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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艺术之间存在相通相似的地方，“留白”就是这样一个源于中国传统绘画，却与现代建筑设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文通过理论和实例阐述存在于建筑设计中的留白命题，对中国国画画论中的“白”以及建筑设计中的“白”，进行比较和分析，旨在以留白艺术诠释现代建筑设计。
关键词：留白；国画艺术；灰空间；图底关系；格式塔
1 留白艺术的起源和发展
1.1留白艺术起源
留白的概念最早源于中国传统国画，顾名思义，是指在创作的绘画作品中留下相应的空白之处。“留白”的提出直接依托于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愈境之诞生》一文中对国画和西方传统油画进行比较研究时提出的：中国艺术较之于西方艺术，更注重留白的论断。“西洋传统的油画填满画底，不留空白。画面上动荡的光和气氛仍是物理的目睹的实质，而中画上画家用心所在，正在无笔墨处，无笔墨处却是飘渺天倪，化工底境界。”[1]
意在笔先，中国画的空白艺术并不是呈现在画面上的具象表达，而是在创作之前、之中画者始终保持着的“空白”意识，在创作之后通过画面传达给观者。从实体出发和从空白出发，是一个问题的两极探索方向，后者纯粹而极致，给观赏者留以无限的遐想空间，模糊了前者的真实存在感，正所谓“无画处皆成妙境”。留白意味着对原本空白的重视，更意味着创作结构是一种衔接过去、现在、未来的设计意识，这一点远超于画面内所呈现的内容。
1.2留白艺术多元化发展
随着近些年艺术门类多元化发展，逐渐建立起的学科交叉，“留白”概念被引申移植到了几乎所有的艺术创作中去。以无胜有的留白艺术，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文学、音乐的创作上都有“不着一字，而形神俱备”、“无声胜有声”的留白。留白是画者的智慧体现，更是一种可以融会天地人心的境界。
源于中国绘画的留白艺术，似乎又是天生为建筑而生的。留白这一意象的原始概念，虽然是与“白”有关，实则体现的是一种建筑空间塑造的方法。按照中国画论：画面中的“白”，即便不是创作的主题，也是创作的主体，对于整幅画的完整呈现起到不可缺失的作用。而这也是建筑设计将留白这一概念吸收的主要原因。
现代建筑设计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到了20世纪以来欧美各国流行的现代主义绘画影响。虽然现代主义绘画以及现代建筑的根本出发点不同，但是他们有些地方展现出了相似的地方——关于留白。虽然极少主义绘画的出发点是对于西方传统绘画美学的批判，但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极少主义风格的画面会显现出大量的白色区域。而观者一定会随着这个白色区域联想到很多画面以外的人和事。这与中国国画中的留白作用是一样的，但中国的留白艺术更加委婉，强调艺术性，有很好的铺垫和环境限制；而西方绘画中的白，则更多的是一个开放性的无限制的白，注重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2.建筑设计与留白
2.1现代建筑中留白的表达
虽然“留白”没有成为“少就是多”一样的理论定律指导建筑设计，但是现代建筑空间中却潜移默化的应用着“留白”艺术的设计手法。
一开始出现在建筑中的留白，是一种单纯意义的白。风靡20世纪的现代主义建筑思潮是以塑造空间感受、合理解决形式与功能的协调问题为根本，而现代主义建筑具体的形象却是以留白的形式出现的。现代建筑大师们多采取减化、净化的方法来去繁从简，用建筑最本质的元素完成最纯粹的建筑作品。比如，范斯沃斯那不施粉墨的立面和水平出挑的平台，让人一眼看过，回味无穷。整个建筑创作活动中，“白”是一个设计元素、一类表现形式、一种时代精神，留白处理的建筑空间延续了空白的生命，成为新生的空白。设计者与使用者、建筑与环境、实体与虚体、技术与艺术，真实与遐想，上述所有的矛盾碰撞体都在留白艺术中淡淡的融合和升华。
2.2建筑中“留白”的价值体现
2.2.1灰空间——空间留白
建筑的灰空间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按照黑川纪章提出的本意是指建筑与其外部环境之间的过渡空间，目的是使室内外空间达到融合融合[2]。后来这一概念广泛的扩展为封闭空间与开放空间的中介，或者不同功能空间之间的过渡空间。据笔者的理解，灰空间的概念，像极了属于我国的 “留白”理念，有着异曲同工的意味。它们都是以一种似有还无的状态存在的，可能形象但并不具体，使人们可以切实地感受到空间和意境的存在。
例如法国巴黎德方斯巨门，这一门式建筑屋顶下的大空间，既具有外部空间的特点又具备内部空间的属性，有着变体性质的中间领域——灰空间。也就如中国传统绘画及书法艺术的留白，达到了有无相生、虚实互用的意境。
2.2.2图底关系——功能留白
图底关系理论是美国康奈尔大学的罗杰·特兰西克教授在《寻找失落的空间》一书中提出的研究地面建筑实体（Solid Mass，Figure）和开放虚体（Open Voids，Ground）之间的相对比例关系。这一理论作为现代城市设计中的基本理论，引申到建筑设计中。运用这种方法，分析建筑与城市空间的关系，建筑结构主体和内装填充体的关系，分析公私、动静、洁污分区的关系等。
就笔者的理解而言，图底关系理论同样可以通过“留白”理念解释，就如同中国传统绘画一样，通过画者的分析，决定在哪里写实就着重下笔，写意的部分就留白。写实的部分塑造出的是图——图上的黑；写意的部分是供人们使用和开发的底——图上的白。例如在分析私密空间和公共空間时，可将前者涂黑，后者留白，这样的黑白对比可以清晰地反映出空间的形态和关系。
2.2.3格式塔心理学——意境留白
格式塔心理学是西方现代心理学的主流学派之一，以“形”为研究对象，强调了知觉活动的积极主动性。格式塔心理学又被称作是“完形心理学”。通俗地讲，可以将其理解为在哲学层面上，或者是在心理学层面上，探讨留白艺术产生的内在驱动力，而“留白”恰恰是艺术家们利用了人们想要将所看到的画面补全的完形心理。 格式塔心理学对建筑设计的理论指导意义非常大，同时也是建筑审美心理学的支柱。许多建筑师将这一理论应用于建筑设计之中，创造出许多充满趣味、意味深刻的作品。例如日本光之教堂，设计者通过理性的设计手法传达感性的意境和思想，全部呈现在光与影交融时那个十字形的洞口处。无论是信徒还是观者，都会被这个景象深深打动，产生心灵上的触动。留白艺术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跨越时间和空间，最终直入人心。
3 留白艺术的意义
传统的西方建筑观念，以建筑实体的形式为建筑设计中心内容的评价机制，而当代的建筑实践综合性强、规模大，环境负荷增大。因此传统的西方建筑理论已经无法支撑如今的建筑发展。结合建筑设计手法传承我国文化思想，发展“留白”理念，来解决当代的建筑问题，是留白命题提出的新时代背景。在环境问题日益严重的今天，基于新问题、新技术，留白艺术可以渗透到建筑设计宏观和微观中的各个层面。
基于可持续性的留白理念，强调建筑实体创作在环境空间实践中的过程性，为密集建造环境中进行建筑设计提供可供借鉴的设计思路。那么“白”究竟是什么？罗西认为“城市类型其实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的集体记忆，这种记忆是由人们对城市中的空间和实体的记忆组成的。这种记忆反过来有影响对未来城市形象的塑造[3]。因此，“留白”是可以在建筑设计、城市规划方面被广泛应用的，只不过这里留下不止是时间、空间上的白，更多的是精神、文化、记忆中的白。“留白”在建筑以至于城市规划中应体现出能慰藉使用者心灵的作用，留下的“白”的意境请由使用者自己填上。
现代城市建设日新月异，然而从留白的角度来说，我们是不是对城市做得太多了，为自己留得太少了？我们所做的规划与设计总是在追求最终的结果，竭尽能力去创造一个能全面受控的经济利益最大化的空间。但其实，对于城市和建筑的发展和功能需求，应像我国传统绘画中“留白”一样，由使用者去增加更多的可能性。留白艺术有利于城市和建筑的生长和发挥，有的时候，一些“未尽”的、“留白”的设计，可以为未来提供更多的空间灵活性和可能性，也更容易让空间的真正使用者产生情感上的依赖和共鸣。
参考文献：
[1]牛枝葱编.东方艺术美学论文集[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1990
[2]黑川纪章.“灰空间”与“共生哲学”的理論[J].1984（6）. 北京：世界建筑.1984
[3]阿尔多.罗西.国外城市规划与设计理论译丛--城市建筑学[M].黄士钧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
关键词：留白；国画艺术；灰空间；图底关系；格式塔
1 留白艺术的起源和发展
1.1留白艺术起源
留白的概念最早源于中国传统国画，顾名思义，是指在创作的绘画作品中留下相应的空白之处。“留白”的提出直接依托于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愈境之诞生》一文中对国画和西方传统油画进行比较研究时提出的：中国艺术较之于西方艺术，更注重留白的论断。“西洋传统的油画填满画底，不留空白。画面上动荡的光和气氛仍是物理的目睹的实质，而中画上画家用心所在，正在无笔墨处，无笔墨处却是飘渺天倪，化工底境界。”[1]
意在笔先，中国画的空白艺术并不是呈现在画面上的具象表达，而是在创作之前、之中画者始终保持着的“空白”意识，在创作之后通过画面传达给观者。从实体出发和从空白出发，是一个问题的两极探索方向，后者纯粹而极致，给观赏者留以无限的遐想空间，模糊了前者的真实存在感，正所谓“无画处皆成妙境”。留白意味着对原本空白的重视，更意味着创作结构是一种衔接过去、现在、未来的设计意识，这一点远超于画面内所呈现的内容。
1.2留白艺术多元化发展
随着近些年艺术门类多元化发展，逐渐建立起的学科交叉，“留白”概念被引申移植到了几乎所有的艺术创作中去。以无胜有的留白艺术，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文学、音乐的创作上都有“不着一字，而形神俱备”、“无声胜有声”的留白。留白是画者的智慧体现，更是一种可以融会天地人心的境界。
源于中国绘画的留白艺术，似乎又是天生为建筑而生的。留白这一意象的原始概念，虽然是与“白”有关，实则体现的是一种建筑空间塑造的方法。按照中国画论：画面中的“白”，即便不是创作的主题，也是创作的主体，对于整幅画的完整呈现起到不可缺失的作用。而这也是建筑设计将留白这一概念吸收的主要原因。
现代建筑设计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到了20世纪以来欧美各国流行的现代主义绘画影响。虽然现代主义绘画以及现代建筑的根本出发点不同，但是他们有些地方展现出了相似的地方——关于留白。虽然极少主义绘画的出发点是对于西方传统绘画美学的批判，但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极少主义风格的画面会显现出大量的白色区域。而观者一定会随着这个白色区域联想到很多画面以外的人和事。这与中国国画中的留白作用是一样的，但中国的留白艺术更加委婉，强调艺术性，有很好的铺垫和环境限制；而西方绘画中的白，则更多的是一个开放性的无限制的白，注重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
2.建筑设计与留白
2.1现代建筑中留白的表达
虽然“留白”没有成为“少就是多”一样的理论定律指导建筑设计，但是现代建筑空间中却潜移默化的应用着“留白”艺术的设计手法。
一开始出现在建筑中的留白，是一种单纯意义的白。风靡20世纪的现代主义建筑思潮是以塑造空间感受、合理解决形式与功能的协调问题为根本，而现代主义建筑具体的形象却是以留白的形式出现的。现代建筑大师们多采取减化、净化的方法来去繁从简，用建筑最本质的元素完成最纯粹的建筑作品。比如，范斯沃斯那不施粉墨的立面和水平出挑的平台，让人一眼看过，回味无穷。整个建筑创作活动中，“白”是一个设计元素、一类表现形式、一种时代精神，留白处理的建筑空间延续了空白的生命，成为新生的空白。设计者与使用者、建筑与环境、实体与虚体、技术与艺术，真实与遐想，上述所有的矛盾碰撞体都在留白艺术中淡淡的融合和升华。
2.2建筑中“留白”的价值体现
2.2.1灰空间——空间留白
建筑的灰空间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按照黑川纪章提出的本意是指建筑与其外部环境之间的过渡空间，目的是使室内外空间达到融合融合[2]。后来这一概念广泛的扩展为封闭空间与开放空间的中介，或者不同功能空间之间的过渡空间。据笔者的理解，灰空间的概念，像极了属于我国的 “留白”理念，有着异曲同工的意味。它们都是以一种似有还无的状态存在的，可能形象但并不具体，使人们可以切实地感受到空间和意境的存在。
例如法国巴黎德方斯巨门，这一门式建筑屋顶下的大空间，既具有外部空间的特点又具备内部空间的属性，有着变体性质的中间领域——灰空间。也就如中国传统绘画及书法艺术的留白，达到了有无相生、虚实互用的意境。
2.2.2图底关系——功能留白
图底关系理论是美国康奈尔大学的罗杰·特兰西克教授在《寻找失落的空间》一书中提出的研究地面建筑实体（Solid Mass，Figure）和开放虚体（Open Voids，Ground）之间的相对比例关系。这一理论作为现代城市设计中的基本理论，引申到建筑设计中。运用这种方法，分析建筑与城市空间的关系，建筑结构主体和内装填充体的关系，分析公私、动静、洁污分区的关系等。
就笔者的理解而言，图底关系理论同样可以通过“留白”理念解释，就如同中国传统绘画一样，通过画者的分析，决定在哪里写实就着重下笔，写意的部分就留白。写实的部分塑造出的是图——图上的黑；写意的部分是供人们使用和开发的底——图上的白。例如在分析私密空间和公共空間时，可将前者涂黑，后者留白，这样的黑白对比可以清晰地反映出空间的形态和关系。
2.2.3格式塔心理学——意境留白
格式塔心理学是西方现代心理学的主流学派之一，以“形”为研究对象，强调了知觉活动的积极主动性。格式塔心理学又被称作是“完形心理学”。通俗地讲，可以将其理解为在哲学层面上，或者是在心理学层面上，探讨留白艺术产生的内在驱动力，而“留白”恰恰是艺术家们利用了人们想要将所看到的画面补全的完形心理。 格式塔心理学对建筑设计的理论指导意义非常大，同时也是建筑审美心理学的支柱。许多建筑师将这一理论应用于建筑设计之中，创造出许多充满趣味、意味深刻的作品。例如日本光之教堂，设计者通过理性的设计手法传达感性的意境和思想，全部呈现在光与影交融时那个十字形的洞口处。无论是信徒还是观者，都会被这个景象深深打动，产生心灵上的触动。留白艺术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跨越时间和空间，最终直入人心。
3 留白艺术的意义
传统的西方建筑观念，以建筑实体的形式为建筑设计中心内容的评价机制，而当代的建筑实践综合性强、规模大，环境负荷增大。因此传统的西方建筑理论已经无法支撑如今的建筑发展。结合建筑设计手法传承我国文化思想，发展“留白”理念，来解决当代的建筑问题，是留白命题提出的新时代背景。在环境问题日益严重的今天，基于新问题、新技术，留白艺术可以渗透到建筑设计宏观和微观中的各个层面。
基于可持续性的留白理念，强调建筑实体创作在环境空间实践中的过程性，为密集建造环境中进行建筑设计提供可供借鉴的设计思路。那么“白”究竟是什么？罗西认为“城市类型其实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的集体记忆，这种记忆是由人们对城市中的空间和实体的记忆组成的。这种记忆反过来有影响对未来城市形象的塑造[3]。因此，“留白”是可以在建筑设计、城市规划方面被广泛应用的，只不过这里留下不止是时间、空间上的白，更多的是精神、文化、记忆中的白。“留白”在建筑以至于城市规划中应体现出能慰藉使用者心灵的作用，留下的“白”的意境请由使用者自己填上。
现代城市建设日新月异，然而从留白的角度来说，我们是不是对城市做得太多了，为自己留得太少了？我们所做的规划与设计总是在追求最终的结果，竭尽能力去创造一个能全面受控的经济利益最大化的空间。但其实，对于城市和建筑的发展和功能需求，应像我国传统绘画中“留白”一样，由使用者去增加更多的可能性。留白艺术有利于城市和建筑的生长和发挥，有的时候，一些“未尽”的、“留白”的设计，可以为未来提供更多的空间灵活性和可能性，也更容易让空间的真正使用者产生情感上的依赖和共鸣。
参考文献：
[1]牛枝葱编.东方艺术美学论文集[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1990
[2]黑川纪章.“灰空间”与“共生哲学”的理論[J].1984（6）. 北京：世界建筑.1984
[3]阿尔多.罗西.国外城市规划与设计理论译丛--城市建筑学[M].黄士钧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