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池春&陈健&陈文:父子三人用镜头记录三峡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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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峡本土摄影师陈池春、陈健、陈文父子三人自1970年以来,近半世纪将镜头对准长江三峡,以朴实、凝练的影像语言真实地还原了三峡真貌、记录了三峡蓄水变迁,其摄影作品成为三峡文艺创作重要的篇章和三峡社会历史文化研究难以复制的视觉档案。
  父亲陈池春出生于长江三峡的腹心之地——重庆巫山县,1970年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先后从事文化、外事、旅游等工作,并从那个时候开始将他的镜头瞄准长江三峡。在儿子们眼中,父亲能干、健谈、严谨、善思、勤奋,雷厉风行并持之以恒,对三峡充满感情。近50年来,他紧密围绕三峡流域进行不问断地拍摄,积累了十万多张珍贵底片,可谓一部“长江三峡图片全集”。儿子陈文、陈健二人则是因数码相机的发展和普及,以及受到父亲拍摄的感染,纷纷拿起相机对准了老家三峡,按照更加年轻的思路和理解去拍摄,与他们的父亲形成了不同的视觉追求与风格特征,与父亲的摄影互为生发,自成体系。
  一个题材,两代人,三台相机,为我们记录和展示了最真实的三峡风情。这其中,除了不断探索的创新精神,我们还看到了最可贵的文化自觉与坚守传承。
峡口初晴 1979年,陈池春 摄

与陈池春、陈健、陈文对谈

父亲是否在“用相机”这件事儿上对孩子有过特别的引导?


  陈池春: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一直保存着当年在部队学习的摄影教材,我曾把这些学习资料提供给孩子们学习,曾经带陈健开展三峡全程摄影实地采风,带陈文在暑期进入到小三峡、大昌古镇等地采风。1990年代,我们所用的器材是确善能、雅西卡、理光等胶片相机,因此他们分别跟着我接触到黑白暗房,并学习了洗印黑白照片。
巫峽风云,2005年2月,陈文 摄

观看围堰爆破的男子目不转晴,孩子却睡着了,湖北宜昌市夷陵区,2006年6月。陈文 摄

夔门锁江,1986年,陈池春 摄

孩子们很早就了解父亲的拍摄项目吗?是什么时候对此题材也开始感兴趣的?


  陈健:父亲对长江三峡的拍摄有一个总体上的观察,他不仅仅是片面地追求风光和唯美,还敏感地从三峡人的角度,关注了三峡上下的民风、民情。这也带动了我时不时地参加到父亲风土人情式的拍摄活动中去。比如,1990年代初,我们就专程来到巫峡深处的楠木园,发现了大片干栏式的民居,颇有三峡特色。我们都对此拍了不少照片,父亲也现场指导了许多。
  陈文:早年对此印象深刻的就是《四川画报》和《旅游天地》杂志发表父亲的摄影专题——《巫山云雨》。其中,不少作品是反转片。不久,香港《中国旅游》画报跨页发表了父亲的《峡口初晴》,他对三峡自然季节天时的观察与把握之老道帮助了其后一系列三峡风光摄影作品的诞生

孩子们刚开始拍摄三峡题材时,是与父亲一起拍摄吗?还是各自单独拍摄?


  陈池春:摄影是一门操作性极强的艺术。两个儿子在最初跟着我一同出入三峡时,通常是我作主导,器材相互共享。那时主要是通过看洗印的照片或冲洗的胶卷来总结探讨每次拍摄的得失。
三峡工程蓄水139米后的夔门,2006年,陈健 摄

夔门前的奉节城池,2008年6月,陈文 摄

在摄影方面,三人印象深刻的事睛有哪些?


  陈池春:在三峡蓄水前,我追踪拍摄了大量外迁移民。例如大溪乡、大昌镇的移民外迁,那些朴实的乡亲父老和孩子们,对于三峡故土的深情热爱,离别时的痛哭和真情流露,让人觉得江水也在跟着呜咽。那是一幕幕连按快门也捕捉不完的感人场景。
  陈健:2002年盛夏,江流奔涌,峡中漩涡疯狂地运转。我和一位影友租了一艘渔筏,从奉节县磷肥厂(现已淹没)岸边一路颠簸,惊险地进入瞿塘峡,在夔门最险要的“风箱峡”(一景点名)舍舟登岸,沿岩壁攀爬上古栈道,并躬身前行到夔门对岸。当时日头逐渐偏西,恢弘的夔门和坚实的江岸愈发赤黄生辉,远山绵延,咆哮的江流披上一层金色的“光波”。我站在不足一米宽的栈道上,脚下就是陡壁的悬崖和滚滚的浊浪。阵阵江风袭来,极目远眺,风景大美。我半蹲半靠岩壁,欣喜并胆颤地架好相机,构图、测光,按下快门,拍下了眼前的美景。   陈文:三峡二期蓄水135米之前,库区城镇拆迁验收,也是旧的城镇面貌变化最大的一年。我在奉节、巫山、巴东等县城,看到原先熟悉的房屋拆除殆尽,街道面目全非,儿时的学校、广场即将沉入水底永久消失。这是触动记忆根底的影像,同时也侧面促成我拍摄了《三峡·废墟》《三峡·离别》等专题。
大昌老街,2000年,陈池春 摄

蓄水后的大昌,2015年2月,陈文 摄

大昌,袖珍古城,2003年,陈健 摄

父亲在拍摄三峡方面累积了丰富的经验,你二人刚开始拍摄时,在题材的选择和拍摄上有再创作的困难吗?


  陈健:我们因工作关系,看到过很多三峡的图书报刊与宣传品。三峡在摄影中的形象层出不穷,我也一直坚信还有很多的新角度与视野等待着勤奋的摄影人去开发。与我而言,三峡摄影只有起点没有终点。近年来,各界人士加入摄影队伍中的越来越多,注入了大量的新思想、新观念和新活力,对繁荣三峡创作,提高整体水平都有积极作用。
  陈文:客观地讲,对于风光的拍摄,前人付出的努力很多,因而佳作不少。想在同一场景再创新,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器材与天时。我认为,作为三峡原住民,应该深入到三峡库区基层一线,持续将镜头对准长江三峡民间最普通的老百姓,真实地定格民众在历经三峡水坝修筑、蓄水、移民及城镇重建之后的新生活,从微观的视觉、细小的叙述来揭示这片饱经沧桑的三峡山河里的人和事,力图真实、完整地呈现这片土地的非寻常生活轨迹,与照片的观者一道感知“后三峡”时代的这一片饱经沧桑的土地山河的脉动,记录带着三峡百姓生命体温的故事。

  在共同开始拍摄三峡题材后,会把自己当下的拍摄计划和对方分享并听取意见吗?
  陈池春:退休前,我时常在家里讲讲自己的题材计划与实施的情况。两个儿子都很支持,同时也会从侧面为我的拍摄出謀划策。
  陈健:我会将一段时间拍摄的照片集中给父亲过目,听他的意见和感受。他对于长江三峡异常熟悉,所以无论是风光还是人文照片,他经常一语中的地提出宝贵意见。
  陈文:父亲退休后,有时在三峡下游采风。我会提前与他商量拍摄题材、地点并一同前往。途中我俩也会对一些具体的拍摄想法进行交谈,互有收获。但到了现场,我们通常互不干涉,各自最大化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实施拍摄。
城门洞,是古城里富有标志意义的地点,2002年,陈健 摄

三峡的孩子在院坝里玩跳橡筋游戏,2004年11月,陈健 摄

两代人不同的拍摄风格能否代表两代摄影师对三峡不同的视角?


  陈池春:陈健的不少风光作品有自己的思考和新意,他在用力地刻画出长江三峡雄奇秀丽的一面,譬如瞿塘峡的全景拍摄就比较抒情化。陈文近些年围绕三峡开展纪实摄影,带着较多的叙述性,很多蓄水前后的三峡细节捕捉是无法再寻的,有一种沧桑感和耐人寻味的价值在里面。他们都是1970年代出生,对于三峡的整体把握都有自己独到的认识。
  陈健:父亲的摄影其实是全方位的,从自然风光到民俗风情,也包括了从报道纪实角度对移民搬迁与新城建设的影像记录。作为资深的摄影工作者,实践的全面性成就了作品的丰富性,正如很多同行评价的:他50年的摄影积累是一座丰厚的影像珍存!

父亲的经历,教会了你什么?


  陈健:摄影既是智力创造,也是体力劳动。数十年如一日,方能修得正果!
  陈文:拍摄内容,要有前瞻意识;创作实施,要有精品意识;整理作品,要有文献意识。

借此次专访,如果和对方说一句心里话,想说什么?


  陈池春:能吃苦,有板眼,才能成为真正的摄影人。
  陈健:正值父亲从事三峡摄影50周年,祝愿他的最新影集《乡土三峡》出版面世。
  陈文:父亲的摄影业绩是个人的,作品影像价值却是公众的,历史会记住他对长江三峡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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