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电影创意,从早餐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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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2月12日,在柏林市议会大楼里,一场特殊的早餐会正在举行。在座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制片人、导演、编剧,以及电影投资人和图书出版商。你未来一年多时间里会看到的欧洲电影,有相当一部分从这里起步。
  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柏林电影节是全世界几大电影节中唯一一个进行图书改编和电影翻拍版权交易的市场。但它并不是一直就有,一切都源自电影节主席Dieter Kosslick 8年前的一个想法:所有的好电影都曾经是一部伟大的小说。Kosslick梦想能把两者都放进电影节里,让它们能互相交流补充,形成一种可持续的创新:国际大型的出版商和代理销售公司可以在这里展示它们当年最畅销的书籍和手头正在筹备的新书计划,感兴趣的制片人可以直接同作者、出版商洽谈改编以及版权问题。
  这是联合制片早餐会(Co-Production-Breakfasts)的由来。它相当于柏林电影节的一个“特别单元”,仅仅在联合制片专场(Co-Production Market)的第二天上午举行,时间只有半天。
  从2月10日至12日的联合制片专场其实是柏林电影节欧洲电影交易市场(European Film Market)的一部分。后者从2月7日开始至15日结束,2013年一共吸引了7000多名参与者。
  欧洲电影交易市场同戛纳电影交易市场是整个欧洲最重要的两大电影展会。同戛纳相比,柏林电影节有着自己的特色—这里是寻找联合制片人的天堂。那些经过挑选、具备国际市场潜力的故事长片,只要确保预算资金到位30%,预算范围在2000万欧元内,就有机会在这里亮相,寻找有合作意向的联合制片人。


  联合制片专场主席Sonja Heinen带领的组委会和法兰克福书展合作,收集具有电影翻拍潜力的作品。2013年,它们一共收到了来自全球20多个国家递交的超过80本图书。组委会从中只选出10本,作为最令人兴奋的新鲜素材介绍给电影制片人。2013年的书单中包括悬疑、历史、家庭等等不同种类的书籍,同时还有即将出版的新书。这让制片人甚至能够在书籍上市之前就发现有价值的题材。
  2013年的早餐会上让制片人感兴趣的书籍包括入围2012年英国国家图书奖、销量超40万本的The Thread,它讲述的是希腊古城塞萨洛尼基1917年那场大火的故事;还有The Masters,这是一部英国作家夏洛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e)的传记,讲述了她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背景设置在19世纪的布鲁塞尔。
  今年的早餐会上还出现了一本漫画书—Carolin Walch的Roxanne & George。这是漫画书首次出现在早餐会上。组织者希望电影从业者都来关注这种新形式,并启发出一种新的电影模式,未来能吸引更多年轻观 众。
  小说I called him Tie的作者Milena Michiko和这本书的德国出版商Kiepenheuer Medien一起来到了早餐会现场。Michiko是奥地利和日本混血,不过她的小说可不是类似《迷失东京》这样充满浪漫气息的作品,而是更接近《阿甘正传》的励志故事—一个宅男和一个失业的上班族坐在长椅上向读者讲述他们的人生。


  这或许能让她获得更多投资者的关注。2013年,欧洲电影交易市场首次对美国电影人开放。这个计划从2012年就开始筹备了,由独立电影人组织和圣丹斯研究所协助开展,吸引了包括韦恩斯坦在内的众多美国大牌制片人。
  这次开放之所以值得一提,是因为美国电影业的主流仍然是好莱坞的运作模式,同柏林电影节所代表的欧洲独立电影相去甚远。“对于美国的大制片商和电影人来说,在欧洲有这么一个平台可以扎根并且进行商业运作是非常重要的,”欧洲电影交易市场主席Beki Probst告诉《第一财经周刊》,“但这并不是为了显示美国电影在欧洲的地位。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帮助欧洲、亚洲和其他地区的电影人利用柏林电影节这个平台获取更多信息,发现更多机会。”
  不过Milena Michiko在这场早餐会上期待的理想买家却是一家亚洲公司,而非像韦恩斯坦那样的美国影业大亨。这或许同她的日本血统有关。
  但情况并不乐观。尽管电影节主席Dieter Kosslick特别指出今年柏林电影节有许多来自亚洲的参与者,但大都局限在竞赛单元。


  “我们很期盼在这样的早餐会上看到亚洲的投资者,”Sonja Heinen说,“但可能由于文化差异以及电影制作流程的不同,亚洲投资者的比例还很小。亚洲电影市场更接近好莱坞模式,与独立电影不同,后者需要更有力的创意,融资形式也大不相同。”目前交易会上最积极的非欧洲国家是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但Sonja Heinen相信独立电影迟早会在亚洲占据一席之地。
  在Beki Probst看来,亚洲买家虽然数量少,但已显现出相当的实力。“这些人资金充裕,而且兴趣广泛。但他们不想停留在购买那些成型的作品,他们在到处寻找可以让自己更积极参与其中的制作。”Beki Probst说。联合制片专场和早餐会正好迎合了他们参与到产业链更前端的需求。
  柏林电影节联合制片交易专场的早餐会是如今整个欧洲电影业中唯一一个能直接让电影从业者和文学出版方面的资源近距离接触的大型交易活动。在同样久负盛名的戛纳电影节上,只有一个非常陈旧的小展位用于展示新书。
  它们最近又多了一个模仿者。罗马国际电影节也开始了类似的尝试。“从版权角度来说,它们直接把我们的创意照搬过去了,完全没问过我们是否同意,”Sonja Heinen开玩笑说,“不过我本人反倒觉得挺高兴的,因为这恰好证明了我们的点子很成功。”   早餐会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同电影的制作流程和周期有关。拍一部电影可是件费时的工作。从选素材,改剧本、融资再到拍摄往往需要数年。而早餐会却能极大节约这中间的时间成本。它不仅能汇集当年全球最优秀并且最适合改编成电影的作品,同时由于是联合制片专场的一部分,融资问题也能同时解决。说不定你上午刚刚在早餐会上买下了一部版权,下午就在交易会上找到志同道合的联合制片人。在过去8年中,一共有9本书被改编成了电影作品,比如本哈德·施林克(Bernhard Schlink)的Das Wochenende,卢卡斯·贝尔沃克斯(Lucas Belvaux)的《38个证人》(38 Témoins),还有Aravind Adiga的《白老虎》(The White Tiger)。这个名单每年都在增加。
  “高产”的不只是最后一天的早餐会而已。为期两天半的联合制片专场也拥有很高的“出产率”。


  这场掘金比赛从每年的9月开始。电影制作公司或者制片人会向联合制片专场的组委会提交参展作品。2013年大概有600个报名者,来自30个国家。但并不是每一部影片都能进入柏林电影节的展台。组委会会从中筛选38部影片,在电影节开始前3周,将最终入选名单发给所有即将到来的投资者。2013年的联合制片市场一共吸引了450位经验丰富的制片人和投资者。
  在看完名单和资料后,他们会把自己感兴趣的项目标出来。主办方会根据这些反馈,在两天半的时间里为双方安排一对一的单独面谈机会,时间是30分钟。
  这是一个非常壮观的场面:在一大间像教室一样的房间里,摆放着若干排桌椅。制片人、投资者和导演们就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半个小时后,人们会互换位置,再开始下一轮的会面。在2013年联合制片专场两天半的开放期中,这样的会议一共安排了超过1045场。“我们希望创造一个平台,让公司可以在这里开阔它们的视野,而不是只盯着眼前的几个计划。这些一对一的会议可以让它们结识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发现新的点子,甚至是跨国的合作计划。”Sonja Heinen说。
  在柏林,中国被视做整个亚洲最具挑战的电影市场。来自亚洲的参展影片中,大部分都是日本和韩国的。“中国的电影业对于我们来说一直是一个重大的挑战,”国际影片发行公司Beta Cinema的主席Dirk Schürhoff对《第一财经周刊》说,“一方面中国电影在欧洲的盈利能力还没法和日本或者韩国相比,另一方面我们还得等待中国对欧洲在电影引进和出口双向的种种限制逐步放缓。”
  此外,组织方还会从前来参展的新面孔中选出10部,作为柏林电影节人才学校(Berlinale Talent Campus)的“人才计划”进行特别推荐,让年轻的导演和制片人也有机会走向国际市场,挖掘有潜力的新人。
  从2004年柏林电影节首次开设联合制片专场至今,已有超过140部电影从这里成功推向市场。这个数字意味着在所有参加交易市场的影片中,超过40%都能最终在各大电影节上首映,并在世界各地影院的大银幕上公映。“我们对这个成功率感到欣喜,希望这个数字每年都能继续上涨,尽可能让好电影在这里找到进入市场的途径,促成更多新的合作。”柏林电影节主席Dieter Kosslick告诉《第一财经周刊》。
  随着每年活动的举办,新的计划和灵感也在源源不断地注入电影业。Beki Probst觉得这恰好和柏林所代表的独立电影的精神类似—看似小众的独立电影其实是整个行业最富有创造力的部分。“独立能带来创新。独立电影从来都不蹈前人的覆辙,几乎不生产复制品。它们每次都努力尝试原创的新东西,这就是独立电影对于全行业的贡献。”Beki Probst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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