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汶川的萝卜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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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前面的话:就在昨天,很多人都感觉到了震动和摇晃。
  
  地震的中心在成都不远的汶川县,那是个美丽的地方,大熊猫的故乡。2006年夏天,我去成都出差时到过那里。我是从成都的茶子店汽车站坐大巴车过去的。那边的路很狭窄,很难走,宽的地方也就仅仅可以容纳两辆车并排错身而过,一边是高高的山体,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悬崖,现在出现在新闻里的那些地名,听上去都还熟悉。
  我的手机里还有部分记录,上午10点到达映秀小镇,10点40到达关驿,49到达华能太平驿……沿途可以看到很多的牌子,写着“大熊猫的栖息地——阿坝州”,或者是“大熊猫的故乡”。11点16分,穿过大约30米的隧道后,还遇到一场车祸。在这样的地方,很正常。在车祸堵塞的地方,有七八个当地的羌寨老百姓凑过来卖东西,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巾,卖的都是些葵花子、水果等特产。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写在中间的回忆:2006年12月13日的萝卜寨
  
  萝卜寨位于海拔1800米的山上,号称“云朵上的伊甸园”或“云朵上的村庄”,也是目前所知道的世界最大、最古老的黄泥羌寨。发现萝卜寨很偶然,月初的那个周末,我不知道该如何打发。四川景多,可惜能用一个周末来回的地方很少,大部分都需要坐七八个小时的车,比如九寨,比如丹巴。我在一个比较热门的旅游网站517sc.com上一页页的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萝卜寨位于四川的阿坝州汶川县,坐车过都江堰后,就进入了山区,盘山公路还算平坦。天不是很好,一路上都是雾蒙蒙的,看不到边际。大巴车一直以盘旋上升的姿态前进,10点50分,地势变得开朗起来,可以看到山涧,也能望见山顶了,经过小水电站,一个大牌子立在那里,写着:大熊猫的栖息地阿坝州。
  整个山路走了大约3个小时,12点到达汶川县城。刚下车就被一群学生围住了,是汶川师范的,他们还以为我是刚报到的新生呢,倒是同车的一个MM是,我在车上还幻想她也是去萝卜寨的呢。别看汶川处于大山深处,看上去却很发达,小县城建设得挺干净,很多新的大楼,比起很多成都周围的县城感觉都要好。最让我奇怪的是,这个小小的县城里竟有如此高比例的美女,她们的穿着很朴素,却很得体。
  没有固定的班车,我出车站后,坐上一辆小三轮,让车夫带我去可以坐车的地方。大约10分钟后到了一个地方,那边有个开小巴的师傅,是萝卜寨的,叫王树林,人很朴实。他说,他就是萝卜寨的人,没事就在县城做小生意。现在萝卜寨已经从9月1日开始收费了,门票60元,今天是9月2日。王树林说包车50元,可以帮我把门票免了。之前网上查攻略,说包车40元,本想砍一下价,王树林说那是前两年了,现在油价贵。想想能省下60元的门票,就依了他,独自一个人坐上了他的小巴。
  上车后,我才真正体验到什么才是盘山路。车从山底,一路爬升,40分钟后到达海拔1800米的地方。下车后,迎面而来的是一排排的黄土和黄土砌成的房子。寨子口有个新建的宾馆叫“纳嘎梅吉”,很有当地民居的特色,大门用土和石片堆成,房子是用黄土砌成的,外面搭了木质的走廊。接待的MM说,标准间一天50元,包括今天和明天4顿饭。看了看房间还不错,就定了下来。我住的那间里的大床和桌子都显得很古老,配上羌族特色的蚊帐和红色的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的新房。
  从旅馆旁边的小门出来,是段很窄的小土路,沿路上走,就进入到寨子里。先是看到一棵大树,估计也是有岁月了。对着大树发了几秒钟的呆,左拐,就算进入了寨子后街。左边是一排排的土房子,右边则是很一大片空地,空地过去,还是一排排的房子,呈阶梯状,很整齐。走过几座土房子后,有一个路口,往左拐,就进了寨子的小巷里。巷子有长有短,相互连接,有的是个死胡同,有的则不知道通到哪里。寨子里看不到游人,当地的人们都在忙碌着,用背筐往家里背掰下来的玉米,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都深深地弯着腰,默默地干活。
  我一个人背着相机溜达,看见巷子就进,碰到死胡同就往回转,慢慢就迷糊了,也不知道转到了哪里。以前,羌族人为了抵制外人的侵略,特地构建了迷宫般的寨子。这个迷宫四通八达,所以也不会被憋在什么地方。当然,我也不在乎,走到哪就欣赏到哪。
  萝卜寨的巷子是相通的,房顶也是如此。三层的房子,最下面圈养家畜,中间住人,最上面存放粮食等物品,尤其是一串串金黄的玉米,象珠子一样,点缀其间。现在不能和以前一样,可以从一家房顶穿越整个寨子了。寨子里的人也知道把他们的特产“云云鞋”卖到50元一双了,夜不闭户的习惯也在慢慢地消失,山下的铁锁也赫然挂在了门口。其实萝卜寨的羌族人有自己的木锁,是一跟细细的木棍,也可以说是木钥匙。从木门上插到墙里,墙上有个洞,伸进去就可以把木棍拉开,门就开了。羌族人最典型的建筑就是碉堡,但是萝卜寨没有,因为他们住在山上,这里正处于岷江的一个大的冲击地带,有着非常厚的淤泥土层,所以他们就地取材,一切以土和木为原材料。惟一的一个用石片堆积起来的碉堡位于停车场,那是他们做祭祀活动时用的。上面放着一些白色的石头,那是他们的图腾崇拜,象征吉祥如意。
  萝卜寨严重缺水,他们水的惟一来源就山泉。利用长长的水管从山上引水下来,先存储在一个水泥池中,用的时候就用水桶来背。我走到那边时,一个女孩在洗衣服,不一会,两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也背着大水桶来背水。她们把木桶放在水龙头下,水细细地流出,老人家微笑,看着水就像看着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等我从后山转过来时,她们刚好接满。老人家微微弯下腰,用双肩把把满满一桶水背起。我很想知道,一个这样年纪的人,为什么还要自己来背水。可是她听不懂我问的话,我也听不懂她说的,只是她脸上的微笑,永远如是。
  萝卜寨的后面是个绝美的地方,有梯形的农田,金黄的玉米,雄伟陡峭的大山,还有蜿蜒的岷江。我顺着狭长曲折的农间小路,走走停停,边拍边看。这时迷雾已经散去,太阳西斜,金色的阳光照在大片的玉米地里,让我有点睁不开眼。这里没有游人过来,只有几个正在劳动的农民。其实,整个寨子也就十几个游人而已,大都去了不远处的“云朵羌吧”。“云朵羌吧”是外地人开的,据说是成都人。寨子的进口处有个小小的木房,里面有个负责接待的羌族姑娘刘芳。可是那天她的一只眼睛被蜜蜂蛰了,死活不让拍我她的正面照。
  今年整个四川大旱,对于时常缺水的萝卜寨来说,更是难上加难。山后的玉米也比往年消瘦了许多。田里有一家三口正在劳作,父亲和两个儿子。父亲感叹天气的干旱和生活的不易,两个儿子一直沉默不语。他们的田地里种了不少花椒树,看来花椒是他们这里的特产。寨子临着岷江大峡谷,峡谷内不见一丝水迹。对面万丈悬崖,与萝卜寨这片宽阔的冲积平地形成鲜明的对比。难以想象,在这样一个四周都是大山的凹地里,竟然有这样一个世外桃园。但是,这里却没有什么寺庙,没有修炼的人,也没有成为什么知名的景点。羌族人中的一群找到了这里,安居了下来,并开始了世世代代的生活。晚上的萝卜寨很安静,很典型的乡村,放眼望去,没有一丝灯光,我也放弃了夜游的计划,和旅馆里的mm看了会儿电视,就回房浏览白天拍摄的照片去了,并重新把视线转移到那个古色古香的床上来。整个床做得很精制,也很结实。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蚊帐也是老式的,很像我小时候用过的。有人说,在这样安静详和的环境里,最容易让人平静。其实,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能让你想到很多平常没有想到的东西。在经历了开始的新奇后,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无数模糊清晰的影像涌入脑海,挥之不去。
  
  写在后面的话:今天早上翻手机的时候,竟然发现还有王树林的电话,就是不知道变了没有,就尝试发了个问候短信。很快,他就回了电话,说他现在人在成都,因为如此,他才躲过了一劫。他说,他很好,家人也很好。声音很低沉,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事。我叫他自己多保重。
  还有在萝卜寨认识的羌寨美女刘芳,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萝卜寨的酒吧里做事,是否变了电话号码,她一直没有回我的短信。还有在萝卜寨认识两个小朋友,我都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还有一位王姓老人,估计一辈子没有拍过照片,热情地拉我进家,称呼我为“乔同志”,让我给他拍张照片。后来我回成都,冲洗后给他们邮寄了过去。
  希望他们能躲过这次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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