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场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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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跑的破球鞋
  
  电影《阿甘正传》里有一句经典台词“Rum!Run!(跑)”,奔跑改变了阿甘的命运。银幕之外,古老的非洲大陆上也有一个因奔跑而改变命运的人,她叫梅塞雷特·德法尔。
  7月16日,国际田联公布了最新一期的世界排名,德法尔继续高踞女子排名首位,5个月内接连打破三个项目的世界纪录使这位24岁的埃塞尔比亚姑娘成为中长跑项目当之无愧的女皇。
  今年夏天,Getty图片社的记者曾跟随德法尔去她的家乡拍摄照片。这是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郊区的一个普通村落,连年的天灾、战乱使这里显得有些破败。在四周泥屋的簇拥下,德法尔家的“豪宅”有些鹤立鸡群,这是她用善于奔跑的双腿给家人挣下的。然而,虽是“豪宅”却没有自来水,还要到河边汲水;没有天然气,还要到时有非洲土狗出没的丛林捡柴。周围的泥路坑洼不平,很难想象一个奥运会冠军就是从这里奔向世界的。
  在埃塞俄比亚田径队里,德法尔的绰号叫“香辣粉”,因为她非常活跃、健谈。其实,她从小就喜欢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而一个绝好的途径就是奔跑。小德法尔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已有这种天赋的,只记得把身边的伙伴一个个甩在后面,那种感觉很棒。但在落后的非洲,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一听说女儿要练长跑,母亲门格莎坚决反对:“跑跑跳跳能维持生活? !”母亲的反对也并非不合情理,那时他们全家人的吃穿仅靠在城里一家皮件加工场当机械师的父亲那点微薄的工资,处境拮据。专业训练几年,德法尔都没钱买一双跑鞋,甚至第一次参加比赛都是穿着哥哥穿剩的破球鞋。

  尽管如此,她就是想奔跑。
  光阴在鞋底与地面单调的摩擦声中窸窣而过。终于,德法尔渐渐把对手都甩在了后面。小学和初中时,她就获得了埃塞俄比亚好1500米和3000米的全国冠军。1999年,她又代表祖国参加了世界青年田径锦标赛,获得银牌。
  2000年的非洲田径锦标赛,是德法尔第一次参加成人组的重大比赛,她回忆说:“最后获得亚军,紧张得差点忘记了撞线。”这记漂亮的亮相,使这个黑色郁金香般的17岁女孩一下成了国内的名人,她的母亲也第一次为女儿的奔跑咧嘴欢笑了。
  
  把纪录踏在脚下
  
  虽然在本国已小有名气,但德法尔真正登上世界田径的舞台,还是2004年,这次突然的“火山爆发”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或许也包括德法尔自己。
  雅典奥运会之前,在人才济济的埃塞俄比亚女子中长跑队伍中,德法尔5000米的最好成绩名列第四,只能担任奥运代表队的替补队员。心气颇高,却在角落里无用武之地的德法尔心灰意冷,心想权当是去雅典旅游一次吧。
  没料到,离比赛只剩几天时,队里的名将阿德雷因伤无奈放弃比赛。于是她的10000米项目由替补队员,中长跑明星迪巴巴的妹妹埃杰加耶胡顶替,而5000米项目则轮到了幸运的德法尔。
  她终于站在了奥运5000米长跑比赛的起跑线上!这一刹那,长时间的沮丧情绪荡然无存,浑身充满力量,在比赛进行到最后一圈时,德法尔超过了肯尼亚选手伊萨贝拉·奥齐齐,一举夺得冠军。赛后,她激动地说:“我知道,是上帝帮助了我。”
  其实,德法尔奥运夺金绝非只靠运气。良好的身体素质和优异的中长跑技术是主要保障,不服输的个性以及超强的心理控制能力也帮了大忙。
  这之后,尤其近两年,逐渐成熟的德法尔像一匹草原上的野马,奔跑着,把一个又一个世界纪录踏在蹄下。
  2006年6月4日,在纽约田径大奖赛上,她以14分24秒53的成绩刷新了由土耳其名将阿贝莱格塞保持的14分24秒68的女子5000米世界纪录。
  2007年2月3日,在德国斯图加特举行的国际田联特许室内赛上,她以8分23秒72的成绩打破了3000米室内世界纪录。
  2007年5月20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举行的田径精英赛上,她以9分10秒47的成绩打破了2英里世界纪录。
  2007年6月15日,在挪威奥斯陆举行的国际田联黄金联赛首站比赛中,她又以14分16秒63的成绩将自己保持的5000米世界纪录提高了将近8秒。
  对其他人而言,或许这只是一串串枯燥的数字,然而对一个田径运动员来说,每1/10秒都意味着挑战人类体能的极限,每缩短1%秒都需要超乎寻常的意志。
  5月在参加田径精英赛女子2英里跑时,德法尔就曾经历了惊险的一幕。由于早餐时可能食用了不新鲜的橙汁或面包,导致她在热身时呕吐多达七次,甚至在开跑前三分钟还蹲在赛道旁呕酸水,可她仍然支撑着站在了起跑线上。回忆那一幕,她至今依然心有余悸:“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简直吓坏了。好在当我听到枪响时,夺冠的感觉又回来了。还有两圈的时候,我知道我肯定会破纪录。”当德法尔最终张开双臂冲过终点,并朝着镜头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时,她明白只要战胜自己,就不可能被对手震慑。
  
  “DD”姐妹之争
  
  德法尔崛起,让另一个人坐不住了。
  这就是她的昔日的好朋友,同样为埃塞俄比亚最伟大女子中长跑选手之一的迪巴巴。
  一山难容二虎,这是常理。敏感的媒体早就嗅到了一丝火药味,他们把这称为“DD”之争(德法尔和迪巴巴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均为D)。
  终于,在去年9月举行的2006年国际田联黄金联赛最后一站——柏林站期间,媒体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在入住的饭店门口,德法尔和迪巴巴相遇,她们好像陌生人一样,甚至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原来,在此之前的5站5000米比赛中,迪巴巴都战胜了德法尔,只要在柏林站夺冠,迪巴巴就可以得到12.5万美元奖金。最后一场比赛,迪巴巴一直领先,眼看12.5万美元就到手了,没想到最后100米时,德法尔突然发力,跟她摆开了决一死战的架势,并且最终首先撞线,以15分02秒51的成绩夺冠。
  煮熟的鸭子被队友弄飞了,迪巴巴大为恼火,两姐妹从此反目。口直心快的德法尔这样解释这段恩怨的根由:“我们在场外是朋友,比赛就不同了。迪巴巴是个伟大的运动员。我们参加比赛的目标不同,难免会产生某些不愉快。”言下之意,迪巴巴是来自首都亚的斯亚贝巴以外的农村地区。因此对于比赛奖金的看法有所不同。
  这段私人恩怨孰是孰非暂不多说,“DD”之争倒是让昔日英国世界著名中长跑选手奥维特感到高兴。他说:“从这可以看出,比赛没有达成幕后交易,运动员没有商量好这场你赢、下一场我赢的阴谋,没有出现腐败现象。”
  而且,这种“赌气”某种程度上还 会对人身上的某种潜质起到激励作用。今年1月,德法尔来到美国东部沿海城市波士顿,满怀信心要刷新自己保持的世界3000米室内纪录。然而,她在到达后的第二天就染上了流感,尽管后背疼痛、但她仍然强迫自己进行热身和训练。比赛前一天夜里,德法尔更是难受地睡不着。
  比赛前热身时,虚弱得甚至站都站不稳的德法尔一见到迪巴巴,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光。她勒紧头上的头带,一步一步咬牙坚持,至少不能输在意志上。当花费了8分27秒86跨过终点,德法尔扑通倒下了,许久,才被搀扶着来到了准备区,躺在地上。离开之后,人们发现,她身下的地面全被汗水浸湿了。
  事后,德法尔打趣说,能坚持完成在波士顿的比赛,也许多亏了她的名字,因为在埃塞俄比亚,德法尔的意思是勇敢和冒险。
  
  一杯清水的爱情
  
  每当德法尔出现在国际赛场时,身旁都会有一个男人,寡言少语、周到体贴。这是她的丈夫海卢。
  当年,德法尔离开中学之后来到了亚的斯亚贝巴班克斯体育俱乐部,接受田径训练,那时,海卢是该俱乐部的足球运动员。俱乐部的足球队和田径队共享一个训练场,这个训练场离开俱乐部所在地较远,运动员需要乘车前往。一旦酷暑难当,汽车中途停下,一些队员下去找水,而找到清水的海卢将第一杯水递给了德法尔,尽管其他女运动员离他更近一些。
  这段往事给德法尔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杯清水浇开了他们的爱情之花。德法尔回忆说:“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个足球运动员。”后来,德法尔和海卢之间的关系发展迅速,恋爱、订婚,雅典奥运会之前结为夫妇。现在,海卢已经离开了绿茵场,充当起了妻子的经纪人和“随从”。他们至今没有孩子,而是收养了一个小女儿。
  行走世界各地的德法尔对于落后的家乡满怀感情。“我第一次出国时只有15岁。那时到了其他国家,好像到了其他星球。现在我每年至少到15个国家参加比赛和旅行。每个国家都强烈地吸引我。尽管亚的斯亚贝巴刚刚开始现代化,与欧洲的城市无法相比,但是每当我回到这里时,总是感到特别踏实。”
  闲暇时间,他们全家人喜欢坐在电视机前观看身穿蓝色球衣的切尔西队比赛。有时,看到切尔西队获胜时,夫妇俩甚至会在房间里激动地跳起来,因为来自非洲科特迪瓦的德罗巴和他的葡萄牙教练穆里尼奥是德法尔的偶像。
  桥上的人看风景,却不曾想自己也被作为风景欣赏着。被称为中长跑项目女皇的德法尔说,她还会奔跑下去,大阪世锦赛、北京奥运会、或是更远的下一站,下下一站……“Run!Run!”
  
  责编 王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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