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欲望有关的留守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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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陈程临走前一夜,不停地在我身上刻画吻痕,他浓重的喘息让我有些头晕,爆发的同时,我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将他从身上推离,长舒一口气,仿佛自己得到了某种赦免。
  终于走了,他公派出国两年,结婚多年还真有厌倦两个人的相处。
  不知道婚内女人,有多少是跟我一样,渴望自由的单身生活。至少我是渴望的。所以陈程的离开,让我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惊喜,我开始出入商场购物,跟久不联络的朋友打电话,喝茶聊天,告诉他们,我自由了,以后有活动记得叫我。可朋友们都有自己的小家,不可能天天陪着我。他们说,你这种婚内单身贵族,我们只有羡慕的份儿。
  想想,也的确让人羡慕。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可以随便在外面吃饭,不必担心家里还有一个等着伺候的男人。可仅仅过了一个月,我开始懂得寂寞的滋味。
  这种寂寞最先来自于身体。
  一个成熟的女人,有着美满婚姻生活的女人,不可能没有欲望。没有陈程的夜里,我不敢看那些眼红耳热的片子,更不敢想象过去跟他的种种纠缠。我的身体里仿佛住进了无数的小虫子,带着欲望,一口口将我吞噬。
  在这样的深夜,睡也睡不着,我打开聊天室,取名“守家的女人”,不一会儿就有许多男人向我袭来。暗笑,我可不是他们眼里的那种女人,我只是寂寞了些。
  这时一个女人悄悄靠近我,说,妹妹,同是天涯留守人,参加我们的留守QQ群吧。
  (二)
  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群是建给留守人的。虽然群里的男男女女不多,但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寂寞之人,我们有太多的话题想聊,所以,当东方破晓时,那个女人再次悄悄跟我说,妹妹,跟你极投缘,不如白天出来喝杯茶吧,反正大家都是女人。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反正,女人见女人,不会出问题。
  见到对方时,我还是吃了一惊,四十上下的女人,不再年轻,虽然着装时尚,但皮肤开始松弛。她自我介绍叫李曼,说已经留守了五年,丈夫在遥远的大洋彼岸,虽然定时给家里寄钱,但感情已经淡漠了。
  我很惊讶,都说距离产生美,为什么会感情淡漠呢?
  李曼被我认真的表情逗乐,呵呵,傻妹妹,你以为一个男人可以为你坚守清白吗?
  被她问住。突然想起陈程,不知这一个月里,他是不是跟我一样寂寞,身体的寂寞。
  李曼从包里拿出烟,兀自吞吐起来,她说,你肯定不抽烟,因为你刚跟老公分开。不过时间久了,你可能就学会了,真的。
  再问一个为什么。李曼还是笑,怎么说呢?寂寞的女人,总是想找点事情做吧,什么事都做过了,那就只能抽烟,甚至喝酒。不然,你以为呢?
  不得不同意她的话。想想这一个月以来,自己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猫着,逛街已经成为过去,购物花钱又累人,我开始厌倦这种生活。
  李曼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再次笑笑说,昨晚在群里,有没有聊得特别好的男人?
  不解地看着她,她则一脸诡秘地说,这有什么,大家都是留守人嘛,再说,成年人了,其实无所谓。
  彻底明白了李曼的意思。但我不敢苟同。毕竟,在我的字典里,还没打算添上背叛。
  (三)
  留守群里只有一个“黑企鹅”在,我不管他是谁,直接问过去,喂,你留守几年了?不寂寞吗?寂寞时怎么办?
  “黑企鹅”立即笑了,两种办法,自己办,或是找人办。
  都是婚内人,自然晓得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抛一个羞脸过去,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时“黑企鹅”开始不断地给我发话,他说,看样子,你还是个新人吧?我来告诉你如何调节自己吧。你应该把精力都用到工作上,人累了,欲望也就少了。如果这样还是控制不了自己,那也别太憋屈,找个差不多的朋友聊聊,发泄一下。
  他的话不痛不痒,我无心想听。只感觉身体里的那些虫子已经漫过躯体,开始向我的大脑挺进,它们不断咬噬我的意志,且不时地告诉我,找个人聊聊吧,聊聊吧。
  我的手几乎在同时,将一句话发了过去,我们聊聊吧。
  从网上到网下,几乎不到半小时。
  我们在城外的小宾馆里见面。见到他的第一眼,我没什么好感,他没有陈程高,也没陈程帅,甚至还带着几分猥琐气。所以进到房间之后,我几乎没怎么答理他,他似乎有所觉察,先是不动声色地递给我一杯水,然后自己喝了一口,就在我犹豫着如何开口的时候,他的吻捕天盖地就来了。
  这是怎样一个吻啊,让我忘记了挣扎的同时,浑身开始酥软。他表现得比陈程细心,细碎地吻下来之后,恨不能将我截成一段段,然后一段一段地亲吻。但我还是用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他吻我的唇。我希望那是我最后一块领地。
  男人开始一点点剥我的衣服,快要沦陷时,是陈程的电话救了我。
  我疯了似地推开对方,迅速拿起衣物,仓惶逃离。
  (四)
  尽管激情未遂,但我开始迷恋这个男人陆远。
  在群里看到彼此,我们都会轻轻问一声,有空吗?聊聊吧。
  陆远说,留守岁月真他妈折磨人,我在家为她留,不知她在外面有没有为我留!其实想想,也就那么回事,没必要委屈自己,是不是?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不敢苟同。至少,陈程并没有背叛我。
  陆远说,要不,让我们试着交往一下?
  他的话里带有明显的挑逗意味,我装作看不到这条信息,不回复。下线时他又送了我一句话,说,其实我早该告诉你,我对你特有好感,有那么一点点爱的感觉。
  发现自己爱上陆远,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天崴了脚,没办法下地,一时之间想不起别的朋友,只好将电话打给他,他放下工作,第一时间赶到我家,然后买菜做饭,不停地忙活。看着他一脸焦急的样子,突然很感动,吃着他下的面,我突然有种家的感觉。
  这是陈程离开半年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家的存在。
  我拉着他的手说,陆远,如果没有她,如果我们早相遇,会不会走到一起?
  陆远立即笑了,一脸明媚地说,当然,你比她要优秀得多。
  那天,他吻我,我没有拒绝,但依然没有开始,中途他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开。
  第二天,陆远依旧照顾我。第三天,他却没有来。
  电话里传来一条短讯,她回来了。
  仿佛约定俗成,我们终究只是个过客,主角一回来,游戏就得结束。
  暗夜里,我更加寂寞,以前只是想念陈程,现在又多了对陆远的念想,我身体的那条叫寂寞的虫子蠢蠢欲动,一发不可收拾。来不及多想,将电话直接打过去,电话很快接通,我问他,你还好么?我想跟你聊聊。
  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很久之后,我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然后就是陆远的声音,对不起,她只是一个网友,真的没什么,我爱的只有你,不然怎会等你四年……
  这才知道,自己只是对方寂寞的一个出口,不该错将风情当爱情。
  (五)
  在寂寞中,时间过去一个月。那个久不进去的QQ群里,更加热闹,多了许多新面孔。我还是会进来看一下,但从不说话。
  偶尔有男人跟我搭讪,嗨,聊聊吧。
  我的心就会泛起一些疼。那些与爱情无关,与欲望相关的疼。
  李曼的老公发现了她的偷情行为,跟她离了婚。这件事让我触动很大,还好,我并没走出那一步,一切来得及。狠狠心,将QQ群彻底删除。连同那些跟陆远相关的记忆,一起。将电话很温柔地打给陈程,老公,我去看看你吧。不管机票多贵。
  我知道,此去山高水远,路途一定很辛苦,但却是对陈程的赎罪,和欲望有关的留守岁月让我明白了,忠诚才是婚姻最好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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