喜。可我还来不及让他知道。
苏朵再次找到我，在没有人的宿舍。她让人捎了张纸条给我：如果想知道真相，来宿舍找我。
她太明白我的软肋，明白就算再下一次圈套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钻。哪怕我心里那个角落已经换了少年，可周家村的那场事故我从不认为是场意外！
而意外却真的发生了。
警察将我带走前，我看着表情焦急的隋小，问：“你相信不是我干的吗？”隋小咬着嘴唇，锁紧眉头，“米小乐，你一定会没事！”
他现在仍叫我米小乐，他说你别担心我会有办法。
可所有人都知道我被苏朵叫去宿舍，知道苏朵和我因为隋小仇深似海，更有人在出事当天听到我和苏朵在宿舍里大声吵架。
苏朵满眼仇恨地问我：“米乐，你到底放不放手？你根本不爱隋小！”
我转身欲走，既然她找我来不是为了告诉我关于李悦婷和周慕群的事情，我没必要与她再废话下去。
苏朵上前拽住我，我一用力，将她的胳膊甩到床栏杆上，她像豹子般将我扑倒在床上……我反抗，和她扭打，可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在我离开后，出事。
苏朵喝了掺有毒药的饮料，导致深度昏迷。而那天，只有我和她有过单独接触。时间，地点，刚刚好。
七
我被警察带走时，校园里聚满了人群。
李悦婷似笑非笑地站在人群外，周慕群用力挤过人群，木木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所有时光哗啦啦翻过去，只剩汹涌过往。
至此，我和他再无干系。我的伤我的痛，我的喜我的笑，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活在我记忆里的少年，是童年里浅浅的过去。
我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直到隋小为了保住我，说那药是他下的，而且拿出了剩下的半包药沫。他说他喜欢的人是米小乐，他厌烦了苏朵的苦苦纠缠，他想让她彻底消失。
可是隋小，为了我，为了一个你没把握她会爱你的人，这样做值得吗？隋小笑，很欣慰地笑。“米小乐，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现在我做到了！”
“隋小你真傻！”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只要你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隋小安慰道。
“可你知不知道一旦苏朵永远醒不过来，或者直接死掉，你也会没命！我不想，不想再失去我爱的人……”
隋小先是一愣，接着瞪大眼。“米小乐，你是说，我也是你爱的人了？”隋小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我想努力笑一下，瘪瘪嘴，却成了一个哭相。“我已经在五年前失去了父亲……”
隋小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深吸口气，有些事情也许应该告诉你。
当年，是我爸爸和李悦婷他爸共同负责那场搬迁活动的新厂址建设。当时以周慕群的爸爸周雄为首，村民们联合抗议搬迁，也包括你们家。可为了搬迁能顺利进行，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人在金钱面前很容易妥协，周雄也不例外，他们只是用了别人双倍的价钱和让周慕群上最好的学校为条件，周雄就放弃了坚守。同时他们提了一个要求：让最后一户同意搬走！
小乐，你爸他太守信了，守信到相信所有人和他一样。李悦婷他爸急了，晚搬一天就耽误一天工期，那可都是钱啊！他私下找周雄商量，就有了后来所谓司机擅自操作的意外。为了牵制彼此，才让周慕群不敢与你相认，也才成全了李悦婷，李悦婷从见到周慕群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
李悦婷，对李悦婷！那天我和苏朵扭打间，无意瞥见地上掉了一串手链，当时只觉得眼熟，没顾上细看。难道，是李悦婷……
书上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且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谁。
我说这话时，隋小正歪着脑袋看我在纸上一笔一画写“米小乐”三个字。我说命是你救的，以后就按你心意叫米小乐吧！隋小脸上浮着藏也藏不住的笑，“这可是你自愿的可别反悔哟！”
彼时，李悦婷已被警察带走，周慕群在留下“对不起”三个字后消失了。至于那些在搬迁中做了手脚的人，自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而我，倚在隋小怀里，看桃花渐渐开满枝头。我对自己说，也许，隋小便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用来弥补我曾遭遇的伤痛与苦难。还好，一切都不算太迟。
文字编辑/苗嘉琳
所谓惊喜，就是你苦苦等候的兔子来了，后面跟着狼！
就像我终于在二十三中找到周慕群，他却摇头说：“米乐同学，你认错人了，我真不认识你！”更可气的是，他指指旁边的李悦婷，向我介绍：“这是我女友。”
我一脸的喜悦就那样张皇失措地僵在那里，嘴巴张了张成了一个自嘲的姿势。原来，时光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夹在了我和周慕群中间，让一切变得可疑起来。
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得我，我们分开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句“这是我女友”又意味着什么。
等我揪着隋小耳朵问他说不说时，他痛苦的脸上写满了烦躁，“米小乐我真不知道周慕群和婷婷之间的事儿！你再问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还是不知道！”
我松了手，有些不死心地盯着他，直到隋小整张脸扭曲成一团，我转身，走掉。
隋小喜欢叫我米小乐，他说这样才与他般配。真土，还米小乐！我不喜欢他，名字再般配顶屁用！
听说他和李悦婷关系倒很铁，小时候一起下河摸过鱼，冬天里挤过一张大床，夏天里吃过一块西瓜。所以，在周慕群和李悦婷自我身边经过，隋小亲切地喊了声“婷婷”后，我决定改善以往和他的拙劣关系。
也算不上太拙劣。只不过隋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米小乐米小乐”叫个不停时，我就想死！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男生和隋小说起我时，总会有这样一个前缀：你家米小乐……米小乐我也忍了，还你家！
于是，在老师提问隋小时，坐在后排的我将他的凳子偷偷后移，听他“咚”一声摔得那叫一个干脆。再或者考试时连老师对他这种富家子弟都睁只眼闭只眼时，我大声举报：“老师，隋小作弊！”其实他只是把手放进桌洞里，连书的边还没摸着。隋小看着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米小乐，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我耸耸肩，告诉他：“那你就不仗着喜欢我好了。”
二
苏朵将一暖瓶开水差点儿全“不小心”浇到我身上，周慕群一把拉开我时，我知道他是认得我的。
他死死地拽住我，看那些滚烫的开水泼在地上，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愤怒。那一刻，我竟感激起骄傲到嚣张的苏朵。
苏朵喜欢隋小，隋小喜欢我，我便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苏朵性格直爽，漂亮得像株美人蕉。她曾很高傲地看着我，说真没看出你哪点好，隋小就是选李悦婷也不能选你！
问题是隋小喜欢我，我也不想。
如今苏朵有些懊恼地怏怏离去，我由最初的惊慌，到后来的傻笑，最后笃定地转向周慕群：“你是认得我的对不对？”周慕群忙松了手，站在离我一尺远的地方，语气生硬而疏离。
他说米乐，我最后说一次，你真的认错人了。而且，我不希望婷婷误会。
婷婷？误会？
你看，他叫我米乐，叫她婷婷。他说我不希望婷婷误会。
那么周慕群，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臆想，过去周家村发生的一切是否也都是虚幻？
那里有蓝的天，白的云，一到盛夏就有青蛙在池塘里呱躁。十一岁的周慕群作为周家村的孩子王，手下一小屁孩儿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向他告状后，约我明日后山大槐树下，决以死战！
等他带着一群小孩儿站在我面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时，他愣了。他说米乐，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怕吗？
我拿手指搓一下鼻子，倔倔地说道：“怕死不是米家后代！”
从那以后，我和周慕群成了朋友。他向周围的小孩儿介绍：“这个新搬来的米乐，是我哥们，你们谁要欺负她就是欺负我！”说完，还不够粗壮的手臂在我肩膀上收紧起来。
那一瞬，有细小的幸福在心尖划过。
自此，我每天淌过清浅的溪水，爬到漫坡的鲜花丛中与周慕群并肩躺在那儿，看白云在天际间游走。他偶尔趁我眯眼时，插一把随手摘来的野花到我发间，说米乐你真漂亮。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到我们看尽浮光，流转白头。可一年后的一场搬迁大行动，这些镌在眼角的快乐就散了。
市里搞全国优秀城市竞选，那些有污染有毒害但又占据GDP榜首的大企业一股脑地往乡下搬，周家村便成了最理想的地方。
从此，安逸详和的村民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惊鸟，他们不知道除了这里他们能去哪里。市里来了领导，开发商建筑商更是鱼贯而入，村民们聚在村口慌了手脚。我站在周慕群旁边，用不安的声音问：“我们要搬走吗？”周慕群拉了我的手，眼神里透着倔强，“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不知道那么小的周慕群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一场看来板上钉钉的“灾难”，他说这话时又会不会想到仅仅半个月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夷为平地。
九月的天空湛蓝如洗，我在屋后听轰隆隆的铲车瞬间铲平了我的整个世界。我的父亲，只是拒绝搬离这里，就被永远掩埋在了这片土地下。
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是对那些利益熏心的人说了“不”！而我，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补偿款中，永远失去了唯一的父亲！
三
教导主任从我课桌里翻出那封所谓“情书”时，我并不意外。那是我用午睡时间写下的句子。
我写：周慕群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周慕群你到底藏了什么，关于过去。周慕群你是否是我生命中的浮云？
教导主任引古鉴今地说了些早恋的害处，同时旁敲侧击说学校的赞助大部分都是李悦婷她爸拉的，我心领神会地明白学校宗旨：周慕群是她李悦婷的，离周慕群越近，死得越快。
我从教导处出来，无聊地站在走廊里看窗外的柳条抽了新芽，苏朵像只小孔雀一样就过来了。
她说米乐同学被人训的滋味好受吗？我沉默。苏朵继续，“你和周慕群之间的事儿我不管，但你最好离隋小远点儿，不然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接着发生！”
我看她，想上去告诉她，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可我什么都没做，我看着隋小因发怒而涨红的脸庞，就淡淡地笑了。我说隋小，请你处理好你和苏朵之间的关系，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苏朵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我以为通过这一次会让她变得收敛些。在李悦婷找到我要和我谈谈，苏朵找来隋小，就证明我错了。
李悦婷和其他富家女并没有不同，在她让我不要招惹周慕群我没点头后，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她说米乐你记住，在这所学校我让你在你就在，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哭，我只是很平静地告诉她：“关于周慕群，除非他亲自撵我走，否则任何人也休想让我离开。”
那一刻，我看到李悦婷生气的表情，苏朵得意的笑，隋小眼里装满了心疼，还有小小的忧伤。他抓住李悦婷再次扬起的巴掌，说婷婷你答应过我，不会像你爸那样做伤害别人的事，你忘了吗？
李悦婷不甘心地看看我又看看隋小，最终自鼻子里发出一个“哼”音后，打我面前掠过。她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离开周慕群，否则我会让你再痛一次！”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李悦婷嘴里的再痛一次指的是什么，我以为那只是她威胁我的方式，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种痛到底意味着什么。
苏朵站在浓烈的阳光下，幸灾乐祸地笑着。她说隋小，你都听到了，米乐喜欢的人是周慕群，不是你！
我以为隋小会沉默地离开，会说这些和你没关系，可他目光坚定地望着我：“我知道米乐喜欢周慕群，可我还是喜欢她。”
如果用相机将苏朵的表情定格在那一秒的话，那上面有意外有震惊还有嫉妒，她咬着嘴唇，“隋小，你会后悔！你会！”
彼时，有阳光耀花了整个世界。我很想知道关于李悦婷隋小知道多少，她爸爸曾经伤害过的人又是谁？
四
最近一段时间，不管是李悦婷还是苏朵都不曾来找我麻烦，我难得过段清闲日子。
李悦婷和隋小因家里出钱为学校铺了塑胶跑道，双双被评为“优秀标兵”。苏朵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一对人连喘气都变得不匀称起来。
她尖着声音，不知道是吃醋还是嫉妒，说有钱人就是了不起，当初建工厂引来骂声赚了钱，如今又用赞助迎来鲜花和名誉，谁还会记得他们当初的龌龊！
建工厂？李悦婷和隋小他们家？所有画面铺天盖地而来。
我每天每天在心里盼着那些来测量勘探的人能早日回去，希望那些轰鸣的机器永远开不进村子，我小心翼翼地问周慕群：“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离开？”
小小的少年脸上有着满满的自信，他说我爸说了，只要我们所有人都在抗议书上签字，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我揪在空中的一颗心因为他的笃定终于落了地，村民们争先恐后地在上面留下名字，他们说好：大家一起抵抗，决不松口！
于是，我拉着周慕群的手，继续看向阳花开满山涧，墨绿的松柏映入溪流。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村民陆续搬离了周家村。他们遮遮掩掩，闭口不谈，听说建筑商和有些人谈妥了条件，他们拿了钱放弃了当初的信守。
直到好多人一手拿钱一手拿着棍棒闯入家里，我都不相信周慕群已和其他人一样，悄然拿了钱准备搬离周家村。
他们好言相劝：“你们拿了钱走人我们也好交差，如若不然……”看着满地的残渣碎片，我和爸爸仍摇了头。“我们不搬，多少钱都不搬！”
我还来不急跑去向周慕群问个究竟，来不及证实那些谣言是真是假，我在屋后将他们砸烂的东西一样样清理，巨大的轰鸣声将我的世界彻底粉碎。爸爸走了，带着最初的信守。我从天亮哭到黄昏，却只哭来一张法院判决书。
司机擅自开车进行施工，不清楚屋内有人。除了建筑商陪了大量的钱，肇事者只判了几年刑而已。
至此，我离开周家村，带着失去父亲的痛和周慕群的下落不明，周家村终于成了一个工业村，一个曾给建筑商带来无穷利益的天堂。
五
在校园里偶尔遇到周慕群，李悦婷在他身边有着耀眼的光，那些关于过往的记忆就变得不真实起来。
那个牵我手看云卷云舒的少年，怎会目不斜视地打我面前经过。那个斩钉截铁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周慕群，怎会和别的女孩儿走在一起。那些个我以泪洗面想念父亲的日子，他是否锦衣玉食笑容明朗。可为何，在苏朵将开水泼向我时，他会心疼甚至愤怒？
看着隋小和李悦婷拿着标兵证书走下台的苏朵，不阳不阴地看着我，“也许，我能帮上你。”
英语测试。
一团纸弹着跳着跃入我的眼帘，我知道自己不该去拾，可苏朵似笑非笑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她说米乐，你不是想知道周慕群和李悦婷之间的事儿吗？明天英语测试上我会让你知道。
此时，那一小团纸像颗定时炸弹一样摆在我面前。不拆，肯定是死。拆了，还有一半机会。虽然之前我曾怀疑过这纸团的真伪，可在周慕群和炸得血肉横飞间，我还是选择了前者。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眼角余光死死盯住监考老师，在她转身的同时，将地上的纸团握进手里。只一秒，短短的一秒，女老师的双眸已喷着怒火立于我面前。她摊开手，一句拿来！苏朵的阴谋便得逞了。
我将手中的纸团攥得更紧了。时间似光景般在我们之间较量，我做好了抵死反抗的准备。就在女老师准备发怒的瞬间，坐在前排的隋小站起来，“老师我的东西掉了，是我让她捡起来的。”
你看，这样一句荒诞的解释，居然让苏朵的计划落了空。有钱人就是好，黑的能说成白的，还没人敢吱声。隋小他爸是学校的名誉校长，他是“龙王三太子”。
隋小很好奇那纸团上到底写了什么，我告诉他不想我被苏朵害死就让我知道一切。
我展开纸团，苏朵只是利用了我的软肋，那上面写满了答案，她是想存心害死我！隋小无奈地叹口气，“我只能说你没认错人，周慕群就是周家村的那个少年，他不认你有他自己的原因。”
原因？如果有原因，为什么在琉璃天色间，在无人经过的小径上，他都不曾解释。
我看着周慕群，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疑问涌在胸口。他为什么要离开周家村，他和李悦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否曾喜欢过我？
等我一口气问完所有郁结在心的问题，我看到周慕群的喉结动了动，他的手微微用力握成一团。我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如果他说当初是被迫离开，他和李悦婷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还喜欢我，我就信！不管这中间经历过什么，又藏了多少秘密。
烟色四起，夕阳漫坡。周慕群张开嘴，刚叫了声“米乐”，就僵在那里。李悦婷巧笑倩兮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周慕群收紧表情，生硬地说道：“米乐，请你别再来纠缠我！”
原来，对于周慕群，我就是一个纠缠不休，让他皱眉的人。
刘若英在那里低低地唱：想问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名字，在人海涨潮又退潮几次。那些年那些事，那一段疯狂热烈浪漫日子，啊，恍如隔世。
六
隋小找到我时，我刚被李悦婷甩了一巴掌，这次我还了手。
我不是耶稣，做不到别人打我左脸时把右脸也侧过来给人打。当时李悦婷不知和周慕群说了什么，周慕群就有些犹豫地离开了。
李悦婷望着我，充满不屑与得意。她说米乐，我警告过你，可你似乎并没当回事儿！我回望她，想看出她心底的破绽。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想尽办法让别人停止追问。
她有些冷笑地离开，错身的同时扬起的手被我用力抓住，然后反手给了她一巴掌。这是她上次欠我的，我还给她而已。
李悦婷看看我，再看看隋小，捂着脸气鼓鼓地跑开了。我说隋小，我打了你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你可以恨我但不需要指责我。
隋小拉开我仍紧紧攥着的手，轻轻触摸我曾微肿的脸颊，说：“还疼吗？”我就哭了。
在我重新遇到周慕群他不认我时，我没有哭。在苏朵找各种方法来陷害我时，我没有哭。甚至在李悦婷狠狠扇我一巴掌时，我都没有哭。可当隋小猝不及防地将我拥入怀里，我就哭了。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倾泄而出，直到我哭累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朵一脸恨意地从小树林里离开。
我问隋小，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喜欢苏朵？隋小很认真地看着我，“那你呢，如果没有周慕群，你会喜欢我吗？”
如果没有周慕群？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五年前周慕群消失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周慕群，亲口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悄然离开？可现在，那个少年的身影在我心底越缩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隋小，后来为我揽下一切灾难的隋小，试探性问我：“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做你那个退而求其次的“次”？”
我站在隋小一抬眼的距离，心里突然充满了莫明的情绪。有感动，有纠结，还有一丝丝的，情愫。
时至今日，我对隋小，不是没有欢喜。可我还来不及让他知道。
苏朵再次找到我，在没有人的宿舍。她让人捎了张纸条给我：如果想知道真相，来宿舍找我。
她太明白我的软肋，明白就算再下一次圈套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钻。哪怕我心里那个角落已经换了少年，可周家村的那场事故我从不认为是场意外！
而意外却真的发生了。
警察将我带走前，我看着表情焦急的隋小，问：“你相信不是我干的吗？”隋小咬着嘴唇，锁紧眉头，“米小乐，你一定会没事！”
他现在仍叫我米小乐，他说你别担心我会有办法。
可所有人都知道我被苏朵叫去宿舍，知道苏朵和我因为隋小仇深似海，更有人在出事当天听到我和苏朵在宿舍里大声吵架。
苏朵满眼仇恨地问我：“米乐，你到底放不放手？你根本不爱隋小！”
我转身欲走，既然她找我来不是为了告诉我关于李悦婷和周慕群的事情，我没必要与她再废话下去。
苏朵上前拽住我，我一用力，将她的胳膊甩到床栏杆上，她像豹子般将我扑倒在床上……我反抗，和她扭打，可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在我离开后，出事。
苏朵喝了掺有毒药的饮料，导致深度昏迷。而那天，只有我和她有过单独接触。时间，地点，刚刚好。
七
我被警察带走时，校园里聚满了人群。
李悦婷似笑非笑地站在人群外，周慕群用力挤过人群，木木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所有时光哗啦啦翻过去，只剩汹涌过往。
至此，我和他再无干系。我的伤我的痛，我的喜我的笑，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活在我记忆里的少年，是童年里浅浅的过去。
我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直到隋小为了保住我，说那药是他下的，而且拿出了剩下的半包药沫。他说他喜欢的人是米小乐，他厌烦了苏朵的苦苦纠缠，他想让她彻底消失。
可是隋小，为了我，为了一个你没把握她会爱你的人，这样做值得吗？隋小笑，很欣慰地笑。“米小乐，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现在我做到了！”
“隋小你真傻！”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只要你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隋小安慰道。
“可你知不知道一旦苏朵永远醒不过来，或者直接死掉，你也会没命！我不想，不想再失去我爱的人……”
隋小先是一愣，接着瞪大眼。“米小乐，你是说，我也是你爱的人了？”隋小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我想努力笑一下，瘪瘪嘴，却成了一个哭相。“我已经在五年前失去了父亲……”
隋小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深吸口气，有些事情也许应该告诉你。
当年，是我爸爸和李悦婷他爸共同负责那场搬迁活动的新厂址建设。当时以周慕群的爸爸周雄为首，村民们联合抗议搬迁，也包括你们家。可为了搬迁能顺利进行，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人在金钱面前很容易妥协，周雄也不例外，他们只是用了别人双倍的价钱和让周慕群上最好的学校为条件，周雄就放弃了坚守。同时他们提了一个要求：让最后一户同意搬走！
小乐，你爸他太守信了，守信到相信所有人和他一样。李悦婷他爸急了，晚搬一天就耽误一天工期，那可都是钱啊！他私下找周雄商量，就有了后来所谓司机擅自操作的意外。为了牵制彼此，才让周慕群不敢与你相认，也才成全了李悦婷，李悦婷从见到周慕群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
李悦婷，对李悦婷！那天我和苏朵扭打间，无意瞥见地上掉了一串手链，当时只觉得眼熟，没顾上细看。难道，是李悦婷……
书上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且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谁。
我说这话时，隋小正歪着脑袋看我在纸上一笔一画写“米小乐”三个字。我说命是你救的，以后就按你心意叫米小乐吧！隋小脸上浮着藏也藏不住的笑，“这可是你自愿的可别反悔哟！”
彼时，李悦婷已被警察带走，周慕群在留下“对不起”三个字后消失了。至于那些在搬迁中做了手脚的人，自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而我，倚在隋小怀里，看桃花渐渐开满枝头。我对自己说，也许，隋小便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用来弥补我曾遭遇的伤痛与苦难。还好，一切都不算太迟。
文字编辑/苗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