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晋商万里茶路:大江之西走上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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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饶市位于江西省的东北部,现辖上饶、广丰、玉山、婺源、铅山、弋阳、横峰、波阳、余干、万年10县和信州区,代管德兴市等十县一市一区。面积22791平方公里,人口660万。
  
  上饶古属扬州,春秋为吴越之地。自东汉建安年间析豫章郡地设置鄱阳郡以来,已有1700多年历史。
  在漫长的历史变迁中,上饶的政区设置几经变动。晋时,鄱阳郡改为信安,南朝改吴州,隋朝改饶州;明朝分设饶州府、广信府。新中国成立后,设上饶专区,后改上饶地区;2000年10月,经国务院批准,撤消上饶地区改设上饶市。
  上饶地扼闽、浙、皖、赣四省交通要冲,处于武夷山脉与怀玉山脉的南北夹缝之中,是江浙沿海进入南方内地诸省的必经咽喉,有着“牙闽、控皖、襟淮、面浙”的地理位置,自古享有“豫章第一门户”、“四省通衢”之美誉。境内交通便利,浙赣铁路、皖赣铁路和横南铁路穿行其间,311高速公路和320、206国道贯通四方。
  上饶物产丰富,风光旖旎,人杰地灵。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有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三清山、龟峰,“中国最美的乡村——婺源”,以及“中国第一大淡水湖——鄱阳湖”等一大批自然人文景观,是江西旅游资源大市。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有矿藏70余种,德兴铜矿是亚洲最大铜矿。随着近几年生态经济发展,上饶已形成了一批有机农产品和绿色产品。婺源有机茶叶占据欧盟市场80%份额,生态环境成为上饶市一个突出优势。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养育了“中国铁道之父——詹天佑”,著名理学家朱熹等贤哲,南宋辛弃疾晚年寓居上饶,写下数百首吟唱古今的词章,唐代“茶圣”——陆羽在此写出了我国最早的一部茶叶专著《茶经》,曾几、韩元吉、夏言等名士都曾在这片土地上留过足迹。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养育了以方志敏为代表的一大批无产阶级英雄志士,《可爱的中国》激励着一代代中华儿女,还有记载着上饶革命斗争精神的上饶集中营等。诸多的名胜古迹和现代文明异彩流光,瑰丽多姿,成为上饶市文化昌明的历史见证。
  
  策划:旅游纵览杂志社
  主办:山西省晋中市旅游局,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旅游局,江西省上饶市、九江市旅游局,湖南省岳阳市、益阳市、常德市旅游局,湖北省武汉市、襄樊市旅游局,河南省南阳市、洛阳市旅游局,河北省张家口市旅游局,内蒙古包头市、呼和浩特市、乌兰察布市旅游局。
  协办:山西祁县乔家大院民俗博物馆、山西晋商文化博物馆(祁县渠家大院)、山西榆次常家庄园
  
  1. 蒙蒙细雨中的行旅
  
  
  早晨醒来,窗外湿漉漉的,夜里又下雨了。11月的下旬虽然按季节已经是深秋之后的初冬了,但南方还依然是秋天的感觉。这几天的天气一直是阴阴的,雨水不断。从酒店的窗口望下去,烟雨蒙蒙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还有许多人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
  起床后从容地洗了个热水澡,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到大厅结账,在街边的小店里马马乎乎地吃了碗不咸不淡的面,就此告别南昌,9点50分的火车去上饶。
  在南昌只停留了一天,也许始终没有见到南昌阳光的缘故吧,匆匆离别的时候,竟没有些许的留恋。也许是因为王勃的《滕王阁序》写得太过才华横溢了,与寥寥无几的游人一起登上赣江边上的滕王阁最高层,也没有找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波澜不起的赣江也和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于是只好感叹:花50元的门票,站到高高的钢筋水泥的现代仿古建筑上,也总算与1300多年前的天才诗人拉近了一些距离,还是值得的。
  离开滕王阁之后,一个才情俊朗的王勃,在脑海之中便久久地驻留下来。大半个下午和晚上都泡在酒店的房间看电视,在与蟑螂同居一室的晚上,电视里一直播放着一个遥远的西方音乐天才的故事和他令人如醉如痴的音乐作品,这是比王勃晚了千年之久的莫扎特。无论在时间上还是在空间上,他们两人都是相距遥远的。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天才,也许是因为天妒英才,他们都过早地离开了人世。王勃26岁,莫扎特35岁。斯人远矣,但他们生命的美妙韵律却萦回不绝,挥之不去。
  面对一个盛气凌人的商业时代,常常让人感叹诞生大师的时代已经远去了。这个世界已经是一个任何东西都可以买卖的时代了,任何东西都有价可循,惟有大师无价。因此注定了我们无缘与大师碰面,因此注定了我们只有遥望大师的背影。
  这趟由南昌发往杭州的2188次列车,上车的乘客给人一种拥挤不堪、杂乱无章的感觉。江西的老表们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或者用一根毛竹做的扁担挑着重重的担子,急急火火地往车上挤。在包裹行李的夹缝中找到自己的座位,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
  
  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很有意思,当她忽然发现放在自己头顶行李架上的箱子被挤得挪了地方时,几乎是大惊失色,一屁股坐空了摔在地上,手里刚刚打开的一袋豆浆洒了满地。于是更加愤怒地甚至叫列车员一定要挪回自己的箱子,但结果就是无可奈何。其实不只是她无可奈何,就是换了车上任何一个人,面对那些拥挤不堪的行李,也会同样无可奈何。
  坐在逢站必停、慢慢悠悠的列车上很无聊,于是找出那本一直没看完的《百年孤独》来读,加西亚·马尔克斯这本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曾经影响极大,也因此我知道了哥伦比亚不仅有黑手党和大量的毒品走私,还有杰出的作家。
  窗外一直雾雨蒙蒙,葱郁的绿色变得深沉凝重,有些树上的叶子已经变黄飘落了。大部分收割过的稻田里空空荡荡的,也有些没收割的地方依然黄灿灿的。偶尔还有一些绿色的蔬菜在田野里生长着,仿佛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孩儿一样楚楚可怜。
  车过了鹰潭之后,开阔的田野变成了丘陵、山区,茂盛的植物在连绵的山岭上千姿百态,如诗如画。在山坡、路边等许多地方,有大片开着白色花朵的植物,漫山苍翠之中那洁白的颜色格外抢眼,有一种清秀灵动之气,飘逸在视野之中。在这个季节里开出这么茂盛而漂亮的花朵来,我觉得很惊奇,于是问过旁边坐着的一位当地人,才知道那是山茶花,就是在这个季节开花的,结出的果子还可以榨出茶油。
  下午2点30分,列车终于慢悠悠地抵达了上饶。也许是所受到的教育和一直以来主流媒体影响的缘故,在我的印象中与上饶联系最密切的词大概就是“集中营”了。皖南事变之后,新四军军长叶挺以及新四军排以上干部等700多人曾被囚禁于上饶集中营。还有闽浙皖赣革命根据地和红十军的创始人方志敏也在这里留下了一系列的红色旅游景区。除此之外,上饶还有许多正在大红大紫的经典旅游景区,有黄山姊妹山之称的三清山、有中国最美乡村之称的婺源、中国第一大淡水湖鄱阳湖、江西四大古镇之一的河口、天下第一“峰”景区的龟峰等等。诸多诱惑,会让人“贪婪”之心顿生。
  上饶的新火车站候车大厅还在建设之中,天气一直没有放晴的意思,湿润的空气让人感觉很舒适,但是有些泥泞的路面,总是让人走起路来需要格外小心。
  
  2. 繁华犹在的河口
  
  
  11月23日,天依然下着小雨,上饶市旅游局负责接待和为我们安排采访行程的杨国鹏副局长,陪我们一起在下榻的上饶宾馆吃过早饭,铅山县旅游局来接我们的车也到了,我们的第一站要去位于铅山县的河口镇。
  河口镇与景德镇、吴城镇、樟树镇并称为江西四大古镇,当年河口镇的工商业十分发达,因为位于铅山河与信江的交汇口,水路交通占尽了优势,曾经与闽、浙、皖、湘、鄂、苏、粤、川等省及海外的一些地方有着十分密切的商业往来,因此素有“八省码头”之称。信江是江西注入鄱阳湖的五大河流之一,发源于上饶玉山县与德兴市交界的信源山南侧,滔滔江水一路向西,流经上饶市区,过铅山、弋阳县城,到达鹰潭市之后转向西北,在南昌市余干县瑞洪镇与上饶市进贤县三里乡之间入鄱阳湖。
  
  当年,山西的商人将武夷山的岩茶在下梅村起运,经过梅溪水路到达崇安之后,再经闽赣驿道由陆路向北,过分水关进入上饶,在上饶的石塘古镇改水路沿铅山河运抵河口镇汇集,再装大船沿信江浩浩荡荡地一路向西,经鄱阳湖进入长江水道。在陆路还不发达的时代,江、河、湖泊是上天赋予人类最便捷、最经济的交通途径。因此,正是这条滔滔不绝的信江,造就了当年河口镇的崛起。
  河口镇现在是铅山县的县城所在地,铅山县的旅游业还不是很发达,据说只有一家旅行社,还没有开展地接业务,但是铅山的旅游资源还是很丰富的,有河口、石塘等保存比较完好的商业古镇,有朱熹与吕祖谦、陆九龄、陆九渊等理学大师曾经“千年一辩”的鹅湖书院,还有葛仙山等宗教胜地,南部与武夷山市交界处的黄岗山是武夷山的最高峰,其海拔2158米,也是中国东南大陆的最高峰,有“华东屋脊”之称。关于黄岗峰还有一个故事,在2006年央视举办的“青歌赛”上,有一道知识问答题,大意是黄岗峰位于什么地方?歌手没有答出来,评委余秋雨的解答是位于福建省武夷山市。对于这个解答据说江西的老百姓是很有意见的,因为黄岗峰还有江西的一半呢。
  我们出了上饶市区,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到达了河口。现在铅山县城的规模比河口古镇大了许多,古镇只有靠近信江的一条明清古街了。铅山县旅游局余乃新局长亲自带着我们走巷串弄,游览了这条古风依旧、繁华犹存的长街。我们在小弄里穿过,这里的弄堂狭窄而悠长,从街上一直延伸到信江码头。曾经有九弄十三街的说法,其中既有其准确的街、弄名称,也概括了这里的建筑规模之盛。铅山还是出美女的地方,余局长告诉我们,在铅山有一个顺口溜,说“紫溪斗笠石塘的伞,铅山的女子不用拣”。是盛赞紫溪出产的斗笠和石塘出产的伞,都是当地很有名的,而河口的女子不用挑选,个个都是很漂亮的。古镇、美女,更有着说不完的韵致,更令人生出无尽的美好遐想。河口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美女,是因为在长达几百年的商业繁荣时期,这里商贾云集,大腕遍地,又是离家在外,因此就难免择天下美女娶做妻妾,在此安家落户,繁衍后代。由此大量的美女遗传基因便在此落地生根了。
  
  河口最早的时候叫做“沙湾市”,早在北宋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个人烟稀少的乡村集墟,但是在它的西北相隔只有2公里的口镇,则由于曾扼铅山河与信江交汇之冲,以转运当时全国三大铜、铅产地之一——铅山场近200万斤的矿产品、冶炼原料以及10余万采矿工人的生活必须品而日益繁荣,成为赣东重镇。但是,大自然总是以它巨大的威力,出乎人们意料地改变一下自己的主意。就在明嘉靖年间,铅山河下游永平一带山洪瀑发,一场惊天动地的洪水使铅山河改道,转由河口东入信江。两水交汇口的突变,造成了水运码头的位移,也为发展到了顶峰的口在瞬间画上了一个句号。于是,河口取代了口的位置,迅速崛起为“货聚八闽川广,语杂两浙淮扬”的八省通衢。形成了建筑面积达到20多万平方米、以九弄十三街为主体的繁华市镇。明晚期,河口镇的人口已经达到了5万。
  我们在信江江畔的古街上,沿着青石铺就的街路从一堡街到二堡街、三堡街。这条古街原来有5华里长,现在还基本保存完好,原貌不变的地段有约3华里。路面大多是用长条石、麻石铺成的。蒙蒙细雨使这条长街更加魅力无穷,许多古老的建筑,朦胧在烟雨之中,街道悠长而深邃,许多或大气或精致的店铺门面在街道的两侧鳞次栉比,千姿百态。可以想见当年车水马龙的繁华闹市。苍老得有些低洼不平的街道上,那些汪水的地方,亮亮的水面映出街道两侧那些门店的古老面孔。在一条小弄里,青石板的路面上还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痕迹,清晰可见。据记载,明清时期的河口镇,曾有纸号、茶行、布店、药铺、油行、银楼、酒家、书局以及手工作坊等540余家,现在保存较好的还有300多家。在许多店面的额坊上,老字号的印记还依稀可辨。
  在这条古老的街道上,给人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宁静与泰然,街上的行人不多,没有机动车的出入,只有那些大红色蓬顶的人力三轮车静静地缓缓地行驶在湿漉漉的街道上,那从容的节奏仿佛让人回到了旧日的时光之中。
  
  走进那些老房子,给人一种幽深的感觉,在临街的店面走进去,房屋连续多进,有的进深达数十米。临街头进多为门市铺面,里进是居室、库房和作坊,最后面通达河边的码头。沿信江一侧通向公用大码头,不靠近信江那侧,则有人工河相连通,建有许多自家的小码头。小船自由穿梭,水乡风情尽现。
  我们从一条幽深的小弄走到信江的边上,信江宽阔的江水依然滔滔不绝。在当年,这里公用的大码头就有10处之多,大型码头都是用巨大的青石、麻石垒砌而成的,多呈半圆型、长方形或梯形。其中的“官埠头”建于明代,清代扩建,是用来专门停靠官船的。
  在与河口相对的信江对面,是著名的九狮山,沿江并列地坐落着“色如生铁型如狮群”的九座山峰,它们犹如九头雄狮盘踞在江边,山体是光滑圆润、漆黑如铁的丹霞地貌。因此这一段的信江也叫狮江。
  曾经,在这一段宽阔的江面上,商船、客船穿梭不息,“绕岸皆是”,码头上的货物日吞吐量达10万斤。由此可以想象得到当年码埠上争先恐后,“吞吐”不已的盛况。因此当时人们曾经将河口与汉口相提并论,有“买不尽的汉口,装不尽的河口”之称。
  
  清代著名的戏曲家、诗人,铅山人蒋士铨曾经在诗中写道:“舟车驰百货,茶楮走群商。扰扰三更梦,嘻嘻一市狂。”其中的“楮”就是纸,在河口的商品交易中,茶叶和纸占了相当大的比例。河口在历史上的繁荣,是与茶、纸两业的发达分不开的。在明末,全镇的5万多人口中,茶丁纸丁就占了半数之多。清中期,由河口转运的武夷山岩茶和当地出产的“河红”总数达100万斤,值银100万两。《中国茶乡之行》的作者R·Fortune写道:“河口是一个繁荣的大市镇,茶行林立,全国各地茶商云集于此。”每年的春天,武夷山的茶叶代理商也是到河口来迎接晋商,在这里预定一年的茶叶贸易。
  当地出产的名茶“河红”是用产于武夷山北坡的毛茶精制而成的。制作“河红”的茶师被国内茶界称为“河帮茶师”。由于河口镇所在的铅山县地处武夷山的北坡,也有着悠久的产茶历史。在明万历年间的《铅书·食货书》就有这样的记载:“宋先有周山茶,有白水团茶,有小龙凤团茶,皆以佐建安而上供。”说明这些茶在当时就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清初,在铅山,除信江两岸的河谷平原外,茶叶种植遍及南部山区和中部丘陵地带。当时,福建的茶农成批进入铅山垦荒种茶。铅山的茶山面积达到了20多万亩,有“红茶产高山者为最,每年约出百万石”的记载。
  
  与此同时,河口的纸市也是极其繁荣的。明代,铅山的手工造纸业与松江的棉纺织业、苏杭二州的丝织业、芜湖的浆染业、景德镇的制瓷业齐名,而成为江南的五大手工业区之一。乾隆年间,河口的纸庄、纸栈、纸号、纸店达数百家,向海内外经销成千上万担的纸张,每年销售额达四五十万两白银。
  可以想象的是,河口持续了几百年的繁荣,使这个江畔小镇是多么的热闹繁华,甚至灯红酒绿。
  到了清晚期,随着茶叶生产销售重心的转移及手工造纸业的萧条,河口也逐渐走向衰落。
  在上世纪40年代的抗战时期,河口又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火爆时期,国民党饶梁师管区司令部、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等几十个军事单位相继迁到河口镇及附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多的后勤单位。于是一时间人口猛增,各业发达,信江江面“千帆竟发,百舸争流”。就连烟馆和妓院也出现了空前的繁荣局面,据说那时候小小的河口就云集了2000多名妓女。
  
  我们漫步在这条曾经繁华、风光,甚至浮华、堕落过的古街上,像把玩或者品味着一件年代久远、历史悠久的藏品,虽物是人非、时光不再,但它所拥有和记载的信息,依然令人浮想联翩,余韵无穷。
  我忽然觉得,是人类无尽的欲望聚集起所有辉煌灿烂、所有浮华炫目的历史。它就像滔滔不绝的江水一样拥有强大的动力,浮沉着各种各样的人生,留下了一个个或者被冲刷或者被淤积的历史遗迹。
  
  Tips
  魅力上饶精品游
  三清山→婺源→上饶集中营→方志敏革命根据地旧址
  城区观光体验游
  上饶集中营→云碧峰国家森林公园→双塔公园→欢乐水上世界→西郊森林公园
  中国最美乡村生态游
  婺源:李坑→江湾→晓起→江岭→大鄣山卧龙谷
  中国江西省上饶市旅游局
  地址:中国江西省上饶市中山路88号
  电话:86-793-8211221
  
  3. 竹纸溪墨写千年风情
  
  
  在铅山,石塘是仅次于河口的一个千年古镇,一条铅山河将石塘与河口两镇紧密地连接在一起。石塘镇在明清之际也是一个纸张、茶叶等商品的重要集散地。从武夷山进入上饶后,这里是最近的一个水运码头,铅山河在这一段叫做石塘河,它的通航能力只能到达这里。石塘镇是上饶最南部的水运起点,所以武夷山的大量岩茶,在晋商万里茶路上通过古驿道由南迤俪而来,运抵石塘之后,就可以在这里装船改旱路为水路运到河口,再装大船起运。
  其实石塘镇最著名的还是它发达的纸业。在铅山,石塘与陈坊、杨村两地曾经同为铅山的三大纸产区。石塘地处武夷山北麓的外围,多丘陵,植被茂盛,青山绿水之中,青竹遍野,所以,造纸所用的原材料竹丝,取之不竭。还有山间各种作为纸药的毛冬瓜、鸭屎柴、南脑等植物,用之不尽。清泉遍地,水流环绕的自然环境更为制料抄纸提供了优质丰富的水源。浩浩石塘河与悠悠古驿道又连通八方,销路顺畅。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造就了一个石塘纸业的王国。
  在铅山县城吃过午饭后,旅游局余局长和司机小王,驱车陪我们一起前往东南方向相距35公里的石塘古镇。山间公路上的交通并不拥挤,相反倒给人一种十分幽静之感,车速很快,转眼就到达了曾因“四方高旅毕集,日夜接踵而至”而赢得“小苏州”之称的石塘镇,人们也习惯地将其称为石塘街。
  现在这里是一个行政镇,在镇政府很旧但并不古老的大院里,我们见到了镇里的主要领导。镇里安排了一名比较熟悉情况的镇党委秘书带着我们,游览了这个如今虽然有些寂寞,但曾经繁华过几百年的商业古镇。
  据说在这里曾经有十口方塘,后来根据“十塘”的谐音叫成了石塘。石塘古镇并不大,城区面积不足3平方公里,其中街道和房屋建筑呈纺锤型南北走向,一片古老的房屋密集地掩映在青山碧水之间。这里是一个极富水乡风情的山中小镇,不但有铅山河流经小镇的西侧,还有三条人工河在镇区蜿蜒流淌,构成了有水就有街,有街就有水,水街同行的独特水乡风情。据说这是傍水而居,建房成街的结果。
  
  当我们来到铅山河畔的时候,眼前的河水已经是浅浅的一湾了,大片大片白花花的鹅卵石静静地裸露在河床上。据介绍,这是由于上游的河水被分流的缘故。另外,也由于水运已经废弃,河道无人管理,石塘河水已经减少了大半,水面远远地离开了原来的码头。在原来码头的地方,我们看到,只有结缆的石柱依然寂寞地坚守在那里,看水涨水消,时光流逝。
  石塘街是古镇的主街道,全长有1200多米,街道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大概只有4~5米的样子,从北向南,街道两侧是拥拥挤挤的老房子,老门面。砖木结构的房子与河口的格局基本一致,前面是店堂,后面是居室或作坊。门店卸掉门板之后十分宽敞,但是现在好多房屋的门板看上去已经是尘封已久了。我想象着在那些繁华鼎盛的日子里,在清晨斜照的一屡屡阳光中,早起的店主人一扇扇打开那些衫木的门板,洒扫门前屋内,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一定是别有情趣了。直到熙来攘往的一天结束,夜深人寂,再将那些木板一块块吱吱呀呀地推上,关门打烊,于是一切归于宁静。
  在这条街上,坐落着“查声泉”“赖家行”“松泰行”等几家大纸行的老宅院。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赖家行的大宅,房子宽大幽深。这是石塘很有名气的一家纸行,房子建于清道光年间,在一道门楣上,“品重洛阳”几个大字还清晰可见,由此让人想到“洛阳纸贵”的说法。这里现在已经是镇上的“重点保护古建筑”了。在这里还挂有一块“红色印记”的牌子,内容是:“1938年初,闽北红军下山在石塘集中并整编成新四军第三支队第五团。为了给整编提供良好的环境,赖家行老板赖永祥腾出多处房间,作为整编部队司、政、后等单位办公场所和领导住所。当时,黄道、邵式平、张云逸、粟裕、饶守坤、刘文学等革命先贤们在这里居住并工作过。”落款是石塘镇人民政府。在这个大屋里我们见到了一对正在包饺子的老人,聊过之后才知道这位老先生正是赖家的后人,曾经在供销社工作,如今已经退休了。我想,他很幸运的是,还依然居住在这里。已经年近70的老人身体很好,看得出正在享受一个平和、安静的晚年。
  石塘的一些大户人家的房子并不在临街的地方,没有敞开式的店屋,全为砖石结构的独居院落,并且建筑规模宏大,有些甚至占地三四十亩之多。它们与其他的房屋并不是连在一起的,高高的院墙使房屋之间形成一条条小弄堂,每栋房屋自成体系。那些青、麻石砌的大门气势不凡,有砖雕石刻,图案各异,工艺精湛。许多人家的外墙都依水而筑,甚至为了卫生和消防的方便,还把水引入院内。更有把房子直接建在水上的,在自家的木制地板下就有汩汩的流水声,人们对水的那种依赖、那种亲切的感觉,应该是任何其他的东西都不能替代的。在这里更能体会到水不仅是人们生活、生存的需要,更是生命的需要。
  
  石塘镇建国前的首富王得耀家的住宅已经有300多年的历史了,占地40多亩,五套院落各自独立又连为一体,布局合理又结构巧妙,穿廊过弄,迂回曲折。在每套院落的天井下,都建有假山花圃,风雅之至。这些或许是品位所至,或许是附庸风雅的结果。但是,事实上,巨大的财富确实是文化艺术之树得以常绿常青、枝繁叶茂的肥沃土壤。二者并行不悖,相得益彰。
  岁月流转,世事变迁,这里的许多大房子早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主人了,更多的已经成为许多家共住的“大杂屋”。这些古老的建筑,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见证了太多的世事沧桑、历史沉浮。
  石塘镇由于商业的发达,曾聚集了各地的许多商人,也因此兴建了多处气势恢弘的商业会馆。其中,有山西会馆,是陕西和山西的纸商所建,但是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还能见得到的,有抚州会馆、饶州会馆等。走进有着“昭武会馆”巨大匾额的抚州会馆,还依然能够看出它当年宏伟的气势以及精美的建筑。这里曾是红军“石塘整编”的第一站。1938年,闽北的红军游击队奉命下山,就是在这里整编成新四军,部队也由900多人扩编到1500人。但是,到了1941年,“皖南事变”之后,在抚州会馆不远处的一幢老房子却成了囚禁新四军的集中营。这座房子曾是“胜春号”造纸总厂,建造于清光绪年间,有600多平方米的建筑面积,是上下两层的结构。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上饶、永平、石塘同是囚禁新四军的监狱。在上饶关押的主要是新四军的干部。石塘则关押了普通战士和部分未暴露身份的干部,约1500人,正好是曾经在这里整编过的新四军的人数。当年那些被囚禁的新四军战士在墙壁上留下的文字,至今还清晰可见。现在,这里是石塘镇养老院的所在地。
  石塘出产的手工纸曾达到十余个品种,享誉全国。其中的连史纸质地洁白如玉,细嫩坚韧,永不变色。素有“寿纸千年”之誉。是写字作画、印刷古籍的上品。明崇祯年间出版的《十七史》各史扉页就是采用连史纸印刷的。民国二十三年(公元1934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四库全书珍本初集》,选用的也是连史纸。石塘的纸书写了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石塘的千年风情,却真实生动地书写在这座古镇上。
  
  4. 在鹅湖书院的寂寞回眸
  
  
  在铅山与鹅湖书院的不期而遇是个意外的收获。
  这座已经拥有将近800年历史的鹅湖书院,建于南宋时期,由于著名的“鹅湖之会”使它在理学的发展史上拥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它是清初江西的四大书院之一,明代大理寺正卿李奎在《重建鹅湖书院记》中写道:“大江以西古称文献之邦,书院之建不知有几,惟鹅湖之名与白鹿并称天下。”后来,更有人将它与嵩阳、岳麓、白鹿洞等并称天下四大书院。
  鹅湖书院距现在的铅山县城河口镇只有15公里,驱车转眼就到了这个久负盛名的地方。下了车,环顾四周,山清水秀,异常幽静,不禁让人惊异于这个曾经有过先贤之辩的圣地竟深藏于此。
  鹅湖书院坐落在风景秀丽的武夷山余脉鹅湖山北麓。鹅湖山因山顶有湖而得名。这是在《鄱阳记》中有过记载的:“山上有湖,多生荷,故名荷湖。东晋人龚氏居山蓄鹅,其双鹅育子数百,羽翮成乃去。更名鹅湖。”也有人说此山“宛若冲天之鹅,展翥欲奋”,“又若荷之吐蕊”,是以形而得名。
  不管究竟因何得名,这个钟灵毓秀的鹅湖山,一下子就让人感受到了它的美丽;这个古老隽永的书院,在寂静之中也一下子就让人感受到了它令人景仰的魅力。
  关于鹅湖书院,最早要追述到唐大历年间,曾为唐顺宗皇帝讲过学的高僧大义禅师在鹅湖山顶修建了一座寺院,皇帝听说自己的老师建了寺院,就以山名鹅湖赐于寺院。到了宋初,寺院移至山麓驿道旁边,就是现在鹅湖书院的地方。
  虽然有公路与鹅湖书院相通,但是现在公路交通的主干线已经远离这里了。也许这正是让我在此感受到有一丝丝寂寞的缘故。就像它所蕴涵的东方传统文化正在越来越远离现代人的生活一样。一次次面对历史的时候,总有些令人遗憾,也总是有些令人无奈。
  鹅湖书院所处的位置曾经是闽、浙、赣三省的交通要道,距铅山的古县城永平镇只有15华里。远看鹅湖山,“它东望杯玉山,西瞰象山(应天山),北扶灵山,南连迤逦千里的武夷山脉。”近看鹅湖书院,前临稻田百亩,后有鹅湖峰顶禅院,左边是禅林舍利塔,还有山间的鹅湖瀑布。古人在记述这里的环境时曾写道:“临于僧、远于市、东有书楼、鹅峰对峙,烟霞苍翠;高山仰止,流风宛然……”
  我们在书院王所长的陪同下,怀着景仰、崇敬的心情走进这座古老的建筑。整座书院坐南朝北,主要建筑安排在一条南北中轴线上,照墙、头门、石坊、泮池、仪门、讲堂、四贤祠、御书楼等建筑自北向南,次第而建。书院建筑群现占地80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5000多平方米。
  我们是从书院的礼门进入的,这个门也叫西大门,是清代遗存的建筑,面西而向,门额上有楷书“鹅湖书院”四个大字。这个门是书院最外面的门了,门外为通往唐代古刹峰顶寺的卵石小路。路西百米就是直通永平镇及福建的古驿道,这条驿道是福建崇安至京都临安的必由之路。当年,朱熹和柳永等崇安大儒、名流们就是踏着这条悠悠长路离开武夷山的。
  
  书院的礼门虽然不大,但更令人充满了遐想。有贵客来访,至此迎候该是很隆重的礼节吧。或者是挚友辞去,送至此门,依依惜别,看着归人在驿道上渐渐溶入夕辉之中,会让人心中顿生离别的缱绻之情。
  进入礼门之后,头门是中轴线上的第一道门,应该算是书院正宗的大门了。过了头门,就是鹅湖书院标志性的建筑石坊。
  鹅湖书院的石坊从明正德六年(公元1511年)始立,由纯青石构成,建筑样式为四柱三间五楼式。底座长6.4米,宽2.3米,高7米有余。在四柱的顶端,南北两向都镌刻了精美的图案,东西两柱的四个面构成了琴、棋、书、画四幅图案,寓意了对读书人情趣、素质的要求。坊额的北面是“斯文宗主”,南面是“继往开来”几个大字。
  过了石坊就是泮池石拱桥,一池碧水之上,是一座单孔石拱桥,这桥也叫状元桥,“学而优则仕”,考取功名是读书人最明确的奋斗目标,只有取仕才能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然而,综观历史,真正率直的读书人在仕途却极少有一帆风顺、叱咤风云者,比如朱熹、苏轼、辛弃疾等等。文化是形而上的美好理想,仕途则是泥沙俱下的肮脏现实。在理想中面对现实,难以入乡随俗,总是与之格格不入;在现实中面对理想,则难免脱离现实,与实际不符。由此,便有了采菊东篱的隐逸者,有了独善其身的清高者,有了放浪不羁的逍遥者,有了执著学问、追寻真理的思想者,也有壮志难酬、空悲切的怀才不遇者……在腥风血雨的历史长河中,有多少文人的无奈?有多少文化被摧残蹂躏的悲剧?
  鹅湖书院最主体的建筑是讲堂、四贤祠和御书楼。当年的“鹅湖之会”就是在这里了,这是我国哲学史上的一次著名的大辩论。在南宋时期,学术气氛空前活跃,出现了许多观念不尽相同的学派,各派之间还出现了同时代、面对面的争论。其中程、朱理学的代表人物朱熹与陆、王学派的心学代表人物陆九渊、陆九龄兄弟的“鹅湖之会”就是最有代表性的一次。
  “鹅湖之会”朱、陆之间的争论,主要是围绕治学方法、修养方法的问题展开的。儒家经典《中庸》里讲,君子要“尊德性而道问学”。朱熹强调“道问学”这一面,而陆九渊则侧重“尊德性”这一面。在理学家那里,理超然于一切事物之上,“未有这事,先有这理。如未有君臣,已先有君臣之理;未有父子,已先有父子之理。”朱熹主张为学之道在于存天理去人欲,变化人的气质之性,恢复人的义理之性。其方法为“格物穷理”,穷事物之理积久便可豁然贯通,使心中之理彰明。但是陆九渊则提出“心即理也”,认为理存在于心中,不必外求。“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
  
  淳熙二年(公元1175年),著名理学家吕祖谦从浙江经江西入闽,走的就是鹅湖书院这条古驿道,到崇安的寒泉精舍访朱熹。在那里,为了“继列圣之道,集诸儒之大成”,与朱熹花了40天的时间在周敦颐、张载、二程的书中精选了600多条语录,编订了一部《近思录》。
  吕祖谦回返的时候,朱熹一路执手相送。在当时的理学家,朱熹和吕祖谦都是很重要的一派,“宋乾、淳以后,学派分而为三,朱学也、吕学也、陆学也。三家同时,皆不甚合。朱学以格物致知,陆学以明心,吕学则兼取其长,而复以中原文献之统润色之。”吕祖谦与朱熹友善,又与陆九渊有场屋之知,知道朱、陆之间的分歧,期望两家能有所折中,兼取其长,以致力于朝廷。于是便约了陆九渊、陆九龄兄弟,以及各自的弟子数人,相会于鹅湖寺。在这里,朱、陆双方各述其学,各讲其理,几经交锋,仍然各执所见,无法融合。于是,也就只得求同存异了。据说为了驳倒对方,陆九龄要提出:“尧舜读何书来?”这对朱熹是个很尴尬的问题,意思是说尧舜读什么书了?尧舜之前是没有书可读的,但是他们一样成了圣人,不读书也能成圣人,那读书还有什么用处呢?陆九渊知道弟弟的想法,悄悄地拉了拉陆九龄的衣角,没有让他说。
  “鹅湖之会”虽然没有实现吕祖谦的初衷,但是这次集会为宋以后的理学界开创了一个良好的辩会之风,开辟了宋以后学术争鸣的先河。朱、陆两派在某些问题上有着激烈的纷争,也由此形成了朱氏理学与陆氏心学,但是在本质上他们还是一致的。正如清代的黄百家所说:“二先生立教不同,然如诏入室者,虽东西异户,及至室中,则一也。”
  朱、陆鹅湖之会,虽然辩为学之方非常激烈,各不相让,但其后的相处一直非常友好。朱、陆为学之方的辩论仍在继续,但朱熹待陆九渊如贵宾,陆讲“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受到朱熹的称赞。朱、陆之间的书信也往来甚多,其中有如“无极大极”之辩的学术争论,也有共叙友谊之情。
  “鹅湖之会”以后,理学后人十分推崇朱、吕、二陆四君子之道,仰其平生,信州刺史杨汝砺就鹅湖寺西立祠以祀四贤,是为“鹅湖书院”。后来江东提刑蔡抗巡察信州,访鹅湖之会旧址,并奏请朝廷赐额为“文宗书院”。至此,书院正式定名。这一年是南宋淳右(衣旁)十年(公元1250年)。
  “鹅湖书院”在数百年的历史长河中,曾多次被毁,也屡经修复。据记载,从南宋到清末,书院修复达28次之多。清康熙五十六年(公元1717年),书院经历了规模最大的一次修复。康熙皇帝亲书“穷理居敬”匾额与对联“章岩月朗中天镜,石井波分太极泉”,赐书院悬挂。更使书院名闻天下。
  “鹅湖之会”不仅留下的是一座历尽沧桑的古老书院,最为珍贵的更是一种治学的精神,那是巨人们思想的交锋,灵魂的碰撞,感情的融合,没有丝毫做秀的成分。在800多年后的今天,走进这所古老的书院,仿佛还能够感受到先贤的存在。于是不得不让人放缓了脚步,压低了声音,惟恐惊扰了圣贤们的灵魂。
  一座书院所珍藏的不仅仅是被岁月尘封了的古籍,不仅仅是在后人的记忆里渐渐淡去的故事,也不仅仅是那些在历史的长河中毁毁修修的古老建筑和似是而非的雕像。同时它也撞击着你的思想和灵魂。
  一个思想者不能独立地思考,就像一挂停摆的老钟,只存其型,徒然挂在原来的地方;一个人漠视了自己的心灵和灵魂,就像一台冰冷的机器,尽管日夜运转不停,也依然让人感到一种悲凉。
  离开鹅湖书院的时候,我再一次回眸,忽然觉得,那是一次寂寞的张望。
  
  5. 辛弃疾:却道“天凉好个秋”
  
  
  从石塘返至河口,已是华灯初上。夜宿在西园大酒店,临窗眺望,由于雨后的天空一直没有放晴,铅山县城笼罩在雾霭淡淡的灯火之中,给人一种迷离梦幻之感。在马路的对面,是一个精致的微型广场,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那里,享受着夜晚的宁静与悠闲。这就是铅山县城的辛弃疾广场。在广场的一侧,高高地耸立着辛弃疾花岗岩雕像。南宋大词人辛弃疾在上饶度过了他人生中近20年的时光,其中在上饶带湖度过了近10年,之后移居铅山的瓢泉,在这里度过了他晚年的最后时光,直至去世,并安葬在铅山。铅山成为壮志难酬、悲愤一生的一代大词人生命最后的归宿。
  说到辛弃疾,让人很容易地想到那些令人熟悉的词句。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菩萨蛮》)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丑奴儿》)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青玉案·元夕》)
  辛弃疾字幼安,号稼轩,是济南府历城县人,出生于南宋高宗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 。其时宋朝南迁,济南已经是金的天下了。辛弃疾的先代多在朝为官,可称簪缨世家。但他从小双亲早逝,是随祖父长大的,他的祖父辛赞是一个极富民族情感的读书人,目睹国土沦丧,怀念故国,把一片报国之情都寄托在辛弃疾的身上,辛弃疾颇受其影响。
  少年时代的辛弃疾聪颖好学,他的两个老师中,刘瞻能诗,风调野逸;蔡松年擅长乐府,以雄爽清丽见称。他们对辛弃疾的文学修养都有所影响。辛弃疾小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极高的诗词天分,以至那时就有人断言“他日当以词名家”。果不出所料。
  公元1161年,金兵大举南侵,22岁的辛弃疾竟拉起了一支起抗金的队伍,参加了耿京起义军,并力劝耿京归宋。第二年,辛弃疾奉命南渡,联系起义军的归宋事宜。不料军中张安国杀了耿京,率部投金。辛弃疾在返回途中得知消息,率领50余名骑兵,奇袭金营,生擒张安国。此举“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从此辛弃疾投奔南宋。
  
  公元1162年至1181年,从辛弃疾23岁到42岁这个阶段,是他一生中的游宦时期。这一时期的辛弃疾,雄心勃勃,壮志凌云。他先后上了《美芹十论》《九议》等著名奏疏,力陈抗金抚国方略。但当时朝廷一直处在战与和的摇摆不定之中,主战派也一直没有占据上峰,所以辛弃疾的意见并没有被朝廷采纳,他的仕途生涯也并不顺畅,在吴楚之地飘忽不定。
  没有得到重用的辛弃疾自然难展才华,也难以实现他的抱负。尽管如此,他仍尽心竭力,也颇有政绩。但由于他的耿直,在同僚之中也很有些积怨。辛弃疾在他的奏疏《论盗贼札子》中曾说:“臣孤危一身”、“生平刚拙自信,年来不为众人所容,顾恐言未脱口而祸不旋踵”。自知宦海沉浮,前途未卜。
  辛弃疾在第二次任职江西安抚使不久,买下上饶带湖一片风景美丽的地方,营建了住宅。曾有人这样写道:“郡治之北可里所,故有旷土存,三面傅城,前枕澄湖如宝带……可庐以居,而前乎相攸者皆莫识其处,天作地藏,择然后予。济南辛侯幼安最后至,一旦独得之。既筑室百楹,度财占地什四。”辛弃疾的新居于淳熙八年(公元1181年)在带湖落成,也正是在这一年,他终被免职,于是便退居于此。
  仕途艰险,壮志难酬。辛弃疾只有寄情田园,留恋山水,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午睡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归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丑奴儿近》)
  夏天的雨来去匆匆,雨后斜阳,染出一幅山青树绿的秀美画卷。酒旗闻香,鸥鸟奇趣。山光水色之中,悠然自得。
  辛弃疾在上饶带湖闲居时,写了大量的词作。有一首《念奴娇》,序言是“赋雨岩,效朱希真体”。雨岩位于博山附近。朱敦儒,字希真,是南北宋之交的著名词人,有“词俊”之称,《花间词选》谓其“天资旷远,有神仙风致”。辛弃疾这首词,“神仙风致”不足,更有庄子的道气。
  近来何处,有吾愁、何处还知吾乐。一点凄凉千古意,独倚西风寥廓。并竹寻泉,和云种树,唤做真闲客。此心闲处,未应长籍丘壑。休说往事皆非,而今云是,且把青尊酌。醉里不知谁是我,非月非云非鹤。露冷松梢,风高桂子,醉了还醒却。北窗高卧,莫叫啼鸟惊着。(《念奴娇》)
  
  宋淳熙十二年(公元1185年),辛弃疾46岁的时候,在铅山奇师村见到一泉。泉水自石罅中涌出,过一大石梁,上有两窝,一如臼、一如瓢,泉经“臼”再入“瓢”,水质清澈甘凉。辛弃疾出生于泉城济南,对泉有着格外的喜爱,见此泉后更是流连往返。并于兴奋之余赋词一首,可见内心之惊喜。
  飞流万壑,共千岩争秀。孤负平生弄泉手,叹青衫短帽,几许红尘;还自喜,濯发沧浪依旧。人生行乐身,身后虚名,何似生前一杯酒。便此地,结吾庐,待学渊明,更手种门前五柳。且归去,父老约重来;问如此青山,定重来否?(《洞仙歌?访泉于奇师,得周氏泉,为赋》)
  于是,辛弃疾将此泉买下,又将原“周氏泉”更名为“瓢泉”,改“奇师村”为“期思村”。随后,两次卜筑瓢泉,拟建新居。在这一时期辛弃疾一直往返于带湖与瓢泉之间。
  辛弃疾闲居带湖时,有一首村居小景词《鹧鸪天》,题记是:“游鹅湖,醉书酒家壁”。
  春入平原荠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鸦。多情白发春无奈,晚日青帘酒易赊。闲意态,细生涯,牛栏西畔有桑麻。青裙缟袂谁家女,去趁蚕生看外家。(《鹧鸪天》)
  白色的荠菜花开遍四野,适逢春雨,群鸦落在新耕种的土地上觅食。鹅湖优美的风景,常常吸引辛弃疾闲游至此。只是春色再好,也无以解忧,终归是愁白了头。只好到酒家赊酒,一醉解千愁。但不知是哪个酒家的粉墙有如此福气,留下了大家之作,若保存至今,不必卖酒,坐享门票就可以丰衣足食。当年就更用不着归还酒钱了。
  纵情山水并非词家所愿,抗金复国一直是辛弃疾生命中一个沉重的心结。他所关心的一直是国家的前途和命运,隐居生活,闲适之情,无法掩盖他心中的无奈与悲愤。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南宋皇帝和达官贵人在如天堂般的临安日日欢宴,夜夜歌舞,醉生梦死,并无斗志。英雄可以改写历史,但这个世界常常是是庸者当道,英雄无路。
  在此期间,被称作“第二次鹅湖之会”的辛弃疾与陈亮在鹅湖书院的十日之聚,让辛弃疾终生难忘。
  陈亮字同甫,号龙川。浙江婺州(永康)人,是南宋著名的思想家和词人。曾与朱熹有过“王霸义利”之辩。宋史本传称他:“为人才气超迈,喜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陈亮比辛弃疾小三岁,他们因为有着共同的理想志趣而相互倾慕。两人的第一次相见是在淳熙五年,在临安由于吕祖谦的介绍,两人一见便成莫逆之交。但之后只有书信往来,再无见面之缘。直至十年后,陈亮得知辛弃疾在瓢泉生病,便策马从浙江东阳专程至瓢泉看望辛弃疾。陈亮一路心切,扬鞭策马,“近幼安宅,有小桥,同甫引马三跃三却,同甫大怒,拔剑斩马坠入溪中,水为逆流。”从此这座小桥便得名“斩马桥”。今“斩马桥”已不存,但后人所建斩马亭还在。
  陈亮也和辛弃疾一样怀有远大的政治抱负,曾多次到临安上书,不但没有被采纳,还三次被投入大狱,差点丢了性命。两人都是报国无门,心中的悲愤、痛苦完全一致。两人相见,情投意合,共抒胸臆,辛弃疾在感奋之中顿觉病体痊愈。
  辛、陈同游鹅湖,十三年前,朱熹与陆九渊兄弟的“鹅湖之会”早已传为美谈,辛、陈二人期望在鹅湖再次与朱熹相会,共谈时政,共谋抗金救国之良策。但这次朱熹却没有赴约。后来朱熹在给陈亮的书信中说:“奉告老兄,且莫撺掇,留闲汉在山里咬菜根,与人无相干涉,了却几件残书。”朱熹恐怕是看破世事,对朝廷不再抱多少希望了。
  陈亮与辛弃疾鹅湖同憩,瓢泉共酌,长歌相答,极论世事,逗留弥旬乃别。辛、陈二人在鹅湖的十日,后称“第二次鹅湖之会”。陈亮离去后,辛弃疾怅然许久。关于这次相会,他在《贺新郎》词序中写道:“陈同甫自东阳来过余,留十日,与之同游鹅湖,且会朱晦庵于紫溪,不至,飘然东归。既别之明日,余意中殊恋恋,复欲追路,至鹭鹚林,则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独饮方村,怅然久之,颇恨挽留之不遂也……”
  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残雪。要破帽、多添华发。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佳人约还轻别。怅青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息。向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贺新郎》)
  辛弃疾还有一首词《破阵子》,小序是:“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表达他日夜梦求收复大好河山的壮志,原以此词与陈亮共勉。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破阵子》)
  鹅湖之会后,两人虽书信往来频繁,但终未能再次谋面。时隔六年,陈亮去世。辛弃疾闻讯悲痛不已,含泪写下千言祭文。在追忆鹅湖之会时写道:“而进而后,欲与同甫憩鹅湖之清阴,酌瓢泉而共饮,长歌相答,极论时事,可复得耶。”二人的鹅湖之会终成千古绝唱。
  英才虽有满腔热情,在残酷的现实中终是无奈。
  掩鼻人间臭腐场,古来唯有酒偏香。自从来往云烟畔,直到而今歌舞忙。呼老伴,共秋光,黄花何处避重阳?要知烂熳开时节,直待西风一夜霜。(《鹧鸪天》)
  闲居铅山之后,随着朝中战、和两派权利的倾斜,辛弃疾也曾于64岁时又被起用,又于两年后被免。67岁时再次被起用为兵部侍郎、枢密院都城旨要职。但无奈的是年事已高,力不从心。终于在宋开禧三年(公元1207年)八月病归瓢泉,九月十日病逝,卒年68岁。
  辛弃疾的故居瓢泉在铅山永平镇东南13公里处。辛弃疾得瓢泉后所建房舍,颇具规模,主要建筑有稼轩府堂、稼轩公馆和秋水观、停云堂以及蛤蟆塘、花园等。如今在铅山县稼轩乡横畈村瓜山下有吴氏宗祠, 是当年的“稼轩府堂” 旧基,“稼轩府堂”是辛弃疾会客处。吴氏宗祠的右侧直至瓢泉,皆为府堂花园,花园遗址后部的山垅,现仍叫花园垅。
  紧邻瓢泉左边的山脚下,为秋水观,是辛弃疾瓢泉卜筑的重要建筑。在瓢泉南隔河相望,石塘河与紫溪河汇合处,有一大型建筑群遗址,当地村民称为“稼轩公馆”,是当年辛弃疾起居的地方。这里现在叫五堡洲,稼轩公馆原为三进九厅,现在仅存三根粗大的木柱及木门为当年遗物了。
  辛弃疾的墓葬于瓢泉之西七都(今陈家寨)虎头阳原山中。上世纪80年代初大修的时候,在墓前左右石柱上镌刻了郭沫若生前为济南大明湖稼轩纪念堂所题楹联:“铁板铜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
  辛弃疾的一生留下的词作有620多首,其中“瓢泉之什”就达225首。无论数量之富,质量之优,皆雄冠两宋。辛词继承苏东坡豪放词风而又有所发展。后人把苏辛并称,说魄力之大,苏不如辛;气体之高辛不如苏。词评家曰:稼轩者,人中之杰,词中之龙。
  我们在铅山的日子,曾极想去辛弃疾墓前拜谒,但终因天雨路滑且时间仓促而未能成行。临离开铅山之际,专门到辛弃疾广场再次停留,在雨中拍下辛弃疾威严肃穆的雕像,也算略表对一代词坛大家的崇敬之情了。(部分图片由上饶市旅游局和铝山县旅游局提供)
   (编辑: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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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来了!奥运随着2008年的和煦春风早早地来到了协办城市秦皇岛,世界各地、五湖四海接踵而至的体坛奥运明星,人心所向、多姿多彩此起彼伏的迎奥活动……跟我们畅游吧,图文并茂地感受这里的奥运情、中国心!      在距离北京奥运越来越近的日子里,用文字和镜头去追寻第29届奥运会足球比赛协办城市秦皇岛,那里人民与奥运同行的日子,可用“澎湃激情燃烧岁月”来形容,也可用“红旗飘飘五彩缤纷”来感慨。扶摇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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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3日 奥林匹亚雄风再起    题记:从庄严的奥运会会歌第一次唱响希腊雅典到神圣的奥运圣火第一次传遍全球各地,游人的脚步一直追寻着奥运的足迹前行。2008年,与奥运一起旅游,用镜头记录一个个精彩瞬间,见证那些英雄创造的一个个奥运神话,我们应该记录下这样一个日子。    1875~1881年,德国库蒂乌斯人在奥林匹克遗址发掘的出土文物,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在这样的背景下,法国教育家皮埃尔·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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