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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12年底，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说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在某某我主持的欢迎晚宴上，她作为赞助商曾与我同台。然后她说出了当时赞助的奖品，我马上想起了那是个漂亮的女企业家，姓钟。“钟总，您好！好快啊，一晃又过去一年了！”
“是啊，李总，听说您到了深圳工作，就一直想联系您，有空到我这边来坐坐啊！”钟总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她白皙的脸庞给人的感觉——纯净且美好。
我本来并没有想真的去拜访，毕竟是我前家公司的客户，而且和现在的工作也没有关系。但她说到有些问题想请我帮忙，我就不好推托了。
钟总是做汗蒸馆的，汗蒸馆的面积有300平方。“我们这汗蒸馆和其他的那些汗蒸馆不同，采用的是韩国直运过来的石头，通过电加热的方式，让石头产生能量，可以治疗人类的诸多疾病。”钟总告诉我，“我们想找你帮忙销售的，并不是汗蒸，而是汗蒸专用的韩国石头。”
在之前的宣传资料上，我看到了那神奇石头的作用：改变人的酸性体质、治疗痛风、糖尿病等等，我被这神奇的石头吓着了，问钟总，“这石头的功能这么强大，如果真的能推广出去，那真是造福百姓啊！”
“是啊，所以，想请您帮忙做一下推广。”说到这些石头，钟总如数家珍，从石头床，到石头桌子、椅子，再到石头手链，石头项链。
“我想邀请您到我们这里来兼职，有没有兴趣？”钟总刚说完，一个个子不高的寸头男子走过来，“这就是我先生，你可以叫他峰哥，或者张总。”
“张总，您好！”我主动跟他打招呼。
“你好，我好，钟总一直跟我推荐你，说你多能干，多有才。我是个爽快人，我们想请你来兼职，帮我做策划、推广、销售，你只要出方法，具体的工作不用你来做，月薪8K，怎么样？”张总声音很洪亮，皮肤像刚做完面膜，亮亮的，很干净。
张总说着，从边上的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给我，“你尝尝，这个水喝了对身体好！”
看着张总的状态，我不禁对这石头水增加了一些信赖，不然的话，快50岁的张总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肌肤。“这需要特别处理吗？”我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问！
“不用，就是普通的自来水，放入石头泡上8个小时，水的PH值将达到7.9，而深圳市面上的水，最好的也不过7.2。”张总说完，再次话题转回来，“我们现在想把这么好的产品向外界推广，对于电视购物这个渠道，你怎么看？”
“电视购物渠道不适合你的产品，因为什么呢，主要因为消费者缺乏对你这神奇石头的了解。你说的PH值，对于很多人來说，只是一个概念，没有直观的东西，还有，你的石头与普通的石头无异，不了解的人，不亲眼见你喝这个水，我都不敢喝。如何建立消费者对石头水的信任，这很重要。”喝了人家的水，总得谈谈自己的想法，我对张总说，“如果这水确实有这么好，你们可以考虑先做好深圳市场，既然你说了这是深圳最好的水，而且也有相关部门的检测报告，完全可以将这个产品做成市场第一。”
“李总说得很有道理，但对于深圳本土市场，而且深圳是个高消费市场，是个喝得起这种水的市场，但我们没有市场拓展经验，如何做本地市场？”张总看着我，再一次邀请，“李总，来帮我吧，你只要出方案，我们来执行就行了！”
“做市场，是需要一个团队的。”我摇摇头，说，“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你们，你们可以组建个团队，有什么具体的关于市场建设的，我可以帮你们出谋划策……”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和他们道别。
几天后，接到了钟总的电话，“李总，上次的问题，您考虑得怎么样了？今天下班一起吃个饭啊，顺便再好好谈谈！”
当时，我所在公司的项目合作的谈判陷入僵局，前途未卜。我开始考虑钟总的邀请。
第一次吃饭在农家冲，在新洲三街附近。大家就上次的话题又深入地聊了一下，张总再次提出入职的事情，他还说，“你一旦入职，我就把团队建设工作展开来，该招人招人，该租办公室租办公室，一切听你的安排。”
钟总就从手包里拿出了兼职合同，约定了时间和薪水，填妥了我的身份资料，大家就成了一家人了。
我喜欢上了爽快的张老板和漂亮温柔的老板娘，感觉我是遇上了生命中的贵人。
二
当天晚上，我在QQ上就接到了钟总的信息，“张总最近要出去见一些有钱人，想推广一下我们的水，能不能做个材料？”
“这个不难，我做个项目PPT，到时可以打印出来，给张总带上。这是最快的办法。”我马上回复。
“好的，你尽快做吧，明天能不能给我？”钟总发完这话，还伴随着一张笑脸。
“没问题，我加班，明天下班前给您。”说完这句话，我就拿出了关于石头的那些资料，开始做PPT。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在公司将完成的PPT发给钟总。她对图文并茂的PPT很满意，说一直希望有这么个册子可以打印出来，说现在终于好了。我让她看看内容，有没有补充，如果没有补充，我再校对一下，看看错别字。她说好的。
下班后，我先到钟总的店里看看，同时交给她一份工作计划，其中有各工作的时间节点。钟总让工作人员拿给我桑拿服，“李总，钟总说让你汗蒸一下，也体验一下这神奇石头魅力，更好的写出石头的优势。”
“好的，谢谢，谢谢！”
刚进了汗蒸房，张总也进来了。原来他一直在隔壁蒸。他看到我，就过来跟我聊工作。“我呢，想先建个网站，要把我们的品牌推出去。”张总刚躺下，就说起了他的想法。
“张总，做个网站不难，现在大小企业都有自己的网站，90%以上的网站是死网站，几年都不更新的，我们要做的话，就做一个每天要更新的专业的行业网站，关于汗蒸的，关于石头的，或者是关于能量水的。另外还要转载行业里最新的资讯，这样别人搜索关键词的时候，才可以找到我们的网站，扩大网站的影响力和浏览量。”
“是，李总，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看，什么时候能完成？” “网站有很多种，看您要赋予网站哪些功能。如果只是品牌展示，没有互动功能，很简单，几天就可以完成。如果要提供会员功能、邮箱入口等，就比较麻烦点，时间相应来说要长一点。”
“先做个展示的吧，你尽快完成！”张总把汗蒸毛巾放到脸上。
“好的，我明天就联系网站。”
“还有，我这店在这边开了三年了，周边的小区生意一直没怎么做，你有什么想法？”张总又问。
“这个得想一想，我们可以做个小折页，交给附近的店家，放到他们的餐厅、理发店、糖水店、服装店等，一是可以宣传我们的项目，二是可以在这些折页上提供折扣，三是可以通过这个折页分享一下我们的汗蒸店地址……”
不等我说完，张总大声说道，“好，好，这个容易，我和街道办的某某很熟，你设计个折页，我交给街道办，让他们帮我发。”
“可是，这折页我不会设计，要找广告公司的专业人才。”
“没事，你找人做吧，需要多少费用，你给钟总说一下就行了。”张总话题又一转，“我们还想在市场上做一些推广，还有什么简单的投入少的见效快的推广？”
“团购，做团购吧，我们现在汗蒸68一次，做团购38一次，带动人气，我们成本也增加不了多少！而且，对于我们来说，是零投入。”
“这个好，之前总听他们说团购，团购，但不知道怎么做！钟总没有看错你啊，你来搞定吧！”
“好，我来搞定！”
三
汗蒸了一次，给自己找了三个活：建网站，做折页、搞团购。
好在当时我正职的工作无所事事，就全身心地投给了兼职。马上联系了一家朋友推荐的建网站公司。选版面效果、提交域名、网站架构、营业执照信息、公司介绍、新闻事件、产品介绍等等信息，因为这些资料汗蒸馆以前都没有整理过，我连白加黑地弄了两天，有很多信息和资料是自己动手写的。
在建网站的过程中，我又整理编辑折页资料，这折页主要是来介绍汗蒸的，这一块又是全新的资料，加上原来的图片都因为像素太低而不能印刷。我叫了一个四川美院的朋友过来拍照设计，也用了近两天的时间才完成，钟总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后，说，“感谢帮忙啊，送你一个手链，挺好的，可以治疗失眠，调整内分泌……”我朋友听了，差点翻白眼，问我，“你这老板娘有病吧，送我这破石头链子，我看着像失眠，像内分泌失调吗？”
虽然心有不满，朋友还是继续拍照。而我约的某某团购网的工作人员来到了汗蒸店，开始商谈团购事宜。
最终，这三件事情，都在一周内完成了。
而我的工作计划却一直没有展开。因为要招聘市场人员，办公场地是必须要有的。张总说，“场地不用担心，我有个朋友在蓝天大厦有一层房子，一直闲置，早就说过了，如果我需要，随时无偿使用。”
“那太好了，那就尽快装修啊！”我说，“我们在招聘时，总得告诉他们上班地方在哪儿，他们来了，一入职就需要场地……”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招到四五个人，我就给他们做市场培训，制定市场销售计划，按区分配各自的市场……
“这个不急，你看看先帮我招一个网管，把我们的网站给弄起来，同时也帮我送送石头，我想先试饮，一个月后满意了，再付款，不满意就退货回来……”
“深圳的网管大概5000块一个月，加上送石头，您准备花多少钱请这个职位？”我感觉这样招人很难行得通，网管怎么说也是技术活，让IT男出技术又出力，这样的人不好招啊！
“不用招这么好的，招一个刚毕业的有上网经验的，会操作网站的就行了。你看看3000块能不能招到……”张总说着，一脸的轻松。
“张总，这3000块，在深圳，连网吧管理员都招不到，何况我们还要他帮着送石头……”
“沒事的，你发个招聘启事看看。说不定有人急着找工作，我已经在新洲南租了几间农民房，有人入职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这时，钟总走过来，对我说，“我这边需要招几个美容师，你帮我看看，薪水2500-5000元不等，看水平。”
“好的，我把招聘启事写好了，给您们看。”
“好的。”钟总说着，把上次的PPT印刷本给我看，“张总想在这上面加一点东西，关于治疗作用的，你问问张总，补充一下，重新发给我，再打印。”
“好的。”我接过钟总手中的册子，对她说，“钟总，我认为这个水项目是个好项目，我们一起好好做，这段时间，虽然我是兼职，实际上，也是全职在做这个事情，包括在公司里，也是在做水这个项目的工作。”
“谢谢，我们一起加油！”
四
因为一直没有招到网管，我不得不天天更新网上的招聘信息，但尽管如此，半个月过去了，连美容师一个也没有招到。
那天钟总拉着我，给我讲了一件令她气愤的事情，“那个小林，就是我们原来的那个前台，你见过的，长得一般，黑黑胖胖的，在我这里做了一年多了，你知道的，姐对她很好，我对她跟家人一样。可是，你知道她昨天对我说什么吗？”
我摇摇头，“我和她交流不多，感觉她人还好啊，工作蛮有热情的。”
“昨天我和一帮朋友去海边放生，一回来，她就跟我说，‘姐，这附近有一家服装店，要我去她店里上班，工资给我2800。你招个人替我吧！’你看看，这么个人，就因为300块钱，要我找人替她，我一气之下，当时就让她走了……”
看着钟总的脸，突然看不到从前的一丝温柔了，我看到的，全是狰狞。我想提醒她，既然小林都工作一年多了，人也不错，为什么不给加个300块留下她呢，但我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问她，“那前台呢，有新的人选吗？”
“有，我找了我一个同学的孩子来帮忙，你这边再帮我在网上招聘一个，要求踏实，能干，形象好。”钟总的话语里，仍有余怒未平。
“待遇呢，您准备给多少？”
“新入职的2200，干满一年加100。”钟总说，“那小林就是因为对她太好，入职就给2500元，把她惯坏了……” 我多想告诉她，外面的小公司前台月薪都3000以上了。而且还是双休，还是每天8小时。而这店里的前台呢，工作时间每天都在10个小时以上。
“对了，你帮我在网上发布一下吧，帮我找两个懂中医按摩的，这个是合作，我提供场地，他们来这里做生意，分成比例大家面谈。”这时候的钟总看起来，精明无比。对我的称谓的“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你”。
五
4月底，我突然想起，我3月份的兼职工资一直没有收到，就在QQ上问起钟总，“钟总，晚上好，我的3月份工资好像一直没有收到。”
过了好久，收到她的回复，“我在韩国，等我回来，你再去店里吧！”
我想不通以前一直是转账的，这与她在哪里有什么关系。但我没有再问。
一周后的一天上午，钟总在QQ上给我说，“今天下午，到店里来吧，我和张总都在。”
下午，我去了汗蒸馆。意外见到张总，头刮得锃亮。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黑着脸，配上光头，好像混社会的样子。
他说，“到里屋坐吧！”
里屋是一间15平方的会议室，不知道之前做什么用的。一落座，张总就说，“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我们合作这么久，你的身份证都没有要。”张总面无表情地说，钟总坐在一旁，白皙的脸竟然也黑黑的。
“没问题啊。”我把包里的身份证取出来给张总，他喊了前台的小姑娘过来，“你把这身份证复印一份。”
小姑娘出去了，张总说，“我对你的工作表现很不满意，这三个月了，工作进展很慢……”看着张总的黑脸，还有一旁的钟总也黑着脸，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不过是想省下这近两月的工钱。
正好，这时前台小姑娘复印好了我的身份证进来，我将身份证收回放进包里。然后对着他们说，“工作进展慢？你说好的支持呢？人员呢？那样的待遇你能招什么人来？你的办公场地呢？我的工作安排计划早就给了你们，哪项你们落实了？你不要只要求别人，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配合。我做的那些工作，没有对汗蒸馆的业务有增加吗？那些制度没有因为我的加盟而完善很多吗？”既然他们想撕破脸，我也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钟总说话了，“你给做的PPT里有两个错别字……”
“麻烦你回去看看，当时我怎么给你说的，我让你看看有没有增加内容，如果没有，我校对完再印，你呢？你自己心急火燎地急着就拿去打印了……”
我知道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站起身，对他们说，“既然如此，我做得都不好，抱歉，你们自己玩，我不玩了！我的电话你们都有，我的身份证你们也有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另外，不是剃个光头就是黑社会的，放个生也代表不了你就是善人。对你的员工好一点吧！”我转身离开。
那是我在深圳遇到的最道貌岸然的一对夫妻。
六
转眼事情已经过了3年。偶尔会想起那个笑起来很邪恶剃光头扮黑社会的张总，还有他那漂亮太太。
昨天经过那家汗蒸馆，在边上的一家饺子店吃饺子。问起汗蒸馆的生意，饺子店老板说，“前两年有段时间挺好的，最近这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生意又下来了，听说人手不够，一直在招人。”
走出饺子店，打了个饱嗝。回头看看夜幕下的汗蒸馆招牌，边上的LED屏里還滚动着播放“招聘”启事。
2012年底，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说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在某某我主持的欢迎晚宴上，她作为赞助商曾与我同台。然后她说出了当时赞助的奖品，我马上想起了那是个漂亮的女企业家，姓钟。“钟总，您好！好快啊，一晃又过去一年了！”
“是啊，李总，听说您到了深圳工作，就一直想联系您，有空到我这边来坐坐啊！”钟总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她白皙的脸庞给人的感觉——纯净且美好。
我本来并没有想真的去拜访，毕竟是我前家公司的客户，而且和现在的工作也没有关系。但她说到有些问题想请我帮忙，我就不好推托了。
钟总是做汗蒸馆的，汗蒸馆的面积有300平方。“我们这汗蒸馆和其他的那些汗蒸馆不同，采用的是韩国直运过来的石头，通过电加热的方式，让石头产生能量，可以治疗人类的诸多疾病。”钟总告诉我，“我们想找你帮忙销售的，并不是汗蒸，而是汗蒸专用的韩国石头。”
在之前的宣传资料上，我看到了那神奇石头的作用：改变人的酸性体质、治疗痛风、糖尿病等等，我被这神奇的石头吓着了，问钟总，“这石头的功能这么强大，如果真的能推广出去，那真是造福百姓啊！”
“是啊，所以，想请您帮忙做一下推广。”说到这些石头，钟总如数家珍，从石头床，到石头桌子、椅子，再到石头手链，石头项链。
“我想邀请您到我们这里来兼职，有没有兴趣？”钟总刚说完，一个个子不高的寸头男子走过来，“这就是我先生，你可以叫他峰哥，或者张总。”
“张总，您好！”我主动跟他打招呼。
“你好，我好，钟总一直跟我推荐你，说你多能干，多有才。我是个爽快人，我们想请你来兼职，帮我做策划、推广、销售，你只要出方法，具体的工作不用你来做，月薪8K，怎么样？”张总声音很洪亮，皮肤像刚做完面膜，亮亮的，很干净。
张总说着，从边上的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给我，“你尝尝，这个水喝了对身体好！”
看着张总的状态，我不禁对这石头水增加了一些信赖，不然的话，快50岁的张总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肌肤。“这需要特别处理吗？”我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问！
“不用，就是普通的自来水，放入石头泡上8个小时，水的PH值将达到7.9，而深圳市面上的水，最好的也不过7.2。”张总说完，再次话题转回来，“我们现在想把这么好的产品向外界推广，对于电视购物这个渠道，你怎么看？”
“电视购物渠道不适合你的产品，因为什么呢，主要因为消费者缺乏对你这神奇石头的了解。你说的PH值，对于很多人來说，只是一个概念，没有直观的东西，还有，你的石头与普通的石头无异，不了解的人，不亲眼见你喝这个水，我都不敢喝。如何建立消费者对石头水的信任，这很重要。”喝了人家的水，总得谈谈自己的想法，我对张总说，“如果这水确实有这么好，你们可以考虑先做好深圳市场，既然你说了这是深圳最好的水，而且也有相关部门的检测报告，完全可以将这个产品做成市场第一。”
“李总说得很有道理，但对于深圳本土市场，而且深圳是个高消费市场，是个喝得起这种水的市场，但我们没有市场拓展经验，如何做本地市场？”张总看着我，再一次邀请，“李总，来帮我吧，你只要出方案，我们来执行就行了！”
“做市场，是需要一个团队的。”我摇摇头，说，“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你们，你们可以组建个团队，有什么具体的关于市场建设的，我可以帮你们出谋划策……”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和他们道别。
几天后，接到了钟总的电话，“李总，上次的问题，您考虑得怎么样了？今天下班一起吃个饭啊，顺便再好好谈谈！”
当时，我所在公司的项目合作的谈判陷入僵局，前途未卜。我开始考虑钟总的邀请。
第一次吃饭在农家冲，在新洲三街附近。大家就上次的话题又深入地聊了一下，张总再次提出入职的事情，他还说，“你一旦入职，我就把团队建设工作展开来，该招人招人，该租办公室租办公室，一切听你的安排。”
钟总就从手包里拿出了兼职合同，约定了时间和薪水，填妥了我的身份资料，大家就成了一家人了。
我喜欢上了爽快的张老板和漂亮温柔的老板娘，感觉我是遇上了生命中的贵人。
二
当天晚上，我在QQ上就接到了钟总的信息，“张总最近要出去见一些有钱人，想推广一下我们的水，能不能做个材料？”
“这个不难，我做个项目PPT，到时可以打印出来，给张总带上。这是最快的办法。”我马上回复。
“好的，你尽快做吧，明天能不能给我？”钟总发完这话，还伴随着一张笑脸。
“没问题，我加班，明天下班前给您。”说完这句话，我就拿出了关于石头的那些资料，开始做PPT。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在公司将完成的PPT发给钟总。她对图文并茂的PPT很满意，说一直希望有这么个册子可以打印出来，说现在终于好了。我让她看看内容，有没有补充，如果没有补充，我再校对一下，看看错别字。她说好的。
下班后，我先到钟总的店里看看，同时交给她一份工作计划，其中有各工作的时间节点。钟总让工作人员拿给我桑拿服，“李总，钟总说让你汗蒸一下，也体验一下这神奇石头魅力，更好的写出石头的优势。”
“好的，谢谢，谢谢！”
刚进了汗蒸房，张总也进来了。原来他一直在隔壁蒸。他看到我，就过来跟我聊工作。“我呢，想先建个网站，要把我们的品牌推出去。”张总刚躺下，就说起了他的想法。
“张总，做个网站不难，现在大小企业都有自己的网站，90%以上的网站是死网站，几年都不更新的，我们要做的话，就做一个每天要更新的专业的行业网站，关于汗蒸的，关于石头的，或者是关于能量水的。另外还要转载行业里最新的资讯，这样别人搜索关键词的时候，才可以找到我们的网站，扩大网站的影响力和浏览量。”
“是，李总，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看，什么时候能完成？” “网站有很多种，看您要赋予网站哪些功能。如果只是品牌展示，没有互动功能，很简单，几天就可以完成。如果要提供会员功能、邮箱入口等，就比较麻烦点，时间相应来说要长一点。”
“先做个展示的吧，你尽快完成！”张总把汗蒸毛巾放到脸上。
“好的，我明天就联系网站。”
“还有，我这店在这边开了三年了，周边的小区生意一直没怎么做，你有什么想法？”张总又问。
“这个得想一想，我们可以做个小折页，交给附近的店家，放到他们的餐厅、理发店、糖水店、服装店等，一是可以宣传我们的项目，二是可以在这些折页上提供折扣，三是可以通过这个折页分享一下我们的汗蒸店地址……”
不等我说完，张总大声说道，“好，好，这个容易，我和街道办的某某很熟，你设计个折页，我交给街道办，让他们帮我发。”
“可是，这折页我不会设计，要找广告公司的专业人才。”
“没事，你找人做吧，需要多少费用，你给钟总说一下就行了。”张总话题又一转，“我们还想在市场上做一些推广，还有什么简单的投入少的见效快的推广？”
“团购，做团购吧，我们现在汗蒸68一次，做团购38一次，带动人气，我们成本也增加不了多少！而且，对于我们来说，是零投入。”
“这个好，之前总听他们说团购，团购，但不知道怎么做！钟总没有看错你啊，你来搞定吧！”
“好，我来搞定！”
三
汗蒸了一次，给自己找了三个活：建网站，做折页、搞团购。
好在当时我正职的工作无所事事，就全身心地投给了兼职。马上联系了一家朋友推荐的建网站公司。选版面效果、提交域名、网站架构、营业执照信息、公司介绍、新闻事件、产品介绍等等信息，因为这些资料汗蒸馆以前都没有整理过，我连白加黑地弄了两天，有很多信息和资料是自己动手写的。
在建网站的过程中，我又整理编辑折页资料，这折页主要是来介绍汗蒸的，这一块又是全新的资料，加上原来的图片都因为像素太低而不能印刷。我叫了一个四川美院的朋友过来拍照设计，也用了近两天的时间才完成，钟总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后，说，“感谢帮忙啊，送你一个手链，挺好的，可以治疗失眠，调整内分泌……”我朋友听了，差点翻白眼，问我，“你这老板娘有病吧，送我这破石头链子，我看着像失眠，像内分泌失调吗？”
虽然心有不满，朋友还是继续拍照。而我约的某某团购网的工作人员来到了汗蒸店，开始商谈团购事宜。
最终，这三件事情，都在一周内完成了。
而我的工作计划却一直没有展开。因为要招聘市场人员，办公场地是必须要有的。张总说，“场地不用担心，我有个朋友在蓝天大厦有一层房子，一直闲置，早就说过了，如果我需要，随时无偿使用。”
“那太好了，那就尽快装修啊！”我说，“我们在招聘时，总得告诉他们上班地方在哪儿，他们来了，一入职就需要场地……”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招到四五个人，我就给他们做市场培训，制定市场销售计划，按区分配各自的市场……
“这个不急，你看看先帮我招一个网管，把我们的网站给弄起来，同时也帮我送送石头，我想先试饮，一个月后满意了，再付款，不满意就退货回来……”
“深圳的网管大概5000块一个月，加上送石头，您准备花多少钱请这个职位？”我感觉这样招人很难行得通，网管怎么说也是技术活，让IT男出技术又出力，这样的人不好招啊！
“不用招这么好的，招一个刚毕业的有上网经验的，会操作网站的就行了。你看看3000块能不能招到……”张总说着，一脸的轻松。
“张总，这3000块，在深圳，连网吧管理员都招不到，何况我们还要他帮着送石头……”
“沒事的，你发个招聘启事看看。说不定有人急着找工作，我已经在新洲南租了几间农民房，有人入职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这时，钟总走过来，对我说，“我这边需要招几个美容师，你帮我看看，薪水2500-5000元不等，看水平。”
“好的，我把招聘启事写好了，给您们看。”
“好的。”钟总说着，把上次的PPT印刷本给我看，“张总想在这上面加一点东西，关于治疗作用的，你问问张总，补充一下，重新发给我，再打印。”
“好的。”我接过钟总手中的册子，对她说，“钟总，我认为这个水项目是个好项目，我们一起好好做，这段时间，虽然我是兼职，实际上，也是全职在做这个事情，包括在公司里，也是在做水这个项目的工作。”
“谢谢，我们一起加油！”
四
因为一直没有招到网管，我不得不天天更新网上的招聘信息，但尽管如此，半个月过去了，连美容师一个也没有招到。
那天钟总拉着我，给我讲了一件令她气愤的事情，“那个小林，就是我们原来的那个前台，你见过的，长得一般，黑黑胖胖的，在我这里做了一年多了，你知道的，姐对她很好，我对她跟家人一样。可是，你知道她昨天对我说什么吗？”
我摇摇头，“我和她交流不多，感觉她人还好啊，工作蛮有热情的。”
“昨天我和一帮朋友去海边放生，一回来，她就跟我说，‘姐，这附近有一家服装店，要我去她店里上班，工资给我2800。你招个人替我吧！’你看看，这么个人，就因为300块钱，要我找人替她，我一气之下，当时就让她走了……”
看着钟总的脸，突然看不到从前的一丝温柔了，我看到的，全是狰狞。我想提醒她，既然小林都工作一年多了，人也不错，为什么不给加个300块留下她呢，但我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问她，“那前台呢，有新的人选吗？”
“有，我找了我一个同学的孩子来帮忙，你这边再帮我在网上招聘一个，要求踏实，能干，形象好。”钟总的话语里，仍有余怒未平。
“待遇呢，您准备给多少？”
“新入职的2200，干满一年加100。”钟总说，“那小林就是因为对她太好，入职就给2500元，把她惯坏了……” 我多想告诉她，外面的小公司前台月薪都3000以上了。而且还是双休，还是每天8小时。而这店里的前台呢，工作时间每天都在10个小时以上。
“对了，你帮我在网上发布一下吧，帮我找两个懂中医按摩的，这个是合作，我提供场地，他们来这里做生意，分成比例大家面谈。”这时候的钟总看起来，精明无比。对我的称谓的“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你”。
五
4月底，我突然想起，我3月份的兼职工资一直没有收到，就在QQ上问起钟总，“钟总，晚上好，我的3月份工资好像一直没有收到。”
过了好久，收到她的回复，“我在韩国，等我回来，你再去店里吧！”
我想不通以前一直是转账的，这与她在哪里有什么关系。但我没有再问。
一周后的一天上午，钟总在QQ上给我说，“今天下午，到店里来吧，我和张总都在。”
下午，我去了汗蒸馆。意外见到张总，头刮得锃亮。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黑着脸，配上光头，好像混社会的样子。
他说，“到里屋坐吧！”
里屋是一间15平方的会议室，不知道之前做什么用的。一落座，张总就说，“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我们合作这么久，你的身份证都没有要。”张总面无表情地说，钟总坐在一旁，白皙的脸竟然也黑黑的。
“没问题啊。”我把包里的身份证取出来给张总，他喊了前台的小姑娘过来，“你把这身份证复印一份。”
小姑娘出去了，张总说，“我对你的工作表现很不满意，这三个月了，工作进展很慢……”看着张总的黑脸，还有一旁的钟总也黑着脸，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不过是想省下这近两月的工钱。
正好，这时前台小姑娘复印好了我的身份证进来，我将身份证收回放进包里。然后对着他们说，“工作进展慢？你说好的支持呢？人员呢？那样的待遇你能招什么人来？你的办公场地呢？我的工作安排计划早就给了你们，哪项你们落实了？你不要只要求别人，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配合。我做的那些工作，没有对汗蒸馆的业务有增加吗？那些制度没有因为我的加盟而完善很多吗？”既然他们想撕破脸，我也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钟总说话了，“你给做的PPT里有两个错别字……”
“麻烦你回去看看，当时我怎么给你说的，我让你看看有没有增加内容，如果没有，我校对完再印，你呢？你自己心急火燎地急着就拿去打印了……”
我知道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站起身，对他们说，“既然如此，我做得都不好，抱歉，你们自己玩，我不玩了！我的电话你们都有，我的身份证你们也有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另外，不是剃个光头就是黑社会的，放个生也代表不了你就是善人。对你的员工好一点吧！”我转身离开。
那是我在深圳遇到的最道貌岸然的一对夫妻。
六
转眼事情已经过了3年。偶尔会想起那个笑起来很邪恶剃光头扮黑社会的张总，还有他那漂亮太太。
昨天经过那家汗蒸馆，在边上的一家饺子店吃饺子。问起汗蒸馆的生意，饺子店老板说，“前两年有段时间挺好的，最近这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生意又下来了，听说人手不够，一直在招人。”
走出饺子店，打了个饱嗝。回头看看夜幕下的汗蒸馆招牌，边上的LED屏里還滚动着播放“招聘”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