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城市里有我的故事

来源 :课堂内外(高中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uangcheng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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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旅途
  
  按照朋友的叮嘱,乘公交车到达公司时已经是3个小时以后,此时的我差不多20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快到极致的疲倦让我在下车的瞬间,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水泥地都快要沸腾的城市了。看着周围源源不断走过的陌生人群,我知道,我已没有退路,眼泪流完了,剩下的就该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一个人去应聘,夹在三四百人中间,听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方言,恐惧终于还是如期而至。视力检测、资料填写、体检、上岗培训,硬着头皮用蹩脚的普通话与别人交流,一天的马不停蹄之后,我竟然被分在了最轻松的部门——品质部,上天真是眷顾我!
  第一天上班是夜班,11个小时,倒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工作要我这个新员工做,就是一直在产线上巡查,不允许坐着。才过了两三个小时,我就感觉膝盖又酸又痛,好想找个地方偷偷坐一下,可是我们也有人来不断监督、巡查,更何况我是新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告诉自己:坚持,坚持,别人能做的,你也能!
  中午有1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因为上班都穿着防尘服,看不到同事的外貌,吃饭的时候,看到他们露出来的脸,竟然几乎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人,有的看起来甚至比我还小!
  面对着这些尚显稚气的脸庞,我不禁感到自己的可笑。至少,我只是路过,是暂时的,而他们却在用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用未来的健康,在换取微薄的薪水。他们的生命,已过早地失水,露出干瘪的核!
  我忽然感到一种悲凉,如同在战场上清点残军的老将军——要我如何形容这个美丽世界展示给我的现实,是忧伤还是绝望?
  
  “本土耗子”的冷笑话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开始能在工作中起点作用了,不再承受别人的冷眼,生活也开始变得有规律,也开始交新的朋友。
  耗子可以算作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吧。因为都是湖北的,心里便有一丝莫名的亲切感。他有一对很搞笑的八字眉,眼睛也确实有老鼠的神韵,最惹人开心的还是他的冷笑话,比如:“有一天小红的铅笔写完了,她对同桌小明说:‘喂,把你笔借我用一下。’小明摇头不愿给。小红生气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借我用一下你又不会死!’小明想了一下,把笔借给小红了。然后……小明死了!”就是这样一些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冷笑话,却总是让我们笑得前俯后仰,而他还要扬着无辜的八字眉摆出一副迷惑的表情,活像一只迷糊的耗子。
  因为都对土豆有一种死心塌地的喜欢,于是我们常相约一起出去吃土豆。走在路上,遇到车间的同事,给出有点暧昧的笑容,第二天流言就传开了。或许是枯燥的上班生活太让人无聊,大家都对这种事情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于是我们开始懂得保护自己,刻意拉开距离,不再一起聊天,不再一起品尝美味的土豆,甚至在我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告别。只是生日时,他送我的那只红色钢笔,会让我时不时地想起曾在异乡的土地上,遇到过一只“本土耗子”。
  他曾经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爸妈以前路过煤坑的时候,把我妹妹弄丢了,看你乌漆漆的,该不会就是你吧?嘿嘿……”他的笑脸,从此沉淀成了我生命旅途中不散的温暖。
  
  闯荡的意义
  
  上班第15天的时候,高考成绩揭晓,和预期差得太远,以至于面对它的时候,我不知该做何表情,电脑屏幕上单薄的分数,真的让我对自己无话可说,在拥挤的网吧里再一次流下了廉价的眼泪。
  人生不全是高考,可是我却连它都征服不了,我开始嘲笑自己当初说要掌握自己命运的豪情壮志。
  继续掩泪装欢,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想给家里的朋友打个电话,哪怕仅仅只是听几句熟悉的乡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电话,一个人的闯荡或许才是远走他乡的意义,不能因为软弱而再对那个以自己为中心的小小世界有太多依赖。
  高考的失利好像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我开始变得安静而内敛。除了在车间时会开朗一点,出了车间的我好像是一位老者,看透世事无常,疲于寒暄,倦于语言。
  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听歌,渐渐习惯了一个人长久地看公司后面的山丘。傍晚的时候,那些小小的可爱的山丘,在余晖的照耀下如同一张绝美的风景画。天空中的亮紫、暗红、浅蓝、深黄,恰到好处的组合如同人生的酸甜苦辣。面对这样的风景,总是会让人在不经意间卸下所有的戾气与烦恼,心也会一点一点如尘埃般落定平和。
  忽然想起刚来深圳时灰蒙蒙的天空,现在想起来竟也变得惹人喜爱,也许人是这样的吧,总是要一点点蜕变,才能找到最美好的一面。
  
  回到来时的方向
  
  一个月过去了,工作开始变得轻松、乏味,习惯了重复的同时,我也习惯了生活,不再为了什么而烦恼,只过好当前的每一秒。
  大叔是生产线上的组长,姓周,并不大,最多也就30岁的样子,对他,我总是有点敬畏,所以坚持喊他“大叔”。真正和大叔熟悉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或许是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总开一些无聊的玩笑,亦或是他工作的认真态度让我敬佩,如果说在这个异乡我把谁当作亲人的话,那就是大叔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犯了一个错误。
  当流言又开始泛滥,当有人故意在我旁边大声地说些风凉话,当我开始成为别人眼中的“骗子”,我的心情跌落谷底。就因为我是看似前途无量的未来大学生,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所以我就成了施完咒语就离开的可恶巫婆?
  大叔说:“你又喜欢和别人玩,又怕流言蜚语,你要我怎么说你好?”是啊,自己的事,当然要自己去承担后果,就像《无间道》里的台词:“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我想说,其实这些真的与爱情无关,更多的只是同病相怜吧。这事至少也让我知道,活在这个社会里,有很多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时刻打量你。
  走的时候,深圳的天空又开始掉泪,不知道它是否会在下一群人来的时候,绽放欢迎的笑容。
  坐上回家的火车时,突然想起工号B09的家伙,曾许诺走的时候送我一串风铃。转念一想,自己也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什么给别人,怎能要求馈赠呢?就这样吧,大叔、耗子、顺伦、大姐、义红、文娟,谢谢你们,或许我也曾让你们不开心,可是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我的笑容。我会记得你们,记得你们教我成长,希望你们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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