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给我一个好点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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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自己很伟大,却不知道,爱情从来不需要这样的伟大。
  那个夏日的午后
  鹿然是陈佳佳在上海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那时是七月,天气热得能在太阳底下烤煎饼,陈佳佳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在大街上,心里沮丧得不行。可她没时间伤感,眼前最要紧的是找到一个落脚点。
  陈佳佳推开一家房产中介的门时,有两三张脸同时凑过来问,你要买房吗?陈佳佳怯怯地答,我想租房。众人的眼神黯淡下去,有人朝角落里喊,鹿然,租房的,让给你吧。
  那个叫鹿然的男生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站起身,殷勤地给陈佳佳倒水,拿出笔记本认真询问陈佳佳的要求。陈佳佳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回他,没要求,只要价格低就行。旁边有人翻白眼,姑娘,你这还叫没要求啊?陈佳佳的脸一下子红了,鹿然却好脾气地说,没事,我帮你找。
  后来的很多年,陈佳佳时常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她坐在鹿然电瓶车的后座,跟着他在这座城市里穿街走巷。
  一直到看完第七套房,陈佳佳才敲定一间小居室。签好合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陈佳佳有些过意不去,她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鹿然答应了,却在结账时,抢先付了款。陈佳佳更加不好意思了,鹿然是新人,没有卖房资格,只能靠给别人租房拿微薄提成。再让他请客,都快要成亏本买卖了。鹿然却笑着耸耸肩说,哪有让女孩子买单的道理?
  他说这些的时候,眉眼里带着少年特有的固执和天真。陈佳佳由此认定,鹿然是个好人,也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朋友。
  从小饭馆出来后,两人在街头告别,相约着下次一起去看黄浦江。
  让我来喜欢你吧
  后来陈佳佳才知道,这座城市里的每个人都步履匆忙,约着见面和偶遇一样难。
  鹿然所在的中介公司,和陈佳佳住的小区,只隔了两条马路。他们既没有在街头偶遇,也没有再一起吃过饭。时间上,总是很难凑到一起。
  唯独有一次,陈佳佳加班回来,坐在公交车里无聊地看向窗外时,一眼看到夜色里的鹿然。鹿然骑着电瓶车,车的后座,是一大块写有房源的广告牌。她想叫他,公交车却很快就从他身边驶过。
  她在微信上给他留言,刚看到你了。第二天才收到鹿然的回复,这几天好忙。陈佳佳发了个“加油”的表情过去,那头没了动静。陈佳佳心里有些怅然,但转念一想,也许鹿然是真的很忙。作为赤手空拳在这座城市打拼的职场新人,谁都不容易。
  陈佳佳来上海前,装了一肚子的梦想。她想穿着精致的职业装,出入高档CBD,和业界精英打交道。实际上,她只不过是淮海路上的一个小职员。日子过得有点沉闷,也有点压抑。
  被同事拿枪使的那天,陈佳佳躲在卫生间哭得梨花带雨。回家的路上,却又接到房东的电话,说家里急用钱,要卖房,让她月底搬走。陈佳佳欲哭无泪,她给鹿然打电话,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一颗心突然安定下来。即便外面满城风雨,但至少还有一个人跟你说,没事,还有我呢。
  鹿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柔得有点不像话。陈佳佳的心里,像是突然有了一片海。
  月底的时候,鹿然来帮她搬家。新家离地铁很近,家电齐全,价格也很公道,陈佳佳只用拎包入住。陈佳佳很感动,她用戏谑的口气问他:“你对每个顾客的服务都这么周到吗?”
  


  鹿然却答非所问地说:“诶,陈佳佳,让我来喜欢你吧。”说完,他走到她跟前,霸道地拥她入怀。那一刻,陈佳佳的一颗心,像是回到了家,暖烘烘的,非常柔软。
  爱情像是来得有点突然,但每一个环节却又像是顺理成章。
  整颗心都变得浮躁了
  不久后,鹿然搬进陈佳佳的小公寓。她这才想起来问一句,喂,我说你是不是蓄谋已久?
  鹿然笑着答,是啊是啊。陈佳佳不说话了。
  陷入热恋的陈佳佳,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突然有了宽容之心。再受到委屈,也觉得没那么难熬了。鹿然就算再忙,也会在她加班的夜晚,给她做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又或者给她一个拥抱,摸摸她的头说,诶,你还有我呢。
  心态变平和了的陈佳佳,工作上也像是突然开了窍,有些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夏天的时候,陈佳佳成了公司里的最佳新员工。第二年夏天,直接升了部门小主管。鹿然有点莫名的着急。
  陈佳佳的表姐来上海出差,听说陈佳佳的男友是房产中介时,当着鹿然的面毫不留情地说,做中介能有什么前途?鹿然看一眼自己身上廉价的西装,囧得满脸通红。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陈佳佳生气了,她朝他嚷,那是我表姐的想法而已,我从来都没嫌弃过你。
  陈佳佳不知道,在鹿然看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说明在她心里,有个做房产中介的男友,多少是不体面的。
  鹿然酝酿着换工作。他找经理辞职时,经理一脸惋惜,现在可是房地产旺季,你一念体育的大学生,出去能做什么?鹿然没有吱声,他不想解释。
  鹿然的新工作,是在一家猎头公司做顾问,听起来体面不少。陈佳佳理解不了鹿然的逻辑,她甚至还嘲笑他,死要面子活受罪。鹿然越发的沉默,也越发的心慌。一着急,整颗心都变得浮躁了。
  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
  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机。
  某次聚会上,鹿然的同学邀他一起创业,合力开一家金融交易所。创业,自己当老板,光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何况大学时,鹿然也自学过一些金融知识。陈佳佳劝他三思,但鹿然铁了心要做点事业。他去父亲那借了一笔钱,像是开始一场赌博。赢了,他在陈佳佳面前,从此就可以扬眉吐气。
  可能是运气好,也可能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股劲,鹿然真的赌赢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交易所蒸蒸日上。当然,鹿然也越来越忙,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到家。陈佳佳心有不安,鹿然不知不觉中像是变了个人。   而后来一起变了的,还有他们的爱情。
  那是个挺平常的日子。陈佳佳去鹿然的公司楼下找他时,却在鹿然的副驾驶上,看到一小女生。鹿然低头吻她的样子,认真而又深情。
  鹿然回到家的时候,陈佳佳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看到他,她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问,喂,你什么品味?
  那个女生,哪里好呢?有点丑,有点胖,穿的衣服也有点土。陈佳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输了。可鹿然只淡淡地说了句,对不起。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
  陈佳佳其实还想说,鹿然,你应该给我一个好一点的情敌,这样至少我输得心甘情愿。但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失了恋的陈佳佳蒙头大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想要一起看的风景,想要一起抵达的未来,全都失去了意义。
  爱情不需要伟大
  二十多岁的年纪,失恋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拼命地痛一下,也就可以重振旗鼓,可陈佳佳却像是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角。身边也有合适的人啊,譬如隔壁部门的总监Leo,人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旗鼓相当。陈佳佳入了眼,却入不了心。
  当陈佳佳确定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从心里赶走鹿然的时候,就再也顾不上所谓的矜持了。她想去见鹿然,想问问他,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别的姑娘?
  可是,也就半个月没联系而已,她却找不到他了。手机变成了空号,微信和QQ列表上也没这个人。好像从头到尾,他们不曾相识,也不曾相爱。陈佳佳苦笑了下,反而淡然了。
  陈佳佳接受了Leo。一年后,他们开始筹备婚礼。
  有天,陈佳佳一个人去看一新开的楼盘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姐,真的是你啊。陈佳佳一脸困惑,对方连忙解释说,我是鹿然以前的同事李阳啊。
  或许是想套近乎,他和陈佳佳聊起了鹿然。在对方细碎的描述里,陈佳佳才知道,鹿然和别人开的那家公司,在项目基础构建时,打过法律的擦边球。后来被勒令关闭不说,还把自己弄进了局子。
  陈佳佳站在阳光下,突然想掉泪。李阳说,副驾驶上的那个姑娘,是公司新招的员工。出事那天,情况紧急,鹿然就临时拜托她,在陈佳佳面前上演了这样的戏码。因为爱她,所以不想连累她。
  陈佳佳在心里骂了鹿然一句“混蛋”,他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陪着他?
  那个说着“陈佳佳,让我来喜欢你”的男生,在这场爱情里,自始至终都以他认为的方式来爱她,却从来没有问过陈佳佳,她心里想要的是怎样的他。他以为自己很伟大,却不知道,爱情从来不需要这样的伟大。
  自始至终,鹿然感动了的,只有他自己。
  陈佳佳拿出手机,删掉了李阳留的那串号码。而她,也终于拔掉了心里的那根“情敌”的刺,从此安心地嫁为人妻。
  编辑:成小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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