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行凶

　　2014年6月22日。
　　凌晨两点十七分。
　　许起岸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从窗户潜入了聚云轩单身公寓某座二楼的一个单位里。
　　这里住着一个名叫张艳的幼儿园老师。
　　许起岸潜入的目的，就是要杀死张艳！
　　他先把背包放在大厅，从背包里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接着一步一步地来到卧房。
　　床上躺着一个金发女子，微微地打着鼾，似乎正在熟睡之中。
　　“就是她了！”根据许起岸此前的调查，张艳是独居的。
　　他吸了口气，紧握着尖刀，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举起尖刀，对准了张艳的心脏，准备一刀插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床上的张艳却一跃而起，一脚踢掉了许起岸手上的尖刀。
　　“啊？”许起岸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
　　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数名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按倒在床上。
　　许起岸定了定神，明白自己中了埋伏。
　　与此同时，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到了许起岸跟前。
　　许起岸吃力地抬起头，向他瞥了一眼，这男子瓜子脸，鹰钩鼻，面容清癯，身材瘦长。此时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跟卧房内死死抓住许起岸的那几名大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小伙子匆匆走进卧房，对那清瘦男子说道：“韩警官，大厅那背包里果然放着巨蟹座的黄金圣衣！”
　　被称作“韩警官”的清瘦男子点了点头，微微地弯下腰，搜查了一下许起岸身上的物品，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张黑色的名片。
　　名片的中间印着五个白色的字——“罪恶制裁者”。
　　翻过来一看，名片背后印着一把金色的镰刀。
　　韩警官向许起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总算逮到你了，‘罪恶制裁者’。”

第二章、“罪恶制裁者”

　　韩警官全名韩若寻，是L市刑警支队的刑警。
　　他的父亲韩启星曾是刑警支队的支队长，现在已退休良久。
　　而他，如无意外，也即将成为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
　　三个月前。
　　3月21日。
　　一个名叫刘琨的二十七岁男子被杀。
　　死因是头部遭受重击。此外，在他死亡后，下体被利器割掉了。
　　不过最令警方感到奇怪的是，刘琨的尸体穿着一件金黄色的盔甲。在警方勘查凶案现场时，一位年轻的刑警认得那是《圣斗士星矢》中黄金圣斗士所穿的黄金圣衣。
　　黄金圣衣上放着一张黑色的名片和一张A4纸。
　　名片中间印着“罪恶制裁者”五个白字，背面印着一把金色的镰刀。
　　A4纸上则打印着一段文字：
　　刘琨，地痞，富二代，经常带着手下诱骗女中学生，并且对她们实施身体侵犯，事后会给予受害者家属数千元到数万元作为补偿。很多受害者的家属，一来为了保护受害者的名声，二来害怕刘琨报复，三来收了钱，均拒绝报案。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这种败类，就让我来出手吧！
　　——罪恶制裁者
　　警方经过调查，确认纸上的内容属实。
　　刚好当时，L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即将退休，上级已决定由原副支队长宇文雅姬接任支队长工作，至于由谁接任副支队长工作，则还没有最终决定。不过刑警支队里的人都知道，办案能力仅次于宇文雅姬的韩若寻是最佳人选。
　　刘琨被杀案发生后，支队长对韩若寻说：“小韩，刘琨这宗案子就由你来带队调查吧。好好干，侦破了这宗案子后，你就能名正言顺地接任副支队长的工作了。到时我也算是给韩支队长一个交代，呵呵。”这位支队长曾是韩若寻父亲的下属。
　　接下这宗案子后，韩若寻立即开展调查工作。他首先列出了两个疑点：一、自称“罪恶制裁者”的凶手为什么要割掉刘琨的下体？是因为刘琨曾经侵犯女学生，所以用这种方式表示对他的惩罚？二、“罪恶制裁者”为什么让刘琨的尸体穿上黄金圣衣？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韩若寻暂时毫无头绪。
　　他认为那些曾经被刘琨侵犯的女学生的家属具备作案动机，于是对这些受害者的家属展开调查。
　　调查进行了一天，收获不大。就在这时候，有个男子拨打110，劈头就说：“我就是杀死刘琨的‘罪恶制裁者’。在L市公安局的官方微博上发布刘琨的尸体穿着黄金圣衣的照片，以及我留在刘琨尸体上的名片和罪状书。如果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会继续杀人！”接线生还没答话，此人已挂掉电话。
　　因为案件尚未侦破，所以“死者穿着黄金圣衣”、“凶手留下‘罪恶制裁者’名片”等细节，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布。这个人能说出“黄金圣衣”、“罪恶制裁者”、“罪状书”等事，看来确实和刘琨被杀案有关。
　　“‘罪恶制裁者’吗？我就看看你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韩若寻通知管理“平安L市”微博账号的同事发布刘琨死亡现场的照片、刘琨的罪状书以及“罪恶制裁者”的名片。微博一发出来，立即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关注和讨论，短短数小时内成为了微博首页的热门话题。
　　大部分网友都支持“罪恶制裁者”，其中被点赞最多的五条评论如下：
　　“正能量！我已成为‘罪恶制裁者’的脑残粉！和我一样的点赞！”赞（2083）
　　“那些说‘罪恶制裁者’以暴制暴的人，你们有没想过，法院判杀人犯死刑，不也是以暴制暴？”赞（1987）
　　“受害者的家属保护不了受害者，警察也保护不了受害者，这是事实。某些网友声讨‘罪恶制裁者’滥用私刑，但至少那些受害的女生对他是心存感激的。”赞（1276）
　　“从此以后，法律做不了的事，警察抓不了的人，就让‘罪恶制裁者’来代劳吧！”赞（981） 　　“那些说‘罪恶制裁者’是杀人犯的人脑子有问题吗？如果在古代，他就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赞（621）
　　这个结果在韩若寻的意料之中。
　　这就是你要的效果吧？“罪恶制裁者”。”韩若寻一边想，一边给“法院判杀人犯死刑不也是以暴制暴”这条评论点了赞。

第三章、黄金圣衣

　　“罪恶制裁者”并没有信守承诺。
　　一个月后。
　　4月21日。
　　又有一名身穿黄金圣衣的受害者出现。
　　死者名叫王云龙，男性，四十六岁。死因仍然是头部遭受重击。凶手在杀死他以后还砍掉了他的右臂。
　　和第一名受害者刘琨一样，在王云龙的尸体上也有黑色名片和罪状书。
　　因为“罪恶制裁者”一个月前曾说，只要警方在L市公安局的官方微博上发布刘琨被杀的情况，就不再杀人。所以刚到凶案现场目睹王云龙的尸体时，韩若寻猜测是有人模仿“罪恶制裁者”的手法作案。
　　毕竟黄金圣衣、署名名片、死者的罪状书等元素，广大网友都知道。
　　可是当韩若寻把放在王云龙尸体上的那张印着“罪恶制裁者”的名片翻转过来后，却喃喃说道：“看来还是真正的‘罪恶制裁者’干的呀。”
　　因为这张名片的背面也印着一把金色的镰刀。虽然放在刘琨尸体上的名片被发布到网上，但网友们并不知道名片的背后有什么。如果是模仿犯罪，名片的背后不可能有这把镰刀。
　　接下来，韩若寻又查看了王云龙尸体上的罪状书：
　　王云龙，与一名四十三岁的离异妇女交往，两周前，和女友因为经济问题吵架后，竟残忍地砍下女友那十岁大的儿子的右手，并且将断手丢进电热水壶中烹煮，让断手无法移植，最后受害男孩被迫进行截肢手术。
　　即使报警，王云龙也只会被判故意伤害罪，不会受皮肉之苦。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出手制裁这个人渣，让他血债血偿吧！
　　——罪恶制裁者
　　“这就是‘罪恶制裁者’砍掉死者右手的原因呀。”
　　韩若寻一边思考，一边细细查看王云龙的尸体。
　　“咦，这件黄金圣衣好像跟刘琨尸体上的那件圣衣有些不同。”
　　韩若寻立即上网搜索黄金圣衣的相关资料，发现一个月前被杀的刘琨所穿的是白羊座的黄金圣衣，而王云龙所穿的则是金牛座的黄金圣衣。
　　“原来是这样！”韩若寻发现了规律，“刘琨是在3月21日被杀的，那正是白羊座所属的日期的第一天；今天是4月21日，正是金牛座所属的日期的第一天；这么说，到了5月21日，‘罪恶制裁者’会杀死第三个人，并且让尸体穿上双子座的黄金圣衣？”
　　就在这时，网络监察部门的同事打电话给韩若寻：“韩警官，大概在半个小时前，王云龙死亡现场的照片被一个昵称为‘罪恶制裁者2014’的账号发到微博上了！”
　　韩若寻立即打开微博首页，搜索“罪恶制裁者2014”，果然找到了那条微博：
　　罪恶制裁者2014：谢谢大家的支持。现在为大家献上本月的罪人。——罪恶制裁者 @于佑凯 @赵铎 @作者潘宸 @畅飞 @作家董浩浩 @主播张鑫 @刘卜瑞 @DJ王晨旭 @杨超 @车模郑昕怡 @美食家杨诗楠 @推理作者小青 @刘晗 @胡梦婷 @张郑一律师
　　27分钟前 来自新浪微博手机版 赞（946） | 转发（713） | 收藏 | 评论（512）
　　微博中还附带在凶案现场拍摄的穿着黄金圣衣的王云龙尸体、王云龙的罪状书和“罪恶制裁者”的名片三张照片，看来是“罪恶制裁者”杀人后，离开凶案现场前拍摄的。
　　至于“罪恶制裁者”在微博上艾特的那些账号，都是认证用户，在网上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但知名度不算太高，粉丝在五千到一万之间。
　　“‘罪恶制裁者’之所以艾特这些人，是因为他们有一定数量的粉丝，如果他们转发，可让他们的粉丝看到自己所发的那条微博，让‘“罪恶制裁者”杀死了王云龙’这件事被网友们快速知道和传播。之所以不选择一些有几百万粉丝的认证用户，是因为那些人每天都会收到很多评论和提醒，根本不会留意到‘罪恶制裁者’的提醒。”韩若寻寻思，“在杀死刘琨的时候，他让公安局的微博发布死者的情况，让网友知道‘罪恶制裁者’这个人；现在他出名了，就自己发微博了。这个‘罪恶制裁者’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计划的呀！”
　　此时网络监察部门的同事再次打电话过来：“韩警官，要不要通知网站删掉‘罪恶制裁者’的这条微博？”
　　韩若寻微微叹了口气：“转发已经接近一千了，删掉也没用了。再说，哪怕删掉，‘罪恶制裁者’还会再次发布的。”
　　之后韩若寻调查了王云龙的背景，发现罪状书所写的事完全属实。那个被王云龙砍掉右手的男童的母亲，因为被王云龙恐吓而不敢报警，对医生声称自己的儿子断手只是意外。
　　此外，在王云龙被杀的时候，她有不在场证明，她的作案嫌疑被初步排除。
　　就这样，事隔一个月，王云龙的死，让“罪恶制裁者”再一次成为了网友们关注和讨论的热点。
　　令人欣慰的是，这次不少网友都比上次冷静。其中一个网友这样评论：“虽然王云龙的行为令人愤怒，但平心而论，他确实罪不至死。‘罪恶制裁者’的行为是打着‘正义’旗号的邪恶行为！罪犯确实应该接受制裁，但‘罪恶制裁者’没有这个制裁的权力，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杀人罪犯！”
　　这条评论有三千多位网友点了赞。

第四章、反击

　　又过了一个月。
　　5月20日晚上，韩若寻心想：“明天就是双子座所属的日期的第一天了，‘罪恶制裁者’会再次行动？”
　　果然，次日，穿着双子座黄金圣衣的受害者出现了。
　　死者名叫李地，男性，四十二岁，是L市附近一个矿区的矿头。
　　他的头部被钝器砸得千疮百孔，脑浆四溅。
　　他的尸体上自然也有黑色名片和罪状书。名片背后也有金色镰刀。 　　罪状书上则写着：
　　李地，矿头，在矿区里与多名同乡组成了一个犯罪团伙，在短短一年内，由李地带头，锤杀了三名工友，伪装成矿难，再冒充死者家属和矿方谈判、索赔，先后骗取了赔偿金约一百五十万。
　　在李地对着工友手起锤落的那一刻，人性已经泯灭。那么，就让我来把这个已经没有资格做人的败类毁灭吧！
　　——罪恶制裁者
　　几乎在警方收到报案的同一时间，一个昵称为“罪恶制裁者2015”的账号也在微博上发布了李地死亡现场的照片、李地的罪状书和“罪恶制裁者”的名片（此前发布王云龙死亡现场照片的“罪恶制裁者2014”已被网监封号）。
　　如果李地的罪状属实，那矿场真是一个比电影《盲井》还要残酷的世界！
　　韩若寻立即介入调查，他首先查验了一名于一周前死于“矿难”的矿工尸体，发现死者颅骨等部位有塌陷，背部确实存在钝器打击伤。
　　真相很快就浮出水面了。“罪恶制裁者”在李地的罪状书上所写的一切确有其事：李地所组织的犯罪团伙，在短短的一年内，已连续作案四起，杀害了四人。他们每一次的操作手法如出一辙，基本按照招黑工、冒名顶替、矿井踩点、锤杀工友、谈判骗赔等思路进行。此前他们三次骗赔都成功了，合计骗取了约一百五十万的赔偿金。一周前李地又锤杀了一名工友，在死者的“家属”和矿方谈判的过程中，李地却被“罪恶制裁者”杀死了。
　　最后，这个犯罪团伙中的十九名罪犯，全部落入法网。
　　可是，只要“罪恶制裁者”把李地等人犯罪的证据寄给警方，警察查出真相，李地也会被警察逮捕，基本确定会被判死刑。既然如此，“罪恶制裁者”为什么还要亲手杀死李地？
　　“罪恶制裁者”杀人的动机，真的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替天行道？韩若寻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封帆的男子到公安局报案：“我要见调查李地被杀案的负责人，我有重要情报要提供！”
　　见到韩若寻后，封帆第一句话就说：“警官，‘罪恶制裁者’之所以杀死李地，是因为我！”
　　韩若寻“咦”的一声，淡淡地说：“你从头说起。”
　　“我原来也是那矿场里的一名矿工。今年二月，矿场里一个和我同乡的矿工老黄在矿难中死了。我跟老黄的家人是认识的，当我发现前来和矿方谈判的家属并非老黄的真正家人时，我怀疑老黄并非死于矿难。于是我自己展开调查，发现老黄果然是被矿头李地他们杀死的！”
　　封帆说到这里有些激动。
　　韩若寻没有打断。封帆定了定神，接着讲述。
　　“虽然发现了真相，但我害怕李地他们报复，不敢报警，只是自己逃跑了。每每想到我明知道老黄的死亡真相，却没有勇气说出来，我就感到十分愧疚。
　　“大概在两个月前，我在微信的朋友圈里看了一篇心灵鸡汤文章，在那篇文章下方的一大段广告中，有这么一句：‘想让身边的坏人永远消失？请加微信号：138××××××××。’”
　　韩若寻听到这里已猜到事情的发展了。
　　果然，封帆接着说：“我因为好奇，加了那个微信号，发现对方的昵称叫‘罪恶制裁者’。我把李地他们杀死老黄的事告诉了‘罪恶制裁者’，还问他能不能让李地这种人渣消失。‘罪恶制裁者’只回复了我三个字：‘知道了。’”
　　得到了封帆提供的这条重要线索后，韩若寻立即到相关公司调查“罪恶制裁者”的微信内容，发现从今年年初开始，昵称为“罪恶制裁者”的微信号四处添加好友，并且在朋友圈中发布了大量心灵鸡汤文章，每篇文章的下方，都加入了“想让身边的坏人永远消失？请加微信号：138××××××××”这句话。
　　很多好友都转发了这些心灵鸡汤文章，因而让“想让身边的坏人永远消失”这条信息得到一定程度的传播。
　　由于微信朋友圈私密性较强，所以“罪恶制裁者”的这条暗藏杀意的广告信息，一直没有被警方发现。
　　这几个月以来，先后有三十七人联系过“罪恶制裁者”。
　　三月初，一个昵称为“老孟”的人联系“罪恶制裁者”，告诉他刘琨诱骗、侵犯女中学生的事，还请他让刘琨这种人渣消失。“罪恶制裁者”回复：“知道了。”
　　在刘琨被杀后，“老孟”又通过微信对“罪恶制裁者”表示感谢：“真心感激你为我女儿讨回公道。现在我了无牵挂了，可以去陪我的女儿了。”
　　这一次，“罪恶制裁者”没有回复。
　　韩若寻经过调查得知，这个“老孟”全名叫孟鹤霆，四十六岁，数个月前他的女儿被刘琨侵犯了。孟鹤霆为了女儿的名声，没有报案。可是他的女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女儿死后，孟鹤霆万念俱灰，口服农药自杀，因为抢救及时而逃过一死。
　　接下来，每日行尸走肉的孟鹤霆无意中看到微信中“罪恶制裁者”留下的信息，于是联系了“罪恶制裁者”。
　　韩若寻推断，“罪恶制裁者”就是因为收到孟鹤霆的“举报”而杀死刘琨的。
　　三月中旬，一个昵称为“小倩”的人向“罪恶制裁者”“举报”王云龙砍下男童手臂的事。“罪恶制裁者”回复：“知道了。”
　　韩若寻通过调查得知这个“小倩”是受害男童的邻居，从受害男童的母亲口中得知真相，但因为怕王云龙报复，不敢报警。
　　三月下旬，封帆联系“罪恶制裁者”，向他“告发”李地杀人骗赔的恶行。“罪恶制裁者”回复：“知道了。”
　　韩若寻认为，“罪恶制裁者”就是因为收到“小倩”和封帆的“告发”，才先后杀死了王云龙和李地的。
　　在这三十七名联系“罪恶制裁者”的人当中，除了孟鹤霆、“小倩”和封帆，“罪恶制裁者”还回复过一个昵称为“我是美女”的人。
　　“我是美女”所“举报”的是一个名叫张艳的女子，举报时间是一周前。
　　这个张艳是L市某幼儿园的教师，“我是美女”自称是张艳的同事，因为看不过张艳虐待幼儿园里的儿童，所以向“罪恶制裁者”“举报”。 　　“我是美女”还给“罪恶制裁者”发来了几张张艳虐待班上儿童的照片，其中最触目惊心的一张是张艳用双手揪着一名男童的两只耳朵，将男童双脚提离地面约十厘米，男童耳朵被扯得变形，因剧痛张嘴大哭。
　　除了这张照片，还有孩童被倒插进垃圾桶、被胶带粘住嘴巴等照片。
　　虽然知道了张艳虐童的事，但韩若寻只是暗中通知园长及时整改并立即辞退张艳，暂时没有把张艳拘留。
　　因为他要以张艳为饵，对“罪恶制裁者”实施反击。
　　根据韩若寻的推测，在三十多名“举报”者中，“罪恶制裁者”只会回复那些他决定对其“举报”有所行动的“举报”人。
　　他总共只回复了四个人：“举报”刘琨的孟鹤霆、“举报”王云龙的“小倩”、“举报”李地的封帆，以及“举报”张艳的“我是美女”。
　　也就是说，如无意外，张艳就是“罪恶制裁者”一个月后所要杀死的目标。
　　于是，在6月22日那天（巨蟹座所属的日期的第一天），韩若寻带领着十多名刑警和特警，在张艳家中埋伏。
　　此时真正的张艳已被拘留。戴上金色假发假扮张艳的，是一名身手了得的女特警。
　　凌晨两点十七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潜入张艳的家，想要用尖刀杀死在床上假装入睡的女特警。女特警踢走了行凶男子手上的尖刀，与此同时，埋伏在房内各处的警察们也一拥而上，把行凶男子制伏。
　　行凶男子带来的背包里放着巨蟹座的黄金圣衣和张艳的罪状书，他的口袋里也有一张正面印着“罪恶制裁者”、背面印着金色镰刀的黑色名片。
　　他果然就是杀死了刘琨、王云龙和李地的“罪恶制裁者”。
　　韩若寻还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他的身份证。
　　“许起岸？”
　　韩若寻终于知道了这个自己追查了三个月的“罪恶制裁者”的真实姓名了。

第五章、新闻发布会

　　“为什么要杀人？”审讯室里，韩若寻向许起岸问道。
　　许起岸向韩若寻看了一眼，嘴角一扬，正气凛然地说：“为了制裁罪恶，伸张正义。”
　　“法律会制裁罪犯，不需要你。”韩若寻淡淡地说。
　　“法律？”许起岸冷笑，“如果不是我杀了刘琨，还会有多少女学生受害？连受害者的家属都拒绝报案，法律怎么制裁这个败类？还有王云龙，他的行为人神共愤，但即使他被逮捕，也只会被判故意伤害罪吧？他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但法律却不能让他血债血偿！”
　　韩若寻没有反驳许起岸，只是反问：“那李地呢？他杀了人，犯的是故意杀人罪。你只需要向公安机关举报，我们逮住了他，他就会被判死刑。你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许起岸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门外一个三十出头的长发女子说道：“韩警官，出来一下。”
　　那是副支队长宇文雅姬。
　　韩若寻走出审讯室：“怎么了，宇文队长？”
　　“你还记得吗？两年前，L市发生了连环谋杀案，先后有三名年轻女子被杀，每个女子的身上都留下用血所写的‘暗夜之狼’四字。第一个受害者在和凶手搏斗的过程中咬伤了凶手，嘴里残留着凶手的皮肤。但因为是无差别杀人，所以我们的调查一直没有进展，案件至今尚未侦破。”
　　宇文雅姬顿了顿，接着说：“刚才鉴定中心那边发现，当时那‘暗夜之狼’的DNA，跟许起岸完全吻合。”
　　韩若寻“咦”的一声：“两年前杀死那三个女子的‘暗夜之狼’就是许起岸？”
　　“是的。”宇文雅姬把相关的文件交给了韩若寻。
　　韩若寻回到审讯室，先把文件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接着向许起岸看了一眼，问道：“除了‘罪恶制裁者’，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对吧？”
　　“什么？”许起岸有些疑惑。
　　“‘暗夜之狼’！”
　　“啊？”许起岸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警方这么快就查到自己两年前犯案的事。
　　“你说你杀人是为了制裁罪恶，但两年前被你杀死的那三个女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们？”对于许起岸的杀人动机，韩若寻越来越迷惑了。
　　许起岸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慢悠悠地说：“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让一个犯罪嫌疑人召开新闻发布会，是绝不可能的事。”韩若寻说。
　　“是吗？”许起岸冷冷一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五点四十六分。大半个小时后，具体时间是六点三十分，L市城区内某处会发生爆炸，爆炸后你再来跟我说话吧。”
　　说完这句话，许起岸便沉默了。
　　清晨六点三十分，中兴广场二楼的一家餐厅果然发生爆炸。炸弹威力极大，几乎把这家餐厅夷为平地。所幸当时中兴广场内的商铺和餐厅都尚未开始营业，所以爆炸事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看到韩若寻再次走进审讯室，许起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安装在中兴广场的炸弹只是测试。明天上午十点，会有十个炸弹在L市内十个人口密集的地方同时爆炸。想我说出炸弹位置的方法很简单……”
　　许起岸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让我召开新闻发布会。”
　　韩若寻皱了皱眉，心想：他在实施杀害张艳的计划之前，就已经安装好这些炸弹，难道被我们逮捕，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开始意识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许起岸，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罪犯。
　　“怎么样？”许起岸的追问打断了韩若寻的思索。
　　韩若寻回过神来，淡淡地说：“新闻发布会就定在今天下午吧。此前你曾说只要我们在公安局的官方微博上发布刘琨被杀的情况，你就不再杀人，最后却出尔反尔，杀死了王云龙和李地。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信守承诺。”
　　许起岸狡黠一笑：“当时我只是说，如果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会继续杀人，但并没有说，如果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不杀人了呀！”
　　韩若寻不再跟他辩论。 　　下午两点，L市刑警支队在新紫翠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L市电视台、L市电台、《L日报》、《L晚报》等数十家媒体共一百多名记者纷纷到场。
　　发布会上，首先由韩若寻向媒体公布，“罪恶制裁者”连环杀人案已成功告破，犯罪嫌疑人许起岸已被警方缉拿归案。
　　随后，许起岸被两名刑警带到发布会现场。只见他在主席台坐下后，便对着麦克风朗声道：“各位，我就是‘罪恶制裁者’！”
　　霎时间，会场内发生了一阵骚动，与此同时，数十台摄影机和相机的镜头同时聚焦到许起岸身上，闪光灯“嚓嚓”而响，闪个不停。
　　韩若寻注意到，此时许起岸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十分满足的表情。
　　“各位不必担心，我被警方逮捕，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制裁罪恶的行动，并不会因此停止。那些罪有应得的人，我会继续制裁他们！”
　　许起岸语出惊人，再次引起骚动。记者们正要向许起岸发问，韩若寻已吩咐下属立即把许起岸带走。
　　发布会结束后，许起岸信守承诺，把炸弹的位置告诉了韩若寻：“其实我总共只装了两个炸弹而已，明天上午将要爆炸的那个炸弹，就在和利广场的星影餐厅厕所的其中一个马桶水箱里。”
　　韩若寻立即联系拆弹部队，到星影餐厅执行炸弹销毁任务。最后炸弹被成功拆除。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许起岸被羁押于看守所，等候开庭宣判。

第六章、深入调查

　　次日，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来找韩若寻，笑着说：“恭喜你破案啦，韩副队长，哈哈！”
　　但韩若寻并不认为案件已经完全侦破。
　　“许起岸两年前为什么要杀死那三名女子？他杀死刘琨等人真的只是为了伸张正义？”他决定深入调查许起岸的作案动机。
　　7月9日，韩若寻来到看守所跟许起岸见面。
　　“2011年，你的父亲病逝；2012年，你以‘暗夜之狼’为名，连续杀死三名女子；2013年，你在一家网店订造了十二星座的黄金圣衣；今年三月开始，你以‘罪恶制裁者’为名杀死了刘琨等三人。”
　　许起岸看着韩若寻，不发一言。
　　韩若寻顿了顿，接着又说：“你的母亲在你两岁时就跟你父亲离婚了，从此消失于你的生活中，你和父亲相依为命，感情极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警官？”许起岸忍不住打断了韩若寻的话。
　　韩若寻紧紧地盯着许起岸：“你的心底一直存在着杀人的欲望，只是不敢付诸行动。大前年你父亲去世的事给予了你沉重的打击，同时也激发了你心中杀人的欲望。‘反正父亲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你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心态，开始展开一连串的杀人行动……”
　　许起岸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平静，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对呀，我从小就有制裁罪恶的想法，只是不敢付诸行动。爸离开后，我确实不想活了。于是，我豁出去了，化身为‘罪恶制裁者’，制裁那些法律也无法制裁的罪人。”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这些事情你来问我就好了呀，干吗要浪费时间调查呢？”
　　韩若寻摇了摇头：“制裁罪恶？那你为什么要杀那三个无辜女子？”
　　这个问题在许起岸刚被逮捕的时候，韩若寻问过他，当时他没有回答。此时韩若寻再次问起，他还是没有给出答案。
　　7月17日，韩若寻再次来到看守所。这十天他找到了许起岸学生时代的老师和同学，对许起岸成长的过程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呀，韩警官？”
　　韩若寻笑了笑：“小学时，你经常惹是生非、违反纪律，是每个老师都为之头疼的问题学生；中学时，你是一名不良少年，经常在学校里打架斗殴；大学时，你曾和班上的一名女同学交往，不久，你和那女同学到宾馆开房的视频被发布到网上，在学校里引起轰动，但校方很快就查明，发布视频的就是你本人……”
　　“够了！”许起岸不耐烦地说，“韩警官，别的案子你都查完了吗？干吗老调查我以前的事呀？”
　　韩若寻冷冷地说：“你成长过程中所做的事，跟‘正义’两字毫不沾边。以你的为人，以‘暗夜之狼’为名杀死那三个无辜女子，哪怕动机不明，但也合情合理。但是，如果说你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杀死了刘琨等人，那就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顿了顿，毫不客气地说，“你的骨子里充满邪恶，说你突然觉醒，为了正义而去杀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许起岸咬了咬牙，没有答话。
　　“说吧！你杀死刘琨、王云龙和李地的真正动机是什么？”虽然已经摸清了许起岸的背景，但韩若寻始终猜不透他的杀人动机。
　　许起岸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还有几天，狮子座的黄金圣衣就会出现了，与其浪费时间调查这些不相干的事儿，不如想一下怎么阻止我制裁下一个罪人吧！”

第七章、第四名受害者

　　7月23日。
　　凌晨零点十三分。
　　韩若寻刚入睡，却被手机铃声吵醒。
　　来电显示着“慕容思炫”四字。
　　这个慕容思炫是一个以侦探自居的男青年，虽然性格怪异，但却曾协助L市警方侦破过不少奇案。
　　“慕容？”韩若寻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慕容思炫那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罪恶制裁者2016’三十秒前发布了一条微博。”
　　“咦？”韩若寻还没反应过来，慕容思炫已挂掉电话。
　　韩若寻立即上网搜索“罪恶制裁者2016”的微博账号，果然发现这个账号刚发布了一条微博：
　　罪恶制裁者2016：我回来了！——罪恶制裁者 @郑嘉雷 @歌手梁晓雯 @诗人程梦鸽 @陈冠宇 @钟珊 @作家黄天白 @记者张乐 @李耕 @刘漪纹 @演员许贝西 @焦珂昕 @何沛昊 @王晨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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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博附带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被放置在汽车尾箱中的男子，四十来岁，看上去已经死亡，身上穿着狮子座黄金圣衣，右脚被切掉了。
　　第二张照片是放在黄金圣衣上的黑色名片的特写，名片上写着“罪恶制裁者”五个白字。
　　第三张照片是一张A4纸，纸上打印着一段文字：
　　石瑞林，原L市敬老院的院长。大半年前，敬老院内某位九十三岁高龄的老人高某，因糖尿病引起左脚疼痛，敬老院工作人员因对高某病因及严重性认识不足，未及时把高某送医院治疗，致使高某病情恶化，最后导致高某右足腐烂脱落。石瑞林得知此事后，命令工作人员把高某的断足埋掉，企图掩盖真相。事情曝光后，石瑞林被予以停职，并接受调查。
　　可是不管调查结果如何，石瑞林永远欠了老人一条腿！法律不能夺取他的腿，那么就让我来把他的腿还给老人吧！
　　——罪恶制裁者
　　韩若寻立即打电话通知网络监察部门的同事删掉这条微博，让微博中被艾特的那些认证用户没有机会看到微博的内容。
　　他刚挂掉电话，慕容思炫再次来电：“现在到石瑞林的家去吧，我在楼下等你，过来载我。”
　　没等韩若寻答话，慕容思炫已再次挂断。
　　不一会儿，韩若寻开车来到慕容思炫的家楼下，果然看到慕容思炫已在等候。
　　“已经证实了照片中穿着狮子座黄金圣衣的尸体，是原L市敬老院的院长石瑞林吗？” 上车后慕容思炫劈头就问。
　　“是的。”
　　“查到石瑞林的地址了吗？”慕容思炫又问。
　　“清水山庄第七幢。”
　　“许起岸呢？”
　　“已经向看守所确认过了，还在看守所里。”
　　慕容思炫“哦”的一声，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一个月前，许起岸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制裁罪恶的行动不会停止，今天是狮子座所属的日期的第一天，所以从凌晨零点开始，我就在微博上搜索“罪恶制裁者”这个关键词，不断刷新，果然，‘罪恶制裁者2016’在零点十二分发布了微博。”
　　他顿了顿，接着说：“许起岸和那些‘举报’者的微信记录，现在有吗？”
　　“有。”韩若寻一边开车一边把公文包递给慕容思炫。
　　慕容思炫快速地浏览完相关资料，说道：“石瑞林是在三月下旬被‘举报’的，但当时许起岸并没有回复这个‘举报’者。杀死石瑞林的凶手当然并非许起岸，但这个凶手是许起岸的共犯，也看过每个‘举报’者的微信。在许起岸被捕后，他就在之前那些被‘举报’的名单中寻找新的目标人物动手。”
　　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清水山庄，石瑞林不在家，他的妻子说：“他被免职后，几乎每晚都到吉基路的那家胜利棋牌室打麻将，一般在深夜两三点才会回来。”
　　于是韩若寻和慕容思炫又来到胜利棋牌室，在附近找到石瑞林的小车。打开车尾箱，果然看到穿着狮子座黄金圣衣、右脚被切掉的石瑞林的尸体就在里面，此外还有“罪恶制裁者”的名片和石瑞林的罪状书，一切都跟“罪恶制裁者2016”发布在微博中的照片一样。
　　名片的背面印着金色镰刀。杀死石瑞林的凶手，确实跟许起岸有关。
　　“没想到许起岸还有共犯呀。”韩若寻喃喃地说。
　　“有一个人，他是许起岸的共犯的可能性比较大，概率约为45%。”慕容思炫目无表情地说。
　　“咦？”韩若寻微微一怔，“是谁？”
　　“孟鹤霆。”
　　韩若寻皱了皱眉：“就是向许起岸‘举报’刘琨的那个受害女学生的父亲？”
　　慕容思炫咬了咬手指，淡淡地说：“在女儿自杀后，孟鹤霆痛苦不堪，口服农药自杀，但没死成。许起岸杀死了刘琨后，孟鹤霆通过微信对许起岸说：‘现在我了无牵挂了，可以去陪我的女儿了。’他想再次自杀。
　　“接下来是我的推测：许起岸收到这条微信后，打电话联系孟鹤霆，对他说：‘反正要死，为什么不死得其所？社会上还有很多像刘琨这样的败类，要不你和我一起制裁这些败类，为受害者讨回公道？’孟鹤霆一来对生命没有留恋了，豁出去了，不管做什么都没有顾虑，二来感激许起岸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了，最后答应了许起岸，成为了这个‘罪恶制裁者’的共犯。”
　　韩若寻立即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彻夜调查孟鹤霆当时的通话记录。根据相关公司此前提供的微信记录，孟鹤霆在3月23日下午三点三十四分，发微信感谢许起岸。而此时韩若寻的同事调查到，在同一天下午三点四十一分——孟鹤霆发微信给许起岸的七分钟后，孟鹤霆的手机收到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长为十七分钟。
　　那个来电号码，就是刘琨被杀后，许起岸拨打110说自己是“罪恶制裁者”的那个手机号码。
　　凌晨一点二十九分，韩若寻和慕容思炫来到孟鹤霆的家。
　　孟鹤霆见警察找上门，脸色大变。韩若寻向他问了几句，他便招架不住了：“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是的，杀死石瑞林的凶手就是我。”
　　孟鹤霆说，确实是“罪恶制裁者”主动联系自己，怂恿他加入“制裁罪恶”的计划的。不过直到许起岸被捕一周前，许起岸才真正跟孟鹤霆见面，并且把网友的“举报”信息、还没用到的那些黄金圣衣、“罪恶制裁者”名片等物品交给孟鹤霆。
　　“虽然孟鹤霆被捕，但这宗‘罪恶制裁者’连环谋杀案还没能结案。”把孟鹤霆带回公安局后，韩若寻对慕容思炫说。
　　“许起岸的动机？”慕容思炫已猜到韩若寻的意思。
　　韩若寻点了点头，把这一个月来的调查告诉了慕容思炫。
　　慕容思炫稍微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说：“我要去许起岸的家看一看。”
　　许起岸的家是一座只有二十多平方的房子。父亲去世后，他一直在此独居。
　　慕容思炫用了半个小时对房子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把房内所有物品都快速地查看了一遍，最后对韩若寻说：“许起岸的杀人动机，一目了然，毫无悬念。”

第八章、动机

　　清晨，韩若寻带着慕容思炫来到看守所跟许起岸见面。 　　许起岸得意地笑了笑：“韩警官，我早说过，哪怕我被捕，也无法阻止我继续制裁罪人。下一个月就到处女座的黄金圣衣出现了，你期待吗？”
　　慕容思炫冷冷地说：“杀死石瑞林的凶手孟鹤霆已经被捕了。”
　　“啊？”许起岸愕然。
　　慕容思炫接着说：“还有，孟鹤霆刚把微博发布出来，就被网监删除了，除了我和警方，没有人知道‘穿着狮子座黄金圣衣的受害者出现了’这件事。”
　　“这……”许起岸脸色微变，他定了定神，咬着牙问，“你是谁？”
　　慕容思炫没有回答，接着说：“韩若寻说一直猜不透你真正的杀人动机。其实你的杀人动机显而易见。在你家里有一本《犯罪者的动机》，内容是以案例分析了二十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犯罪者的作案动机。其中一个案例讲述外国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杀死了邻居，动机不明，直到三年后他才说：‘我一直被父母忽视，所以杀人引起父母的注意。让大家讨论我的杀人动机，就是我的杀人动机。’
　　“你在书中‘让大家讨论我的杀人动机，就是我的杀人动机’这句话下方划了线，你反复研究过这句话，因为这也是你的杀人动机。”
　　此言一出，许起岸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杀人就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韩若寻瞬间明白了慕容思炫的意思。
　　慕容思炫点了点头，用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展开了推理。
　　“许起岸在单亲家庭长大，父亲忙于赚钱养家，很少关注他的成长。他长相平凡，又没有过人之处，从小就被人忽视。在他心底，一直渴望得到别人的重视。这种渴望，让他的想法和行为都逐渐扭曲。
　　“小学时，他经常违反纪律，其实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同学们的注意，引起老师对他的重视；中学时他经常打架斗殴，也是为了吸引同学们的目光；大学时他把和自己女友的亲密视频发布到网上，是为了成为焦点人物。只可惜他做这些事所引起的别人的重视，都只是昙花一现，热度一旦褪去，大家便不再关注他。
　　“2011年，他的父亲去世。他性格孤僻，没有朋友，和他相依为命的父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父亲离世后，他也失去了生存的欲望。他想到了死。他决定在死前做一些事，可以引起别人的重视，让别人在他死后还能记住他。
　　“这时候他看到了《犯罪者的动机》这本书，被书中‘让大家讨论我的杀人动机就是我的杀人动机’这句话所触动。此外，在许起岸家里还有一本推理小说《告白》，小说中一位少年为了引起母亲的注意，谋划了一场杀人事件。许起岸应该也看过这本小说。总之这两本书给了他一个重大启发：杀人，就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2012年，他把自己的疯狂想法付诸行动。他以‘暗夜之狼’为名，先后杀死了三名女子。遗憾的是，警方只向外界公布有三名女子连续被杀，并没有公布凶手‘暗夜之狼’这个代号，让许起岸那‘让人们关注“暗夜之狼”’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此外，媒体和网友都纷纷谴责这个连环杀手，这让许起岸意识到：如果自己被逮捕，哪怕被众人关注，那也只能遗臭万年。于是他放弃了以‘暗夜之狼’为名继续杀人的计划。
　　“但他并没有放弃通过杀人引起人们关注的想法。去年，他在网上订造了十二星座的黄金圣衣，准备开始实施新一轮的杀人计划。这一次，他要当‘正义使者’，这样在被逮捕后，在被判刑后，人们还会继续讨论他的事迹，他将会流芳百世。
　　“为什么要让每个目标都穿上黄金圣衣呢？因为要让每宗谋杀案产生联系，形成‘品牌’，突出‘品牌’，让每宗谋杀案都能互相促进、互相宣传，最大限度地提高人们对‘罪恶制裁者’的关注。”
　　慕容思炫说到这里，锐利的目光向许起岸瞥了一眼：“为了得到别人的重视，你不惜做任何事，包括杀人。刘琨、王云龙、李地，并不是因为犯错而被你制裁，他们仅仅是你引起媒体注意的工具而已。
　　“你因为从小没有得到注意和关爱，产生了自卑感和孤独感，潜意识里过度渴望得到别人的注意和认同。你在新闻发布会上，被镜头聚焦时脸上的那满足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许起岸面如土色，没有答话。
　　慕容思炫扭动了一下脖子，接着说：“你怂恿孟鹤霆成为你的共犯，目的就是在你被捕后，网友会因为‘穿着狮子座黄金圣衣的受害者的出现’而再一次关注你。为了引起关注，你确实不顾一切。可惜的是，因为我的介入，你的这个‘哪怕自己在看守所中也能再次引起网友关注’的计划失败了。”
　　“你……你这个混蛋！”许起岸狠狠地咬着下唇，紧紧地盯着慕容思炫，目光之中充满愤怒，似乎想把他吃掉。
　　但慕容思炫却不再多瞧他一眼，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转身走出了会见室。

终章

　　没多久，L市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许起岸死刑。
　　8月30日，许起岸被押赴刑场。两名法警把被固定在注射床上的许起岸从后备舱门推进了死刑执行车。
　　执行人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一边把注射用的针头扎进许起岸的静脉血管，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许先生，我来自鬼筑——一个专门帮助普通人的组织，我的代号是黑桃6。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救你出去，往后你可以继续以‘罪恶制裁者’为名，制裁那些法律所无法制裁的罪犯，再一次活跃于人们的视线之中，成为整个社会的焦点人物。而你的每一次制裁行动，我们鬼筑都会向你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
　　许起岸微微一怔，向这个自称“黑桃6”的男子看了一眼（事实上此时黑桃6所展现的并非本来容貌，他戴着硅胶面具，化装成执行人员的样子了），神色一动，但随即叹了口气，用稍微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不用了，让我死吧。”
　　“为什么？”这个答案在黑桃6的意料之外。
　　“前几天有个复姓宇文的女警，带着上次那个破解了我动机的男青年到拘留所找我，那女警对我说：‘如果你能保证“罪恶制裁者”不再出现，那么我们警方也不会向外界公布你真正的杀人动机，对于“你是两年前杀死三名无辜女子的‘暗夜之狼’”这件事，我们也会保密。你可以永远在人们心中当所谓的“英雄”。’”
　　许起岸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所以，‘罪恶制裁者’是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了。”
　　黑桃6“哦”的一声，拨打了一通电话：“‘大鬼’阁下，被宇文雅姬和慕容思炫抢先了一步。”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杀。”
　　于是，黑桃6按下了注射键。
　　与此同时，许起岸闭上了眼睛。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个月前在那新闻发布会中，所有人都把目光和镜头聚集到他身上时的情景。对他来说，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这个“罪恶制裁者”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定格于他那充满幸福的微笑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