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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以Carol Myers-Scotton的标记模型（Markedness Model）为理论指导，对谈话类电视节目《锵锵三人行》中的语码转换现象进行分析。标记模型理论认为任何一种交际情景都存在一个无标记的、受期待的权利与义务集（Rights and Obligation set， RO set）和一个有标记性的不同的权利与义务集，说话人的语码选择是理性的，是确立社会地位的一种方式，语码转换是说话人借以协商和建构人际关系的工具。本文从标记性入手，对《锵锵三人行》中的语码转换现象进行了不同角度的分析，揭示了该类节目所展现的社会学、心理学和语言学等层面的意义。
关键词：语码转换；标记理论；《锵锵三人行》
一、语码转换
语码转换（codeswitching，简称CS）是一种语言接触现象，通常指在同一对话中使用两种（或多种）语言（或语言变体），包括句间或句内转换。经典语码转换（classic CS）是一个小句中包括来自两种或更多语言的成分，但是只有其中一种语言是小句的形态句法框架的来源。混合语码转换（composite CS）是一种双语话语，其中大部分形态句法结构来自于一种语言，另一语言在小句中的一些表层之下的抽象结构起作用。
虽然不同学者对于语码转换的定义有所不同，对其类型的划分方式也不同，但语码转换是涉及两种（或以上）语言的现象，所以一直是双语研究中的重要话题。语码转换一般可以从社会语言学、语法、心理语言学和会话分析等不同视角进行研究。社会语言学路向的研究通过寻求社会因素（比如：种族、性别、年龄、社会经济地位等）与语码转换在宏观层面上的关系来探讨语码转换背后的社会动机。这种研究的中心议题是语言选择如何反映权利和不平等，或者说如何成为某个社会集团成员的权利与义务的指针。（何自然 于国栋，2001）
二、标记理论
Myers-Scotton以结合社会学、语言学和心理学对语码转换现象的社会和认知维度所进行的研究而闻名于学界（徐维华，2010）。她于1983提出标记模型理论，最初关注的是语码转换的社会动因，是听/说话人用以判断交际中语言选择的标记程度的，关注人际关系的协商，更注重说话人出于自身目的而做出的选择。
标记模型理论认为任何一种交际情景都存在一个无标记的、受期待的权利与义务集（Rights and Obligation sets， RO set）和一个有标记性的不同的权利义务集，说话人的语码选择是理性的，是确立社会地位的一种方式，语码转换是说话人借以协商和建构人际关系的工具。作为我们交际能力的一个构成成分，基于我们在社区交往中的经验，我们有一种判断力（sense），知道对于某种交际类型，有一个被认为是无标记的选择的连续统。无标记选择即考虑到交际因素（参与者、话题、情景等）差不多是预期的选择。RO set 即权利与义务集是交际各方对每种交际类型的正常期待，是无标记的行为方式。该模型将语码转换分为无标记转换和标记性转换两种，说话人选择时需估计该选择的标记程度并决定是遵循还是拒绝无标记模式。（Myers-Scotton，2006）标记性选择是选择目前谈话中有标记的一个RO集，换言之，是说话人开始（要求）一个新的情景，让一个新的RO集起作用。一种情况下是有标记的选择在另一情况下却是无标记的。通常有标记选择是说话人身份以及与谈话对象的关系的一种协商，所以是同等关系或权力层面的协商。任何一种交际情景都有一个无标记的，受期待的RO集和一个标记性的不同的集。说话人进行语码选择时估计该选择的标记程度（由社会力量决定的）再决定是遵循还是拒绝正常的模式。
本文采用标记模型理论对谈话类电视节目《锵锵三人行》中的语码转换现象进行分析，该节目是以每日热门新闻事件为话题的谈话类节目，由一名主持人（窦文涛）和两名嘉宾组成一个三人小组，是一种脱口秀节目。所邀请的嘉宾来自两岸三地，也有少数在华的外国人，大部分人有双语甚至多语背景，语码转换较为频繁，本文因此选取该节目作为研究对象。节目中谈话形式比较随意，主持人和嘉宾即兴发挥多，因此大部分谈话可视为自然会话。这也是选择该节目作为语料分析的一个重要原因。本文所用语料来自凤凰网站《锵锵三人行》节目，笔者收集了2008年至2010年共96期节目的文字稿，字数近十万，其中语码转换三百余处。
三、语码转换的标记性分析
根据Myers-Scotton，语码转换可分为无标记转换和有标记转换两种，其中无标记转换是在某一交际中或多或少有预期的，是一种无标记的言语行为方式。随着全球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和我国对外交流的日益频繁，一些外语表达已经渐渐进入到国人的日常生活，作为传统媒体之一的电视节目中出现外语，尤其是英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锵锵三人行》节目的主要受众是华语地区观众，因此中文单语模式是该节目的一种无标记选择，但是语码转换，尤其是中英文转换也是很常见的，如：
（1） a： 窦文涛：现在这种SHOPPING MALL的方式，先购物，吃个晚饭看电影，现在你看越来越多的人看电影了
b： 许子东：对，这个是集体无意识，某种遗传，数千年遗传下来，但是当现在人家问你说，吃饭了吧，你最近胖一点，其实是hello，How are you？是这个意思。
上例中的英文“shopping mall， hello， how are you”等已经广为人知了，在日常会话中已经是或多或少有预期的无标记转换了，在电视谈话节目中已经成为一种无标记的言语行为方式。下面我们从标记性入手，分析《锵锵三人行》节目中的语码转换所展现的社会学、心理学和语言学等层面的意义。
3.1 无标记语码转换
无标记的语码转换的动机比较复杂，可能出于直接引用或引述、话题或参与者的改变、委婉表达的需要、个人习惯表达和偏爱等，例如： （2）a：窦文涛：这事儿我会记得的。广美，最近我觉得你也是有点那个意思。你看广美，最近特别爱聊什么呢？聊这个原谅，和解，对不起，特别对这些事情，特别兴趣。当年伤害过我的人，过了两年才来给我say sorry。
b： 梁文道：是不是这样？
陈玉慧：对，exactly，真的这样的。
梁文道：是不是，所以德国的家庭，是不是已经很崩溃了
a中用“say sorry”比直接用相应的中文更加委婉，b中的exactly可视为说话人个人的表达习惯偏好。
无标记的语码转换表明一种团体身份，《锵锵三人行》节目虽然各期参与的嘉宾会有不同，但节目整体可视为一个团体。语码转换作为一种中性的选择表明了主持人和大多数嘉宾对这种团体身份的一种认可。另外，电视节目不同于普通的交谈，该节目的语码转换也反映出目前中国语境下人们对英语及其文化的接受程度。
当然，正如Myers-Scotton所指出的那样有时“一个人的无标记是另一个人的有标记”，如：
（3）窦文涛：你得有话语权，我们讲，比如说你说是潮流，那么可能就是潮流，但是。
李东田：它专业嘛，因为比如你画这个smoke eye，我记得特别清楚。
窦文涛：什么叫smoke eye？
李东田：smoke eye就是烟熏眼。
孟广美：熊猫眼。
作为时尚美容专业人士的嘉宾李东田话语中出现的“smoke eye”对他自己而言是一种无标记的语码转换，但对于圈外的主持人窦文涛就是有标记的了。
3.2有标记的转换
按照 Myers-Scotton的观点，语码转换可表明说话人的多重身份，而且一人的无标记选择很可能对另一人而言是有标记选择，所以她认为有标记选择是有意识地启动一种新的权利义务集（RO set），标记性选择常伴有韵律特点（如停顿）或对于语码转换的元评论。如：
（4）a：窦文涛：…我跟你说，我们可以先学一个英文，Luxury，怎么读？什么意思？
许子东：奢侈品。
b：李秀媛：孔子的儒家思想其实现在在世界各地，大家都会在T恤上，像年轻人都会印Confucius，就是孔夫子，但是也有很多老外，就是他们的小男孩就说，我很Confuse，他在说什么，Confuse就是疑惑，我很疑惑他在说什么。
窦文涛：孔夫子就创造了个疑惑。
c：陈志武：我们没有人把他们，按照中文的意义上的经济学家来称呼他们。英文的economist又可以说经济师，又可以是经济学家。经济师，跟工程师一样的，他不是从事这个学问的研究，他是从事应用的。
上例中语码转换之前或之后都有一定的标记，如，a和c中Luxury和economist之前的“英文”，b中Confucius，Confuse之后的“就是（孔夫子、疑惑）”。在视频节目中可以清晰分辨出这些转换的韵律特征，如英文发音比汉语慢，且前后有明显停顿。
有标记的语码转换可以表明说话人的多重身份或某种特殊身份，见下例：
（5）a： 窦文涛：你知道最近有本书，叫《黑天鹅》。
查建英：Black Swan，我知道。
b： 窦文涛：哎，广美啊，你刚才说姚明什么不是你那杯茶是什么意思呢？
孟广美：就是英文直接翻译It is not my a cup of tea，就是他不是，可能不是我欣赏的那个类型的。
a中嘉宾查建英的语码转换不但表现出她的确了解《黑天鹅》这本书，同时还可以反映出她作为一名学者和研究人员的身份。b中嘉宾孟广美先用中文说“姚明不是我的那杯茶”， 虽然语言产出只有中文，但产出的过程是有英文的参与的，这一点可以从她的解释“英文直接翻译It is not my a cup of tea”得到证实，这一语码转换反映了她的双语人的身份。
有标记的语码转换还有活跃气氛、减弱语势或表现个人化客观化等功能（参见陈立平，2008）。
（6） a： 窦文涛：所以真是概念变了，我听他们一美国人说他们艺术家，我现在学英文嘛，说叫manager，不叫artist，叫manager，他是一个管理者。
b：王蒙： …美国人都议论这个，说中国十好几亿人呢，十好几亿人都Work，都工作，这怎么得了啊？
窦文涛：都Work，都干活儿。
王蒙：我就跟他说，我说要十好几亿人都不Work，这不更不得了吗？这不麻烦了吗？
上例中说话人都利用了简单的语码转换为使得交谈的气氛更为活跃，这对于谈话类电视节目的收视率是很重要的。
（7）a： 许子东：买OMEGA的人才不care呢。
梁文道：这要看是什么产品。
b：许子东：Jerry Maguire里最有名的一句台词，Show me the money，就是这样。
窦文涛：money，你还想美国啊，我跟你讲现在美国不行了，就看咱中国的了，不是吗？
c： 许子东：主要是她表达感情的方式比较激动。有一个方法，你改一下台词，这个画面就非常合理了…
梁文道：这叫无上Copy。
以上各例中语码转换的最主要功能是减弱语势，尤其是批评的语势，b对Show me the money这句台词的引用使得对现实的批判较为委婉，c中谈论的是剽窃的行为，但用copy一词明显减弱了批评的力度。
四、结语
本文以Myers-Scotton的标记模型（Markedness Model）为理论指导，从语码转换的标记性入手，对谈话类电视节目《锵锵三人行》中的语码转换现象进行分析，揭示了该类节目所展现的社会学、心理学和语言学等层面的意义。
[参考文献]
[1]Li Wei， Moyer， M. G. 2008. The Blackwell Guide to Research Methods in Bilingualism and Multilingulism [M]. Blackwell.
[2]Myers-Scotton， C. 2001. Why bilingualism matters [J].. American Speech 75. 290-91.
[3]Myers-Scotton， C. 2004. Precision tuning of the Matrix Language Frame （MLF） Model of Codeswitching. Sociolinguistica 18： 110-17
[4]陈立平. 语码转换的社会心理动机考察[J]. 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 2008（4） ： 7-12
[5]何自然，于国栋.语码转换研究述评[J].现代外语. 2001（1）： 85-95
[6]徐维华.双语现象的宏观与微观研究[J].外语研究. 2010（2）： 36-39
关键词：语码转换；标记理论；《锵锵三人行》
一、语码转换
语码转换（codeswitching，简称CS）是一种语言接触现象，通常指在同一对话中使用两种（或多种）语言（或语言变体），包括句间或句内转换。经典语码转换（classic CS）是一个小句中包括来自两种或更多语言的成分，但是只有其中一种语言是小句的形态句法框架的来源。混合语码转换（composite CS）是一种双语话语，其中大部分形态句法结构来自于一种语言，另一语言在小句中的一些表层之下的抽象结构起作用。
虽然不同学者对于语码转换的定义有所不同，对其类型的划分方式也不同，但语码转换是涉及两种（或以上）语言的现象，所以一直是双语研究中的重要话题。语码转换一般可以从社会语言学、语法、心理语言学和会话分析等不同视角进行研究。社会语言学路向的研究通过寻求社会因素（比如：种族、性别、年龄、社会经济地位等）与语码转换在宏观层面上的关系来探讨语码转换背后的社会动机。这种研究的中心议题是语言选择如何反映权利和不平等，或者说如何成为某个社会集团成员的权利与义务的指针。（何自然 于国栋，2001）
二、标记理论
Myers-Scotton以结合社会学、语言学和心理学对语码转换现象的社会和认知维度所进行的研究而闻名于学界（徐维华，2010）。她于1983提出标记模型理论，最初关注的是语码转换的社会动因，是听/说话人用以判断交际中语言选择的标记程度的，关注人际关系的协商，更注重说话人出于自身目的而做出的选择。
标记模型理论认为任何一种交际情景都存在一个无标记的、受期待的权利与义务集（Rights and Obligation sets， RO set）和一个有标记性的不同的权利义务集，说话人的语码选择是理性的，是确立社会地位的一种方式，语码转换是说话人借以协商和建构人际关系的工具。作为我们交际能力的一个构成成分，基于我们在社区交往中的经验，我们有一种判断力（sense），知道对于某种交际类型，有一个被认为是无标记的选择的连续统。无标记选择即考虑到交际因素（参与者、话题、情景等）差不多是预期的选择。RO set 即权利与义务集是交际各方对每种交际类型的正常期待，是无标记的行为方式。该模型将语码转换分为无标记转换和标记性转换两种，说话人选择时需估计该选择的标记程度并决定是遵循还是拒绝无标记模式。（Myers-Scotton，2006）标记性选择是选择目前谈话中有标记的一个RO集，换言之，是说话人开始（要求）一个新的情景，让一个新的RO集起作用。一种情况下是有标记的选择在另一情况下却是无标记的。通常有标记选择是说话人身份以及与谈话对象的关系的一种协商，所以是同等关系或权力层面的协商。任何一种交际情景都有一个无标记的，受期待的RO集和一个标记性的不同的集。说话人进行语码选择时估计该选择的标记程度（由社会力量决定的）再决定是遵循还是拒绝正常的模式。
本文采用标记模型理论对谈话类电视节目《锵锵三人行》中的语码转换现象进行分析，该节目是以每日热门新闻事件为话题的谈话类节目，由一名主持人（窦文涛）和两名嘉宾组成一个三人小组，是一种脱口秀节目。所邀请的嘉宾来自两岸三地，也有少数在华的外国人，大部分人有双语甚至多语背景，语码转换较为频繁，本文因此选取该节目作为研究对象。节目中谈话形式比较随意，主持人和嘉宾即兴发挥多，因此大部分谈话可视为自然会话。这也是选择该节目作为语料分析的一个重要原因。本文所用语料来自凤凰网站《锵锵三人行》节目，笔者收集了2008年至2010年共96期节目的文字稿，字数近十万，其中语码转换三百余处。
三、语码转换的标记性分析
根据Myers-Scotton，语码转换可分为无标记转换和有标记转换两种，其中无标记转换是在某一交际中或多或少有预期的，是一种无标记的言语行为方式。随着全球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和我国对外交流的日益频繁，一些外语表达已经渐渐进入到国人的日常生活，作为传统媒体之一的电视节目中出现外语，尤其是英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锵锵三人行》节目的主要受众是华语地区观众，因此中文单语模式是该节目的一种无标记选择，但是语码转换，尤其是中英文转换也是很常见的，如：
（1） a： 窦文涛：现在这种SHOPPING MALL的方式，先购物，吃个晚饭看电影，现在你看越来越多的人看电影了
b： 许子东：对，这个是集体无意识，某种遗传，数千年遗传下来，但是当现在人家问你说，吃饭了吧，你最近胖一点，其实是hello，How are you？是这个意思。
上例中的英文“shopping mall， hello， how are you”等已经广为人知了，在日常会话中已经是或多或少有预期的无标记转换了，在电视谈话节目中已经成为一种无标记的言语行为方式。下面我们从标记性入手，分析《锵锵三人行》节目中的语码转换所展现的社会学、心理学和语言学等层面的意义。
3.1 无标记语码转换
无标记的语码转换的动机比较复杂，可能出于直接引用或引述、话题或参与者的改变、委婉表达的需要、个人习惯表达和偏爱等，例如： （2）a：窦文涛：这事儿我会记得的。广美，最近我觉得你也是有点那个意思。你看广美，最近特别爱聊什么呢？聊这个原谅，和解，对不起，特别对这些事情，特别兴趣。当年伤害过我的人，过了两年才来给我say sorry。
b： 梁文道：是不是这样？
陈玉慧：对，exactly，真的这样的。
梁文道：是不是，所以德国的家庭，是不是已经很崩溃了
a中用“say sorry”比直接用相应的中文更加委婉，b中的exactly可视为说话人个人的表达习惯偏好。
无标记的语码转换表明一种团体身份，《锵锵三人行》节目虽然各期参与的嘉宾会有不同，但节目整体可视为一个团体。语码转换作为一种中性的选择表明了主持人和大多数嘉宾对这种团体身份的一种认可。另外，电视节目不同于普通的交谈，该节目的语码转换也反映出目前中国语境下人们对英语及其文化的接受程度。
当然，正如Myers-Scotton所指出的那样有时“一个人的无标记是另一个人的有标记”，如：
（3）窦文涛：你得有话语权，我们讲，比如说你说是潮流，那么可能就是潮流，但是。
李东田：它专业嘛，因为比如你画这个smoke eye，我记得特别清楚。
窦文涛：什么叫smoke eye？
李东田：smoke eye就是烟熏眼。
孟广美：熊猫眼。
作为时尚美容专业人士的嘉宾李东田话语中出现的“smoke eye”对他自己而言是一种无标记的语码转换，但对于圈外的主持人窦文涛就是有标记的了。
3.2有标记的转换
按照 Myers-Scotton的观点，语码转换可表明说话人的多重身份，而且一人的无标记选择很可能对另一人而言是有标记选择，所以她认为有标记选择是有意识地启动一种新的权利义务集（RO set），标记性选择常伴有韵律特点（如停顿）或对于语码转换的元评论。如：
（4）a：窦文涛：…我跟你说，我们可以先学一个英文，Luxury，怎么读？什么意思？
许子东：奢侈品。
b：李秀媛：孔子的儒家思想其实现在在世界各地，大家都会在T恤上，像年轻人都会印Confucius，就是孔夫子，但是也有很多老外，就是他们的小男孩就说，我很Confuse，他在说什么，Confuse就是疑惑，我很疑惑他在说什么。
窦文涛：孔夫子就创造了个疑惑。
c：陈志武：我们没有人把他们，按照中文的意义上的经济学家来称呼他们。英文的economist又可以说经济师，又可以是经济学家。经济师，跟工程师一样的，他不是从事这个学问的研究，他是从事应用的。
上例中语码转换之前或之后都有一定的标记，如，a和c中Luxury和economist之前的“英文”，b中Confucius，Confuse之后的“就是（孔夫子、疑惑）”。在视频节目中可以清晰分辨出这些转换的韵律特征，如英文发音比汉语慢，且前后有明显停顿。
有标记的语码转换可以表明说话人的多重身份或某种特殊身份，见下例：
（5）a： 窦文涛：你知道最近有本书，叫《黑天鹅》。
查建英：Black Swan，我知道。
b： 窦文涛：哎，广美啊，你刚才说姚明什么不是你那杯茶是什么意思呢？
孟广美：就是英文直接翻译It is not my a cup of tea，就是他不是，可能不是我欣赏的那个类型的。
a中嘉宾查建英的语码转换不但表现出她的确了解《黑天鹅》这本书，同时还可以反映出她作为一名学者和研究人员的身份。b中嘉宾孟广美先用中文说“姚明不是我的那杯茶”， 虽然语言产出只有中文，但产出的过程是有英文的参与的，这一点可以从她的解释“英文直接翻译It is not my a cup of tea”得到证实，这一语码转换反映了她的双语人的身份。
有标记的语码转换还有活跃气氛、减弱语势或表现个人化客观化等功能（参见陈立平，2008）。
（6） a： 窦文涛：所以真是概念变了，我听他们一美国人说他们艺术家，我现在学英文嘛，说叫manager，不叫artist，叫manager，他是一个管理者。
b：王蒙： …美国人都议论这个，说中国十好几亿人呢，十好几亿人都Work，都工作，这怎么得了啊？
窦文涛：都Work，都干活儿。
王蒙：我就跟他说，我说要十好几亿人都不Work，这不更不得了吗？这不麻烦了吗？
上例中说话人都利用了简单的语码转换为使得交谈的气氛更为活跃，这对于谈话类电视节目的收视率是很重要的。
（7）a： 许子东：买OMEGA的人才不care呢。
梁文道：这要看是什么产品。
b：许子东：Jerry Maguire里最有名的一句台词，Show me the money，就是这样。
窦文涛：money，你还想美国啊，我跟你讲现在美国不行了，就看咱中国的了，不是吗？
c： 许子东：主要是她表达感情的方式比较激动。有一个方法，你改一下台词，这个画面就非常合理了…
梁文道：这叫无上Copy。
以上各例中语码转换的最主要功能是减弱语势，尤其是批评的语势，b对Show me the money这句台词的引用使得对现实的批判较为委婉，c中谈论的是剽窃的行为，但用copy一词明显减弱了批评的力度。
四、结语
本文以Myers-Scotton的标记模型（Markedness Model）为理论指导，从语码转换的标记性入手，对谈话类电视节目《锵锵三人行》中的语码转换现象进行分析，揭示了该类节目所展现的社会学、心理学和语言学等层面的意义。
[参考文献]
[1]Li Wei， Moyer， M. G. 2008. The Blackwell Guide to Research Methods in Bilingualism and Multilingulism [M]. Blackwell.
[2]Myers-Scotton， C. 2001. Why bilingualism matters [J].. American Speech 75. 290-91.
[3]Myers-Scotton， C. 2004. Precision tuning of the Matrix Language Frame （MLF） Model of Codeswitching. Sociolinguistica 18： 110-17
[4]陈立平. 语码转换的社会心理动机考察[J]. 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 2008（4） ： 7-12
[5]何自然，于国栋.语码转换研究述评[J].现代外语. 2001（1）： 85-95
[6]徐维华.双语现象的宏观与微观研究[J].外语研究. 2010（2）： 36-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