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比想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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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和Noel Gallagher相约在伦敦的尤斯顿火车站集合。对这位不列颠摇滚帝国的旗手而言,过去一年的经历足够他回味一生:12个月前,与弟弟Liam Gallagher决裂的Noel刚刚开始了他前途未卜的单飞生涯,面临着新的人生选择。而今天,站在密密麻麻的列车时刻表下,这位曾经的Oasis创作主脑已是雄心勃勃,尽管等待他的是又一段未知旅程。
  Noel的新乐队Noel Gallagher’s High Flying Birds于去年10月发行了同名专辑,也标志着他在“后Oasis时期”的强势回归。尽管并不被人看好,但此专辑最终却卖出了150多万张。这张专辑集合了他自《Definitely Maybe》以来18年的创作精华,而那个时候的Noel则面临着与今天相似的未知前途;不同的是,如今的他更聪明,也更冷静,但不变的是如火的热情。回望那个Brit-pop的辉煌年代,你会发现Noel从未有片刻停歇。“我老婆跟我说,‘你丫看着太丧气了,就跟一个月没睡觉似的。’”他一边跟我们聊着闲天,一边粗鲁地咀嚼着手里的法棍三明治。“然后我会对她说,‘亲爱的,你对我真好,那啥……我得去工作了。’”
  今天之所以约在火车站见面,是因为Noel马上要去利物浦演出。没错,一个卖出过5000多万张唱片的巨星,像你我一样,选择了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他不紧不慢地溜上站台,保镖Kevin Fallows紧随其后,很快就有粉丝来要签名,微博控们也掏出手机抓紧偷拍;从衣衫褴褛的乞丐,到衣冠楚楚的商人,再到头等舱里给旅客倒茶的老太太,纷纷向他提出各种请求,其中还包括多段无节操对话,比如“天哪!Noel!我能快速跟你合个影吗?”“好吧,速战速决……”“好啊好啊,如果哪天你还想‘速战速决’的话,我都有空啊,哈哈哈……”
  对Noel来说,这些咄咄逼人的热情似乎不算什么,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怎样应对似的。在他的代表作之一“Half The World Away”里,他深情地唱道:“我的躯体依然年轻,但我的心早已老去。”这首柔美真挚的歌谣,曾被Oasis演绎过,现在已成了Noel现场演出的保留曲目。这首歌创作于18年前,当时凭《Definitely Maybe》一炮而红的Oasis正在第一次环球巡演途中。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句歌词依然准确无误地概括了Noel的性格—无论是对单飞音乐家的新身份,还是对英国长跑明星莫·法拉、曼城足球队,甚至是对当年那场“世纪大战”的对手Blur,他都保持着热血般的激情。尽管和亲弟弟Liam闹得如此不愉快,Noel在演出时依然表现出十足的自信与坦然:他常常恶搞模仿那些贬低他的人,或者单纯发出一些搞怪声音,引得观众会心一笑。没错,正如当年的Oasis一样,Noel Gallagher依然在为我们身处的时代寻找最合拍的旋律。
  在Oasis的这些年里,你一直甘当绿叶,任由Liam耍混抢镜。现在你成了台上的主角,感觉还习惯吗?
  坦白讲,在“单飞”后,我从来没考虑过自己要扮演什么角色。我更在乎人们怎么想。我眼里只有下一场演出,演完了就不再多想。我从来不会紧张,因为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也相信我的队友们。比如现场有什么技术问题,我们都可以平静地面对并解决。但在Oasis时就不同了,舞台上出了任何问题,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我操!这下Liam要抓狂了!”那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High Flying Birds这么快就能在体育馆里开演唱会了,因为毕竟我们才刚出了一张专辑。但随着巡演的深入,再加上专辑越卖越好,我渐渐明白这支乐队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知道这张专辑很牛逼,但最终的受欢迎程度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
  你是不是早就想“单飞”了?
  没有。我在Oasis的时候确实想过自己出专辑,但从来没想过退出乐队,因为我他妈实在太爱Oasis了。Oasis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过当时我没意识到这些,只是觉得这是份好差事;如果我早能预见到Oasis能如此成功的话,那我们肯定犯懒了,怕是每7年才能出一张专辑。
  后来Gem Archer(吉他)和Andy Bell(贝斯)加入了Oasis,并参与了《Heathen Chemistry》(2002年)和之后两张专辑的创作,我的负担也减少了,基本每张也就需要写个5首歌左右。可问题是,我每年能写30多首歌。我当时就想,如果我在Oasis待到53岁,那大约能囤积140首歌,估计得等我死后才能发行了。到那个时候,我的孩子们也许会开着法拉利跑车,或者开着波音747,还他妈到处跟人吹嘘他们死去的爹有多么多么牛逼……不行,我他妈可不想这样。
  High Flying Birds这张专辑里有合唱团、管乐,还有交响乐团,能上的基本全上了—你最初想到阵势会这么大吗?
  我没想那么多,就是一首歌一首歌抠出来的。我就是觉得这里需要管乐,那里又需要合唱团,然后这块必须来段交响乐……就这么简单。庆幸的是,我不用人模人样坐在那里,跟人开会讨论像“管乐部分表达了什么情绪”或“这到底算不算摇滚”之类的问题。想那么多没用,还不如跟着感觉走,不行再他妈换呗!和一个团队共事,你得学会妥协,学会忍痛割爱,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尤其是搞乐队,你自己的想法顶多有70%能最终实现,因为乐队其他成员对你余下的那30%根本没兴趣。我一直在找地方发泄那30%。有趣的是,这张专辑里像“The Masterplan”这样有交响乐编曲的歌都很受Oasis歌迷的欢迎,因为这些歌让他们想起了早期的Oasis。
  你的意思是后来的Oasis变味了?
  是的,具体说是从Gem和Andy加入开始的。他们俩从心底里还是独立乐迷,而Liam自己也没什么主意;最关键的是,他们当时想弄的那些东西,我觉得都玩腻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浮夸态度,我才会起出“All Around The World”(收录于乐队1997年专辑《Be There Now》)这样的歌名,而这首歌的最初版本有11分钟,光重奏部分就占了4分钟……Gem加入后,他就会在这种情况下告诉我“我们压根不需要搞这么大”,久而久之,Oasis就变得越来越像支“摇滚”乐队了。其实这也挺好的,因为这样我可以放宽视野,接受交响乐与合唱团等多种元素,而不是仅仅局限在吉他上。这也挺符合我的性格,我从来都是往大了想,不拘小节,你知道吧?比如说High Flying Birds的那首“Everybody’s On The Run”吧,每次都会引发全场大合唱,让我想起了在Oasis的那些日子。我好像被施了魔咒一样,总能写出这种大合唱金曲。   你之前好像表达过类似的观点……
  是的。我们在过去一年里演了200多场,其中有一半都是体育馆这样的大场地,所以我们或多或少会专门写一些适合大合唱的歌。说实话,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比如U2就从来不会做雷鬼,Foo Fighters从来不会做爵士,Green Day也永远成不了一支好乐队—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那么烂。很多事真的没办法。当你达到一定高度时,难免会畏手畏脚,想尽办法保住江山。所以你看着吧,Muse永远不会有大的改变,Kasabian也是。
  我们熟悉的Noel,是站在主唱身边的大哥;而在High Flying Birds里,你却是绝对领袖,要撑下一个多小时的演出—这种改变对你来说是否困难?
  最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熬夜party少了。我和Gem曾经每天都玩到凌晨五六点钟,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我们都是吉他手吧!在Oasis时,我对给Liam当陪衬没什么意见,但现在我不得不担负起“老大”的责任。那些在后台休息室里彻夜长谈的日子 (边说边做出抽烟时陶醉的表情)一去不复返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我除了唱歌,什么都不想干。我不是在表演,也不是什么明星,仅仅是个爱抱怨爱唱歌的老人。
  你现在演出还会唱一些Oasis的歌?
  是,但比如“Rock ‘n’ Roll Star”、“Cigarettes & Alcohol”、“Some Might Say”还有“Slide Away”,我都不唱。你没法儿复制Liam,他就像Johnny Rotten一样独一无二。有很多人试图模仿他,可结果都令人目不忍视。他的声音是独一无二的。我纯粹是凭感觉在选歌,比如“Supersonic”和“It’s Good To Be Free”,这些歌都有多个版本,所以唱起来也总有新鲜感。
  你有没有突然意识到“等等,High Flying Birds还挺火的”?
  有,就是在“AKA…What A Life!”大获成功的时候。起初,我确信“If I Had A Gun…”会是这张专辑里最成功的单曲,当时你要让我拿房子做赌注都没问题。真的。可结果没想到……
  你觉得人们为什么会喜欢“AKA…What A Life!”?会不会是因为里面的disco舞曲节拍和你之前的摇滚老炮形象反差很大?这会不会是个信号,说明人们希望你有所改变?
  也许吧。但我不觉得歌迷会在乎有没有disco元素。当然,小孩们都喜欢舞曲,而且“AKA…What A Life”也是我写过的最适合跳舞的歌,可我也会在不插电的时候演这首歌啊!歌词才是关键。这首歌唱出了生命的愉悦和痛苦,里面那些关于励志和梦想的情绪很能引起共鸣。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首歌太他妈好听了。
  说起舞曲,你的下一张个人专辑会和Amorphous Androgynous再次合作 (译者注:曼彻斯特实验电子舞曲双人组The Future Sound of London的迷幻摇滚变种,上世纪90年代初曾应Noel之邀为Oasis混音)—这算是返璞归真吗?毕竟当年Oasis也算是从锐舞派对里走出来的。
  多少有点吧!我属于80年代末混The Ha?ienda舞厅(*译者注:80年代初成立于曼彻斯特的传奇舞厅,通过锐舞派对孕育了大部分曼城摇滚天团,2002年由于多方原因被关闭) 的那帮人。不可否认,拜这家舞厅所赐,Oasis的确受了不少迷幻摇滚的影响,“Live Forever”就是证明。前段时间我们在Coachella音乐节演出,有天晚上听了一通宵的house舞曲,都是特经典的那种。听着听着,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感慨:“为什么音乐要‘创新’呢?就这样不挺好的吗?”这时突然有人指着我说:“都怪你们!跳舞跳得好好的,非玩什么摇滚!”我只能说:“好吧,不好意思啊,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你还会回归Oasis吗?
  这个问题我基本每天回答一次,每次我都反问道:“有什么意义?”我理解The Stone Roses为什么重组,因为他们会比当年更火;而我们不一样,Oasis已经没啥奔头了,我们已经到他妈的巅峰了。你想想,我们还能干吗?在温布利连演3场?还是在喜顿公园连演3天?你能想到的我们都做到了。要不只能再来一遍,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当然,你可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看着吧,R.E.M.早晚会重组……但Oasis不会,反正我本人没兴趣。跟你说件巨傻逼的事:昨天我看到一本杂志上说“传言Oasis将以原班人马领衔明年的Glastonbury音乐节”,我当时就奇怪,妈的我怎么没听说啊?而且再说了,人家Gem和Chris Sharrock(前Oasis鼓手)有自己的事要忙—Beady Eye嘛(Liam Gallagher的乐队)!不过他们得加把劲儿了,因为他们那位牛逼哄哄的主唱已经夸下海口,说Beady Eye是他妈全世界最他妈牛逼的乐队—你知道,要成为这样一支乐队并不容易,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之,我对回归Oasis毫无兴趣,就算是为了拯救饥饿的儿童也不行。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绝不反悔。
  正如采访中提到的,Noel的下一张专辑将与Amorphous Androgynous合作,风格以迷幻音乐为主。事实上,这张专辑是和《Noel Gallagher's High Flying Birds》同时录制的,地点选在了Paul Weller的工作室。由于和Amorphous Androgynous从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固定合作,所以Noel基本没太操心。“我记得有一次,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弹吉他riff,那哥儿俩都快疯了。我告诉他们,我上次弹这么长时间的吉他,还是2000年在温布利的那三场Oasis演出。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那么不矜持的。总之,这张专辑的录制很让我省心。”
  2011年7月,Noel把两张专辑一起公布给了媒体,尽管第二张专辑还未百分之百确定。他向《Q》承认,这么做多少有点向Liam示威的意思。“当时Beady Eye赚足了媒体口碑,我也决定豁出去了—别管有没有谱儿,先把话放出去。不过到最后,我发现这么弄行不通。虽然Amorphous Androgynous把专辑给我做出来了,可我并不满意,所以我们不得不把做好的东西拿回去返工。”   起初,双方计划让Noel先录好基础部分,然后跟着High Flying Birds去巡演,与此同时Amorphous Androgynous泡在工作室里做唱片。不过正如Noel所说,结果并不尽如人意。随着High Flying Birds越来越受欢迎,Noel越来越难抽出时间参与这张专辑的录制。最终,他决定先歇一阵再说。“我刚开始想得很天真,我想先完成High Flying Birds巡演,然后扎进录音室跟Amorphous Androgynous做专辑,做完后再带着一个18个人的大乐团上路巡演。连巡演路上带什么我都想好了:得有一个弹曼陀林的人,还得有个吹笛子的,然后我要随身带个巨石阵拼图游戏打发时间……实在太他妈天真了。”他一脸疲倦地说。“我现在需要休息。”就这样,这个虽看似完美却不切实际的计划被搁浅了。
  火车到达利物浦后,Noel立刻被另一群粉丝包围。他不停地和歌迷寒暄,为他们签名,与他们合影,试图像在伦敦一样“速战速决”。匆忙之中,他跳上来接他的大巴车,迅速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
  利物浦是Noel最喜欢的英国城市之一,他说在这里演出有回家的感觉。当然,他依然对伦敦(他和老婆孩子就住在市中心的Maida Vale区)、曼彻斯特(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都柏林(Noel有很多亲戚住在那里)和爱丁堡(他妻子Sara的老家)充满热爱,但利物浦对他却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他许多最好的朋友都住在这里。其中包括《Definitely Maybe》里那首“Digsy’s Dinner”中唱到的Digsy(原名Peter Deary,也是一名音乐人)。除此之外,和许多人一样,他对利物浦的亲近感还源于对The Beatles的热爱。这一点从他的谈吐中可见一斑:在我们逃离火车站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聊跟The Beatles有关的话题。
  演出将在利物浦的回声体育馆(Echo Arena)举行。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Noel Gallagher:在后台,他不停地和工作人员们开着玩笑;而演出时,他变成了自己口中那个“爱抱怨爱唱歌的老人”,时不时地低声辱骂前排搅局的观众。在演唱“AKA…What A Life!”时,他说把这首歌“献给所有曼彻斯特的兄弟姐妹”,台下立刻响起了阵阵嘘声;而他也毫不示弱,火上浇油地挑衅道:“你们这么做,其实是在给子孙后代丢脸。因为早晚有一天,他们都会变成曼城队的球迷。”
  演出结束后,他没有参加庆功宴。因为第二天他就要返回伦敦,在温布利体育馆再演一场。就这样,这个曾经写出了“Cigarettes & Alcohol”、“Rock ‘n’ Roll Star”和“Champagne Supernova”的巨星,在10点前就上床睡觉了。
  你年龄也不小了,现在又有了两个儿子,5岁的Donovan和不到两岁的Sonny—家庭生活和乐队巡演是否产生过冲突?
  你还别说,开始弄High Flying Birds这张专辑时,我跟我老婆Sara说:“估计我得有两年时间不着家了。”她听了脸都没抬一下,直接告诉我:“随便你,你愿意干嘛就干嘛去,反正你待在家也是惹我生气。”录音的第一天,我们刚排完贝斯部分,然后Sara就打电话来了。我当时心里想:“我操!这才第一天就开始唠叨了,她这是要干吗?我亲妈都没这么啰嗦……我都在家闲了一年了,现在好不容易干点正事……”结果她通知我她怀孕了。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你说什么?!”然后接着告诉她:“行,那等回家再说,我得抓紧排练了。”
  当然,有了孩子之后的确不一样了,我多少要回家照顾一下。但归根结底,孩子们还得迁就我的时间,而不是我迁就他们。一旦你过度溺爱孩子,他们就会华丽丽地成长成兔崽子。你想想,我要是一天到晚围着他们转,摸着他们的小脑袋说:“宝贝儿,乖,粑拔是个摇滚明星哦!”那他们早晚会变成被宠坏的小魔王。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他跟你那些朋友的爸爸没什么区别,就是个二逼!”有时候Sara会带孩子们回娘家住几天。一般他们刚走的那12个小时,对我来说真是天堂一样!整个房子都由着我一人折腾,餐具往水池里一扔就行。可等这阵过去之后,我会突然觉得“真是太无聊了,我还是想跟孩子们在一起”。
  今天是Sonny第一天上学,我和Sara刚才还送他去学校来着。我看着他人模人样的,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这一天终于来了,这个小崽子会有自己的朋友,然后突然有天回家告诉我他支持热刺队,而我会气急败坏地掐着他的喉咙,把他扔到河里去……如果他能自己游上岸的话,还会有更多的朋友,会长大,会有自己的人生……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不可思议。Sara比我有人性,她直接在学校门口感动得哭了起来。我真希望这俩孩子永远不要长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可终有一天,他们会长成无聊的成年人,过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在这次巡演中邀请了Blur的吉他手Graham Coxon做嘉宾,前几天还有人拍到你跟Damon Albarn勾肩搭背。难道说那场“Blur对Oasis”的“世纪大
  战”彻底结束了?
  Graham以前是我邻居,我们俩关系一直不错,即使是在那场无聊的口水仗打得最火热的时候,我们也一直有联系。当时我就老想让他给Oasis开场,可他总用不同的理由推脱,记得有一次他说他在阿伯丁被一个肥猪光头党用啤酒瓶爆了头……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今天台下的观众都很年轻,他们没有经历那场无聊的“战争”,只有那些坐在后排的中年大肚男还在乎这些破事儿……我他妈可没工夫管他们怎么想。
  毕竟时过境迁。
  是的。我和Damon Albarn也没啥原则上的冲突。我在家经常听Gorillaz,也很喜欢那张《The Good, The Bad & The Queen》。我十分敬重他的才华。我们俩经常在路上碰到,然后相约去酒吧喝几杯,一起回忆牛逼的90年代。我们一起抱怨今天的音乐环境,缅怀下我们那个年代的好歌。现在的音乐都太干净了,太不自然了。   Russell Brand(英国脱口秀艺人,Katy Perry前夫)是你哥们儿吧?你对他在奥运会闭幕式上翻唱“披头士”的歌有何评价?给他打个分呗……
  打个分……打不了,他实在太二逼了。闭幕式一结束,我就给他发了条短信,是这么写的:“整整两个星期的光荣与梦想,居然由一个戴着高帽的醉鬼来收尾。且不说你亵渎了The Beatles的经典曲目,关键是你当着全世界人民的面,真给大英帝国长脸啊!”然后你猜丫怎么着?他当时正在巡演,然后就当着观众的面把这条短信读出来了—搞了半天我在给他提供素材啊!
  这还不算完,他每次读完后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回电话……当然,我从来都没接过,然后他就给我留言。这套无聊的玩意儿成了他的一个固定梗,每天晚上都玩,所以我每天早晨都能收到他这样的留言:“说我‘亵渎’The Beatles?最起码我没靠模仿他们发家吧?”没错啊,我是模仿过The Beatles啊,可我没干过Geri Halliwell啊(译者注:今年8月,Russell Brand被拍到和前辣妹主唱Geri Halliwell外出约会。截至到发稿日,两人仍是恋人关系)!真的,他口味真够怪的,一共5个辣妹他偏偏选了Geri Halliwell……
  你难道嫉妒他在美国比你吃得开啊?
  我操!当然你这么说也行……其实我之前跟他聊过这事,他跟我不一样,他非要在美国市场有一席之地。我记得他刚跟水果妹离婚那会儿,我问他是不是已经准备了一箩筐的相关笑话段子,要不然离什么婚啊!你也知道,干他们这行的,拿生离死别开玩笑都是家常便饭。真的,多好的素材啊,他真应该好好挖一下,这样就不用整天指着念我那条短信逗乐观众了。
  本来还以为你会在奥运会闭幕式上唱“Wonderwall”,毕竟是你写的歌。
  是的,我最终没能入选“英格兰文艺代表队”。奥组委刚开始找的我,问我能不能演个不插电版本的“Wonderwall”,配合他们编的一套团体舞;我答应了,很配合地演了一遍,他们却说不行;我问为什么,他们说“不适合现场”;我问为什么不适合,他们支支吾吾地说:“你也知道啦,毕竟这是场很重要的演出,是大场面。”我更他妈疑惑了,是他妈说我不够格吗?我他妈就是干这行的,这首歌是他妈我写的,你们他妈这么耍着我玩,可相当不符合奥林匹克精神。最后我不想磨叽了,直接告诉他们:“算了吧,我回家看电视转播得了。”但当时他们已经为“Wonderwall”排好了舞,我就建议他们找别人翻唱,谁都可以,只要不是他妈的Kaiser Chiefs就行。所以他们就去找Liam了,他当然答应了,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所以你跟我们一样在电视上看转播?
  是的。有时候回头想想,仅仅短短两周时间,就有这么多纪录和极限被打破,挺不可思议的。更不可思议的是,奥运会能让人重新审视自己犯下的错误。我在现场目睹了法拉赫为英国夺下男子5000米长跑的金牌,那一刻真的很奇妙。奥运会之前的那场暴乱,让很多英国人对移民政策产生怀疑;因为在他们眼里,这场暴乱属于种族冲突;而法拉赫的胜利,则让很多保守分子无地自容。因为他作为一个出生在索马里的黑人,却在那天毫无保留地为英国赢得了荣誉。光凭这一点就能让《每日邮报》(Daily Mail)这样的右翼报纸羞愧难当了。
  当然,这也是英国人性格中最神奇的地方。我记得暴乱刚发生时,有人问我英国是不是“完蛋了”,我是这么回答的:“确实挺完蛋的。看看吧,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混蛋们对私人财产毫无敬意,随随便便把别人的房子烧成灰烬,还以为自己做了多么正义的事情。”你看,连我也不例外。这场暴乱让英国人性格中最卑劣的一面显露无遗,无论是参加打砸抢烧的人,还是那些妄加指责的种族主义者,都毫无顾忌地秀着下限。而一年之后,你却发现举国上下都把一个黑人运动员捧为英雄。当然,你可以说爱国主义和种族主义只有一线之隔,但在我看来,真正的爱国主义,是为我们拥有一个多民族社会而感到自豪。
  在你看来,开幕式和闭幕式,哪个更准确地代表了英国流行文化?
  说出来不怕你生气,我觉得流行文化已经死翘翘了。六七十年代,The Beatles、The Who和The Kinks这样的乐队享受着万民膜拜,那才是像样的“流行文化”;90年代中期,虽然有很多乐队,但每个乐队都有自己的歌迷;而现在呢,一切都以消费为主导,乐队只有迎合消费者口味才能生存下去。
  我们不会再有像朋克、acid house或Britpop这样的文化运动了。因为消费者们可以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他们懂个屁!设想一下,如果你在1974年问消费者们“你们明年要什么?”他们肯定不会说“我们要朋克,要性手枪,要Johnny Rotten”;同理,如果你在1986年问一个整天沉溺在合成器音乐里的消费者想要什么,他也不会告诉你“要不来点荧光闪闪的techno吧!”
  现在不一样了。无论要卖什么东西,包括音乐,你都可以在网站上发调查问卷,礼貌地问:“我们明年能为您做点什么?”而回答也没什么新意,估计大部分人会说:“跟现在的差不多就行,顶多换个颜色。”从90年代起,大众口味成了唯一的标准,大众喜欢什么,音乐人就做什么;最近更过了,很多音乐人直接把作品放到网上免费下载,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该倒贴钱了?一切都跟钱挂钩,跟消费挂钩,热情和感受都不重要了。
  说到这些,我其实对我儿子对待音乐的态度很好奇。Donovan今年已经5岁了,正好是开始接触音乐的年龄。在我死后,会给他留下1万多张黑胶唱片,而这个兔崽子也许会毫不领情地对律师说:“都卖了吧,太占地方!”
  谈到对待音乐的态度,一支叫Mumford & Sons的民谣摇滚乐团最近挺火的;有种说法认为,他们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他们的音乐和呈现方式很新颖,反应了新兴的乡绅阶级对摇滚乐的独特需求。你怎么看?
  乡绅阶级……你是想说他们很中产吗?我其实一直搞不懂阶级和音乐有什么联系。拿Florence Welch来说,她其实挺中产的,就整天吃费列罗巧克力的那种,但你不能凭这个解读她的音乐。我见过Mumford & Sons那帮人,他们其实对公众的批评挺敏感的。我告诉他们:“如果人们因为你们是中产阶级,就不喜欢你们的音乐,那我们这种上公立学校的工人阶级孩子不也一样不招所谓‘中产’喜欢吗?”其实无论是谁讨厌谁,都是一个德行,阶级不应该成为不听某种音乐的借口。不过说实话,他们真应该把班卓琴拿掉,也不用故意穿得跟村官似的。如果你真的有钱,那就穿得像他妈有钱人一样,怕什么啊?!   我听说曼城队夺得上赛季英超冠军那天,你在智利的一家酒吧看的直播?
  对。挺让人哭笑不得的。我们那天晚上有演出,还喝了很多香槟,所以我状态有点乏。在上台之前,巡演经理说英国驻智利大使馆官员要见我们,说是关于一场球赛的事。好吧,就跟我们不知道似的。然后大使走进来,打着官腔对我说:“我谨代表英国驻智利大使馆,在此祝贺您支持的球队获得本赛季英格兰超级联赛冠军头衔!”我当时心里想:“您没事吧?您在这会儿打扰我们就为了说这个?”
  那你有没有特别激动地给Liam挂个国际长途,庆祝你们的主队获得“本赛季英格兰超级联赛冠军头衔”?
  当然没有。我们兄弟俩一整个夏天都没说过话。现在新赛季又开始了……
  他是不是还给你发过律师函,要告你?
  又来了,我就不愿意提这茬儿。我在那儿好好待着,然后就收到丫的律师函,说我……说我什么来着?哦对,他告我侵害他的“名誉”还是“品牌”什么的。原来他还有名誉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妈了个逼的,这世界到底怎么了。现在我彻底不跟他说话了。我上次见他还是在奥运会后的庆功宴上,丫一见我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没句好话,我懒得搭理他,扭头就走了。(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没有他,我耳根子清静多了。
  你现在45岁了。想过什么时候退休吗?
  没想过。Paul Weller常年说自己要退休,可现在还不是玩得欢?音乐这东西,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的,只要你脑中还有旋律,就一辈子放不下。有时我也会想:“操!我不干了!反正这世界不少我一个音乐人。”但更多时候,我会发现许多新东西,比如1968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年出来的乐队都他妈如此牛逼?就是这些新的疑问,让我觉得这世界还需要更多更好的音乐,我不能退休,因为总有人会喜欢我做的东西。每当有人告诉我,说我写的某首歌改变了他们的人生时,我都非常感动。这也是音乐永远不死的原因,因为人们依然在寻找能打动自己的声音,依然有人相信音乐能改变人生。所以我还会继续做下去。碰到志同道合的人时,我会与他们击掌言欢,然后试图说服他们买我们乐队的T恤。哈哈哈哈……
  在温布利体育馆的演出开始之前,Noel Gallagher正拉着刚加入巡演团队的Graham Coxon闲聊。在接受Noel的邀请之前,Graham曾承认自己有很多顾虑,但最终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地好。真的,你能想象吗?Noel Gallagher和Blur的吉他手一起巡演?无论如何,这个场景都让人感动。
  Noel也很激动。在当晚的台上,我们看到了一个与往常不同的他。以往的Noel总能淡定地完成演出,而今晚,他整场都在流汗。当压轴曲“Don’t Look Back In Anger”华丽结束时,他已是汗流浃背。
  此时此刻,我们也百感交集。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声,这位曾为我们写下无数人生主题曲的音乐工匠又重新上路了。尽管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一度掉队,但他对旋律的掌控能力依然出类拔萃。直到今天,他还在谱写与时代合拍的金曲,又能时常冒出几句自作聪明的评论—说实话,你还要怎样?
  Noel Gallagher’s High Flying Birds乐队的现场演出DVD套装《International Magic Live At The O2》已于10月15日发行。《Q》特别鸣谢利物浦唐宁置业公司(Downing Property Service)的Louise Morgan女士为本文图片提供拍摄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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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亚当·山克曼  主演:汤姆·克鲁斯/朱利·安浩夫/迪耶戈·博内塔  片长:123分钟  开门见山,谁也没有想到《摇滚年代》竟然是一部如此“极品”和愚蠢的电影,它不仅情节脑残、逻辑幼稚、无视影迷和乐迷的智商,而且浪费了汤姆·克鲁斯年纪50还顶风卖肉的宝贵机会,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该片通盘下来竟然没有出现一首能称之为“歌曲”的东西,那些摇滚史上的经典大作,统统被唱成了城乡结合部KTV,每一个摇滚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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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迪伦的第35张录音室专辑《Tempest》9月10日正式发行,此时距离他的第一张同名专辑发行已整整50年。不同的时代纷至沓来又都匆匆离去,而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依然在目睹、参与并且守望着……  一块滚石  The Rolling Stones乐队、鲍勃·迪伦的歌曲“Like A Rolling Stone”以及《Rolling Stone》杂志这3者之间的关系,恐怕是令每一个刚刚接触欧美音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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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的The xx听起来已经极具个性了,这个有些害羞的三人组合调配的这种风格用“Chris Isaak以带有撕裂肝胆意味的歌词演唱4AD式R&B”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为了做出这张近几年内最棒的专辑,他们离开了人们的视线,进驻XL录音棚潜心创作和录制。正是在那里,他们拓展出了这种用独立色彩的梦幻混合一种缓慢的dubstep碾压式的风格。当然就其本质来说,他们并没有作出什么改变。要不是电视台制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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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在欣赏斯洛文尼亚艺术团Laibach的时候总是抓住一点不放,那就是有没有人愿意接受他们强大而独特的方式。他们穿得像邪恶的极权主者,花了30多年的时间用先锋派、后工业的形式来演绎流行歌曲,囊括了从那些经典到不太经典的歌。这张合辑收集了他们最好的和最差的歌;他们重新演绎“披头士”的“Across The Universe”,像哀乐一样,简直优美至极;另一个极端是表现拙劣的“Ballad Of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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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莱恩·约翰逊  主演: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布鲁斯·威利斯  片长:118分钟  让上海成为未来世界的中心城市,就像让许晴成为布鲁斯·威利斯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一样突兀。在这部荣幸地以“合拍片”名义被广电总局合理阉割的科幻片中,不仅其时空逻辑让人摸不着头脑,其情感逻辑也让人迷惑不已。囧瑟夫扮演年轻版的布鲁斯·威利斯,必须杀死30年后的自己,但布鲁斯·威利斯成功逃跑,从而引发了故事。在电影看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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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佰“大感谢”  世界巡回演唱会北京站  时间:2013.01.05  场馆:万事达中心(原五棵松体育馆)  票价:待定  华人音乐圈中最具实力与代表性的摇滚乐团—伍佰&China Blue,20年来,从未历经团员的更替,音乐的创作也从未停歇。伍佰的歌,不只是脍炙人口,也是岁月历程的印记。被誉为“KING OF LIVE”的伍佰,一向用他的音乐征服观众,而伍佰也将他整个生命交给音乐,即使经历过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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