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时间银行”？

　　“鱼雁双飞”在瑞士做访问学者时，房东维拉是位67岁的独居老太太。她退休前在中学教书，退休后每年退休金高达10万多瑞士法郎（约合人民币70万元）。但她并没有待在家里安享晚年，而是找了一份“伺候人”的工作，去照顾一位82岁的老教授。问她：“您的退休金足以让您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去工作？”老人说：“我去工作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把我服务的时间存入银行，等到我将来老得不能动了，需要别人帮助时，就取出来使用。”
　　原来，“时间银行”是瑞士联邦社会保险部开发的一个养老项目——人们把年轻力壮时帮助别人的时间存起来，等将来自己老了或需要别人照顾时，再拿出来使用。
　　“我每到教授家服务一次，‘时间银行’就会将我的服务内容和服务时间存入我的个人账户，将来当我需要别人照顾时，就可以凭银行卡到‘时间银行’支取时间和利息。工作人员验证过信息后，会根据我的‘储蓄额’和实际需要，指派义工到医院或家中以照顾我的方式予以兑现。”
　　“我每周去利薩教授家三次，每次两小时，做些整理房间、推老人出去日光浴、帮老人购物、陪老人聊天的事，完全可以胜任。同时，我为他提供服务，自己也打发了无聊的时光……”
　　瑞士大多数低龄老人，甚至青壮年人都积极参与这个项目，以备不时之需。
　　一天，维拉打电话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鱼雁双飞”赶忙回到住处将老人送进医院。正在他筹划该如何护理老人时，老人却告诉他不用担心，说她已经向“时间银行”提出了支取申请。
　　果然，不到两个小时，“时间银行”的工作人员就给维拉安排了一名护工——22岁的姑娘克丽丝娜。随后几天，克丽丝娜每天都来照顾维拉，老人很快恢复了健康。

“时间银行”在中国一时“水土难服”

　　十年前，我国北京、上海、广州、成都、南京、郑州、济南等地也先后进行了‘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的社区试点。笔者在郑州市民政局采访时得知，从2008年起，郑州尝试在部分小区试行“时间银行”养老办法，目前全市已经有小区时间银行38家，但“储户”只有6000多人：“应该说与全市117.3万老年人口比，这样的储户比例太少了。”
　　2018年11月底的一天，笔者陪郑州市金水区东风路街道65岁的许祥英大妈前往时间银行去“储蓄”，她的服务对象是一位85岁姓张的老太太。老太太因脑中风偏瘫，她的任务就是在每天上午10点钟左右来陪她说说话、帮她翻翻身，必要时帮她擦冼身子，再打扫房间，前后两个小时左右。
　　老人的儿女对许大妈她们照顾母亲特别满意，因为她们年龄相近，有共同语言，做事也认真负责，同时有“时间银行”的监督。
　　另一次，笔者在街道办采访时，见到一位中年人怒冲冲地找来，出言不逊：“什么‘时间银行’？我看你们就是骗子！我妈按你们要求为别人提供了那么多的服务，现在她需要‘提现’，你们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
　　街办副主任李静告我事情原委，这位中年人的母亲姓朱，退休前是位中学副校长。10年前，郑州刚试行时间银行，朱大妈就表示大力支持，不仅自己积极参与，还先后动员了几十位跳广场舞、玩小麻将的老人加入进来，她自己也先后在时间银行存入1300多个小时。
　　两年前朱大妈突发中风，偏瘫卧床，需要全职或多人照顾，时间银行为她安排3个人轮流照顾。她原先储蓄的1300多小时几个月就用完了。而老人的儿子为这事想不通，便经常来街道办吵闹。
　　这项在国外已经实行多年的养老方式，在国内也试行10年，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推广开呢？
　　李静说，首先就是缺少启动资金，其次是合法性的问题。因为目前“时间银行”只是由街道办在试行，而比较完善的“时间银行”，免不了要接触到物资、资金等问题。“我们曾先后多次被人举报，说我们是‘非法集资’‘账目不明’‘剥削老年人’等等，好在有关部门通过调查，这些事情没有一样能够坐实。”
　　还有就是不少人对“时间银行”的持续性心中没底，担心将来“时间银行”不办了，自己所有的付出打了水漂;或者自己在“时间银行”储蓄较多，如果在去世前没有使用完又该怎么办。
　　诸如此类的事情，使他们的试行举步维艰。

一种新的时尚

　　相对而言，美国的“时间银行”制度成熟得多，形成了一个可以作各种交换的特殊场所。一边存钱，一边存时间，已经是不少人生活的新时尚。
　　前两年，笔者到美国宾夕法尼亚阿伦敦考察时，认识一位叫玛丽亚的女孩，她28岁，由于在筹备婚礼时缺钱，于是向当地一家“时间银行”求助。她以担任医疗翻译帮人照看宠物等方式获得部分时间币，再用这些时间币换取婚礼所需。婚礼当天，同为“时间银行”顾客的朋友们为她提供各种帮助：化妆师和化妆品销售员为她搞定了新娘妆，婚车租赁公司为她派来了车队，蛋糕师为她送去结婚蛋糕，酒店也为她提供了最实惠的场地等。整场婚礼大约花去200个时间币，玛丽亚说，这为她至少节省了大约5000美元。
　　与美国模式不同的是，瑞士模式的“时间银行”直接跟社保体系挂钩，其主导者就是瑞士联邦社会保险部。这样一来，启动资金就有了着落，而且因为是政府行为，也极容易得到老百姓的认可和信任。
　　把握我国的实际情况，东风路街道办在设计方案时，就走访了多家商业银行，通过多个社会组织进行调查摸底、风险评估，并将相关准则写入了小区居家养老连锁服务规范，他们还广泛学习国外经验，确定了“721”的兑换模式。以个人志愿者为例，每次志愿服务后将时间储存到“时间银行”里，累计满20小时后就可以为个人及其家人进行兑换。其中70%的时间可兑换其他志愿者提供的服务;20%的时间可在慈善超市兑换等值生活物品;另外10%的时间可以直接兑换成现金奖励，每小时的服务时间价值为12元。
　　服务内容也不仅仅是照顾病患、做家务，还包括驾驶服务、护送、以及文字处理（寄信、协助通信、填写表格、教授计算机知识）、陪伴旅游、散步、游戏、参观文化活动和从事小型园艺、维修等。
　　毫无疑问，“时间银行”互助式养老方式，调剂了人们工作、生活、健康状况等方面的时间差，非常实用。相信将来它一定是我国的养老方式中的一个受人欢迎的新项目，甚至会成为一种新的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