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lvin:“阳谋”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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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lvin,陌生的名字。
  他却已经与所有热爱时尚的人有关。虽然Melvin(r)的标记没有印刷在最后购买的商品上,但人们购买的理由一定打着Melvin(r)的标记。
  他制造时尚,这是商品最需要的东西——人们购买商品的热望。于Melvin而言,时尚,当然可以策划,那是一场“阳谋”。
  蔡伟志,Melvin的中文名。他策划的莱卡风尚大奖,只是他众多时尚阳谋中的一个。
  时尚与时尚的呈现,当然需要策划。Melvin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精彩滔滔又模糊不清的时尚中,策划出一个主流,让其余的人“随波逐流”。
  
  流行的策划者是不朽的
  
  采访在上海的波特曼酒店进行。Melvin穿着宽松的运动装,戴着一个运动帽,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毫不招惹人的眼光。他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谦逊有礼,甚至有些内敛,与时尚圈中的浮华作风简直绝缘。穿运动装并非故意怠慢,只是性情使然,而且一小时后,他需要赶去泰国的飞机,需要舒适的穿着。
  他看到我们准备拍照,就说,那么我就去楼上健身房整理一下头发。对待媒体,他知道需要怎样的认真。时尚与时尚的呈现,当然需要策划。
  时尚圈,最风光的名利场。衣着光鲜,香鬓云鬟,今日风流转眼即成明日黄花,万物皆流,无可把握。Melvin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精彩滔滔又模糊不清的时尚中,策划出一个主流,让其余的人“随波逐流”。虽然时尚没有永恒,于Melvin,流行的策划者却可以不朽。
  看过摄影师拍的一系列照片之后,他点了点其中的一张,说,“就用这张吧。”那张他认为合适出现在公众面前的照片,呈现了一个瘦削冷峻的青年,眼神流露出一种让人敬畏和疼惜的不羁。他其实不是这样,采访中他很配合,很坦诚,偶尔流露出一点点的幽默。问到他,“别人说你年轻,英俊,富有?”他微微一笑反问说:“有么?”
  Melvin知道,对方需要什么,他只是把对方还没有想到的给对方。就如同莱卡风尚奖,当时整个中国就是缺少一个风尚的颁奖,Melvin就把大家想要的东西创造了出来。莱卡如今家喻户晓,几乎成为时尚代名词。一种纤维产品可以有这样的功效,与Melvin的策划密不可分。
  Melvin现在拥有自己的广告公司,帮助客户制订策略。例如很多的客户很想参与北京的奥运会,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参与。Melvin主要的工作就是给他们一些建议。再例如一个国产的运动品牌,如何与adidas来较量,如何形成自己的品牌效应和时尚?那就是Melvin的工作。
  在Melvin还在麦肯光明的时候,也经常发明策略上的创新。他创造了用电视剧代替广告的方式。他策划了将客户的广告费投在制作里面,在电视剧里放很多客户的产品,片子做出来之后再拿去发行。这个想法简直是多赢,甚至演员都因那部《真情告白》成为了大众明星。
  能够让别人来帮你。这是最重要的。这是最好的,最值钱的东西。做事就是要有个很好的base。
  
  龙卷风的中心是沉静的低压
  
  Melvin的性格出人意料的沉静,虽然策划流行,但是低调,与他所策划的那些活动的曝光率形成反比。
  Melvin的谦和,甚至让人忘记了他是众多时尚的翻云覆雨手。拍照时摄影师说,“刚才我们拍了一组很酷的照片,现在需要阳光一些的。”Melvin用眼神探问了一下,问到:“阳光,什么是阳光一点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天真,开始笑起来。
  Melvin有许多可爱的习惯,例如他说自己是有洁癖的人。他开会的时候,如果看见椅子是歪的,就坐不下去,也没法开会。一定要弄得整整洁洁的,才能开会。他的理由是因为头脑一直在变幻中的人,总是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越简单越干净越好。
  他的中文流利得超乎想象,用词精到准确,杂糅北方和南方最具表现力的各种表达词汇。他的黑发黑眼甚至让人在一瞬间忘记了他旅居者的身份。
  在美国最著名的商学院毕业后,Melvin的父亲说,你一定要回到亚洲。可是Melvin不想回菲律宾,于是就去了香港。Melvin发现自己不喜欢香港,他对香港的形容是“像个假的城市”,“人们说话粗粗的,想法也怪怪的,都是表面性的。”于是就去了上海,屈指数来已经八年。“因为当时的上海真是蛮好玩的,所有人都有那样的好奇心,都很努力。”但是八年,足以让他玩腻,他现在也不太喜欢上海了,因为上海越来越像香港。
  所以有空Melvin就跑去东京。“东京虽然吵,但是吵得有型。我在马路上可以看很多东西。”Melvin喜欢逛东京的街,去淘许多小东西,他甚至可以在纸的店里待一个下午,琢磨他喜欢的尺、纸、本子和笔。他喜欢的不是这些东西的小而杂,而是那种创新。“东京那边就会发明很多怪怪的小东西,例如钥匙圈上可以有用来擦手机屏幕的东西啊,就感觉挺有意思。你在马路上就可以逛到新异的东西。你在上海逛街,就会发现什么东西都是学别人的。
  五年前根本不是这样的。现在连发廊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每个人家里的浴缸都是一样的,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都太style了,都是表面的漂亮,没有了个性。而东京就不是这样。”
  “我喜欢北京,起码北京有点自己的个性。所以我现在想到北京去了。”Melvin说,脸上的神情仿佛是个玩腻了一种游戏后,想换一种玩法的小孩一样。
  其实Melvin的经历可以让常人借鉴的地方并不多,因为他含着“金匙”出生,这决定了他所受的局限会比常人少很多,至少他有安全感。“我觉得家庭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环境,我真的是不怕什么。”虽然很小离家求学,虽然和家族不是那么靠近,Melvin说自己最基本的想法和理念还是父母所教。父母对Melvin和他的姐姐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别吵来吵去就行,大家团结就开心。Melvin因为他的独立性格,不想介入家族企业。但是假若他在外面即使玩到一无所有,至少可以回家。所以就可以放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然,这对一个人的成就仍然是不够的。Melvin还知道他若遇到什么困难都是会有人帮的,不是一个人孤独的在那里。“我知道有什么事我打一个电话别人就会帮我的。这个是很重要的。”认识Melvin的人,无论是partner或者只是见过一两次面的人,都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能够让别人来帮你。这是最重要的。这是最好的,最值钱的东西。做事就是要有个很好的base。”Melvin很坦诚地说。尽管我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他本人的成就,他却反反复复地说:“一个人是做不了什么事情的。”说到要感激的人,其中包括了他以前的老板,因为信任他的年轻,让他在24岁就担任了总经理。甚至还有从他第一天来中国就开始跟着他的中国助手。名单长长,Melvin在这一点上,简直是谦卑的。
  含着“金匙”出生还意味着人生的跌宕起伏会减少,于是我们的问题设计出了差错。往往有成就的人总是有命运的转折点,或者有一个突发事件使得这人开始觉悟开始成功。Melvin却不是这样。Melvin说他只是一直在做他喜欢的事情,没有太多其他的考量。“我喜欢的东西一直没有变的,我一直做我喜欢的东西,我不会做我不喜欢的东西。一直一直这样,你见到的人多,你见到的事多,你慢慢地有经验,就会做得更好更好。没有人可能是更不好的。”
  甚至没有什么人真正影响了他的思想。主观的他不会让别人影响自己太多。“没有什么对我的生活有大的改变。我的生活从小到现在没有改变。”这不是傲慢,这是事实。
  龙卷风的中心往往是沉静的低压。Melvin就是这样,自己的生活如同一面湖一样平静,却在他人的世界里做时尚的翻云覆雨手。
  你觉得虚,是因为时尚卖的是一个梦想。你要把这个梦想建起来而且卖给别人,这个背后是很多很多细节的东西。
  
  清醒的筑梦者
  
  让Melvin谈时尚,他不会谈明年会流行什么颜色或者什么图案。他不认为时尚是扫描一下贴一贴就可以的事情。他是这样说的:“时尚若不注入深刻的东西,就不是时尚,而是垃圾。”那深刻的东西,就是背后的许多工作。
  工作之一,“是Innovation。”Melvin在创新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Melvin赞赏的品牌名单中有杜邦,因为在技术上的创新不是虚的,穿了舒服了,就是舒服了。另外还有欧莱雅公司,“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广告做得好,而且还推出许多新的产品,花很多钱很多力气去发明很多消费者需要的东西。所以我觉得science,是背后最重要的东西。”
  对于Melvin本人,制造时尚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配合计划。莱卡风尚的活动,Melvin要找宣传公司,公关公司,制作公司,艺人管理公司,他都需要去决定怎样操作。在活动前期,他还需要和媒体沟通,把这个idea卖给对方。他又开始说:“这样一个事情肯定不是一个人可以做下来的。”这次,他说得是一个过程。
  “无论什么时尚都有它的一个process,都有一个它的创新性。哪怕是摄影师,他的背后也有经营,就是business和business。不是很虚的。”
  “时尚不是什么漂亮的人,每天在搞party。”
  “你觉得虚,是因为时尚卖的是一个梦想。你要把这个梦想建起来而且卖给别人,这个背后是很多很多细节的东西。例如这个东西要穿着舒服,化妆品要不断科技革新。但是为什么时尚的一个东西可以从5元卖到1000元,有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想法。”
  “广告花那么长时间去拍,因为要注意每一个细节,30秒的电视广告要花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东西都不是假的东西,都是一个梦想。时尚需要一个梦想,因为这给别人开心。”
  Melvin道破时尚真谛,他所制造的就是梦想,他帮别人制造梦想,也销售梦想,阳谋时尚。
  Melvin是一个清醒的筑梦者。否则他在念大学的时候不会选择商科。那时候,他已经非常热爱摄影,而且在纽约的时尚圈中有着他的人际网络。从10岁起就拿起的相机,不过是个爱好,他知道自己将来要做经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去经营什么,但是他知道经营的根基在于两点:“finance和communication”(经济与沟通。)
  于是Melvin就去了宾夕法尼亚的沃顿商学院念金融。对客户的理解有一半是在钱的管理上。“客户看的一个是你的经营好不好,另外一个就是钱的投资。”懂得金融,看问题的角度和立场可以与客户更容易沟通。
  Melvin同时修了英美文学的课程。他知道语言的沟通至关重要,否则再好的idea也没有人可以听懂。
  沃顿商学院教给Melvin的,不是怎样做表格,他说,“进大学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从你的同学那里学到的。在大学里,真正碰到一个好的朋友,跟你的想法一致,喜欢的东西是一样的,理解事物是一样的,这是最重要的。”就是那个一个庞大的人际网络,对他后来的发展有着良性的影响。
  他现在做的市场营销在大学里他根本就没有去研究,他觉得marketing不用教,每天看看电视看看广告就知道了。Melvin觉得自己小时候蛮有创意,就希望自己的创意可以配着一个比较踏实的东西。所以放下了感性的艺术,开始了对自己的经营。他知道梦也是要坚实的基础才能造出来的。
  时尚不是噱头,Melvin说,“肯定不是虚的东西,一定有来源,而且切入点一定要是好的,不是要去骗人。人家也没这么笨。”
  
  与Melvin对话,他有种坦白和胸怀,那是一种看透实在之后的理解和宽容。
  时尚从来都是大气的,小器的人不配拥有,遑论制造。
  
  与Melvin的对话
  
  《风采》:现在你在时尚界有很大的构建能力和影响力,你的power来自何处?
  Melvin:很多都是靠关系,你一个人的想法肯定是要靠你旁边的人,你的朋友的支持才能做成。
  《风采》:如果有人接近你只是为了获得一些自己想要的利益呢?
  Melvin:我不会去想这些。人家在利用你什么东西,但是你也在接受和利用别人。工作就是工作,不是所有跟你工作的人都会成为好朋友,只是一些跟你接近的人才有可能。大家都互相的。你不可能那么傻,肯定在某一方面,你也在利用别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风采》:如果遇到小人怎么办?
  Melvin:没有怎么办,自己会知道。也不是说小人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来源,那么你要去理解他,理解了他的来源后,你就不会很伤心了啊什么的。你理解了他的来源,他为什么可以利用这个东西,那么你就可以把这个东西做成对你有利的东西了。对不对。倒过来,这就变成对你是好的了。
  《风采》:你衣食无忧,那么你想达到什么?
  Melvin:别人的认可吧,成就感。钱当然是重要的东西。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们的社会用这个来标识人们。为什么Bill Gates 不需要再赚钱,却还在做?因为这个标志的作用。他们是在玩游戏。
  《风采》:那么你也在玩游戏?
  Melvin:是。我想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好。如果能带来钱当然更好,不带来也不重要。这都是连接的。你喜欢做的事情一定是自己可以做好的,别人就会认可你,你一定会更喜欢,就会做得更好。这种环境上的定位不是那么简单东西,你也要会去玩如何经营这个东西,因为你也有竞争者,你也要去考虑。这就是做事的有趣之处,如果你做事什么困难都没有,也就不有趣了。
  《风采》:你遇到过什么困难?
  Melvin:我感觉我们这个行业最重要的是人跟人的沟通和关系。是会有人和你的想法不一样,做法不一样。你怎么能够和他合作,如何利用他的优点,让一个人可以相信你,和你合作。这是一个人比较有趣的地方。你也会遇到一些真的骗子,我很快就会知道。例如有些客户不付款啊,让律师去解决就好了。有这样的客户,让你做什么什么,但是不付钱。如果你要花那么大力气去解决他,花那么多力气去生气的话,我觉得这种东西还是留给律师就好了。
  《风采》:你怎样对别人、让别人信任你?
  Melvin:尊敬吧,相信人家喽。因为一定要给人家机会。像我公司的人。我都让他们自己开公司然后把很多事情交给他们去做,他们都是帮我工作。他们也可以有自己的客户。他们可以是公关公司,艺人管理公司,我就把工作交给他们。这是肯定的,人家跟你那么久了,不可能一直给你打工的。人家也要自己发展的,你要从开始就要有规划。
  《风采》:你对你的生活有怎样的评价?
  Melvin:你要求越高,失望就越多。我什么都很稳定,而且要求不高。因为我做的是我喜欢的事情,所以我没有设定一个什么目标,而是我自己要把这个事情做下来。如果你做的是你喜欢的事,你喜欢的事可以让你生活,也是个幸运。
  
  执行/徐晓丽
  图/马晓春(上海人杰摄影)
  场地提供/上海波特曼丽嘉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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