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群 红色雕塑家的精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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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就是这样,我每天都是干着和专业看起来不相关的事情,当你要创作时,你会发现,所有你看过和干过的事情都是有用的。”
  
  


  在中国,慈禧太后绝对是个名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些她的历史,以及和她有关的各种传说和逸事。许多人也见过她的照片,黑白的:太后没有笑容,非常威严,甚至有点凶恶,身上裹着绫罗绸缎,头上堆着珠宝玉翠,手上是她著名的长指甲套,令人想到这双手里所掌握的富贵荣辱,生死杀伐。2007年的春天,雕塑家李象群完成了他构思创作了近两年的雕塑“堆云 堆雪”。这部作品,李象群塑造了慈禧最新版本的故事:年轻的慈禧容颜秀丽,在属于皇帝的宝座上端坐,如云如雪般贞静凝淑,但是从完全敞开的衣襟里,可以看到太后光滑饱满,无比曼妙的身体。虽然裸体的太后让人有大不敬的罪恶感,不过,母仪天下的她看起来确实很美。
  
  讲历史 用雕塑的语言
  
  李象群刚从连云港回到北京,他在那里结束了又一座邓小平同志塑像的创作。李象群说这次去连云港了却了他的一个心愿:他曾在四川广安,邓小平的家乡为这位领袖创作了一座雕像。连云港面向东海,邓小平同志的骨灰就是在那里撒向了大海。他用自己的作品为一位伟人的生和死留下了纪念,他觉得作为雕塑家,自己挺幸运。
  李象群为中国的许多名人都做过塑像,巴金、沈从文、茅盾、郭沫若、诸葛亮……在北京现代文学馆,中华世纪坛等,还有许多城市里的著名场所。他特别长于表现那种伟大人物的风貌,塑造了不少领袖的形象,因此得了一个“红色雕塑家”的美名。
  在他位于798的0工作室的门厅里,站立着一人半高的毛泽东塑像。毛主席身着斯诺拍的照片里的军装,平和的面容里有一点点的严肃和忧郁,身体前倾,似乎在聆听某位陕北老乡的家长里短,非常亲民的样子。李象群说他研究了许多毛主席的资料和照片,认为年轻时的毛主席非常清秀,“你看毛主席的嘴”,他提醒说“线条非常精致而优雅,是他五官中最美的部分。”接着他又提醒说:“看见毛主席的手吗?”毛主席双手叉腰,非常典型的姿势,“我研究了许多人叉腰的动作,发现所有的知识分子双手叉腰时,都是大拇指在前,其余四指在后。这是因为知识分子多伏案工作,这样下意识的动作可以保护他们的腰。”说着,他将四指向前,叉在腰上:“而这样的动作则是属于那些文化不高的人,有点蛮横,像一介武夫,不是毛主席的作风。”
  工作室三楼的角落里,摆着他前些时候创作的成吉思汗。这位一代天骄骑在马上,头上束着英雄结,手持象征王权的苏鲁定,不可一世的威风凛凛。但是李象群对这部作品不满意,“因为马太洋了,好看是好看,可是不够土。在成吉思汗那个时候,他就是骑在矮小的土蒙古马上四处征讨的,所以还要改。”
  


  提到对于慈禧太后的大不敬,李象群笑了。他认为百年来,人们已经将慈禧妖魔化,要慈禧承担她根本无法承担的责任。在他心里,慈禧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没有绝对的好与不好,她只是做了她认为该做的事情。至于裸体,从古希腊以来,人们崇尚身体语言,“比如说维纳斯”,他举了一个通俗的例子。他希望能借这种语言还原历史的真实。“云多了,就会下雨,而雪多了,就成了雪山。但这一切都消散后,就留下了历史。”为了表现美丽的慈禧,他用了四五个模特,用她们身体最美的部分组成了年轻貌美目光宁静仪态庄重,梦幻般的慈禧。
  李象群下一个要塑造的伟人是孔子。他正在细细地“品”,他谈创作时爱用的一个字,把自己当成孔子去品。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孔子呢,他现在还不知道,根据目前品味的结果,他想他塑造的孔子也许可能眼睛有点发直,看上去有点不同于常人的呆。他认为自唐朝的吴道子绘了孔子之后,孔子的形象就有些固定了。“我觉得,”他说,“孔子是位学者,一心在学问上,因此有点木,所以才会被人赶来赶去的如丧家之犬。”我们会有一位眼睛有点木讷的万世师表吗?等着瞧吧。
  
  努力做个好代表
  
  生长在哈尔滨,母亲是医务工作者,父亲是商业局的领导干部,李象群的家庭听起来一点都不艺术,也不浪漫。不过就是这位曾在肉联厂、糖业烟酒公司后来又去商业局工作的父亲,有着非凡的艺术天赋。小时候,李象群最爱看父亲的笔记本,父亲一边开会一边画画,除了会议记录,他还生动地描绘了会场和开会的人。李象群的邻居曾是沈阳鲁迅美术学院的一位前领导,后来成了右派,发配到哈尔滨。这位前领导很喜欢李象群,李象群就在他悉心地教导下认真地学画画。高中没毕业,李象群就以画得好而出名,顺利地考上了鲁美,学习雕塑。在此之前,李象群一直对雕塑怀着一种敬畏之情。这份敬畏来自于70年代,少年李象群看过的一部阿尔巴尼亚电影《第八个是铜像》。那部电影讲的是阿尔巴尼亚人民抗击法西斯的故事,里面有一位雕塑家在创作铜像。李象群简直被雕塑的神奇镇住了,“铜怎么可以是那么软的?怎么就做出一座铜像来了呢?”后来他自己成了雕塑家,讲起学习雕塑的历史,他总会提起那部被大多数人忘记的电影来。
  李象群后来调到中央美院,先在雕塑研究所工作,现在又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原来的中央工艺美院)雕塑系当了老师。就是这样一个哈尔滨人,并不很喜欢北京的气候和饮食,现在被北京人民选为北京市人民代表,代表着北京文化人的声音和利益。李象群认为,既然受人之托,就应该忠人之事。他去边远山区,考察亟待保护的建筑和壁画,回来写报告提交讨论。他说,以前人们不重视,大多是不懂那些东西的价值。也许一小片壁画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那是历史和艺术,毁灭了,就再不可能重复。如今全世界闻名的798艺术区,就是在李象群的提案和奔走中,从拆迁的边缘得以保存和发展的。
  但是说起798的现状,李象群却有些忧虑。798现在变得太喧闹,越来越多的店铺和公司、协会进来了,房租水涨船高,许多小作坊和不出名的艺术家扛不住,有的已经在慢慢撤离了。“798是艺术家经历了圆明园、宋庄一路走过来的,是比较成熟的艺术区,”李象群说,“小作坊聚集才会带来活力和个性。这不是提案能解决的问题,应该是政府考虑的事情了。”
  李象群热爱798,他的工作室兼展室在这里,占地1000多平方米,在过去工厂食堂里,又高又大,足可以做摄影棚拍电影了。他在这里策划了一个“当代中国艺术档案”单元展,向人们展示中国当代艺术的最原始资料,第一个展览于四月底开幕。
  李象群每天都会来798,不管多忙,他都会开车过来转转看看,即使不上楼。他温和坚定地表示,为了798健康地发展,他这个人民代表会努力工作的。
  
  小康提升后就是生活品质
  
  李象群的朋友和学生提起他都会说:李老师才会生活,他所有的东西都特别好,那才是高质量的生活呢。确实,从他的工作室就可以看出,空间很大,装修简洁考究,并且纤尘不染,这在飞沙漫天的北京实在是难得。李象群说他从小就爱干净,对地面的要求格外高,要特别的干净。逢到他上课,学生们都会自觉地用水冲洗教室的地,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李老师开门看到地面不干净,立刻会转身离去。“一干净,生活就会显得精致些吧。”他说,“过去我们常说小康小康,那么已经小康了,应该再提升一下,就是生活品质的提高。”他曾对许多人建议说:在有生之年,见到了你喜爱的东西,如果买得起,就把它买下来。他的观点是,攒钱是最大的浪费。
  李象群喜爱摄影器材是出名的,80年代,一个月只有几十块钱时,他就买了一部尼康F3相机。90年代一家人搬来北京,生活十分拮据,许多人都劝他把F3卖了吧,他都没舍得出手。1996年一度心情不好,买了一个莱卡M6让自己高兴一下,后来又买了禄来6008;出了数码机后,买了索尼FX1E和索尼Z1C摄像机,还有一大堆的名牌摄影包,捷信碳纤维三角架等等。年轻导演们拍电影,用的装备未必有李象群的好。
  李象群从小就想当兵,所以一直保持着对军品的热爱。他小时候收藏拼装的汽车和坦克,他还研究武器的外形,刀具的设计,他说从中发现了许多文化和历史的内涵。“比如说日本刀,它的那种角度,”他用手描绘着,“你可以在日本男人服装和日本建筑里发现同样的角度。这种刀极富进攻性,很冷,有很强的杀气。”一次出国,他和同行的院长聊起军品的设计,院长说解放军正要我们做一些单兵装备的外形设计呢,干脆你来吧。李象群兴高采烈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到目前,他已经设计了特种兵的钢盔、防护面具、风镜、防紫外线镜;坦克兵的头盔和耳机;还有海军的救生衣等。为此,总后的部长亲自到清华美院表示感谢,并向李象群支付设计费,李象群连忙表示,只要能让我设计比给我设计费高兴多了。他现在最想设计的是汽车和坦克的外形,因为他发现有许多的汽车设计太不合理。
  李象群的家坐落在森林和水系环绕的国家奥林匹克公园附近,离三环路也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正好做到生活工作两不误。他把房子选在了六层,“正好在树尖上”,他说,“开窗可以闻到树叶、青草和地气的味道。”他喜欢大汽车,目前开着一辆“大切”,又订购了一辆陆虎的“揽胜”。对于服装他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不过他比较喜爱BOSS,“因为BOSS沉稳,有男人气。”如果出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他除了看看博物馆,大多是在街上闲逛,进商店,吃小吃,用这种方式尽快地了解一个地方的人和文化。事实证明是行之有效的。
  “生活就是这样,我每天都是干着和专业看起来不相关的事情,”李象群总结说,“当你要创作时,你会发现,所有你看过和干过的事情都是有用的。”李象群涉猎广泛,热爱生活,他什么都看,他还是我们《风采》杂志的热心读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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