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洪雷:繁盛背后,乱象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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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洪雷小档案
  曾参与过多部电视剧投拍,近三年开始专注于电影的投资与制作,拍摄了数字电影《嫁妆》、《领悟》以及商业电影《喜剧王》等。
  
  《影视圈》:作为电影的制片人,您如何看待当下繁盛的电影市场,各种资本的涌入对这一产业是否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马洪雷:作为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员,这样的繁荣对整体行业的发展来说是好的,大量热钱的涌入,给了专业团队更多的机会,去创作自己的作品,积累经验锻炼队伍。而且随着文化领域的开放,意识形态的开放,以及WTO的介入,现在已经取消了进口片的限制,窗口全部打开了,国内也出台了大量扶持本土电影的政策与好莱坞大片抗衡。而且现在审批影片的手续也比以前简单多了,这些都是利好的方面。
  但电影的发展已经处井喷的状态,在还没有相应的行业规则出台,无法监管的前提下,同样出现了一些非正常情况。首先是演员的片酬问题,有些业内人士曾戏称演员要“无法无天”了,当然这不全是演员的问题,有些是被经纪公司操控,演员本身也很无奈。此外,还有一些电影公司操作电影的目的也不再单纯,赚钱只是一方面,有些以炒作、宣传为目的的,有些则是以捧人为主,这种现象可以说是畸形的。因此,在我看来,现在电影市场涨势很旺,但杂草丛生,乱长、疯长。不过这也是一个行业发展的必然,它迟早是会被一统的。
  影视圈:您认为一部电影赚钱与否取决于哪些因素?每年众多的电影中,盈利电影大概的比例是多少?
  马洪雷:从盈利的角度来看,赚钱的影片应该占整个市场的30%左右。中国每年大概生产四五百部电影,这其中有近半的电影投资不过百万左右,这样的影片大多是通过网络和电影频道这一通道消化的,其余上院线的影片能否实现票房的收益除了影片本身的号召力外,还要受到发行、宣传、档期等众多因素影响。
  总的来说,一部影片的成功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它的成功是有规律可循的,那就是好的故事加好的导、演阵容,加上好的宣传及好的档期。对观众而言,一部电影的好坏最关键的是要有打动观众的那个点,这个点也许是感人的、也许是搞笑的、也许是震撼的等等,要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甚至某种感悟。
  2010年《让子弹飞》是最大的赢家,对姜文而言,他的第四部电影终于拿到了口碑与利益的双赢。影片本身除了姜文的号召力外,几年沉淀,他向商业片靠近了,但同样保留了属于姜文特质的表现手法,影片呈现出一种与众不同商业片的感觉。此外,不可否认,各大院线也对该片的成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当票房达到五亿多的时候,各院线在排片上充分给予支持,大家的心里也是希望子弹能超过冯小刚《唐山大地震》的票房奇迹,毕竟前者有些高处不胜寒。行业也需要领袖人物,姜文就是新一代的精神领袖。可以说,《让子弹飞》从制作、宣发到上映的每一个环节都很到位,因此它成功了。
  影视圈:纵观国内知名的电影制作公司如保利博纳、华谊兄弟、橙天娱乐等,都在向着电影制作、发行、院线一体化趋势发展。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趋势,它对整个电影产业的发展起什么作用?
  马洪雷:归根结底是大家都想把自己的蛋糕做大,因此都在积极的扩张地盘,抢占市场。这个市场分为上、中、下游,最终的终端在下游,因此很多公司开始兴建影院。这样从制作到院线全是自家的,我愿拍什么、放什么都自己说了算,在产业中更有话语权。从目前来看,这样的发展状况还是健康的,有利于行业形成规则。
  但从长远的发展来看,这样的模式也是极具隐患的。会滋长垄断的形成。其实,我们现在所走的正是当年的好莱坞的路,当年的好莱坞就是一条龙的运作方式,这样的模式发展到最后,就是大公司垄断这个行业,小公司的作品根本没有机会露面,失去了竞争,压制了好的作品,正是由于认清了这种模式的弊端,好莱坞后来出台了相关反垄断政策,不允许制作公司与院线是一体的,两者必须是分开的,这样才有利于这个行业公平竞争,百花齐放。
  我相信我的同行们对这种未来的隐患也都心知肚明,但还必须这样走下去,先要抢占地盘,待形成几大公司鼎立局面之后,恐怕才会有新一轮的洗牌。
  影视圈:您在前面也提到过,电影的票房情况与院线的排片还是有直接关系的,请您谈谈制片方与发行、院线方之间的关系?
  马洪雷:保利博纳就曾经说过,他们的每一个拷备都有自己的标志,如果电影被盗版,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查到盗版出在哪家影院的哪块荧幕,但之所以没有深究,还是为了维护与院线方的关系,是无奈的选择。通过这个例子相信大家对电影制作方与院线的关系一目了然。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制作公司都在建立自己的院线的原因之一,如果大家能够公平的、一分不差的分账票房,谁还会疯狂地去抢占地盘呢?院线作为最终票房的产生之处,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
  而发行则是电影成败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在我看来,制作方与发行方应该是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共同为这部电影获取票房最大化而努力。如果发行给力,一部平庸的片子都能实现好的票房。因为发行方会用巧妙的市场化营销方式帮助这部片找出关注点、新闻点,使它成为吸引眼球的话题。尤其对于中小成本电影,效果更明显。但如果发行不利,可能好片子也成了问题,它对整部影片的成败非常关键。
  目前国内做发行的公司也就十几家,包括国有和民营,制作方与发行公司的合作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但不同发行公司发行电影的目标和目的也都不同。因此他们也会选择影片来发,尤其是小成本电影,更多的是被选择的命运。
  影视圈:请您谈谈目前国内的电影产业与好莱坞的差距是什么?
  马洪雷:我们与好莱坞的差距还是比较显著的,首先,我们缺乏相关的电影法。观众们都知道,无论是好莱坞还是香港,均设有电影分级制度,有详细的标准都有据可查。但由于我们没有此项法规,在电影审批的过程中就会遇到问题,没有依据可寻,完全依靠相关部门的意识判断,给实际工作带来困扰。
  其次,电影产业欠缺行业的规则,比如没有电影人员工会,电影从业者的权益无法得到保证,出了事故没地方说理去。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编剧、导演协会,但都属于民间组织,缺乏国有相关法规的扶持。
  第三,票房分账制度也是制约中国电影的一个原因,好莱坞的分账比例是电影上映第一周,票房收入的70%给制片方,随着时间的推移,院线的分账比例才逐步提升。但国内却是恰恰相反的,65%-70%的票房是先付给院线的,余下的才是制作方的。这样的结果就是前面提到的,制片方大肆兴建自己的影院,有可能促进垄断的形成。而好莱坞的分账模式是经过多年实践得来的,是非常成熟、科学、合理化的。
  此外,我们与好莱坞相比,还缺乏第三方权威票房统计机构,现在的票房存在许多注水现象,无论是制作公司还是院线,都有过瞒报虚报现象,却也无人监管,因此急需有个权威机构承担起发布票房的职责。有些问题光靠自律是不能解决的,因为人是自私的动物,必须依靠行业法律来规范,才能助它健康发展。
  影视圈:以目前的态势发展,未来电影产业的格局将会怎样?
  马洪雷:从目前电影产业上、中、下游产业链合并的情况看,一体化的趋势不可避免。最终可能会形成如好莱坞八大公司那样几大巨头鼎立的态势。在这一领域站稳脚跟后,这些巨头可能会涉足更多领域,到时电影也许只是公司众多产业中的一项,公司集团化,从而进入到金融资本的运作中。到那时,小的制作公司如果有没有长远的规划和特色的发展,迟早会步入销声匿迹或被收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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