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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在对外汉语学习中，中文能力水平达到中、高级的外国留学生若想进一步提高汉语口语交际能力，就必须掌握一些常见的语气助词的用法。由于汉语语气助词的语气意义很容易受到句子整体表达语义的影响，总结并凝炼出常见语气助词出现的上下文及核心的情态语义，能很好的帮助留学生习得汉语的语气助词。本文从情态语义的角度出发，分析了句中语气词“吧”不带词汇形式的情况，认为“吧”经常出现的上文中常有显性或隐性的问题点，其情态解释可归纳为：关于话题X （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请你注意，我要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
【关键词】情态解释；词汇形式；话题标志
1.引言
在现代汉语口语中，常见的语气助词“啊（及其变体“呀”等）、吧、嘛、呢”可作为话题标志（topic marker，本文中省略为TM）来标志话题（曹逢甫1995：38，Li & Thompson 1981：86和其他）。以语气词“啊”为例：
（1）和平：你那手里头拿的是什么呀？
傅老：这个叫宝定铁球。这个东西啊，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例（1）中，“啊”出现在句子的话题“这个东西”之后来标志话题。对于母语为汉语者，借助“语感”很容易挑选出最适合某一具体句子的语气助词。如下：
（2）刘梅：你（刘星）哪来的钱买那么些盘。
夏东海：我觉得这个事得问问老胡。
老胡：这碟吧■确实是我买的。（家有儿女第21集）
然而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汉语非母语的学习者是不可能具有汉语母语者那样的语感帮助其选择出适合某一具体句子的语气词。同时，由于语气助词的情态语义很容易受到句子整体意义的影响，归纳并凝炼出语气助词的核心意义并非易事。例3、例4展示了各个话题标志之间的细微语义差异（此处引用例（2）的第三句，表示为例（3），并分别把话题标记“吧”替换为“啊”、“呀”、“嘛”、“呢”，表示为例（4））：
（3）老胡：这碟吧，确实是我买的。
（4）a. 这碟啊，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b. 这碟呀，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c.这碟嘛，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d.这碟呢，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即使是汉语母语者，准确、客观地辨析出例（4）中的4个句子微妙的语义区别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为更好地指导汉语非母语的学习者习得常见的语气助词，提高汉语口语水平，本文以语气词“吧”为研究对象，通过对所收集语料■的分析，从情态语义的角度出发，总结出语气词“吧”经常出现的上下文并凝炼出“吧”核心的情态语义。
2.情态解释（modality interpretation）
我们知道日语中的专用话题标志是は（wa），而现代汉语口语中至少四个语气词“吧、啊（及其变体“呀”等）、呢、嘛”可以做话题标志。从历史来源看，四个话题标志都是由句末语气词发展而来的，它们还不像日语的は（wa）那样，已经进化成为专门的话题标志。四个语气词还在“向着标示话题、标示主位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四个话题标志在标志话题的同时，还具有一定的“语气意义”■。也正是这独特的“语气意义”使得四个语气词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可以互相交换，但在一定的上下文中，对于同一个句子，还是有且只有一个语气词是最合适的。
王力先生（1985：224）曾说：当咱们说一句话的时候，很少有不掺杂着情绪的。像“二加二等于四”这一类的毫无情绪的话毕竟占少数……”我们可以把王力先生的这句话理解为：说话人总会对命题内容或命题所描写的情境（situation）持有一定的观点或态度。而这一理解正是Lyons（1977：452）对情态所做的描述。简而言之，情态■属于语义范畴，指说话人对他所说的语句的态度或看法（彭2007：64）。
3.有关“吧”的研究
语法论著中对句中语气词“吧”的情态解释谈论的并不多。卢英顺（2007）从语法意义的角度分析，认为句末语气词“吧”具有“降低”或者“削弱”语气的作用，并指出这一作用也适用于“吧”作为句中语气词。徐晶凝（2007）指出用于句中的“吧”仍带有情态语义的残留，其语气特征为：“吧”赋予句子以一种委婉，略带迟疑的语气。其实，抛开话题标志的语气，就句子结构而言，话题标志隔开话题（topic）与述题（comment），从而具有停顿，舒缓语速的作用。正是这一作用，使句子不那么“干脆”，使“吧”具有“降低”或者“削弱”语气的作用。徐晶凝对“吧”的诠释给我们一些提示，但我们认为这一解释尚不全面。
3.1“吧”出现的合适的上下文
现代汉语口语中的句中語气词大都是由句末语气词发展而来的，并且由于语法化的程度尚不彻底，还难免带有一定的情态语义。这也是现代汉语口语中至少有四个话题标志的原因。由于四个话题标志都具有标记话题的功能，在合适的上下文中，不同的情态解释，是它们能被某一个句子选出并作为话题标志的重要原因。在谈论“吧”的情态语义之前，我们首先看一下“吧”出现的合适语境。先看一下含“吧”的几个句子：
（5）苏洁：再瞧瞧你们家孩子，一个个的又懂事又聪明。瞧我们家（孩子）那不争气的，全班三十六个人，回回考三十五名。总算有一回考了三十三名，我一打听，转走俩。
刘梅：其实我们家孩子吧学习也不怎么样。（家有儿女第71集）
（6）（聪聪是少年大学生。刘梅让聪聪给她的三个孩子介绍经验。大家都没有坐下，聪聪很迅速的抢了个位置坐下。大家都很惊讶和不解。聪聪妈妈给大家解释。）
聪聪妈妈：这孩子吧上学的时候，上大课总是希望能听清楚，所以就占那个最好的位置。抢座抢习惯了。（家有儿女第99集）
（7）……是一个哥哥，我姐儿一个。我们俩呀早就分家了，分开了。因为我吧，是，小时候，是抱的，给人的。（北京大学语料库） 以（5）、（6）和（7）这三个例子为代表的语料显示，“吧”在篇章中有两个比较鲜明的特点。第一，在前文中，听者总会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第二，听者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是为说话者所知道的。说话者会针对听者的不明白之处进行说明。简而言之，总有“我给你说实际情况”的解疑过程。这两个特点表示如下：
（8） 前文 含“吧”文句
“吧”在篇章中的两个鲜明的特点。
以（5）、（6）和（7）这三个例子进行说明。如下：
（9）
句中出现的相关的词语（已经用波浪线标出如：其实），也可以进一步证实我们对“吧”所做的观察。例（5）中的语气副词“其实”有“引出和上文相反的意思，有更正上文的作用”（吕1999：437）。刘梅用“其实”来强调：你不了解我们家孩子的真实情况，实际情况是我们家孩子也不怎么样。例（6）中出现的“所以”，例（7）中出现的“因为”，都是说话人对前文中听者不懂或不了解的情况给出解释的标志性词语。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把“吧”出现的上下文语境归纳为（10）：
（10）关于话题X（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
3.2“吧”的情态解释
參照例（5）、（6）和（7），我们可以看出，即使例句中没有“吧”，这三个例句依然可以表达我们所归纳的（10）的上下文语境。以例（5）为例，去掉“吧”：
（11）苏洁：再瞧瞧你们家孩子，一个个的又懂事又聪明……
刘梅：其实我们家孩子学习也不怎么样。
那么“吧”在句中到底有什么样的语义功能。本文认为，说话者在保证句子的意思能完整传达的同时，又从四个话题标志中选出“吧”，这是因为“吧”在句子中具有以下的功能：
（11）提醒听者注意，说话者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至于“吧”的情态解释，本文认为，应该把（10）和（11）两者合并起来，即“吧”出现的上下文语境和“吧”在句子中具有的功能两者结合起来。因为，离开任何一方面，说者都不能恰当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吧”的情态解释为：
（12）关于话题X（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请你注意，我要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
（13）三者之间的关系具体表示如下：
以例（14）为例来证明我们对“吧”情态语义的归纳。
（14）……是真叫困难，孩子也多，没有正经收入，我爱人开那个。
一个小生意 ，一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的收入。（北京大学语料库）
例（14）中，话题“一个小生意”后若分别跟上“啊、嘛和吧”，我们看句子的情态语义有什么不同。
（15）a.一个小生意啊，一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的收入。
（基本上接近单纯的停顿，情态语义不明显。）
b.一个小生意嘛，一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的收入。
（表“很明显”，暗含“很明显小生意挣钱不多”。）
c.一个小生意吧，一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的收入。
（“你不知道，我给你说实际情况”，挣钱不多。）
从15（a）、（b）和（c）的不同情态解释我们可以看出，“吧”出现所需要的上下文是：关于话题X（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吧”在这一上下文中具有的功能是：提醒听者注意，说者要发表自己的意见。这就是“吧”被选为最合适的话题标志去表达说者对命题的态度和观点的原因。
4.小结
本文从情态语义的角度出发，分析了句中语气词“吧”不带词汇形式和带词汇形式的情况。通过考察“吧”出现的上下文，本文把“吧”的情态解释归纳为：关于话题X（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请你注意，我要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
附注：
①如果例（2）中没有“吧”，即“这碟确实是我买的。”这样的句子是句法歧义句（syntactically ambiguous sentence）。从结构位置上来说，加上话题标志后，句首的名词短语就处于话题的位置（徐烈炯和刘丹青2007：49-51）。曹逢甫（1979）也把语气词能同话题和同一句中的其它成分隔开作为话题不同于主语的一个特征。另外，本文中所提的话题，指的是名词词组（noun phrase）做话题的情况。小句等做话题的情况，暂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
“吧”除了可以单独出现，还可以与“拿……来说、比如……、假如……”等一些词汇形式共现，来引进一个举例、比方或假设性的话题，如下句划线处：
越是穷地方，农活也越重。春天播种；夏天收麦；秋天玉米、高粱、谷子都熟了、更忙；冬天打坝、修梯田，总不得闲。单说春种吧，往山上送粪全靠人挑。一担粪六、七十斤，一早上就得送四、五趟；挣两个工分，合六分钱。（史铁生，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本文暂不讨论与词汇形式共现的可以标志话题的“吧”。
②本文所收集的句子主要有三个来源：
（i）小说：
舒楠，兴安选编（1994）《’92中国小说精萃》。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
刘文田，丁茂远主编（1988）《当代短篇小说名篇赏析》。福州：海峡文艺出版。
（ii）网络：新浪视频 http：//v.sina.com.cn/ 《家有儿女》。无忧无虑中学语文网 www.5156edu.com 读书频道http：//www.bookfm.com/
（iii）语料库：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CCL http：//ccl.pku.edu.cn：8080/ccl_corpus/index.jsp？dir=xiandai
③对于句中语气词（含四个话题标志）是否含有语气的问题。各家的说法存在分歧。持“没有”观点的有徐烈炯和刘丹青（2007：79）；方梅（1994：133）认为有些语气词“有语气”（如“嘛”和“呢”），有些语气词“没有”（如“啊”和“吧”）；持“有”观点的有徐晶凝（2003）。本文同意徐晶凝的观点，也认为四个话题标志“仍带有一定的情态语义的残留”。
④关于语气和情态的区别请参考彭利贞（2007：62-66）。
【参考文献】
[1]方梅.北京话句中语气词的功能研究[J].中国语文，1994（2）
[2]房玉清.实用汉语语法[M].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1992
[3]曹逢甫.主题在汉语中的功能研究：迈向语段分析第一步[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5
[4]侯学超.现代汉语虚词词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5]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6]卢英顺.“吧”的语法意义再探[J].世界汉语教学，2007（3）
[7]现代汉语情态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7
[8]孙德宣，彭利贞.助词和叹词[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5
[9]王力.王力文集（第三卷）[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5
[10]徐晶凝.语气助词“吧”的情态解释[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4）
[11]徐烈炯，刘丹青.话题的结构与功能（增订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
[12]袁毓林.汉语话题的语法地位和语法化程度-基于真实自然口语的共时和历时考量[J].语言学论丛，2002（25辑）
[13]Lyons，J.Semantics[M].Lond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7
基金项目：2012年度“河南中医学院博士科研基金（Doctoral Research Fund of Henan Chinese Medicine）”项目资助的阶段性成果 项目批号：BSJJ2012-25
项目题名：中文话题标志的语义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
基金项目：2017年度河南省社科联、河南省经团联调研课题 项目批号：SKL-2017-1475
项目题名：中文话题标志“吧”与词汇形式共现的情态语义分析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运用
【关键词】情态解释；词汇形式；话题标志
1.引言
在现代汉语口语中，常见的语气助词“啊（及其变体“呀”等）、吧、嘛、呢”可作为话题标志（topic marker，本文中省略为TM）来标志话题（曹逢甫1995：38，Li & Thompson 1981：86和其他）。以语气词“啊”为例：
（1）和平：你那手里头拿的是什么呀？
傅老：这个叫宝定铁球。这个东西啊，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例（1）中，“啊”出现在句子的话题“这个东西”之后来标志话题。对于母语为汉语者，借助“语感”很容易挑选出最适合某一具体句子的语气助词。如下：
（2）刘梅：你（刘星）哪来的钱买那么些盘。
夏东海：我觉得这个事得问问老胡。
老胡：这碟吧■确实是我买的。（家有儿女第21集）
然而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汉语非母语的学习者是不可能具有汉语母语者那样的语感帮助其选择出适合某一具体句子的语气词。同时，由于语气助词的情态语义很容易受到句子整体意义的影响，归纳并凝炼出语气助词的核心意义并非易事。例3、例4展示了各个话题标志之间的细微语义差异（此处引用例（2）的第三句，表示为例（3），并分别把话题标记“吧”替换为“啊”、“呀”、“嘛”、“呢”，表示为例（4））：
（3）老胡：这碟吧，确实是我买的。
（4）a. 这碟啊，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b. 这碟呀，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c.这碟嘛，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d.这碟呢，舒经活络，滋肝养肾。
即使是汉语母语者，准确、客观地辨析出例（4）中的4个句子微妙的语义区别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为更好地指导汉语非母语的学习者习得常见的语气助词，提高汉语口语水平，本文以语气词“吧”为研究对象，通过对所收集语料■的分析，从情态语义的角度出发，总结出语气词“吧”经常出现的上下文并凝炼出“吧”核心的情态语义。
2.情态解释（modality interpretation）
我们知道日语中的专用话题标志是は（wa），而现代汉语口语中至少四个语气词“吧、啊（及其变体“呀”等）、呢、嘛”可以做话题标志。从历史来源看，四个话题标志都是由句末语气词发展而来的，它们还不像日语的は（wa）那样，已经进化成为专门的话题标志。四个语气词还在“向着标示话题、标示主位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四个话题标志在标志话题的同时，还具有一定的“语气意义”■。也正是这独特的“语气意义”使得四个语气词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可以互相交换，但在一定的上下文中，对于同一个句子，还是有且只有一个语气词是最合适的。
王力先生（1985：224）曾说：当咱们说一句话的时候，很少有不掺杂着情绪的。像“二加二等于四”这一类的毫无情绪的话毕竟占少数……”我们可以把王力先生的这句话理解为：说话人总会对命题内容或命题所描写的情境（situation）持有一定的观点或态度。而这一理解正是Lyons（1977：452）对情态所做的描述。简而言之，情态■属于语义范畴，指说话人对他所说的语句的态度或看法（彭2007：64）。
3.有关“吧”的研究
语法论著中对句中语气词“吧”的情态解释谈论的并不多。卢英顺（2007）从语法意义的角度分析，认为句末语气词“吧”具有“降低”或者“削弱”语气的作用，并指出这一作用也适用于“吧”作为句中语气词。徐晶凝（2007）指出用于句中的“吧”仍带有情态语义的残留，其语气特征为：“吧”赋予句子以一种委婉，略带迟疑的语气。其实，抛开话题标志的语气，就句子结构而言，话题标志隔开话题（topic）与述题（comment），从而具有停顿，舒缓语速的作用。正是这一作用，使句子不那么“干脆”，使“吧”具有“降低”或者“削弱”语气的作用。徐晶凝对“吧”的诠释给我们一些提示，但我们认为这一解释尚不全面。
3.1“吧”出现的合适的上下文
现代汉语口语中的句中語气词大都是由句末语气词发展而来的，并且由于语法化的程度尚不彻底，还难免带有一定的情态语义。这也是现代汉语口语中至少有四个话题标志的原因。由于四个话题标志都具有标记话题的功能，在合适的上下文中，不同的情态解释，是它们能被某一个句子选出并作为话题标志的重要原因。在谈论“吧”的情态语义之前，我们首先看一下“吧”出现的合适语境。先看一下含“吧”的几个句子：
（5）苏洁：再瞧瞧你们家孩子，一个个的又懂事又聪明。瞧我们家（孩子）那不争气的，全班三十六个人，回回考三十五名。总算有一回考了三十三名，我一打听，转走俩。
刘梅：其实我们家孩子吧学习也不怎么样。（家有儿女第71集）
（6）（聪聪是少年大学生。刘梅让聪聪给她的三个孩子介绍经验。大家都没有坐下，聪聪很迅速的抢了个位置坐下。大家都很惊讶和不解。聪聪妈妈给大家解释。）
聪聪妈妈：这孩子吧上学的时候，上大课总是希望能听清楚，所以就占那个最好的位置。抢座抢习惯了。（家有儿女第99集）
（7）……是一个哥哥，我姐儿一个。我们俩呀早就分家了，分开了。因为我吧，是，小时候，是抱的，给人的。（北京大学语料库） 以（5）、（6）和（7）这三个例子为代表的语料显示，“吧”在篇章中有两个比较鲜明的特点。第一，在前文中，听者总会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第二，听者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是为说话者所知道的。说话者会针对听者的不明白之处进行说明。简而言之，总有“我给你说实际情况”的解疑过程。这两个特点表示如下：
（8） 前文 含“吧”文句
“吧”在篇章中的两个鲜明的特点。
以（5）、（6）和（7）这三个例子进行说明。如下：
（9）
句中出现的相关的词语（已经用波浪线标出如：其实），也可以进一步证实我们对“吧”所做的观察。例（5）中的语气副词“其实”有“引出和上文相反的意思，有更正上文的作用”（吕1999：437）。刘梅用“其实”来强调：你不了解我们家孩子的真实情况，实际情况是我们家孩子也不怎么样。例（6）中出现的“所以”，例（7）中出现的“因为”，都是说话人对前文中听者不懂或不了解的情况给出解释的标志性词语。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把“吧”出现的上下文语境归纳为（10）：
（10）关于话题X（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
3.2“吧”的情态解释
參照例（5）、（6）和（7），我们可以看出，即使例句中没有“吧”，这三个例句依然可以表达我们所归纳的（10）的上下文语境。以例（5）为例，去掉“吧”：
（11）苏洁：再瞧瞧你们家孩子，一个个的又懂事又聪明……
刘梅：其实我们家孩子学习也不怎么样。
那么“吧”在句中到底有什么样的语义功能。本文认为，说话者在保证句子的意思能完整传达的同时，又从四个话题标志中选出“吧”，这是因为“吧”在句子中具有以下的功能：
（11）提醒听者注意，说话者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至于“吧”的情态解释，本文认为，应该把（10）和（11）两者合并起来，即“吧”出现的上下文语境和“吧”在句子中具有的功能两者结合起来。因为，离开任何一方面，说者都不能恰当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吧”的情态解释为：
（12）关于话题X（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请你注意，我要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
（13）三者之间的关系具体表示如下：
以例（14）为例来证明我们对“吧”情态语义的归纳。
（14）……是真叫困难，孩子也多，没有正经收入，我爱人开那个。
一个小生意 ，一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的收入。（北京大学语料库）
例（14）中，话题“一个小生意”后若分别跟上“啊、嘛和吧”，我们看句子的情态语义有什么不同。
（15）a.一个小生意啊，一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的收入。
（基本上接近单纯的停顿，情态语义不明显。）
b.一个小生意嘛，一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的收入。
（表“很明显”，暗含“很明显小生意挣钱不多”。）
c.一个小生意吧，一个月只能拿五十块钱的收入。
（“你不知道，我给你说实际情况”，挣钱不多。）
从15（a）、（b）和（c）的不同情态解释我们可以看出，“吧”出现所需要的上下文是：关于话题X（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吧”在这一上下文中具有的功能是：提醒听者注意，说者要发表自己的意见。这就是“吧”被选为最合适的话题标志去表达说者对命题的态度和观点的原因。
4.小结
本文从情态语义的角度出发，分析了句中语气词“吧”不带词汇形式和带词汇形式的情况。通过考察“吧”出现的上下文，本文把“吧”的情态解释归纳为：关于话题X（你有不明白或不知道的地方），我请你注意，我要给你说一下实际情况Y（述题）。
附注：
①如果例（2）中没有“吧”，即“这碟确实是我买的。”这样的句子是句法歧义句（syntactically ambiguous sentence）。从结构位置上来说，加上话题标志后，句首的名词短语就处于话题的位置（徐烈炯和刘丹青2007：49-51）。曹逢甫（1979）也把语气词能同话题和同一句中的其它成分隔开作为话题不同于主语的一个特征。另外，本文中所提的话题，指的是名词词组（noun phrase）做话题的情况。小句等做话题的情况，暂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
“吧”除了可以单独出现，还可以与“拿……来说、比如……、假如……”等一些词汇形式共现，来引进一个举例、比方或假设性的话题，如下句划线处：
越是穷地方，农活也越重。春天播种；夏天收麦；秋天玉米、高粱、谷子都熟了、更忙；冬天打坝、修梯田，总不得闲。单说春种吧，往山上送粪全靠人挑。一担粪六、七十斤，一早上就得送四、五趟；挣两个工分，合六分钱。（史铁生，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本文暂不讨论与词汇形式共现的可以标志话题的“吧”。
②本文所收集的句子主要有三个来源：
（i）小说：
舒楠，兴安选编（1994）《’92中国小说精萃》。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
刘文田，丁茂远主编（1988）《当代短篇小说名篇赏析》。福州：海峡文艺出版。
（ii）网络：新浪视频 http：//v.sina.com.cn/ 《家有儿女》。无忧无虑中学语文网 www.5156edu.com 读书频道http：//www.bookfm.com/
（iii）语料库：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CCL http：//ccl.pku.edu.cn：8080/ccl_corpus/index.jsp？dir=xiandai
③对于句中语气词（含四个话题标志）是否含有语气的问题。各家的说法存在分歧。持“没有”观点的有徐烈炯和刘丹青（2007：79）；方梅（1994：133）认为有些语气词“有语气”（如“嘛”和“呢”），有些语气词“没有”（如“啊”和“吧”）；持“有”观点的有徐晶凝（2003）。本文同意徐晶凝的观点，也认为四个话题标志“仍带有一定的情态语义的残留”。
④关于语气和情态的区别请参考彭利贞（2007：62-66）。
【参考文献】
[1]方梅.北京话句中语气词的功能研究[J].中国语文，1994（2）
[2]房玉清.实用汉语语法[M].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1992
[3]曹逢甫.主题在汉语中的功能研究：迈向语段分析第一步[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5
[4]侯学超.现代汉语虚词词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5]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6]卢英顺.“吧”的语法意义再探[J].世界汉语教学，2007（3）
[7]现代汉语情态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7
[8]孙德宣，彭利贞.助词和叹词[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5
[9]王力.王力文集（第三卷）[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5
[10]徐晶凝.语气助词“吧”的情态解释[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4）
[11]徐烈炯，刘丹青.话题的结构与功能（增订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
[12]袁毓林.汉语话题的语法地位和语法化程度-基于真实自然口语的共时和历时考量[J].语言学论丛，2002（25辑）
[13]Lyons，J.Semantics[M].Lond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7
基金项目：2012年度“河南中医学院博士科研基金（Doctoral Research Fund of Henan Chinese Medicine）”项目资助的阶段性成果 项目批号：BSJJ2012-25
项目题名：中文话题标志的语义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
基金项目：2017年度河南省社科联、河南省经团联调研课题 项目批号：SKL-2017-1475
项目题名：中文话题标志“吧”与词汇形式共现的情态语义分析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