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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多数默默无闻的开拓者相比,瑟夫无疑是最幸运的。他是绝大多数媒体谈到互联网起源时都要加以引用的人物。而且尊敬地称他为“互联网之父”。这顶帽子的分量可想而知。据说,在瑟夫任职的MCI公司,有人挂出了一幅标语:“文顿·瑟夫是互联网之父,但我们却是让它发展起来的母亲!”瑟夫自己不安地说:“你应该清楚这个头衔很不公平。互联网至少有两个父亲,更确切地讲,它有数千个父亲。我只是在最初1 0年做了些早期工作。”
这不是客套。个人电脑不是一个人的发明,互联网更是集体的力量。戴得上“互联网之父”这顶帽子的人不只瑟夫一人。起码,雷纳德·克兰罗克(Leonard Kleinrock)(设计出了名为包交换(Packet Switching)的关键互联网技术,1969年该技术发送了第一封有记载的电子邮件)、拉里·罗伯茨(Lawrence Roberts)(是他整合了美国高等专案研究署的ARPANet网络,在过去25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这就是互联网)、以及发明了互联网标准通讯协议TCP/IP的文顿·瑟夫和罗伯特·卡恩(Robert Kahn),四位杰出的科学家为催生互联网分别做出了关键性努力,都曾被媒体称作“互联网之父”。鉴于他们四人对互联网建设与发展的重大贡献,1997年12月,克林顿总统为他们颁发了“美国国家技术奖”。
2001年2月20日,当价值50万美元的Draper奖颁发时,长期以来有关谁是“互联网之父”的争论进一步降温。因为,奖金同样将在四位电脑界泰斗间分配。这四位大人物都是60~65岁左右,过去岁月中向来备受人们景仰,其中每人都获得了数十个奖项、荣誉学位和奖金。
D r a p e r奖是由美国国家工程学院(简称NAE)颁发的,由专家来评判。NAE对获奖的“四位互联网之父”的选择颇具信心。他们首先是确认发明成果,然后在科技杂志上和学术界广泛征集提名。获奖的四人是由13名专家组成的小组从约70名被提名者中精心挑选出来。
当然,可能有50多个人为成就今天的互联网起到了关键作用。但是根据无数书籍、学术论文以及人们如今渐已褪去的记忆,在互联网的混沌之初,他们的工作价值要小些。相对于由四位权威建立起来的互联网基石来说,他们的工作是锦上添花。
在回答一封有关Draper奖是否正式确认了“互联网之父”的电子邮件时,瑟夫回答得非常慎重:“并非如此。许多人共同创建了互联网的各个部分。坦率地说,我认为此次Draper奖象征着推动互联网发展的大量和持续的合作。”
卡恩同意瑟夫的观点,但对奖项的重要性有些许疑问,他认为如果没有获得承认,他们四人也会无所谓。他甚至认为,要是只能找出一位发明者的话,那可能就是他了。
当然,瑟夫戴着“互联网之父”这个桂冠,也可问心无愧。25年前,是他与鲍勃·卡恩共同发明了TCP/IP协议,是在他的推动下成为标准,从而打破了互联网政策的障碍,将网络从政府学术网转变成革命性的商业媒体,从此引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
“文顿扮演了许多角色,但他更像是2 1世纪的文艺复兴者。他部分是科学家,部分是工程师、哲学家、商人,但最重要的是一名伟大的启蒙者。”瑟夫多年的老板费里德·奇格(F r e dChggs)评价道。
一位有听觉缺陷的工程师的自白
1999年,56岁的瑟夫,担任MC IWorldCom高级副总裁,负责技术和架构,同时还担任ICANN的主席及其国际论坛的成员。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只是静待互联网的爆发性发展,但瑟夫却不,在发表演讲、接受各种荣誉的同时,他与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合作,着手将互联网延伸至外层空间。他一生酷爱科幻小说,有着丰富的计算机知识,有着对人性敏锐的理解,他将这些个人素质混合起来,大大改善了整个世界的通信方式和知识获取的方式。
瑟夫无疑是互联网方面为数不多的权威之一,1992年他组建了互联网协会。无论在政府社交圈还是高科技社区中,瑟夫都是国家级的人物。尽管荣誉和影响力与日俱增,但瑟夫仍像过去一样平易近人,保持谦虚态度。
“我们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创造业绩。”网景的安德森说。而瑟夫无疑是巨人之一。
1943年6月23日,文顿·瑟夫出生。在洛杉矶圣费尔南多谷地区上中学时, 与斯蒂夫·克洛克认识并成为好友。两人都酷爱科学,周末经常泡在一起做三维棋盘成色彩观察实验。
瑟夫削瘦结实,易动感情、热情外露,他参加学校的后备军训练队,以逃避体操课。在校内他要么一身制服,要么穿夹克打领带,还总夹着一个棕色大公文包。当时看来,这身打扮气度不凡,“我穿夹克打领带是为了让自己与众不同—— 也许以这种方式表现自己很幼稚”。然而令朋友们惊讶的是,文顿的这身打扮从未阻碍女孩子对他的兴趣。他在情场上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人人都说,他魅力不一般。
小时候,他的偶像是父亲。他父亲通过艰苦奋斗,从一名普通员工升到北美航空公司的高级执行官。瑟夫的两个弟弟也表现出众,两人踢足球,并轮流担任学生会。瑟夫本人则是书虫,兴趣庞杂,幻想色彩较浓。化学学得特别好,但他真正的兴趣在于数学。
由于是早产儿,瑟夫出生时听觉有缺陷,必须戴上助听器。他从小到大一直在设计有助于听觉交流的技巧。他还写过一篇论文,叫“一位有听觉缺陷的工程师的自白”。
瑟夫也是个极爱读书的人。在化学课上,他尽显自己的才华。然而对他来说,真正情有独钟的还是数学。1960年左右,虽然还在念高中,但瑟夫的好友斯蒂夫已获准使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 C L A)的计算机实验室。有时周末,瑟夫就跟斯蒂夫一起去。一次实验室大楼已锁,只见二楼有扇窗开着。“接下去,我就知道文顿已站在我的肩膀上”,斯蒂夫回忆道。
高中毕业后,瑟夫上了斯坦福大学。他父亲的公司为他提供了四年的奖学金。他主修数学,很快迷上计算机。“编程让人体味到一种奇妙无比的感觉。你创造了一个你自己的世界,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不管编了什么,计算机总会照办。它就像一只沙匣,里边每一粒沙子都在你把握之中”。
瑟夫的妻子希格里是插图画家,3岁时耳朵就全聋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他们的助听器推销商精心策划的,让两人不期而遇,一见钟情。饭后两人去艺术博物馆。瑟夫从未受过艺术方面的训练,但他也表现出浓厚兴趣。在康定斯基的大型作品前,他伫立良久,最后冒出一句:“这画真像一只巨大的新鲜汉堡包”。
一年后的1966年,俩人结婚了。斯蒂夫自然是傧相(几年后两人又互换了一次角色)。婚礼开始前几分钟,奏婚 曲的录音机卡了壳,这位傧相和惊慌失措的新郎赶紧躲到圣坛边的小房间里,发挥特长,将机器修好。由于听力缺陷,两口子说悄悄话都像吼叫。
历史上最具创造力的时刻
在ARPA网产生之初,大部分电脑互相之间是不兼容的。在一台电脑上完成的工作,别想拿到另一台电脑上去用。要是想让硬件和软件都不一样的电脑联网,更不可能。为了让这些电脑之间能够分享成果,分享资源,必须在这些系统的标准之上,建立共同的标准,使不同的电脑按照一定的规则进行谈判,并且在谈判之后能够“握手”言欢。而确定今天互联网各台电脑之间的“谈判规则”的历史使命,就落到了瑟夫身上。
瑟夫大学毕业,恰逢IBM招人,就进了IBM洛杉矶公司,为一个分时系统搞系统工程研究。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肚里的墨水不够用。他决定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攻读博士,他的论文导师是爱斯金。当时爱斯金与ARPA签有研究协议,研制一台Super计算机,专用于监测另一台机器上的程序执行情况。这成了瑟夫的论文课题。1968年夏,斯蒂夫与瑟夫一道工作,标志着他俩从此与计算机网络结下不解之缘。瑟夫说:“编程令人愉悦。”
1968年秋,该课题转至克兰罗手下,他用ARPA拨来20万美元设立网络测试中心,负责ARPA网计划中大部分机器性能测试和分析工作。克兰罗召集了40名学生为他干活,瑟夫和斯蒂夫无疑是其中的老大,另外还有乔波斯·德尔。还有两位年轻人也非常出色。一位是Michael Wingfield,是他在建立了第一个与“接口信号处理机”的接口。而David Crocker则是最早为ARPA网和互联网建立电子邮件标准的人。
当时,最紧迫的任务就是编写规范语言软件,以实现计算机间的交流。1 9 6 8年夏,A R P A网四个网点的一小群研究生聚在一起,谈论ARPA网。不久,他们开始自称为“网络工作小组”(NWG),聚集全国通讯编程人员中的精英,为联网主机的操作规范达成统一意见。他们创造出了一系列新术语,比如“协议”(Protocol)。但前几次会谈并无实质性进展。
转眼到了1969年底,NWG还未拿出规范语言,12月为交差,小组拼凑赶制出一份Telnet,用于远程上网。但功能有限,比较基础。
真正的革命突破留给了瑟夫和鲍勃·卡恩。1970年初,瑟夫碰到BBN公司的主持中介信息处理器安装调试的硬件专家鲍伯·卡恩。两人一见如故,一起在UCLA做测试。在那段难忘的时间里,通常是卡恩提出需要什么样的软件,而瑟夫则通宵达旦地把那个软件给编出来,然后又在一起测试这些软件,直到能够正常运行。他俩为电脑网络间的协调问题绞尽脑汁,看怎样将不同的网络焊接得天衣无缝。
这个卡恩绝对是天才。他认准的事几乎没有不灵验的。比如,有的时候,大家认为某一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而卡恩偏认为一定会发生。结果还就是按卡恩所说的那样发生了。时间一长, 大家也就都信他的了。也是卡恩,主持了后来对ARPA网的总体结构设计,为ARPA网的建成做出了巨大贡献。
瑟夫不仅参与过“网络通信协议”(NCP)的设计,而且对现有的各种操作系统的接口也非常了解。所以,卡恩把自己关于建立开放性网络的指导思想和瑟夫在N C P方面的经验结合起来,一起为ARPANET开发新的协议。而他们合作的结果,就是“传输控制协议”(TCP)和“互联网协议”(IP)。
从1972年11月开始,瑟夫也获得了斯坦福大学电脑科学与电子工程的助教职位。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瑟夫在那里组织了一系列的专题讨论。大家通过讨论,对建立一种新协议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那真是历史上神奇的时刻,当时参加这些专题讨论的学生后来有不少都成了专家。其中,Richard Karp写出了第一份TCP原代码;Jim Mathis也研究互联网的协议,后来为苹果电脑写出了专为苹果电脑用的传输控制协议:MacTCP;Derryl Rubin后来成了微软公司的副总裁;Ron Crane当时为瑟夫管理斯坦福实验室的硬件,后来也到苹果电脑公司担任了一个重要职位。
就这样, 瑟夫在斯坦福大学的实验室里完成了对TCP协议的初始设计工作。
为互联网插上起飞的翅膀
1973年春天,瑟夫去旧金山大饭店参加会议。在休息室过道里,等候下一轮会谈。突然灵感骤至,连忙拿起一个旧信封在背面胡乱画起来。正是在这张普普通通的纸上,瑟夫提出了能够连接不同网络系统的网关(Gateway)的概念,为TCP/IP协议的形成作出了决定性的贡献。那时,他与卡恩就如何建造一个网中之网已谈了几个月,而且也与其它小组有许多交流。两人都想到用一个“网关”(Gateway)来帮助系统之间的路由选择,“网关”概念确立后,下一个难题是包传输问题。瑟夫的草图确立了技术的突破。
1973年春夏,瑟夫和卡恩都在推敲细节。瑟夫经常拜访弗吉尼亚阿灵顿的“达帕”办公室(DARPA的前身就是ARPA)。与卡恩经常一连几个小时地讨论。在一次马拉松谈话中,他俩整整熬了一夜,轮流在粉笔板上涂涂写写。两人准备合作一篇论文,又是通宵不眠。
9月,两人把新规范的观点和论文一起提交给国际网络工作小组,经过大家讨论,使其更加成熟。两人在论文修改中都固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我们常常是一个人在打字时,另一个人才得以休息一下扭累的脖颈,却又不得不一起构思,真有点像两只手绑在一支笔上”。
1973年底,论文大功告成,题目为:“关于包网络相互通信的协议”。在这篇有划时代意义的论文中,瑟夫和卡恩首次提出TCP协议。这就有了电脑网络“联合国宪章”。在署名问题上,俩人决定让上帝作主,掷了一枚硬币。结果瑟夫受到了垂青,他赢了。当然,他赢得的不仅仅是一个署名,还有后来一堆堆接踵而至的荣誉。这也造成瑟夫被媒体更多地承认为“互联网之父”的重要原因。
1974年5月,论文发表。就像7年前罗伯茨勾勒出ARPA网初步设想一样,这是一个革命性的事件。论文描述了传输控制协议(TCP),还介绍了网关的概念。有了TCP,跨网交流才成为现实。如果TCP足够完善,任何人都可以建造起任意规模和形式的网络,只要网上有能为信息包作解释并选择路经的网关机器,它就能与任何一个网络交流。TCP成为开拓世界的技术,为互联网插上了起飞的翅膀。
成为互联网之父
当然,瑟夫是T C P的真正推动者。他和卡恩一起构建了TCP。但是瑟夫不断将其完善,使TCP成为标准并走向世界。这一点来说,瑟夫是真正的“互联网之父”。
1972年,瑟夫获得UCLA计算机学 博士学位。在华盛顿召开的国际计算通信大会上,他作了公开演示,使公众第一次看到包交换技术和远距离计算机交互技术。这一年,他离开UCLA,加入斯坦福,担任计算机和电气工程教授。
1974年论文发表后,瑟夫继续深入研究,将TCP变成更详细的规范,使人们可以为它开发多种软件。1976年,他离开斯坦福,加入ARPA。从1976年至1981的任期内,他在互联网与网络相关数据包和安全技术的开发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他的大部分工作是测试、分析、规划、组织集体讨论,然后又回到制图板上。
1977年7月是重要的里程碑。在南加州大学的信息科学研究所(ISI)里,瑟夫和卡恩等十余人举行了一次有历史意义的试验。当时全美国有三个电脑互联网,第一当然是阿帕网,另外还有两个,一是无线电信包网,一是卫星信包网。瑟夫他们的试验就是要通过电脑“联合国宪章”把三者联起来。一个有数据的信息包首先从旧金山海湾地区,通过点对点的卫星网络跨过太平洋到达挪威,又经海底电缆到伦敦,然后通过卫星信包网,连接阿帕网,传回南加州大学,行程9.4万英里,没有丢失一个比特的数据信息!瑟夫和卡恩他们一举成功。
1978年初,瑟夫在ISI主持召开TCP会议。会议间歇时,他和卡恩及另两个同事,在走廊又开始讨论。“我们靠着走廊的几个大纸箱站着,一边就在纸箱上画起图表来”。当继续开会时,他们就向小组提交建议:将传输控制协议中用于处理信息路径选择的功能分离出来,形成单独的互联网范围协议,简称IP。1978年,TCP正式变为TCP/IP。
初期,“internet”意指任何使用TCP/IP协议的网络,而“Internet”则专指由联邦政府资助的,由许多使用TCP/IP的公用网络互联而成的网络。到80年代中期,欧洲、加拿大也开始与美国政府主持的网络互联。于是“互联网”(Internet)开始意指这个松散广大的世界性TCP/IP互联网络。
1982年初,瑟夫遇到一位M C I公司的经理,此人负责MCI的信息开发工作。“他想建立一个数字式邮政服务,我立即被这个想法吸引住了”。因此他宣布离开DRPA,加盟MCI。担任MCI数字信息服务的副总裁。他的离去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和反响,一位同事甚至为此而哭了。“文顿是我们无形中的头儿,我们需要他。”另一位同事说。
( 博客网www.bokee.com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