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心魔引爆手电筒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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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11月22日早晨,吉林省九台市一农妇在自家庭院内捡到一支手电筒,拿给丈夫看。孰料,手电筒突然爆炸,致使其丈夫双手被炸烂,双眼受重伤,短短半个多月,就花去20佘万元治疗费。
  随着此案的侦查,一个因17年前结下仇怨而蓄意报复的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
  
  手电筒变身炸弹
  
  2010年11月22日早晨7时许,天刚蒙蒙亮,吉林省九台市二道区龙家堡镇水乡村村民王秀英起床后,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
  46岁的王秀英与丈夫赫银令育有一双儿女,因一家四口只有几亩薄田,赫银令自1990年起尝试着养起了长毛兔,收入渐渐有了提高。
  一晃几年过去了,赫银令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养殖专业户。四年前,儿子赫兰春和女儿赫兰君从医学院毕业后,均留在长春市区的医院工作。在赫兰春和赫兰君的联系下,赫银令改养起了林蛙,专给长春市的几家医学院提供动物实验品。这一生意让赫银令踏上了富裕路。2008年,赫银令翻盖了两层小洋楼,并围起了高大的院墙。
  一会儿工夫,王秀英扫完地,向院门走去。当她准备打开院门时,忽然注意到地上躺着一个蓝白相间的东西。她捡起一看,原来是一支手电筒。
  王秀英尝试着打开,却摁不动开关。她就拿着手电筒,走进二楼的卧室内,喊醒仍在酣睡的丈夫。
  赫银令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说:“老婆,咋回事?连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王秀英说:“我捡了个手电筒,弄不亮……”,赫银令摆手说:“快快扔掉!不要动不动就把垃圾往家里捡。”
  王秀英说这支手电筒是新的,要丈夫看一看,弄亮后好给自己使用。王秀英好说歹说,赫银令这才接过手电筒,说:“看起来蛮新的,还是充电的,我试试吧。”
  说着,赫银令开始鼓捣起来。他推不动开关,便用指甲使劲抠了一下,这时“嘭”的一声,手电筒在赫银令的手中爆炸了。
  “天呀,我的妈呀!”赫银令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昏了过去。王秀英受惊吓也摔倒在地上。
  王秀英从地上爬起来,发现丈夫双手血肉模糊,两只眼睛紧紧闭着,眼角有鲜血溢出。
  “是炸弹,是炸弹啊……”王秀英一边惊叫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到院门外。左邻右合闻讯赶来,看到赫银令被炸伤的惨状后,要王秀英赶紧打110报警,马上把丈夫送到医院抢救。
  见王秀英的情绪已经失控,在场的村民董为汉拿出手机,向九台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报了警,并请另一村民找来一辆出租车,把赫银令送至九台市人民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王秀英要尽快转院治疗。
  于是王秀英包了一辆出租车,载着丈夫急奔长春市吉林大学中日联谊医院。到了医院,经紧急抢救,赫银令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伤势极其严重。赫银令的胸部被炸伤;右手中指和无名指被炸掉,左手掌骨骨折,整个手掌的肌肉被炸去大半;两只眼睛血流不止,其中右眼稍微好一点,左眼眼角膜已被炸坏,这意味着他随时都有失明的危险。
  短短两天,赫银令就花去了6万余元医疗费。医生对王秀英说,以后每天的治疗费至少需要2000元。赫兰春和赫兰君兄妹俩拿出了全部的积蓄,他们与母亲商议后,决定向父亲隐瞒治疗费数目,以免给他带来心理压力。
  
  DNA寻觅真凶
  
  龙家堡镇派出所民警接到九台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的指令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赫银令的家中,找到那支手电筒爆炸之后的残片。
  手电筒炸弹从何而来?民警怀疑有人故意伤害赫银令。
  民警向王秀英了解案发前后的情形,王秀英哭着说:“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谋害我丈夫。到底是谁把这个伪装成手电筒的炸弹扔进我们家的院子里?”
  赫兰春和赫兰君告诉民警:“我妈就是个种地的,我爸也没什么仇人。我爸养殖林蛙这个买卖在龙家堡镇就他一个人做,根本不存在什么竞争。而且他干这个的收入也不是很高,真搞不懂为啥有人要这么丧心病狂地害我家……”
  躺在病床上的赫银令被疼痛折磨得异常痛苦。他的两只眼睛、双手和下巴上都缠着纱布,脸上和胸前全都是被手电筒碎片刮伤的痕迹。他对民警说:“求求你们尽快抓住凶手……”
  12月1日,长春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通过对案发现场爆炸残留物鉴定,确定手电筒内装有辽源矿业集团龙家堡煤矿专用的雷管,从而判定犯罪嫌疑人故意将手电筒炸弹投放在赫银令家的庭院内。
  为尽快侦破这起离奇的爆炸伤人案,九台市公安局刑警一中队、二中队及长春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三大队,抽调精干警力,组成7个专案工作组,全力开展侦破工作。
  专案组民警以赫银令家为中心,3公里为半径,划定重点摸排范围,张贴悬赏通告。与此同时,民警分别走访了龙家堡镇水乡村及周边的1000余名村民,得知赫银令夫妻俩在当地口碑及人缘较好,平时乐善好施,无不良嗜好,所养殖的林蛙在当地没有竞争对手。
  专案组民警先后接到10条可疑线索,最终均被排除。由此认定,这起手电筒炸弹伤人案与情、仇、财均无关。
  破案过程中,专案组民警意外挖出了一桩陈年旧案,引起警方的注意。民警在调查走访中了解到,2005年5月23日早晨,相邻的双阳村曾发生了一起类似的爆炸伤人案。当时,该村22岁村民张树春干完农活回家吃早饭时,在自家门口发现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部BPOE、一支毛笔和一本字帖。他拿起BPOE时发现电池没电了,便去村里代销店买了两节电池,不想电池刚接上,BP机突然发生爆炸,张树春被重度炸伤,左手食指和中指被炸断,两个手的手掌都被炸残,左眼受伤后失明,右眼至今视力模糊。
  民警问张树春,当初为何没有报案?张树春称,他们一家都没有文化,事发后只顾着救人,也没想起来报警。几天后,他从医院回到家里,以为是电池有问题,就打电话找到电池厂家。当人家问他是否有正式发票时,他拿不出来,也就没再追究。他想到了报警,有村民告诉他报警的有效时间是24小时,于是他只得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张树春还说,当时父母为了救治自己,卖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花掉了两万元医疗费。
  专案组民警经缜密分析比对后,将手电筒及BP机爆炸伤人案并在一起侦查。
  12月1日,长春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技术人员从赫银令家一块不到1厘米大的手电筒碎片上,提取到两个人的DNA样本,一个属于被害人赫银令,另一个显示为男性。接着又在属于手电筒的一个电线接头上也发现相同的DNA。这一发现令侦破工作峰回路转。
  专案组民警围绕赫银令夫妻俩的社会关系,排查出30佘名重点人员,并提取了相关的DNA样本。
  12月4日,专案组技术人员在对送检的重点人员仇艳辉的DNA样本资料进行比对时,发现与现场爆炸残留物上遗留的物证一致,因此初步确认仇艳辉有重大作案嫌疑。
  12月5日早晨,长春市公安局刑警 支队办案民警在龙家堡镇双阳村将仇艳辉抓获。
  仇艳辉,31岁,是当地有名的泥瓦工,会维修小家电,人缘不错。妻子在家务农,儿子今年8岁,在村小读一年级。
  “不知道,不是我干的!”在审讯室里,仇艳辉百般抵赖。
  经过连续24小时的突审,仇艳辉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他不仅供认用手电筒炸弹故意伤害赫银令的罪行,还交待了2005年用BP机制作一个爆炸物,误伤自己的好友张树舂的犯罪事实。
  至此,“11-22”爆炸案揭开了谜底。据犯罪嫌疑人仇艳辉供述,他的作案动机源自17年前的一件“憋屈事”,这些年来,他心中对赫银令的怨恨一直没能消除。
  报复心扭曲人性
  事情还得从1993年说起。当时,仇艳辉的弟弟仇艳鸣和赫银令的女儿赫兰君都在龙家堡镇初级中学读初一,是同班同学。一次,两人在班上为争座位发生了口角。
  赫兰君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就把事情告诉了哥哥赫兰春。赫兰春见妹妹被人欺负了,就找人把仇艳鸣揍了一通。
  仇艳辉知道自己的弟弟受欺负后,反过来动手把赫兰春和赫兰君兄妹俩给打了。
  同样,赫银令得知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受欺负后,非常气愤,在上学路上找到了仇艳辉和仇艳鸣兄弟俩,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俩给打了,还罚他俩跪下,并教训他们说:“你们兄弟俩以后如果敢动赫兰春和赫兰君的一根毫毛,我不会饶过你们俩!”
  这次,仇艳辉吃了很大的苦头,鼻孔和嘴里都被赫银令打出了血。他暗自发誓:长大后要好好地报复赫银令,让他生不如死!
  仇艳辉和仇艳鸣初中毕业后,在建筑工地上打工,他们的父母体弱多病,家里的日子一直紧巴巴的。而赫银令一家的日子则越来越红火,尤其是赫兰春和赫兰君兄妹俩先后考上了大学,更让仇艳辉的心里很不好受。报复赫银令的念头不时在仇艳辉脑际闪现,可他一直未能想出好办法。
  2003年春节期间,他去吉林市郊外的姑姑家里拜年,在附近的采石场捡到了6支雷管,其中2支电雷管,4支火雷管。回家后,他把6支雷管藏在院内仓房的墙壁里。
  “这就是给赫银令准备的,早晚我要用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恨意自仇艳辉的心中涌起,他决定伺机报仇。
  此后,仇艳辉买来几本无线电方面的书籍,瞒着父母和妻子,着手研究如何把电池与雷管连接起来。
  经过一年多的鼓捣,仇艳辉终于把一支电雷管装进BP机。他决定把这一“礼物”送给赫银令。
  2005年5月23日晚,仇艳辉喝了七八两“壮胆酒”后,拎着装有BP机的塑料袋出门了。为加以伪装,他故意在塑料袋里放上一支毛笔和一本字帖。
  仇艳辉原本是要把装有BP机炸弹的塑料袋扔到赫银令家院子的,没想到,他走到赫银令家门口时,发现塑料袋不见了,他顺着原路折回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
  第二天,仇艳辉才知道BP机炸弹在自己的好友张树春的手中爆炸一事。他为此提心吊胆好多天,后来得知张树春没有报警,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过后他提着一些营养品去张树春家里看望,想到张树春此后变成残疾人,再也不能与自己下河捕鱼,仇艳辉的心里很不好受。
  如果不是案发前的一次偶遇,仇艳辉或许还会继续埋藏对赫银令的那段仇恨。2010年10月2日上午,他在九台市卡伦镇上遇见了赫银令,当时还主动上前打招呼。可是赫银令并没有搭理仇艳辉,这让仇艳辉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
  回到家里,仇艳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难道人穷就没有面子吗?赫银令再富有,也不能对我不理不睬呀1
  11月21日中午,仇艳辉独自喝了半斤多闷酒,躺在床上想着17年前被赫银令打得口鼻出血一事,想着前不久在卡伦镇上的偶遇,又想到这么多年自己还是个泥瓦工,日子过得艰难,而“仇人”赫银令的日子却很富足,心里挺不是滋味儿。赫银令成了他最恨的人,不狠狠地报复对方,他觉得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
  仇艳辉越想越憋屈,就从自家仓房的墙壁内取出一支电雷管,把它安装在一个八成新的充电式小手电筒里。
  当天晚上7时许,仇艳辉悄悄来到距自家1公里开外的赫银令家,从门缝中把手电筒投进庭院,随即离去。
  第二天,仇艳辉得知赫银令被炸受伤住院的消息后,心中涌起了莫名的快意……
  赫银令报警后,警方的排查力度很大,令仇艳辉有点紧张,便连夜把剩下的4支火雷管扔进自家的化粪池内。他认为只要不被警方搜到证据,自己就是安全的。
  当专案组民警把仇艳辉带进审讯室里,他拒不认账。在他看来,5年前的BP机炸弹都没事,这次的手电筒炸弹也不会有事。他万万没有想到,是DNA“出卖”了自己。
  12月8日,仇艳辉因涉嫌爆炸罪,被九台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在指认现场过程中,民警根据其交待,起获了剩余的4支雷管。
  仇艳辉落网后,受害人张树春这才知道5年前自己被炸伤也是仇艳辉所为,BP机里竟然装有雷管。几年来,张树春从未怀疑过仇艳辉,而仇艳辉在他面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如今,张树春左眼失明,右眼视力模糊,左手中指被崩掉,食指和拇指也只剩一小截,只能做些简单的农活。得知仇艳辉害了自己,张树春的心里委屈极了,他哭着说:“我和仇艳辉的关系太铁了,做梦也没想到BP机里面的雷管是他弄的……”
  警方了解到,仇艳辉的父母、妻子及弟弟都不知道仇艳辉捡到并藏有6支雷管一事。
  短短半个多月,赫银令花去了20余万元的医疗费,左眼已失明,右眼还需要进行手术。他对民警说:“凶手被抓住了,总算出了口气。”
  对于17年前与仇艳辉之间发生的冲突,赫银令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至于案发前一个多月仇艳辉在卡伦镇和他打招呼,他没有理会一事,赫银令说:“当时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街上人来人往,车子很多,非常嘈杂……此前我和仇艳辉在龙家堡镇上遇到过,也打过招呼……”
  (责编: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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