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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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马,1977年7月生,云南镇雄以勒镇人。曾在《诗刊》《青年文学》《诗选刊》《星星》等发表诗歌若干。著有诗集《我的女娲》《尹马诗选》《群峰之上是夏天》(与人合著)。现在云南省镇雄县文联工作。


  苦难
  那只羊又一次抖了抖身上的露水
  继续攀着岩石,到天空去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我
  天空,那么多云优雅地死去
  作为它们的对手,我
  躲在大地上一言不发。那么多羊
  只剩下最后一只
  最后一只,代表苦难
  住在石头上。它每天都要到天空去
  它身体里有抖也抖不完的露水
  代表活着,孤独,爱
  我躲在大地上。作为它唯一的亲人
  我一言不发。
  局外人
  午夜两点,邻家夫妻在天台上亮嗓
  他们打开身子,去了最近的云端
  互掷赌注。易碎的我准时醒来
  被自己轻拿轻放,像一朵蒲公英
  在黑夜一脚踏空
  午夜两点,大地赠予他们流水线
  方程式。午夜两点是一首
  相互割让肉体的藏头诗
  来去的闪电
  舒展成仇恨的刀子
  我蒙冤的灵魂无处安身
  那么得意的,摩拳擦掌的生活
  我和枕头窃窃私语,慢慢地打开躯壳
  笑出声来
  在他们的故乡
  我邪恶地活着,且羞于承认
  我一直陪他们在浪尖
  唆使人间的鬼
  去高处打架!
  围困时刻
  日头高过流年,层云破后
  洪水自天上来。此时我们
  正好从一剂茶汤中
  谈论风雨,把多余的雾霭
  请到旧时光的侧面去
  我们不温不火地,咀嚼一粒咖啡糖
  此时窗棂晃动,雷声一阵紧似一阵
  有人在风中哭泣,有人
  在沙发上打盹
  却没有人祈祷,也没有人
  在闪电的躯壳中抽身
  给自己安装另一个人间
  不拥抱,不拱手作揖,也不喊醒
  那个被告知一切的人
  不惊动他在流年的水面上
  惶恐地泅渡
  人海
  他们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好多人的
  名字。每次我都要大費周折
  才能从一些人的前面和后面,一些人的
  左面和右面,把自己捞出来
  就像通过瓜瓞,从族谱里
  抠出属于祖父的部分,父亲的部分
  每次都好不容易,才能在横躺着的符号里
  安放自己的躯体
  总是这样
  一张纸写满了名字,在我的前后左右
  人们使劲地做一棵树,做一片树叶
  做一个人留在人间的影子
  做人海中借过的通道。陌生的人群里
  时光波澜不惊,那么大的人海
  总有人想通过尘埃,使劲地抽打
  我们露在灵魂外面的骨头
  穹顶
  她和善可掬,手捧晶莹的月色
  在遥远的大乌蒙,在炽烈的
  亚热带季风的措辞里
  她唆使破碎的秋风
  用花粉筑一个笼子,从远处
  把刀伤快递回来
  她颗粒苍劲,曾经
  真诚地怀上大地的骨肉;曾经
  安排一棵树,替我站在雷雨中
  我便要揭发那哭泣的刀斧
  手刃满目泥沙。我便要滚回乡下
  在一首诗中,拆开那浸淫半生的日月
  七月半
  他们会不会来,取走寄存在前世的东西
  会不会每一次都只是掰走
  剩下的一半?以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缩小
  会让人间的路变长、桥变窄,会让
  那些年的父亲变成祖父、曾祖、先人
  后来变成鬼……鬼一样的身躯
  不敲门同样进不了我们的房间
  不买票同样去不了扬州
  也只是在七月半,人间的鬼节
  才有人会去送寒衣、烧冥币
  和一群鬼并肩站着;也只是在
  旧年历的水土上,才有人想起
  去荒郊野外,认领那些
  躺下的魂灵,让烛火照亮人世上
  自己还醒着的尸骨。
  叹世腔
  天底下总是有那么多好心人
  把一个倒下的稻草人扶起来
  让更多的鸟,在秋风中死于非命
  天底下那么多好心人跌在路上。那些活着
  但没有肝胆的草,无动于衷。只有
  几只走投无路的鸟,用翅膀轻弹哀歌!
  全日制
  每天早晨都要刮胡子,总担心
  脖子会被胆大的刀片取下来
  每天都在做的事,让我不安
  常怒草木之蚀,惊恐刀斧之威
  每天我都会对着镜子捋衣冠,除面尘
  于日历的封面上焚书坑儒
  将所有物事推给时间,借故活着
  有很大的声响,有太潦草的脾气
  每天,我都提防着身后的影子
  突然跑到前面,一声哈哈。关键是
  那时这世界,根本没有
  你们所说的一缕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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