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死鱼值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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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普通的鲨鱼,一条已经死亡的鲨鱼,并且还是一条正在腐烂的鲨鱼,竟然能卖到亿元的高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与贵人有缘的鲨鱼
  这只鲨鱼是一条虎鲨,身长4.6米,体重达2吨。它本来生活在澳大利亚周围的海域,与自己的伙伴无忧无虑地生活嬉戏。当这只虎鲨被渔民逮住后,被送到了英国伦敦。此后,它遇到了一连串的“贵人”,身价暴涨。
  第一位贵人赫斯特
  赫斯特是英国人,世界级的杰出艺术家,40岁时他的身家已经高达1亿英镑,约合9.5亿人民币,远远高于世界著名艺术家的一般身家。赫斯特对鲨鱼情有独钟,因为鲨鱼令人恐惧,体型比人大,而且生活在人类比较陌生的环境中,这正是一种表达艺术概念的理想材料。
  赫斯特喜欢用一种物体表达一种感觉,特别是令人震惊的感觉。在他的指导下,技师们把虎鲨装在一只巨型的玻璃水族箱中,并往水族箱里注入福尔马林,防止虎鲨尸体腐烂。由于防腐做得不够彻底,鱼体逐渐腐烂,鱼皮严重皱折,颜色变得铁青,一片鱼鳍掉了下来,鱼缸里的福尔马林也变得浑浊。
  策展人原本想要营造的是,虎鲨在美术馆的白色空间中朝参观者游来,准备捕杀眼前猎物的错觉。而现在,鲨鱼形象被描绘为“坐在椅子上,涂满了防腐剂的年长女性的尸骸”。
  要表达自己的艺术理念,除了实物外还需要借助文字,所以艺术品起名就极为关键。如果我们起名“鲨鱼”,那么这幅作品给予我们的想象也许就只是一条普通的鲨鱼。赫斯特起的名字是“生者对死者无动于衷”。他在传达一种在死亡中犹疑的感觉,虎鲨好像活着,实际上它已经死了,腐烂的尸体表明它已经死亡了,但从生物的角度来看,它的身体内部分细胞还活着,还有新陈代谢功能,说明它还活着。正如一句话所说:似死亦生,似生亦死。它使人进入了这样一种意境:生机勃勃是一种力量,它是让人喜悦的,而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这又是让人惆怅的,人总是在喜悦和惆怅交织中度过。
  一件以鲨鱼为素材的艺术品诞生了。
  第二位贵人萨奇
  就在此时,第二位贵人出现了,他叫萨奇。萨奇是英国人,世界顶级收藏家。他对震惊艺术的爱好,帮助他树立了收藏家的名号。如果艺术品上含有“萨奇收藏”的痕迹,那么艺术品的价值将会剧增;如果艺术品是“萨奇退件”,那么它的价值将一落千丈。艺术家的命运也与此类似。如果得到萨奇的肯定,艺术家的身价倍增;如果被萨奇所贬斥,那么艺术家的命运将会非常悲惨。
  萨奇与赫斯特很有缘。当萨奇看到赫斯特的一件艺术品时,他感到非常震惊。这件作品名叫《一千年》,它诠释了生与死的变换。一群在玻璃柜中孵化的苍蝇穿过玻璃板,企图吮食另一侧正在腐烂的牛头;但苍蝇在途中会被捕蝇灯电死。如果几天后再来看,会发现牛头变小了,死苍蝇变多了。
  正是这幅令萨奇目瞪口呆的作品,使其下定决心资助赫斯特2.5万英镑(约合24万元人民币),创造了这件鲨鱼艺术品。萨奇对赫斯特的资助费大大高于正常的资助,但这正是萨奇的如意算盘,因为他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件作品引起艺术界的注意,从而抬高它的地位。萨奇的资助也让他享有了对这件鲨鱼作品的优先购买权。
  当萨奇拥有了这件鲨鱼作品后,他并不急于出售,而是让时间来沉淀它的价值。萨奇最精心设计的环节是去做展览,让热爱艺术的人去观赏,主要目的是为了提高它的名气和抬高它的价格。这种做法是极少人能做到的,因为它需要强大的经济实力,并且策展单位都是世界级的美术展览馆,否则达不到预期目的。
  第三位贵人高古轩
  当时机成熟后,萨奇作为卖家,需要找到买家,这时他需要一个中介人,于是他找到了高古轩,这是虎鲨遇到的第三位贵人。
  高古轩既是招牌又是创始人的名字,他是世界最顶级的画商。通常名牌画商都是通过培养新晋艺术家,并作为著名艺术家的委托代理人,从而收取代理费而生存的。但高古轩却独辟蹊径,从不培养自己的艺术家,他依靠强大的经济实力,通过提供极其优惠的代理条件,挖掘世界最顶级的艺术品。
  高古轩取得鲨鱼作品的委托权后,需要一个平台来找到买家,这个平台就是拍卖。拍卖分为日拍和夜拍。日拍是档次较低的艺术品的拍卖,夜拍是档次较高的艺术品的拍卖。能够参加夜拍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普通人连参加拍卖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能在大厅里看拍卖的直播录像。
  第四位和第五位贵人
  于是,鲨鱼作品踏上了纽约夜拍的平台,有一位竞买者出现了,伦敦现代泰特美术馆馆长塞罗塔爵士就是虎鲨的第四位贵人。
  伦敦现代美术馆是世界顶级的美术馆,他们有国家的财政支持以及社会的捐助,一般不会为钱操心。但美术馆都有世界顶级艺术品作为镇馆之宝。比如卢浮宫有《蒙娜丽莎》,普拉多(西班牙美术馆)有《侍女》,阿姆斯特丹有《夜巡》。伦敦现代泰特美术馆对鲨鱼作品的拍卖极为重视,志在必得。伦敦现代泰特美术馆的出价虽然被高古轩拒绝了,但它抬高了鲨鱼作品的价值,所以我们说它功不可没。
  虎鲨的最后一位贵人是科恩,没有科恩,亿元鲨鱼的奇迹就不会出现。当时鲨鱼的拍价是1200万美元,时间是2005年,当时的汇率为1美元合8元多人民币,所以鲨鱼的拍价约为亿元人民币。为何科恩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因为科恩是刺激高端当代艺术市场发展的金融界买家代表。他管理的资产总额高达110亿美元,每年赚进5亿美元。科恩的身家是40亿美元,税前年薪是5000万美元。买下这件鲨鱼艺术品对科恩来说,小意思啦。
  在夜拍的平台上,由于一系列贵人的相助,虎鲨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价值高峰。
  天价的奥秘
  少数杰出艺术品的天价,在我们普通人眼里,它只是富人烧钱的游戏,只是社会的一种炒作,但令普通人奇怪的是,那些被炒作的艺术品的价格会越来越高,很难看见经典艺术品的价格下降,这是一种比较稳定的现象。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们需要深刻思考这种杰出艺术品的天价是如何形成的,这里我们以鲨鱼作品的价格形成为例,来剖析一下。   品牌价值是根本
  如果鲨鱼被渔民捕捉后卖到市场里,肯定卖不到几个钱,再假设一个普通的艺术家把鲨鱼制作成一件艺术品,可能根本卖不出去,最后被迫扔掉。可是,在赫斯特手里,这件鲨鱼作品不仅卖得出去,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这就是品牌的价值。这个道理好理解,与我们的生活经验相似,一双普通的鞋几十元钱,一双品牌的鞋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
  当然,我们也不能忽略艺术品本身的美学价值,如果没有美学价值,赫斯特不可能成为杰出艺术家,这件鲨鱼作品也不可能被世界级收藏家萨奇相中。话说过来,艺术品的美学价值在作品的诞生初期对价格的影响比较大,但到后期,它对艺术品的价格影响越来越小以至于微乎其微。通过艺术评论对作品的价格的影响可以得到佐证。艺术评论都是艺术圈的专家对作品进行美学价值的评论,但其对艺术作品的影响却可以忽略不计。
  核心品牌是萨奇
  对鲨鱼作品价格影响最大的核心人物是萨奇。萨奇对鲨鱼作品价格的影响,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看。第一个方面是萨奇的社会地位,他不仅是世界顶级的收藏家,还是著名的广告商以及著名的策展人,并且他美丽的妻子还是著名节目主持人也为他加分不少。第二个方面是萨奇的营销策划能力,鲨鱼作品从诞生到收购,再到策展以及最后的拍卖都透露着萨奇的影子。
  第三个方面也许是最重要的方面,即萨奇对整个艺术市场的影响力,萨奇的肯定与否不仅影响着艺术家以及艺术作品的命运,而且还影响着艺术市场的命运。萨奇曾经由于离婚导致艺术市场的震荡,萨奇还因为购买某种艺术作品而使艺术市场稳定下来。正是由于萨奇的运作,鲨鱼作品迈进了世界杰出艺术品的门槛。
  品牌的合成是秘密
  世界顶级画商高古轩的介入,成了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高古轩使鲨鱼作品的价格得到了提升,而鲨鱼作品的拍卖又使高古轩的名望更加张扬。这也是高古轩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高古轩名望的提高,会使其他艺术品的拍卖更加火爆,从而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的名望以及它的竞价实力,又使鲨鱼作品的价格大大推进了一大截。我们知道西方艺术品的主要归宿是美术馆,美术馆的主要功能是供人们欣赏艺术品而不是出售艺术品,所以艺术家都以自己的作品能够进入国家级美术馆为荣。实际上,一旦进入国家美术馆,画家的地位以及艺术家的作品都会得到很大的提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镀金池”作用。
  天价的实现
  最后,科恩勇敢地接拍,成就了鲨鱼作品的辉煌,也使萨奇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如果没有科恩,也许鲨鱼作品只能成为高价艺术品。从这里,我们看出鲨鱼作品的美学价值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他可能把这件鲨鱼作品挂在客厅里附庸风雅,也可能把这件作品放在仓库里等待升值。
  在科恩眼里,这件作品是一种地位的象征,是一种财富的炫耀。同样的作品,如果卖较低的价格,科恩绝不会要的,因为无法满足他的心理需求。我们可以预想,科恩手里的这件鲨鱼作品即使烂在仓库里,也绝不会被降价出售的,因为那样将会影响科恩的社会地位及尊严。从这里,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经典艺术品的价格一直在往上增长,遥遥无穷期。
  从上面的分析中我们看到,鲨鱼作品的美学价值对其价格的影响已经不大,后期天价的形成主要是由于几大品牌的影响力相互叠加以及最终合成的结果。首先是令人惊奇的鲨鱼作品的诞生,名牌收藏家萨奇的背书,高古轩名牌画商的介入,接着在萨奇策划的美术馆展览中曝光,然后登上夜间拍卖会。这就是鲨鱼作品天价形成的路径。
  虽然各种天价艺术品形成的路径可能不尽相同,但价格形成的原理基本一致,它们的价格都是由于多种品牌的影响力叠加后形成的。这就是品牌的魅力,也是我们理解天价艺术品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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