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不长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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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康生活在湖北省监利县容城镇的一个普通的住宅里,因为很少出门,卧室与大厅几乎成了他每天活动的全部空间,而小镇上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为了照顾他的日常生活,爸爸妈妈二十多年从来不敢离开他的身旁。
  虽然人的发育有快有慢,但是吴康出生后不久就不再生长了,这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看着他那粉嫩的脸庞、大大的眼睛、软软的小手,以及那乖巧地倚在妈妈怀里的情景,不能不让人感觉他是一个婴儿。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二十多岁的男人呢?然而身份证上确实写着,他的出生日期是1988年7月11日,如果按这个日期推算,此时的他已经22周岁了。那么为什么22岁的吴康看上去会像一个婴儿呢?难道他有什么不同常人的经历吗?
  吴康出生时体重达到2.9千克,身长52厘米,完全符合正常新生儿的水平。看着刚刚出世的儿子,年轻的父母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父亲吴建香更是给儿子取名吴康。
  然而,父母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愿望在吴康身上,却成了难以实现的奢望。出生后不久疾病似乎就一直伴随着他。吴康成了医院里的常客,有时一两个月就要在医院住上几天,家里的钱几乎都用在他的医药费上了。但是吐奶、不睡觉、拉肚子、感冒,都是些儿科常见疾病。怎么会抑制他的生长呢?
  虽然吴康像其他孩子一样,在11个月大的时候就会走路了,也会喊爸爸和妈妈了,看上去非常聪明,很是惹人喜爱。但是3年时间过去了,他却只长了十几厘米。眼看着邻居家的同龄孩子第一年就都长高了二十多厘米,吴康的父母着急起来,他们带着孩子再次来到了医院进行检查。
  原来出生正常的婴儿,一岁时的身高一般在75厘米之上。而我国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是1.7米左右,那么22岁的吴康,身高至少应该在1.6米以上才算正常。是什么原因让吴康的身体停止生长了呢?医生们为吴康做了各项检验,但是所有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所以医生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就是“后天性营养不良”吗?
  为了给孩子补充营养,父母总是想尽办法特意为他做些他能吃的,喜欢吃的,他们认为有营养的食物。
  但是吴康的状态却越来越糟,经常浑身没劲,几乎不能动,只有到医院打了营养针以后精神才能好转,但吴建香夫妇一直相信,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一定可以给孩子更多营养,让他的个儿长起来。无论夫妇俩怎么给吴康补营养,从他出生后的第三年开始,他的身高和模样就再也没有改变,时间在他身上好像停了下来。吴康的父母不由得开始怀疑起当初的诊断了,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使得吴康停止长高了呢?吴建香为此咨询了医生,医生说这小孩是佝偻病。在孩子四岁多的时候,吴建香又带他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侏儒症。
  可是佝偻病是缺钙引起的,而吴康并不缺钙。另外侏儒症的小孩,常会表现为罗圈腿,方形的头,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手脚会长粗,皮肤也会变老,看上去是一个缩小了的成人。但是吴康走路很直,圆圆的头,手脚的发育就像他的个头一样,也停留在了一岁以前,至今也是小小的,软软的,整个人看上去仍然像个婴儿。
  吴建香带着孩子在医院里所有能想到的检查都做了,也没有查出吴康不长的原因。为了给吴康治病,父母甚至卖掉了结婚时的彩电,还常常要找人借钱。经济上的拮据和对病因检查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使得吴建香夫妇对未来陷入了绝望的境地。这时有人好心地建议他们再生一个孩子。
  第二个孩子出生了。随着一年一年的过去,眼看着比自己小5岁的弟弟都1.78米高了,已经22岁的吴康更是觉得心里难过异常,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长个子。
  二十多年来,矮小的身材,稚嫩的肌体,严重限制了吴康的活动范围,即使是洗脸、刷牙、吃饭这些连小孩子都能很轻松做到的事情,22岁的吴康却需要别人的帮忙才能完成。从小到大,吴康几乎没有什么玩伴,只有爸爸妈妈陪伴着他。在吴康的记忆里也曾有过一个月的学前班经历,但是因为个头太小,而且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学校的老师很担心出危险,同学们也都疏远他,于是他只好又回到了家中,独自忍受着长年的孤独。这使得他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急躁。
  吴康与外界唯一的交流,就是与偶尔来家做客的同龄人打牌,虽然比起他们吴康看上去是那样的小。但是小伙子们还是亲切称他为“康哥”。
  逛超市是吴康最喜欢的外出活动了,特别是掏钱付账时的那种成人的感觉,让吴康感到自信,但是也正是这时他却要忍受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所有这些,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们很纳闷自己的孩子怎么二十多年来一直没长过?难道要永远停留在婴儿期吗?
  尽管家庭条件不好。父母还是带他来到了同济医院,他们希望这里的医生能够给他们一个答案。面对身高68厘米、体重8.9千克,已经22岁的吴康,就连接诊他的医生罗小平也感到十分惊讶。
  罗小平是同济医院的儿科学教授,多年来他除了临床和教学外,还经常参加一些国内外的学术交流,所以经常会遇到一些极端案例。以前他也见过最矮的成年患者二十多岁,1.1米左右,但是眼前的这位患者显然还不到1米,那么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罗教授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垂体发育异常引起的。位于人大脑中的脑垂体可以分泌多种与人体生长发育有关的激素,其中向人体发出长高指令的,人们叫它生长激素,所以现在一旦发现人的身高出现异常,首先就会怀疑是不是脑垂体出了问题。于是医生为吴康安排了脑部的核磁共振检查。然而出来的影片却大大出乎了医生们的意料,在片子上,几乎找不到脑垂体的存在。
  看来他的脑垂体停止发育了,那么应该由脑垂体分泌的其他激素是否正常呢?
  经过检查,罗教授认为吴康患的是罕见的“多种垂体激素缺乏症”,也就是说应该由脑垂体分泌的激素中,吴康只有少部分正常,而大多数都存在问题,特别是他的生长激素分泌量几乎为零,所以才导致他22年没有长个,而其他激素的大量缺乏,使得吴康全身的发育停在了1岁的婴儿期。那么吴康是否还有长高的可能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医生们带吴康来到了x光室,他们要给他的小手拍一个X光片,用这个办法来测一下他的骨龄,以判断他身体发育的生理年龄是怎样的程度。
  从吴康的X光片看上去,他的手指并不都是骨头,也没有成年人的指关节,特别是手腕部位有很大的缝隙,那里是X光照不出来的等待发育的软骨。而在成人的手腕部已经没有了可以继续发育的软骨,是由复杂的骨头组成。
  22岁的吴康,他的骨龄却停止在了21年前!还有继续长高和发育的可能。但是,他的脑垂体无法给出正确的生长指令,那么他是否要永远停止在婴儿的水平上呢?这时专家提出了采用从体外补充人工生长激素,先让他的个子长高,达到生活自理能力,之后再逐项补充其他所缺乏的激素,最终达到他正常的生长目的的方案。
  当知道自己还有长高的希望时,平时非常沉默的吴康终于开心地笑了,因为长大是他的梦想。但是不同于吴康的兴奋,父母却有些顾虑,激素会不会给吴康带来更大的威胁呢?
  母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长大,这个对于普通孩子最正常不过的词汇,对于吴康来说却是22年沉重与漫长的等待。
  我们真心希望吴康在科学系统的治疗下,能一点一点长大,实现他读书认字的梦想,多年以后当吴康可以像正常人那样展开自己的生活,而不用再依偎在父母的臂弯里时。这个家庭的笑声会更多,他们的生活会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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