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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从1848年到1856年9月，洪秀全和杨秀清两人的矛盾一直存在并不断发展，最终在杨“逼封万岁”时达到顶点，导致“天京事变”的爆发。因此，洪、杨矛盾的不可调和是“天京事变”爆发的根源。
关键词：天京事变；洪秀全；杨秀清
众所周知，天京事变是太平天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然而，“天京事变”爆发的原因却一直存在争议。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洪、杨之间的矛盾是“天京事变”爆发的主要原因。
一、洪、杨矛盾前期
洪、杨之间的矛盾，在1848年杨秀清首次“天父下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天父下凡”前，洪秀全是最高领袖，“天父下凡”后，洪秀全的地位就受到了杨秀清的有力挑战：洪秀全自称“上帝次子”，而杨秀清却是“天父下凡”，自然是“父比子大”。因此，杨秀清很快成为拜上帝会的二号人物，地位直追洪秀全。这在“皇权思想”根深蒂固的洪秀全眼中，自然无法接受。然而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避免“上帝次子”神话的破产，且两人面前还有一个共同大敌——满清政府，因而洪秀全不得不放下嫌隙，与杨秀清联手对敌。
但是，两人合作中又存在斗争。杨秀清为了进一步争夺权力，开始寻找盟友，即萧朝贵。之所以选择萧朝贵，是因为两人是同乡，之前都以耕山烧炭为业，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两人都有野心，杨自称“天父下凡”、萧自称“天兄下凡”。而韦昌辉和石达开则均是小地主出身，文武兼备，不甘为人所利用，显然和杨秀清不是一路。
两人结盟以后，首先是维护己方的“降僮”特权。杨、萧曾在1948年利用教众无首的机会利用降僮巫术取得“天父”、“天兄”代言的宗教特权，所以二人要杜绝他人的争权捷径，这一点，洪秀全也是同意的，“天父”、“天兄”下凡已经冲击了洪的权力，如果再有其他圣灵下凡，无疑将更加危及洪的地位和权力。
其次，杨、萧打压异己分子，分化拉拢对手：譬如，赐谷王家和洪是亲戚，也是洪的亲信，杨、萧先是设法使洪从王家搬走，欲以淡化洪與王家关系，[1]后授予王家小官闲置，将其排出权力核心。大冲曾家是冯云山亲信，杨、萧则极力打压，如老二曾玉景和教徒黎添宽发生冲突时，萧朝贵则借题发挥以痛斥洪，[2]使得洪威信大跌、曾声名扫地，以致老大曾玉珍连金田起义都未参加、老三曾玉瑢行至大湟江江口墟则离队返回。对此，洪秀全和冯玉山则是顾全大局、隐忍不发。
此外，杨、萧还不时借“父兄下凡”之名，以提升己方的地位，如“天王曰：‘太平时军师是谁？’天兄曰：‘冯云山、杨秀清、萧朝贵俱是军师也！洪秀全胞弟，日头是尔，月亮是尔妻。冯云山有三个星出身，杨秀清亦有三个星，萧朝贵有两个星。杨秀清、萧朝贵他二人是双风朝阳也！’” [3]洪秀全则为了与杨秀清拉近关系、缓和矛盾，于是让表妹王宣娇认杨秀清为义兄，并改名杨宣娇，后来为了挑拨杨、萧关系、拉拢萧朝贵，又将表妹嫁给萧朝贵，并改名洪宣娇。[4]
金田揭竿以后，太平军一路打向南京。尽管途中面临清军围追堵截，但是太平军连战告捷，因此洪杨双方合作中仍有斗争，此时双方的斗争主要是意识形态的斗争。洪反儒而杨保儒。洪把“私塾里立的孔子牌位都一扫而光” [5]，而杨却在攻陷武昌后亲自参拜孔庙。洪秀全于40年代编写《原道救世歌》等书籍，其部分主张是反孔反儒，杨秀清等于50年代发布《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等文告，部分主张是拉拢儒生。
综上所述，为了对抗洪、冯联盟以争夺权力，杨、萧也结为同盟，并主动出击、挑起内斗。虽然当时双方面临大敌，正处于合作时期，但是合作中一直存在斗争。一旦危机缓解，那么双方的斗争必然加剧。
二、洪、杨矛盾后期
定都南京时，大清军队节节败退，危机暂时得以缓解，洪杨之间的矛盾则开始加剧。之前尚有冯、萧二人作为缓冲，如今两人已经战死，洪、杨的冲突则由间接转为直接。1853年定都南京之后，杨秀清攫取了最高政权，洪秀全彻底变成了“虚君”。洪本身能力一般，拜上帝会主要是由冯云山所创，冯死后，洪失去得力助手，自己又贪图享乐，一切政务交给二号人物杨秀清。久之，杨生取代之心，最终酿成“天京事变”的惨剧。
杨秀清富于智略，洪秀全能力平平，当时权力核心尚有韦昌辉、石达开两人。因此，杨欲成功夺权，必得韦、石支持，最好洪能自己“禅位”。基于此，杨采取了威压政策，结果却适得其反：韦昌辉的哥哥与杨秀清的妾兄争夺房产，杨逼韦“请以五马分尸，谓非如此，不足以警众”，因此韦对杨阳奉阴违、伺机除杨。[6]石达开本来就对“降僮”之类不以为然，且长期领兵在外，杨鞭长莫及，故石对杨“口顺心不息”。[7]这样一来，杨无疑把韦、石二人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而杨却未能察觉，依旧张扬，不知自忌。
鉴于洪的威信，杨不敢公开叫板，只能逐步试探：杨时常责难洪，结果洪忍气吞声；杨挑起“牧马人事件”，结果洪任凭处置；后来则假托“天父下凡”，以洪待妃嫔粗暴为借口，令洪下跪，对其杖责，结果洪隐忍不发。因此，杨于1856年攻破江南大营之后，不再有所顾忌，调走韦和石，开始“逼封万岁”[8]，结果这次洪彻底爆发，密诏韦昌辉立刻回京平叛，“韦正、秦日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杀死杨秀清，天京混战数月，杨党死者二万余人，此为天京第一次内变”。[9]
杨秀清死后，韦昌辉就是二号人物，当时其手握重兵、执政有名，于是韦野心大长，借机诛杀异己，欲顶替杨的位置。石达开回京后，抱怨其滥杀无辜，这明显是不服从韦的命令，因此为了稳保自己的地位，“韦正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将所有异己，一并芟除，石达开缒城而逃，此为天京第二次内变”。[10]
石达开虽然逃走了，但是其家人却惨遭杀害。因此石逃至安庆起兵，洪为了推卸责任，“与天京文武合诛韦正、秦日纲，此为天京第三次内变”。[111]
石回京之后，已是二号人物。洪则因饱受杨、韦之苦而“完全失去了对同道们的信任”，[12]于是洪名义上对石予以重任，实际上却对石倍加猜忌，封他的两个哥哥洪仁发、洪仁达分别为安王、福王，予以牵制。石因此负气出走，“别图发展，实际上已与洪秀全脱离关系，自树一帜，此为天京第四次内变”。[13]从此，太平天国开始走向灭亡。
综上所述，为了将洪氏取而代之，杨不仅逐步架空洪的权力，而且渐进削弱洪的威信，结果矛盾激化，从而爆发“天京事变”。
由此可知，洪杨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是“天京变乱”的根源，它的种子早在太平天国初期就已经埋下，并随着太平天国运动的发展而发展，而通常所说的“农民阶级的局限性”并非“天京变乱”的根源。
注释
[1]详见吴良祚：《“珠堂事件”探微》，《翼王坪》，2003年11月12日。
[2] 详见王庆成：《<天父圣旨>、<天兄圣旨>和太平天国历史》，《近代史研究》，1985年02期。
[3] 王庆成编注：《天父天兄圣旨》，第5页。
[4] 详见梁义群：《洪宣娇的来历及事迹考辨》，《学术月刊》，1998年01期。
[5] 罗尔纲、周邨：《洪秀全全论》，《太平天国史论文选》，三联书店，1981年版，第889页。
[6] 谢介鹤：《金陵癸甲纪事略》。
[7] 罗尔纲：《李秀成自述原稿注》，中国社会科学版，1995年版，第138页。
[8] 详见杨华伟：《杨秀清“逼封万岁”考辨》，《实事求是》，1992年01期。
[9]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格致出版社，2014年版，第78页。
[10]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第78页。
[11]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第78页。
[12] 徐中约：《中国近代史》，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年版，第191页。
[13]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第79页。
作者简介
段玉双，女，汉族，单位：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
（作者单位：河南大学）
关键词：天京事变；洪秀全；杨秀清
众所周知，天京事变是太平天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然而，“天京事变”爆发的原因却一直存在争议。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洪、杨之间的矛盾是“天京事变”爆发的主要原因。
一、洪、杨矛盾前期
洪、杨之间的矛盾，在1848年杨秀清首次“天父下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天父下凡”前，洪秀全是最高领袖，“天父下凡”后，洪秀全的地位就受到了杨秀清的有力挑战：洪秀全自称“上帝次子”，而杨秀清却是“天父下凡”，自然是“父比子大”。因此，杨秀清很快成为拜上帝会的二号人物，地位直追洪秀全。这在“皇权思想”根深蒂固的洪秀全眼中，自然无法接受。然而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避免“上帝次子”神话的破产，且两人面前还有一个共同大敌——满清政府，因而洪秀全不得不放下嫌隙，与杨秀清联手对敌。
但是，两人合作中又存在斗争。杨秀清为了进一步争夺权力，开始寻找盟友，即萧朝贵。之所以选择萧朝贵，是因为两人是同乡，之前都以耕山烧炭为业，没有受过良好教育。两人都有野心，杨自称“天父下凡”、萧自称“天兄下凡”。而韦昌辉和石达开则均是小地主出身，文武兼备，不甘为人所利用，显然和杨秀清不是一路。
两人结盟以后，首先是维护己方的“降僮”特权。杨、萧曾在1948年利用教众无首的机会利用降僮巫术取得“天父”、“天兄”代言的宗教特权，所以二人要杜绝他人的争权捷径，这一点，洪秀全也是同意的，“天父”、“天兄”下凡已经冲击了洪的权力，如果再有其他圣灵下凡，无疑将更加危及洪的地位和权力。
其次，杨、萧打压异己分子，分化拉拢对手：譬如，赐谷王家和洪是亲戚，也是洪的亲信，杨、萧先是设法使洪从王家搬走，欲以淡化洪與王家关系，[1]后授予王家小官闲置，将其排出权力核心。大冲曾家是冯云山亲信，杨、萧则极力打压，如老二曾玉景和教徒黎添宽发生冲突时，萧朝贵则借题发挥以痛斥洪，[2]使得洪威信大跌、曾声名扫地，以致老大曾玉珍连金田起义都未参加、老三曾玉瑢行至大湟江江口墟则离队返回。对此，洪秀全和冯玉山则是顾全大局、隐忍不发。
此外，杨、萧还不时借“父兄下凡”之名，以提升己方的地位，如“天王曰：‘太平时军师是谁？’天兄曰：‘冯云山、杨秀清、萧朝贵俱是军师也！洪秀全胞弟，日头是尔，月亮是尔妻。冯云山有三个星出身，杨秀清亦有三个星，萧朝贵有两个星。杨秀清、萧朝贵他二人是双风朝阳也！’” [3]洪秀全则为了与杨秀清拉近关系、缓和矛盾，于是让表妹王宣娇认杨秀清为义兄，并改名杨宣娇，后来为了挑拨杨、萧关系、拉拢萧朝贵，又将表妹嫁给萧朝贵，并改名洪宣娇。[4]
金田揭竿以后，太平军一路打向南京。尽管途中面临清军围追堵截，但是太平军连战告捷，因此洪杨双方合作中仍有斗争，此时双方的斗争主要是意识形态的斗争。洪反儒而杨保儒。洪把“私塾里立的孔子牌位都一扫而光” [5]，而杨却在攻陷武昌后亲自参拜孔庙。洪秀全于40年代编写《原道救世歌》等书籍，其部分主张是反孔反儒，杨秀清等于50年代发布《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等文告，部分主张是拉拢儒生。
综上所述，为了对抗洪、冯联盟以争夺权力，杨、萧也结为同盟，并主动出击、挑起内斗。虽然当时双方面临大敌，正处于合作时期，但是合作中一直存在斗争。一旦危机缓解，那么双方的斗争必然加剧。
二、洪、杨矛盾后期
定都南京时，大清军队节节败退，危机暂时得以缓解，洪杨之间的矛盾则开始加剧。之前尚有冯、萧二人作为缓冲，如今两人已经战死，洪、杨的冲突则由间接转为直接。1853年定都南京之后，杨秀清攫取了最高政权，洪秀全彻底变成了“虚君”。洪本身能力一般，拜上帝会主要是由冯云山所创，冯死后，洪失去得力助手，自己又贪图享乐，一切政务交给二号人物杨秀清。久之，杨生取代之心，最终酿成“天京事变”的惨剧。
杨秀清富于智略，洪秀全能力平平，当时权力核心尚有韦昌辉、石达开两人。因此，杨欲成功夺权，必得韦、石支持，最好洪能自己“禅位”。基于此，杨采取了威压政策，结果却适得其反：韦昌辉的哥哥与杨秀清的妾兄争夺房产，杨逼韦“请以五马分尸，谓非如此，不足以警众”，因此韦对杨阳奉阴违、伺机除杨。[6]石达开本来就对“降僮”之类不以为然，且长期领兵在外，杨鞭长莫及，故石对杨“口顺心不息”。[7]这样一来，杨无疑把韦、石二人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而杨却未能察觉，依旧张扬，不知自忌。
鉴于洪的威信，杨不敢公开叫板，只能逐步试探：杨时常责难洪，结果洪忍气吞声；杨挑起“牧马人事件”，结果洪任凭处置；后来则假托“天父下凡”，以洪待妃嫔粗暴为借口，令洪下跪，对其杖责，结果洪隐忍不发。因此，杨于1856年攻破江南大营之后，不再有所顾忌，调走韦和石，开始“逼封万岁”[8]，结果这次洪彻底爆发，密诏韦昌辉立刻回京平叛，“韦正、秦日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杀死杨秀清，天京混战数月，杨党死者二万余人，此为天京第一次内变”。[9]
杨秀清死后，韦昌辉就是二号人物，当时其手握重兵、执政有名，于是韦野心大长，借机诛杀异己，欲顶替杨的位置。石达开回京后，抱怨其滥杀无辜，这明显是不服从韦的命令，因此为了稳保自己的地位，“韦正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将所有异己，一并芟除，石达开缒城而逃，此为天京第二次内变”。[10]
石达开虽然逃走了，但是其家人却惨遭杀害。因此石逃至安庆起兵，洪为了推卸责任，“与天京文武合诛韦正、秦日纲，此为天京第三次内变”。[111]
石回京之后，已是二号人物。洪则因饱受杨、韦之苦而“完全失去了对同道们的信任”，[12]于是洪名义上对石予以重任，实际上却对石倍加猜忌，封他的两个哥哥洪仁发、洪仁达分别为安王、福王，予以牵制。石因此负气出走，“别图发展，实际上已与洪秀全脱离关系，自树一帜，此为天京第四次内变”。[13]从此，太平天国开始走向灭亡。
综上所述，为了将洪氏取而代之，杨不仅逐步架空洪的权力，而且渐进削弱洪的威信，结果矛盾激化，从而爆发“天京事变”。
由此可知，洪杨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是“天京变乱”的根源，它的种子早在太平天国初期就已经埋下，并随着太平天国运动的发展而发展，而通常所说的“农民阶级的局限性”并非“天京变乱”的根源。
注释
[1]详见吴良祚：《“珠堂事件”探微》，《翼王坪》，2003年11月12日。
[2] 详见王庆成：《<天父圣旨>、<天兄圣旨>和太平天国历史》，《近代史研究》，1985年02期。
[3] 王庆成编注：《天父天兄圣旨》，第5页。
[4] 详见梁义群：《洪宣娇的来历及事迹考辨》，《学术月刊》，1998年01期。
[5] 罗尔纲、周邨：《洪秀全全论》，《太平天国史论文选》，三联书店，1981年版，第889页。
[6] 谢介鹤：《金陵癸甲纪事略》。
[7] 罗尔纲：《李秀成自述原稿注》，中国社会科学版，1995年版，第138页。
[8] 详见杨华伟：《杨秀清“逼封万岁”考辨》，《实事求是》，1992年01期。
[9]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格致出版社，2014年版，第78页。
[10]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第78页。
[11]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第78页。
[12] 徐中约：《中国近代史》，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年版，第191页。
[13] 郭廷以：《近代中国史纲》，第79页。
作者简介
段玉双，女，汉族，单位：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
（作者单位：河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