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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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书
  我在幽静之地,泡一壶毛峰
  铺开的纸和磨好的墨,安静地等你来
  在你光顧之前,我已清扫干净书案
  掸去浮尘和渗入毡布的墨痕
  啜一口温茶,并不急于动笔
  你说,在等待悬腕上那一缕仙气
  很少有人在意草书了
  厨娘眼里,你写下的线条舒坦细长
  极富韧性,她想拆解成绳索
  用来捆扎烧饭的木柴
  你和她,四目相视,莞尔一笑
  彼此读懂了纸上空白的内容
  切面
  我从渐次浅淡的过程中淘洗着幻象
  ——世界折射过来的切面
  呵,这么多:黄昏是早晨的切面
  摇晃的树枝是风的切面
  落在地上的影子是天上飞鸟的切面
  而乌云和闪电,花瓶和带刺的玫瑰
  那些隐秘和公共关系的对立
  它们,或许是防守与反攻的切面?
  你说,你的切面恰好与我照应
  隔着遥远的时空,我的切面坠入虚无
  汤色越来越盖不住杯底的乏茶
  当我又一次提壶续水
  泛起的沉渣,像疲惫褪色的陈年旧事——
  像一块钻石无数个闪亮的切面
  被钝挫磨掉了光泽
  在尘世
  早晨醒来的麻雀,弹离树枝
  跟天亮时!一只乌鸦隐身有何区别?
  乌鸦伸开的翅膀暗黑了半个天空
  其中逆向飞翔的一只确是白的——
  闪电从内部劈开了联盟
  制度扼住鱼鹰下咽的喉咙
  饥饿的舌头添干一汪污染的河水
  谁来确认,消失的一律划归死亡
  存在的必然意味着永生
  可曾测试过二者呼出的气息
  谁也无法拒绝时代的灰尘落在头上
  对投机者来说,尘世的最大用处
  就是,一边快活地享受爱情
  一边又把爱比做灾难
  玻璃屋
  周日午后,他避开汹涌的人群
  独自来到静谧的小树林
  湿地松软,枯叶沙哑的破碎声
  在脚下持续炸响。他仰起头来
  望着枝叶间漏下的疏影自语:
  再也不能活在谎言中了
  必须找一间玻璃小屋关进去
  四下通透,藏不住一丁点秘密
  由此舍弃旧事,背离曾经的一切
  让属于自己的,只剩下无谓的终点
  哪怕媚俗的河流斜穿过身旁
  没有一朵飞溅的水花跳起来寒暄
  何必呢?想想那些披甲蒙面的日子
  明丽的时辰也总是睡意昏沉
  畅快尽性的笑声放飞出一半
  另一半被掐住尾巴,堵塞在胸腔
  最容易混的是光阴,时至今日
  他把肉身里里外外洗刷干净:
  飞升,终究要穿越一条向上的隧道——
  那飘散的烟缕也是透明的
  抵达
  抵达终点的人并不急于折回
  他捋了一把赖在后背上的暖阳
  在拐弯的桥墩上做下标注
  又捡起一份旧报纸,察看从前的消息
  路被众多往返的人踩成不毛之地
  像一条吐完水泡的银鱼
  在夕照下闪着一层青灰色鳞光
  抵达者数度目睹了抵达的真相
  他向熟悉的脸孔点头致意
  瞄准陌生人的眼睛,发出一阵坏笑
  他惊讶自己多少次循环往复
  还依然保持着淡定的调柔力
  现在他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与排队抵达的人群错肩而过
  把背影留给充斥狐疑的目光
  春潮涌动
  总渴望幸福像无尽的春潮涌动
  持续地重复,退下再回涨
  真实的情况是,幸福一次就足够了
  我们活着,没有人质疑自己
  是不是懂得保鲜、储存和俭省
  往往是不知心疼地丢弃果腹之物
  随之又盲目四处伸手讨要
  暴露自己贪婪的面目
  傲慢与偏见,给羞耻心降下门槛
  虚妄在暗黑中滋生出牙齿
  我们一边不知疲倦地啃噬幸福
  一边不停地损毁幸福的源头
  醒言说,所谓的幸福互不相通
  而所有的悲苦大致相似
  都对捉摸不透的命运充满恐惧和戾气
  感觉多么脆弱,像一张薄纸
  承受不住丁点儿的质疑和冲撞
  呵,人间需要上天赐予结实的肠胃
  消化各种变异了的幸福
  让加持的爱回到爱里,贯通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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