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祥升:无悔试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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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1985年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军用飞机的飞行试验工作。2007年以来,参与组织ARJ21-700飞机的试飞及相关工作。先后获得中国商飞公司ARJ21-700飞机成功首飞一等功、上海市劳动模范、全国劳动模范等荣誉。
  熟悉谭祥升的人,都知道他有这样的习惯:当飞机来到停机坪时,只要可能,他都要亲自去迎接并陪她走上一程;每当发动机开车时,他都会守护在飞机旁,关注着她的反应和心跳;当飞机第一次飞上蓝天,抑或转场他乡时,他都会在她身边静静地呆上一会,让大伙给她沐浴、梳妆打扮,好让她容光焕发地出门;他希望她早日飞翔,可真当她飞起来后,又期盼她早点安全返回。
  常年的烈日风霜给这位试飞老兵的脸裹上了一层黑红,更在他的精神上刻下了两个大字——无悔。
  千万里铺就试飞之路
  2014年12月30日,国产新支线飞机ARJ21-700终于拿到了参与民用航空运输活动的“入场券”——中国民航局颁发的型号合格证。
  6年的期盼,5000多个飞行小时,300项验证试验,285个表明符合性试飞科目,32本试飞大纲,3418份符合性验证报告……
  “这6年的时间,完全是值得的!”面对着各大媒体和朋友圈的“刷屏”,谭祥升说。此刻,他的脑海中,ARJ21-700飞机101架机首飞的画面仍在翻滚。
  2007年7月,谭祥升离开云贵高原,离开了奋战多年的西南航空战线,带着丰厚的知识储备和实践经验,来到了东海之滨的上海飞机制造厂。
  很快,这位正值壮年的试飞专家被委以重任——承担飞机试飞技术研究、外场调试和飞行试验等工作。而摆在这位试飞站站长面前的实情却是这样的:近10年未曾开展飞机试飞工作,仅有的38人中很多都是没有完整型号试飞经验的“新兵”。
  2007年底总装下线、2008年底首飞的倒计时牌已经开始在谭祥升的心中翻动,光荣与梦想、责任与使命由此开始,坎坷与艰辛、酸甜与苦辣就此伴随。
  谭祥升按照专业化整合、协调化发展的思路,重新调整试飞站工作机构,构架机务、场务、飞行试验和综合保障四大业务板块,以全新的面貌把ARJ21-700飞机101架机接到了试飞站。
  首飞前的紧张、艰难很快接踵而至。470余个保留项、140余份工艺文件、全机地面试验、试飞改装调试等繁重的工作并没有压倒谭祥升和他的团队。谭祥升结合20多年的工作经验,边探索、边实践,提出“计划拉动、主备并行、交叉协调、管理跟进”的生产管理创新模式,如期将ARJ21-700飞机101架机送上了蓝天。
  这是个艰难的开始,更是个成功的探索。2009年到2014年间,在谭祥升的带领下,102、103、104三架试验机顺利首飞并完成初期调整,转场至西安阎良,105、106两架交付机也相继完成她们的第一次蓝天之旅、RVSM试飞和第十届珠海航展表演飞行……
  从江南富庶平原到西北荒凉沙漠,伴随着ARJ21-700飞机取证进程的不断推进,谭祥升作为这幕大戏的“执行导演”之一,足迹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
  许多极限条件下的试飞科目都面临着“靠天吃饭”的无奈,由谭祥升主持的大侧风、高温高湿、高寒三大试飞项目,是ARJ21-700飞机特殊气象条件试飞的真实写照。
  2013年春,ARJ21-700飞机第四次来到嘉峪关机场一一这里有国内唯一一条能够满足大侧风试飞要求的跑道。等风来的时候,内心是焦急的,因为只有等到垂直于跑道、不起扬沙、稳定在23.5到28节的风才能行动。2010年到2013年,整整143天的大侧风试飞期间,真正的飞行时间只有28小时46分钟。其余的时间,谭祥升和试验队员们都在等待。
  酷暑中的长沙犹如火盆,为了缩短等待时间,谭祥升提前带领团队搜集了备选机场5年内的气象资料,从月到天,定下试验窗口期。在短短12天内,在40℃的气象条件下,先后完成了8个科目的试飞任务,拿到了完整的数据。
  2013年的最后一天,ARJ21-700飞机来到海拉尔,谭祥升看到试验队员们虽然冷得只露出双眼,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热情和期待。
  在这个地方,一天最冷的时间不是在半夜,而是在日出前后一个小时,这也是谭祥升和队员们起身赶早场飞行的时间。这是对飞机的考验,更是对人的考验,在极度低温中浸透12个小时,然后在旭日初升之时,开动飞机,完成试验,温度计定格在零下43.2℃。
  手把手带出试飞精兵
  无论是试飞工程师、测试工程师还是机务、场务的小伙子,试飞一线的年轻人私下里都会喊谭祥升一声老师。几年来,谭老师常年在外场,陪伴着ARJ21-700飞机走遍天涯,虽然对女儿的成长关心很少,却含辛茹苦地带出了一批能干的年轻试飞人。
  2010年第八届珠海航展,ARJ21-700飞机进行首次展示飞行,年轻的试飞遥测监控队伍在谭祥升的带领下也完成了精彩亮相。
  意外发生在航展开幕的前一天,当ARJ21-700飞机在珠海上空优美地进行八字盘旋,完成展示优良性能的规定动作之后,缓缓着陆。突然,主轮上冒起了一阵浓烟!经检查,轮胎被磨掉了3层钢丝帘线!
  情况非常紧急,在接到分析数据的指令后,谭祥升就带领遥测小队的年轻人在小小的遥测车上开始描绘、推测和还原当时的情景。慢慢地,一些不正常的关键参数,被逐一筛选比对出来:反推开启信号、应急刹车信号、轮速下降率、轮载信号……
  随着线索一个一个清晰,月亮也爬上了天空。子夜时分,遥测小队给出了故障诊断:由于反推故障信号虚警,再次打开时报故,为了不使飞机冲出跑道,机组迅速打开了应急刹车,致使轮胎严重磨损。这种情况对于试飞飞机是存在一定概率的,不奇怪。轮胎更换完成后,重置反推,信号即可恢复正常。
  第二天,ARJ21-700飞机如期在航展上亮相。看着她优美地从头顶低空通场,听到的,是现场观众们热烈的欢呼,眼前浮现的,是谭祥升与遥测小队挑灯夜战、分析数据的场景。   作为“支线飞机试飞测控系统集成创新”攻关项目课题组组长和领军人物,谭祥升带领着一批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菜鸟”,完成了在别人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开始,他们并不被看好,谭祥升一直给他们加油打气,排除外界的一切压力,让年轻的团队成员坚持、再坚持。想起和年轻的测试工程师们一起进行方案论证、接受培训、设备验收、安装调试和软件编程的无数个艰难的日子,谭祥升感怀无限。
  如今,10名测试工程师从南非培训归来,已经挑起了大梁,当年负责遥测监控和数据处理的“黄毛丫头”们也成了试飞测试工程的骨干力量。随着试飞中心测试系统集成验证实验室的建成和C919大型客机项目的不断推进,这支年轻的队伍被寄予厚望。
  同样被寄予厚望的还有受训归国后参与ARJ21-700飞机试验试飞的试飞工程师们,在西安阎良数年的共同生活,让这群以“85后”为主的年轻人与谭祥升成了忘年交。
  在试飞工程师团队累计登机飞行时间超过1000个小时的那一天,谭祥升为他们准备了惊喜一一蛋糕、红花、奖状,他希望这些年轻人能明白他们这一代试飞工程师的光荣、责任与使命。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这一代试飞工程师都将因为“第一代”的身份而成为“艰难的开拓者”。
  保安全锤炼作风
  对谭祥升而言,从事国产飞机的试飞工作是艰辛的,因为没有多少经验可借鉴,但同时又是令人振奋的,因为在这一过程中,他和团队成员们在不断地创造中国民机历史上的“第一次”。
  这些年的试飞工作经验让谭祥升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完成飞机试飞工作只是自己所承担的任务的一部分,为民机试飞事业探路、建章立制、提升能力才是重头戏。
  在试飞站发展初期,谭祥升凭借自己20多年的实践经验和工作积淀,坚持认真继承和大胆创新相结合,博采众长,建章立制,夯实试飞管理基础。
  安全和质量是铭刻在试飞人心中的信念。2009年初,供应商在排故时将多余物遗留在飞机上,试飞站负责配合的人员未能及时发现,直至发动机工作时才发现问题。
  “多余物事件”活生生地给大家上了一课。为了让这次教训真正起到警示教育作用,谭祥升要求停产整顿,组织开展机务作风学习、讨论和考试。他熬夜编制了《机务作风学习读本》,并带头进行第一讲《浅谈飞机的维护作风》。一种严谨扎实的优良作风逐渐在机务人员心中生根、发芽。
  如今,“闺中女儿”——ARJ21-700飞机即将出嫁,交付成都航空投入商业运营。谭祥升又一马当先,参与到为期半年的航线演示飞行中。 ARJ21-700飞机的演示飞行涉及北京、上海等特大枢纽机场在内的10多个国内机场,在现行飞机研发模式下参照航空公司模式运行,任务艰难,挑战巨大。如今,谭祥升带领着他的团队,已经完成包括首航、供应商体验飞行和客户展示飞行在内的一系列任务,继续他的“空中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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