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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查理,一只黑色、强健、大型的爱斯基摩犬,适应于北极夜晚露天生活,它能咀嚼冰块,把大片冰冻海豹肉当作美餐,毫无疑问,它还能容忍北极无爱的环境,在那里,狗不是宠物。
海伦·塞耶,计划带着查理,独自徒步至北极——这是妇女中的第一个!尽管她会利用莱福枪、火焰闪光枪以及现代化的航海和无线电设备;无疑,查理是她的得力帮手,更能帮助她度过无法想象的艰难困境。
(一)启程
我将皮靴紧固在雪橇装配架上,将我的装备物品捆在滑雪板上;我走下雪橇,步行在海面的冰层上。1988年3月30日上午九时,一个寒冷而晴朗的日子,我踏上了一生中最有挑战性的旅程!
我检查了狗的装备,然后乘坐雪橇,顺畅地滑上光滑洁白的冰层;查理则拉着它自己的滑雪板,上头装载着八十五磅狗饲料。在那严寒荒芜的地方,我们是完全孤独的,整整一个月的旅途中,将会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行进时,我焦虑地注视着查理,以便及早发现任何警报信号;我曾听说过一头北极熊给人造成损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它们是美丽聪明、沉默无声的食肉动物,对人毫不惧怕,它们有着锋利的爪子和强有力的上下颚,十分容易嚼碎人的骨头。
整整一天,我以稳定不变的速度滑行,每两小时停歇一次,喝水,填肚子,喂查理……但我不知道我的意志力能持續多久。
下午七时,气温降到零下四十五度,风速稳定在25m·ph,将雪片掠向天空,我们已经行进了十一英里,决定扎营。
我急忙搭起帐篷,遗憾的是,我的滑雪板已经一团糟,在利索鲁村海湾基础营地背面,一只沉重的箱子砸到滑雪板上,所有的装载物都飞出去了,我重新装载,结果还是一片混乱。
我双手冻得发痛,酷寒而干燥的空气和零下一百度的冷风抽尽了我手指的最后一点热量。搭起帐篷,环视四周;查理被安置于帐篷前二十米处,保持着良好的视野,有足够的时间向我警告野兽的到来。
下午八时,我给基地挂了第一次无线电话,全盘报告我确切所在地的天气情况,以及当天的旅程;然后爬进睡袋,心里老想着,一头熊撕开一顶帐篷需要多少时间!?
(二)狭路相逢
经历了一个焦急不安之夜,我于清晨五点半钟醒来。双手已成了两根肿胀的棒头,许多血泡一直蔓延到每个指头的第二个关节,一接触到东西便十分疼痛。
外面是一片寒冷而明净的天空。北风轻轻掠过,一个北极美好的日子。这是启程的好时光。
我坐在滑雪板上,享受着征途中第一顿早餐,刚煮好的燕麦粥。我把约一磅的狗食倒在查理碗里,它有滋有味地吞食着。
我正收拾着行装,猛地,一声低沉而持久的怒吼从查理喉部深处发出,我迅速瞥了一眼,向它凝视的方向看去——北极熊!!!
这是一只母熊,后头跟着两只小熊,它们艰难走过崎岖不平的冰面,大约离我两百码处,不停地向我走来,我的心一阵狂跳,一只手紧握莱福枪,另一只手里是火焰闪光枪,我小心挪到查理身边,查理凶猛野蛮地狂吠着,使我不胜惊讶。
这头熊以冷酷而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步向我走来,我则发狂似的回忆着曾有人告诉过我的所有对付北极熊的办法。我向熊的左侧射出一发警告弹,但这轰响的爆炸声没有任何效果;它依然镇定往前走,我又发了一响火焰闪光弹,靠近它的右侧着地;母熊没有退让,我又发了一枪,此时,它离开我只有一百英尺了,我的心脏咚咚咚猛烈跳动。
此刻,母熊的两只黑眼睛紧紧盯着查理,查理则拉紧链条的一端,嚎叫着,猛扑着;母熊停了一会儿,回头看看它的两只小熊,我注意到它的母性关怀。
它不停地在我左边来回走动,我又发射了两发火焰弹,接着,又两发,试图在它与我之间划出一条分界线;它停了下来,急切想越过这条火焰界限,它暂停一会儿,终于,它作了最后一次长长的凝视,极不情愿似地离去,后面跟着它那两只小熊。
这一事件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却似长达数年!我站在那里,手里仍握着枪,双手发抖,注视着大母熊向北离去。然而,除了惊恐,心里也涌出一种满足感,我明白,有查理的得力相助,我有能力在旷野中坚决抗击一头北极熊!
我完成了行李包装,一直逗留到上午十点,确信这群熊没有兜着圈子再回到我这里来。我继续行进,保持着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监视,一切顺利。
我突然觉得,大约离我四百码处有些动静,我的神经并未准备好马上会第二次再遇上北极熊,没在意。但片刻之后,我明白,毫无疑问,又是熊了!
我抓起莱福枪和火焰枪,查理警觉地注视着,身躯刚直不动,背上的毛却竖了起来。“快点!查理!”我狂乱地喊着,我突然领悟到,它的沉默是给我的一种信号,因此,我也沉默地站着,唯有心脏的震响在我耳中。
这是一只巨大、强有力的雄性北极熊!它低着头,以快速步伐向我走来。伊努特人曾告诉我,千万不要流露出害怕的样子,事实上,我此刻真是怕得要命!
大熊离我们越来越近,仅仅一百五十英尺,我向它左边发出警告枪,接着,快速连续发出两颗闪光弹,它不予理睬,继续往前,我又连发三颗火焰弹落在它前面,它转向左边,以更快的速度向我们奔来!
我立刻伸出手,取掉查理项圈上的夹子;查理出乎意外地从链条末端向空中跃起三英尺!同时高声狂吠,震耳欲聋。大熊停在了它的进攻线上,久久地注视着,然后,开始往回走了。
我的心窝冻成冰块,膝盖剧烈抖动。我又尽快发射了几颗闪光弹;使我感恩的是,我带了足够的弹药。突然,大熊伏下身子,用鼻子触及灼热的火焰,大吃一惊,立刻转开头,像猫那样快速地滚在冰上,然后站起来,像来的时候那样快速离开了。
我感到我仿佛刚与迎面一列货车相撞后活过来的,我紧紧地久久地抱着查理,它靠在我腿上,毫无困难地把我喂给它的饼干咯咯地嚼咽下去,看来,查理对与北极熊的搏战似乎很感兴趣。
(三)震撼人心的计划
必须承认,整个计划开始似乎有点不能被人理解,我自己也全然没下定决心,没把握。单人独影靠步行和雪橇作极地之行,我是这种旅行的第一个妇女,而且,我已经五十岁了,尽管我是一个有多年经验的登山运动员。随后数年,我一直在暗暗作准备,我在1972年赢得全美雪橇比赛冠军;此后,我登上新西兰、美国和苏联的最高峰;1986年,当我站在高达二万三千四百零五英尺的列寧峰顶上时,我决定要实现我的极地之梦!
飞回华盛顿家中,我迫不及待地将这计划与丈夫比尔谈一谈,当我概括说明极地旅行的计划时,比尔热情地鼓励我,支持我!
愿望是一回事,实际的准备工作,包括精神与物质的,远没那么简单,需要花费大量精力与时间……我在家人和朋友的帮助下,积极做着一切准备。
1988年是我对极地旅程作出全面安排的一年,极地位于加拿大北部的西北面,金·基督岛南面,我的计划是从我家乡西雅图起飞,到达拉索鲁特海湾,一个在康沃利斯岛上约二百五十个居民的伊努特小村,是北极探险的一个沿海聚集地。从那里,我的旅行路线将是通过几个荒无人烟的岛屿构成的三百五十英里的迷宫,并越过一大片广漠的海洋冰层。那是海豹、北极狐的故乡,当然,也是北极熊的家园。
我明白,这次探险是对我所有户外技能的一次严峻考验,零下五十度的气温,十二级以上的飓风,以及随时都可能在我脚下裂开的冰层;我在预期每一种危险时都感到惊心动魄,而最大的威胁还是北极熊。出没无常,不声不响,经常吃人的巨大动物!!!
(四)克服恐惧
很快到了1988年3月,我已准备好离家去拉索鲁特湾,我与家人及朋友们告别,并电告新西兰的父母亲。
飞机降落在大雪纷飞的拉索鲁特湾结冻的跑道上,我露营在村边的国际探险家之家,它的主人Bezel和Terry答应我,在我的旅程中,每晚八点准时聆听我的消息,一有情况,他们会发出搜寻。这是唯一的安全网络。
一个伊努特猎人托尼走过来,他和其他人一样,对我的旅行计划带着极其严肃的保留意见,但当他发现我的决心不可动摇时,就鼎力相助。他带来一条大狗,执意让他跟我同行,这是一只驯良听话的黑色爱斯基摩犬,一直在恶劣环境中生活,很独特,没名字,我就叫它查理。
进入探险已两天,离开前哨基地也已有十五英里,我不时地想着,大老远到这里,没人可以分享我的忧烦苦恼,也没人可以帮我作出决定,伴随着揪心的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有无勇气连续数天继续我的行程。
我到极地去的旅行路线,第一部分是从Polarris矿区走上Crozier海峡的冰层,然后向西北到达巴瑟斯特大岛,再向北,沿着海岸线,我将到达古德什河,这条河在夏季解冻融化时流动,为麝香牛、驯鹿、北极旅鼠……提供栖身之地。一到十月,河谷就严重冰冻了,于是河谷就被北极熊用于从巴乌斯特岛越过海上冰层的通道,这个河谷就被称为“北极熊过道”。
第三天出发后,查理和我来回在锯齿形的冰脊上艰难寻找狭窄的缺口,在这里。浮冰块全挤在一起;那晚,我们扎营在平滑冰层的冰川沉积堆上,高耸,像一座被监禁的堡垒,直到夏天冰群融化。
不断变化着的美丽的北极光衬托着我。唯一的一个人,在那似乎无边无际的空间中,我感到真正的渺小和孤单。
第五天,我们终于到达冰冻的古德什河。到达了“北极熊过道”!我决定趁能见度良好的时机,越过约十五英里长的冰层“过道”。
我们遇到过几次冰层的破裂,有的很细,也有六英寸宽的,真害怕掉进海水里啊……查理每次在宽宽的冰缝处踌躇不前,看来它很不喜欢这样的路程。我却为充分利用了时间而欣慰。
(五)午餐时的激战
那天早上出发前,我看到了两只熊的足迹,此时将近上午十点,快到午餐时分;前面有一座大冰丘,约二十英尺高,我决定停下来,在冰丘的另一侧进食。
午餐吃了一半,查理开始高声嚎叫,背上的毛猛地竖立起来,我即刻站起来,抓起两把枪,站在那里紧张观看,查理就在我身边,拉紧链条,一边狂吠,一边死死盯着冰丘的四壁。
果然,一头雄性大熊悄悄走出来了,它停了一会儿,然后以惊人的速度直扑我的滑雪板,用巨大的前爪猛力一扫,一百六十磅的滑雪板像一根牙签似的被弹向一侧;我完全吓懵了,脚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了。
查理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此刻,熊离开我们仅仅二十英尺!一看到我,大熊直立起两条后腿,我一下子感到矮了半截!
它立刻发起进攻,我在惊慌中也开始战斗,一场激战在即。我用力按下查理的项圈,将它从链条中释放出来;我丢下火焰枪,举起莱福枪射击。
同时,查理飞快跑到大熊的右腿边,用出全部力量咬住大熊的右腿不放;我射击时,大熊正匍匐着,子弹呼啸着从它头顶飞过,熊张开大嘴力图抓住查理,但我的爱斯基摩犬死死咬住熊的后腿,身体左右摆动以避开大熊锋利的毒牙和爪子,它们不停地打着圈子,直到最后,这只强大的北极熊忍痛离开,然后急速逃跑,查理在后面紧紧追赶……
我刚为自己还活着暗暗庆幸,看着查理和大熊消失在远处,我的心一下又抽紧了!等待,祈祷,来回走动……我一直盯着远处的冰层,快要发狂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查理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
我绝望地凝视着大片白茫茫的荒野,突然,天际处出现一个小黑点,逐渐变大,终于,一个黑色躯体以优雅的姿态向我飞来,查理!!!我拼命跑过去迎候它,我的脸深深埋在它颈上厚厚的皮毛里。
(六)暴风的俘虏
连续七天,我们享受着晴朗的天气,但目前好像有些变化的征兆。晚上,我在通常时间跟基地联系,焦急地要求天气预报,Terry告诉我,一二天内,可能有一场大风暴!
第二天早晨,我一早就出发!希望尽可能在暴风来临前多赶些路程。这天晚上的最后一刻,风向变了,风速不断增强;到了上午十点,雪花从冰上飞起,在空中盘旋,能见度减低了一半。背后,一条浓重的黑色云带伸展到我目所能及的地方,吞没了整个巴黎斯特岛! 下午三点,能见度几乎没了,我在无法看清的冰堆上不断摔跤,我们的速度非常缓慢,该扎营了。为了确保帐篷在那晚固定在一个地方,我出去检查固定帐篷的绳索,冰冷刺骨的强风带着飞雪迎面扑来,预报中的暴风雪如期而至!
突然,外面一种很响的噼噼啪啪声让我大吃一惊,我即刻跳起来,抓住莱福枪,暴风雪吹扫着,什么都看不见,我紧张地等待着,可以肯定,一头熊不会发出那么大的响动,查理也跳了起来,机智警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另一个剧烈的爆裂聲震响在空中,终于,我看见帐篷前五英尺处有一条长长的冰层裂缝,风暴使浮冰移位,因帐篷拉着,冰层裂开了!
抓住外套、帽子、防风镜,我立即出门,爬到裂缝处,约三英寸宽,谢天谢地,这不算大。另外,六英尺外,还有一处更大些,不过,冰层似乎不会裂得更宽,我们在冰上漂浮着,没再看见有关的任何迹兆。当然,我无法全然放松,冰层下快速流动的海潮会使冰层变得异常脊薄,很不牢固。
半小时后,我几乎冻僵了。冰裂的声音好像小了些,可能危机已经过去,我们准备度夜。
我正牵着查理走到门廊,一连串类似莱福枪的巨大爆裂声突然响起!伴着剧烈的心跳我跑步到门口,又是几声!暴风刀子似的割开了冰层,最靠近的一条,就在离帐篷两英尺处。
蜷曲在暴风雪中,我听见更多低沉、酷似枪声的爆裂声在不远处一直不停地响着。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暴风没有停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能做的,只是留在原地尽力保护自己,期盼最好的结果降临。我和衣睡觉,警觉地听着冰裂在暴风中的砰裂声。大约到半夜,风暴似乎开始变小,帐篷四壁渐渐安静。
傍晚六点,一团浓重的冰雾渐渐稀薄,大约有四分之一英里的能见度,俘获着我们的暴风终于走了,我们又可以继续前往。
(七)无名海与孤岛
意外的厄运,暴风把我们堵在一块薄冰上,周围有许多约三英寸宽的裂口。我们准备出发,查理十分小心地靠近它们,往下看着深黑冰冷的海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过去。
我催促查理加快速度,四周不远处时时传来冰裂的噼啪声,我们必须竭力快速走出这块浮冰;然而,一声尖锐可怕的砰裂声几乎打碎我的信心,一条宽三英尺的巨大裂缝就在我们前头!我赶紧冲过去,十分害怕它会更加扩张开来。
我用一根长长的绳索牵着查理,它昂起头,带着迟疑的神情望着我,我紧跟着它,心提到嗓子眼里。可怜的查理好像已到了极限,几英寸的裂缝没问题,但这个好几英尺啊!我在前头鼓足勇气先跳了过去,好险!大声喊着“查理!查理!”几分钟后,它终于起跳了,它的强健躯体以优美的姿势猛然跃起,跃过了那可怕的宽大裂口!我轻轻拍着它,抚摸着,它添着我的脸以示回应。
几次跳跃之后,它不再迟疑了,有时在我前头就先跳了过去。艰难地走过了几英里后,我们又稳稳地站在厚厚的冰层上了。
第十五天,我在半夜醒来,很快上路了,二十小时后扎营。缓缓滑动的雪橇拖着我们又越过了三十五英里!现在我们到了巴塞斯特岛的最北面,我支起帐篷,从这里,穿过一个广阔无边的无名冰海,去到金·基督岛。
在那儿,我将记下一切我所遇见的惊险奇景。作为我正在准备在美国、加拿大的高校课程的一部分,它也将给我履行诺言的机会。加拿大政府赋予的委任,获取极地冰雪、气候、北极熊等等珍贵资料。
第十六天,我们又艰难地走过了三十五英里,直至半夜!查理想,走得足够多了;于是我一停下来,它就躺倒在我的小雪橇上。但我们必须在下午四点启程,暴风越演越烈,到了半夜,又一个三十四英里被抛在我们身后!
第二天清晨五点,我们又整装出发,中午,已走过十三英里,我已能看到北面小岛模糊的轮廓。金·基督岛,一种崭新的能量和勇气顿时充塞着我的心田。
金·基督岛是我到过的最北面的孤岛,我想在那里为自己为大家留下些什么,我在山谷顶峰的碎石路上记下了我所见到所经历的一切……这里曾是我魂系梦绕的地方,一心想见到并踏上的小岛,好久好久了,好想好想!现在我已站立在这小岛上,梦想成真!
(八)地狱极地
下午四点半,我们到达小岛北端,扎下营地,我的夜用收音机带来了最新消息。一两天内,另一股暴风雪即将降临!可恶的天气!
我的计划是抢先直穿海岸线,然后向南行进到达极地。我急急赶往金·基督岛南端,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我曾见过的那片最荒僻孤独的地方;它有着一种浪漫动人的孤独,幽幽静静,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悄然而立,我会永远记得它!
那动人心魄的极地就在十九英里远处!举手可及。但刹那间,一堵巨大黑色云墙伸展数英里,沉沉地压在南边,且不断推移过来,暴风愈来愈张狂,太阳在大团黑色云层里消失了。
我以每小时两英里的时速滑行,渐渐靠近目的地。但下午四点后,狂暴的云层奔马似的,低低掠过冰层猛扫过来,带着一堵巨大的风雪墙迎面扑来,我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听见一种酷似喷气式飞机的呼啸声迅速靠近,巨大的暴风直扫过来,我赶紧趴下,面向下风处靠在雪橇边上;暴风穿透我的躯体和双脚,带着刺骨的寒冷轰然落在冰层上;它击碎并打落了我的防风镜,我裸露的脸和眼睛严重受损,火辣辣地刺痛。
血从脸上流下来,右眼已无法睁开,眼睛的严重损伤让我忧虑恐慌。眼泪伴着血水缓缓淌下,绝望占据着我的心,极度担忧,恐怕我们无法在这地狱里残存生还了。
但另一个声音在心头响起:我绝不能任凭暴风消耗我生存的所有能量,吞噬我们的生命!我们不能被禁锢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必须走出困境!
清晨,大雾弥漫,我的右眼充血红肿,疼痛不堪,我艰难地用左眼注视一切;中午时分,走过了极其艰难的两英里;我的仪表告诉我,我们终于到了预订的地点,我抱着查理欢腾不已。我拿出相机,站在美国国旗下,然后在新西兰国旗下(我的出生地),留下了珍贵的照片。
清晨五点,我们又顶着暴风行进,巨大的风暴几乎把我们从地上拔起来;我尽力想睁开眼睛,却是徒劳。滑雪速度愈来愈慢。最后,我果断扔掉滑雪板,决定步行前往。我垂下双手搭在查理背上,它一直在我身边,就像以往的二十一天,坚挺地走着,现在,它又成了我的眼睛!
很幸运,到了第二十三天,我的眼睛开始好转了,伤处愈合,红肿消退,可以看见东西了。顶着巨大风暴,花了二十小时,一步一步地行走了实足二十一英里!
海伦娜小岛依稀可见,踏上它,意味着在1988年我将完成多年的夙愿。踏遍魅力极地北部的所有孤岛!
第二十五天中午,大雾疏散,金色的太阳穿透洁白的大地,我看见海伦娜岛上高耸的峭壁沐浴在阳光中!我终于独自一人完成了预定的全部计划!我才知道,如此艰辛不可预测的惊险旅行竟然是可行的,我几乎不敢相信我所做过的一切。
在我离开极地前,只剩下一件事儿了,攀登海伦娜岛的陡峰峭壁,站上最高点!此刻,下午五点,饥饿、干渴、疲乏剧烈折磨着我,我需要休息,决定明天清晨开始行动。
(九)凯旋归来
最后一天下午两点,风暴偏离了方向,天气晴朗,由于饥渴疲惫虚弱,五百英尺高度的攀登犹如两万英尺那样艰难,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努力,每一步都是想象不出的艰难,但每一步都十分值得!我感到由衷的自豪。我的意志与身体最终战胜了极地如此残酷的境况,我赢了!
一回到帐篷,我即刻向极地报告:“晴朗,最佳能见度”!下午一点,直升机即将到来的信息传来。飞机降落,棕色的螺旋桨在飞雪的云层里带着我和查理起飞!
经历了三百六十四英里,二十七天艰苦卓绝的旅程,查理和我回到了家!!!暴风雪,北极熊,开裂的冰层……已远离我们,但威严可怕而令人敬畏的极地将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永不忘怀!当然,还有我心爱的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