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广才诗歌

来源 :诗选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anqianggege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此行怀化,我还没有隐逸之心


  和当年被放逐溆浦相比
  此行怀化,我还没有隐逸之心
  站在墙上的绿苔和走走停停的游人
  都在五溪的注视下形如流水
  在预支生命的精神演习者那里
  屈原堪称勇士
  那迟来的荣誉是田字格本上翻印的
  转世波浪
  唯有阻隔才有可能带来壮美
  比如被武陵和雪峰阻隔的五溪
  这打通了的闭塞串连起
  被摔碎的词语是朵朵浪花
  有硬伤的总会自带天生的柔软
  人类何时善于抱紧蜡质的自己
  能经得起风吹雨又打?
  始建无考
  冷雨迂回唤醒的是交换还是妥协
  是说不清一生的流沙
  就像我一直分不清这多年来
  我敲打的是铁锤还是木鱼
  平时台阶是分行的,像我晚年的诗生活
  那样的笑容带着原始的苦涩
  无所掩饰迟缓和寒流带来的隐痛
  只有沉默在深深地扎根
  适应了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善意
  从突如其来雷声里想象彩虹的样子
  作为未亡人我能做到的就是放下生
  在老去的岁月里掩埋叹息
  可以不虚构自己的青春
  缓慢地行走会加快行进的节奏
  还不到愁眉苦笑的时候就会发现
  五溪水流的样子是笑眯眯的
  此行怀化,我还没有隐逸之心
  却幻想着在胎教时逃课
  如果真的通过撤回键能撤回什么
  我希望撤回的是:敌意

致芒种或者麦子


  五月的心事,在六月讲诉:
  抢收急迫,播种也急迫
  在田野,在纸上的村庄颗粒归仓
  大幕开启。总有一种热爱叫做信仰
  播种晚谷、黍、稷就是一种赶考?
  收割大麦、小麦就是金榜题名?
  沿江多雨,自是五谷不绝
  田埂间的麦浪如学子的朗朗书声
  收和种不急不缓
  致芒种或者麦子就是致我们的过往
  一头连着收,一头接着种
  一头连着生死,一头接着荣辱
  麦黄梅熟是一种活水源头
  布谷鸟的叫声给这个世界留下
  芒种或者麦子的音乐草稿

幻 觉


  免费的流量
  在手中让万物一一松动着
  一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妇就想喊妈妈
  虽然87 岁的妈妈老抱怨我不常去看她
  每遇到身体有残缺的人我都不安
  总感觉他们是替我承受着痛疾
  总怀念那些窗花
  和像窗花一样替我们冷着的人
  我有铮铮铁骨,也做过负心汉
  只希望我的晚年像童年
  还能哭出声来
  能在微笑中睡出永恒

在南岳,群山静卧着我半世的荒唐


  低下头的时候我什么都看到了
  晴空碧树,和你肩上的浮云
  双手合十的时候我好像什么都握住了
  虚空的尘世,满山的开示
  衡山,就是一张大长椅
  赶路的、停留的都不是客
  当赞美会微微发颤的时候
  衡山的感受凹陷了
  在手機时代我放下手机
  一支笔更接近衡山的怒马鲜衣
  一座大山是一种大慈悲
  一座名山是一种持久的大慈悲
  群山静卧着我半世的荒唐
  群峰突兀我余生的悲悯和成全
  峰峦知道这些,草木也知道
  它们早已经习惯了对生死的叹息
  离衡山越近
  我越变得言从字顺
  女儿突然从银杏叶后走来
  搀扶我倒着行走,很平稳
  连绵起伏的山峦是寂静的
  也不可琢磨,像岁月发起的一场“捉迷藏”

我来送你,像一片叶子看另一片叶子


  我来送你, 像一片叶子看另一片叶子
  还在原地打旋地看着被风吹走的
  人生就是送一送朋友或被朋友送一送
  我们不是朋友了,是两片走散的叶子
  人间这硕大的树梢
  有被收藏、加精、上热门的叶子
  还有来不及被赞美
  落在途中和要远走的叶子
  都是旁观的上帝
  所以不要分辨哪片叶子善哪片叶子恶
  你是口冷心热的叶子
  是坚决的自我的学会成全了的叶子
  我只是在为时空转换词语
  为你自由世界里的倔强行注目礼
其他文献
我向人间偷偷看了一眼  飞机爬升到几千米的高度  我在尘世的心就熄了火  生命交给别人,以往的悲伤和幸福留在大地  那只没有灵魂的钢铁大鸟  不管不顾,一直带着我飞  此刻大地上少了一个人  天上多了一位神仙  在这引力越来越小的天堂里  我已把人世间的一切都放下  没有时间的空间里  安静的灵魂绸缎般的柔软  一个人被捆绑在蓝天的十字架上  没有翅膀也在飞  他有一颗悬空而死心塌地的心  尘世的
期刊
前 言  在当代空间理论视野中,文学空间成为具有深厚历史性、文化性和社会学的场域,是具有文化表征意义的空间建构。(1)如果以此为切入点,当代诗中的山水或风景再发现,是地理与空间建构的动态过程,不仅成为诗人寄托理念的精神原乡,又是一个不断邀请新人加入的文化空间。  臧棣、孙文波作为当代诗的代表人物,孙文波“新山水诗”(2)中包含的历史、现实空间与臧棣诗中具有轻逸、梦幻特征的想象空间形成了多样的诗学空
期刊
私人档案  世纪之交,单纯与文字为伍,  在《红岩》看红梅花开了三茬。  解放碑的某个小巷还有人对接暗号,  沙利文的刀叉不见了踪迹。  一枚闲子被《星星》唤醒,  从沙坪坝经桑家坡直抵燕鲁公所,  组织给我接风在克拉玛依,  新华路一个有隐蔽意味的地方。  红星路上没有红颜色的星星,  惨白的星光爬上额头分行,  第一行和最后一行都挂在铁门上,  与沧桑越来越匹配。  十五年以后,我把星星的密电
期刊
对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出生的诗人来说,回应现实的倾向似乎与生俱来。本次推出这个时段孕育出来的有代表性的诗人。  在码头边  ◆◇ 杨 键  落日饱蘸着江水,沉下去……  江风吹刮着这些民工灰白的衣服,  他们还有一段江堤必须挖完,  其中两个蹲坐在石头上吸烟。  像是一桩大事已经过去了,  一种寂寞,同冬日的夜空很配,  人们在城里盯着铁窗子生活,  生命大部分都会被浪费了。  小牛犊跑起来,  一
期刊
告 诉 谁  她戴着眼罩,像虾一样  侧身入睡,黑色的眼罩带  扣在她的后脑勺上。  淡黄色的被子裹紧她的身子,  轻微的喘息有些动人,  “呼吸也有了灵魂。”  不愿开灯,黑不再怕黑,  柔软的床越陷越深。  失眠的夜晚我什么都敢想,  但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也不能把  所想的告诉谁,包括她。”风  又遇到风,听到了与风的摩擦声。  被风蒙面,劫持,像树一样  挣扎,风将我吞咽,  一个
期刊
敕 勒 歌  从托克托至磴口县,千里长川  歌中的景象遍寻不着。哈素海与  乌梁素海,如岁月中失神的双眸  望不见时光中渐远的牛羊  我看到天空,还是穹庐的样子  被包头城的楼房和烟囱支起,风透四野  草原翻越阴山,退向了更远的北方  风吹过来,土默特与河套平原的夏天  一川金黄。我听到蜜蜂在向日葵和  油菜花田的嘤嘤嗡嗡,如亡灵的絮语  而敕勒人已驾着木轮高车,越过两千年流沙  西出磴口远走他乡
期刊
过几天我要送出玫瑰  99 朵?事实上我一无所知  对于爱情,这骨头上镌刻花朵的庸俗举动  我累了。多年前我那么信她  恨不得将钉子输送给心脏,把太阳私藏进胸膛  万般世事之间,你我不过一种  肉身被时间揉皱,一刻不停压榨  鲜红的、惨白的汁液  淋漓不断。99 朵,我不知她们从何而来  只知道:玫瑰是有方向的  并且:这方向只能是,我所要到达的  尽管我隐约觉得:那么些小刺,不一定能  找到你最
期刊
在一颗流星落下的地方  我开车赶了过去  天已蒙蒙亮  我看不出那颗流星落在了树枝上  还是草丛中,所有的叶子  都亮晶晶的,仿佛因接纳了一颗星星的碎片  喜极而泣,我不想替它们擦去泪水  在那个草木葳蕤的夏天  我像一只萤火虫  带着两束车灯的光芒  穿过整个长夜  去了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在那儿  我看见了以前从未见过的事物  我在无数颗露珠中  寻找那颗流星,不知不觉中  它已领着我  进
期刊
夜里的声音  他们围着一棵树  拍他们能拍到的每一片叶子  每一朵花  在他们眼中,这棵玉兰  和别的玉兰不一样  每一片叶子  每一朵花都不一样  他们都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和别人发现的也不一样  而每一棵玉兰树都一样地站在大地上  一样地孤独着相 认  酒桌之上  那个沉默不语的人是我  那个走神的人是我  那个把水洒了一身的人还是我  多年以前  那个坐在角落里哭泣的人是我  
期刊
五丁开山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 — 李白《蜀道难》  有一种仪式,完成对山河的祭奠  男人的血和肉唤醒沉酣的大地  峥嵘的铁骨,化作山的脊背  背负苍天  传说在史册之外  一出悲壮的戏,又一次拉开  厚重的帷幕,没有名字的五个男人  是先民初心的膜拜和信仰  占卜,演绎人生的五行走向  金——  巨斧被高高举过头顶  太阳灼热,月亮清冷  每一次挥动,山石之间溅落无数星星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