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雯婕,2007的一场夏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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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上一年的盛况,2006年的“超女”比赛光环已不再那么耀眼,恰巧又遇上四年一度的“世界杯”,于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女孩子的脸再也敌不过球星们或张狂或流泪的表演。也曾经对自己说:不看“超女”了,她们已如鸡肋般无味……直到,偶然间,在决赛中看到了一张平静的、失落的、无望的同时又不服气的脸——那是清秀、但不漂亮的尚雯婕。
  


  
  开篇
  
  那晚她唱了《When you really love someone》,辨识度极高的嗓音、毫无睚眦的完美演绎,却还是被推上了PK台。按常理,这样的事发生也正常。她既无美貌又无炫目的台风,更无一句石破天惊表现自我的话语。“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商业价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我在心底生出了一些疼痛。
  那一场PK,她赢了,台上的她亦没有高兴,木着脸向大家鞠了一躬,默默地走到十强的队伍中,感觉跟其他的漂亮女孩是那么的不和谐。
  之后,知道了她是复旦法语系的高材生,有着非常好的同声翻译功底,网上甚至还有她的月薪;知道她为了参加“超女”,放弃了自己白领的工作,辗转了三个赛区,幸亏遇上了广州“知性三评委”,才勉勉强强进了前十。
  下一场!又是PK。还好,她留下了。依然,沉默地向大家鞠了一躬。她出色的《speak softly love》仍然换不来评委的一句褒赞。印象最深的是她随后清唱的《如果没有你》,眼睛里的泪始终不肯落下。整个比赛过程,她始终内敛地站着,看不到献媚的笑容和煽情的哭泣。然而,应该所有人都感觉出了她的不服气,她高高抬着的下巴从没放下来过。
  就这样,没有背景、没有美貌、没有左右逢源的作风、没有富有的家境、没有爆料和绯闻、亦从不炒作的尚雯婕,磕磕碰碰走了下来。
  就这样,在“芝麻”心里下了一场又一场静静的夏日雪。
  
  你还记得吗
  记忆的炎夏
  散落在风中的已蒸发
  喧哗的都已沙哑
  ……
  
  芝麻
  
  她的粉丝叫做芝麻,取“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意思。随着比赛一场接着一场,芝麻越来越多,往后的比赛,她没有再让人担心过。发挥稳定的她似乎征服了所有评委——她自己清楚,这全是因为她的芝麻。她的芝麻为她投的票,居然超过了以前的所有人气王。
  因为,她的不容易。
  更因为,我们大家的不容易。然而,所有的人,都是有梦想的。
  上了她的贴吧,看到了如下的留言:
  “在柯南的侦探故事中有这么一个片断:一群孩子进入了一个虚拟世界去玩一个游戏,在那里他们要经历重重的困难才能胜出。然而,这个游戏的残酷性在于,假如他们无法获胜,那么,在现实世界中的他们也将真正地死去,唯一的解救方法是,只要有一个孩子成功突围,那么其他所有人也会起死回生。奇怪的是,在如此恐怖的游戏法则下,孩子们居然面无惧色,因为,他们相信,柯南就是那个可以让他们复活的孩子,那么,即使走在通往死亡的路上,他们也满怀希冀。跟柯南一样,尚雯婕就是那个承载了太多希望的孩子。只要她赢了,我们也都赢了。”
  “我就是爱真实又真诚的尚雯婕。她是上帝派来洗涤人们心灵的天使。”
  


  “还是有些东西,可以胜过噱头,商业,美貌…… 那是你干干净净的心。”
  如果说去年的李宇春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偶像的话,今年的尚雯婕就是虽很努力很乖但还是会处处遇到不如意的我们自己。所以,芝麻们亲切地叫她的小名“三儿”。
  
  为了“三儿”能呆在舞台上,芝麻们在自己的城市里,寻遍每一部公共电话为她投票。走遍每一条街道为她拉票。利用上班的时间,在网上疯狂点击……
  有个芝麻跟说我:“我三十岁了,去年看到人家这样拉票投票,感觉特别可笑,但没想到今年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三十岁的心,还能这样激动。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任何事冲动了。但一看到‘三儿’这样呆呆地无助地站在台上,一上场就要PK,被人家决定命运,我的心就疼。她越是不会为自己拉票,越是说一些不利于自己的大实话,我就越喜欢她。”
  
  半夜12点的猫儿和羊肉串
  
  由于档期紧,约“三儿”拍大片和采访是在她巡演完了以后。于是,前面的两个小时,我去看了她的演唱会。确切地说,应该是她们的演唱会。她在演出最后出现,一身银白的衣服。唱了好几首,开篇已经是又唱又跳的风格。
  她俨然不是前几个月在台上等人裁决的那个小女孩了,台风成熟有张力,表情松弛演唱深情。我不知道此时台上的她,还记不记得一年前校园小路上树叶被风吹起的声音。当时,她是在树下哼着歌,背着两本大辞典匆匆走过的平凡女生。还记不记得,无数次在镜子前面对自己说:如果,如果我能再漂亮一点,也许就会顺利一点。然而一切都过去了,今天,她已是在上海大舞台上流光溢彩的明星。
  这里面,包含有平凡生活和美丽梦想的选择。亦是对某种放弃和某种得到的选择。但无论如何,这种胜利,是我们绝大多数平凡的人内心对成功的向往。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做到了。
  见面时已经是午夜12点了。从演唱会下来的她精神很好,一路微笑着。由于时间的不确定性,在棚内的工作人员等了很长的时间。接到“三儿”后,我打电话通知他们并道歉。说了很多个对不起。后座上的“三儿”笑着说:“你说了二十一个了。我要把你的话录在手机上。不过说真的,让你们等了太长的时间了。真对不起啊。到棚里,我帮你一起跟他们说‘对不起’好不好?”说着递过来一包小核桃肉,用上海话跟我说:“吃吧。很好吃的。小核桃肉哩!”后来果真如此,一进棚,“三儿”见着谁就跟谁说对不起,非常可爱和善良。她一直说着,说了也许也有二十一个了吧。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三儿”比电视上照片上要清秀很多也瘦很多。也许脱离了比赛时的紧张气氛并且回到了她的老家上海,她不再那么的酷,话也多了些,并且很爱笑。我喜欢看她的笑,那么纯净那么阳光,闻不到任何明星的味道。她不仅在娱乐圈里是独特的,甚至跟现在所有的都市女孩都不同。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时髦抑或流行的细节,也没有浮躁的眼神,几乎连女孩子的小小的虚荣和物欲都没有。就这么一个长相平常的安静的朴素的女孩,却让人瞠目结舌地战胜了众多专业的、时尚的、漂亮的对手。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品质如今的稀缺,才让我们明白她的珍贵。没错,很想用“珍贵”这两个字来形容出尘的“三儿”。
  车子快要转进巷口的时候,眼尖的她发现了烤羊肉串的小摊。眼睛直直:“很好吃的.我也可以去卖,我会发那个小舌音,‘羊肉串的卖……咕咕……’”一车子笑开。一到棚里,她坚持让她可爱的助理妹妹去买了狂多的烤肉请大家吃。可惜此时她正在化妆,不能吃。看得出来她可难受了。结果,拍片间隙,她背朝着大家……那个吃……
  “三儿”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模特之一。因为拍照的时候,她可以坚持几分钟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在拍一个镜头的时候,她边上两米远,月光下,两只大黑猫正在打架。除了她和摄影师,所有人都斜着眼观战。镜头前的“三儿”脸不改色眼不动。一等摄影师喊停,她立马脑袋乱转:“猫打架!猫打架!!刚才是不是两只猫打架???没啦??跑啦??”把这个爱猫人士急得够呛。想起以前宣传片中的她,当时所有超女都红着眼说想家的时候,只有“三儿”淡淡地说,想家中的猫了。
  拍摄结束已是凌晨两点,是个相当冷的秋夜。有两个镜头让我难以忘记。一个是刚换好第一身衣服出来。因为我们是在棚外的街上拍外景,所以棚内并没有布光搭景。可是她不知道,憨憨的一个人跑去站在没有灯也没有人的台子上。不知所措地笑着。我只好跑过去,带她走到棚外的拍摄现场。“原来在这里。”她有点自嘲地说。
  第二个镜头是,寒冷的秋风中,“三儿”立在巷口,身上的衣服被风吹起。大家都轻轻跺着脚搓着手。她一动不动,像一座月色中的雕像。
  那一场初雪又在我心中静静地落下。
  
  FRENDS:说说到目前为止的得到和放弃。
  
  尚雯婕:放弃是有一些,也就是些往事的细节。但目前来说,得到的更多。我从来都不是个留恋过去的人。但有时会对未来有迷失感。
  
  


  FRENDS:感觉你是个很理性的人,从小到大都很会控制自己?
  尚雯婕:是啊!我比较会自控。也喜欢挑战。比如考试啦、比赛啦。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可以让我看清楚自己的弱点。我是个很经得起打击的人,通常会越战越勇。呵呵。
  
  FRENDS:刚进前十的那几场比赛,真让人担心啊。你在台上当时在想些什么?
  尚雯婕:什么也不想。真的。但我不害怕。因为最坏的结果都得到过。没有什么的。失败了也不代表什么。现在想想还是很怀念比赛时的那段时光的。那时的心情很单纯,每天就只想唱好歌,选好歌。现在的心事多了很多,不复从前了。
  
  FRENDS:说说你的芝麻吧?你自己的偶像你是怎么“追”的呢?
  尚雯婕:除了感谢他们还是感谢他们。我明白,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今天站在舞台上的我。我是个不太会表达的人。对他们,我真的很感激。
  我的偶像是老外,追不到啦。我只有买碟听,唱他们的歌。特别是晚上,让他们的声音陪着我。如果他们哪一天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只是远远望着,不知所措的。
  
  FRENDS:参加了这个比赛,对于你,一定有着自己的选择。你是怎么决定的?又是为着什么呢?
  


  尚雯婕:我对自己说,任何决定都要自己承担后果。做了就不要后悔。参加比赛的确是个选择。但那时更多的是想做一下自己想做的事,证明一下自己。没有想太多。从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大不了失败了再回来。没有回不去的路。我的知识也不可能因为参加比赛就一夜之间忘记。所谓选择应该是现在,我犹豫过很久。一直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走这条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适合,这条路又能走多长。毕竟,这是条不由我一人可以控制的路。这是我最无奈的地方。然而,因为对未知从来都是有兴趣的,所以我决定走下去。任何事都是经历,只有失败的比赛,没有失败的经历。我从来都不怕最坏的结果。
  
  FRENDS:有没有想过以后,只是唱歌呢还是全方位出击?
  尚雯婕:我现在的事业掌握在很多人手上,我暂时还是在别人的推动下往前走。我自己的想法是应该还以音乐为主,那毕竟是我从小的喜好。名和利都不可能永久的,但艺术生命经营得好的话是可以长一点的。如果可能,名和利能交换到更长久的艺术生命就好了。
  我表面上是个悲观的人,因为所有最坏的结局我都会提前想好。所以我可以用平常心来对待任何事。但我实质上是个乐观的人,因为我很信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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