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丝绸之路——丝路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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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0年和2006年,中日联合摄制组前后两次拍摄了纪录片《丝绸之路》,影片中的珍贵画面不仅向世人展示了古丝路上美丽的景致和悠久的文化,也将人们带入了一个个被黄沙湮没的古代文明。
  


  古老的丝路由于已经完全失去了它昔日的作用和功能,因此从某个层面看它已经消逝了;
  但是,丝路还在,并与时俱进地以另外一种存在方式重新“复活”了,而且一定会延续至永远。
  2000年前张骞出使西域,贯通了一条始于长安、横贯欧亚大陆腹地、连接欧洲乃至北非的文明之路、商业之路、交流之路,它是人类古代史上最长的陆路交通线。
  但是,这条千年古道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了。人们只能在茫茫沙海中去寻找、去发现、去领略、去感悟它曾经的辉煌、它不断的变迁以及它带给后人心灵的震撼、无尽的遐思和冥冥中的启示……
  
  千年楼兰与策勒
  
  26年前,中日联合摄制组第一次用摄像机记录下了重新现世已近百年的楼兰故城。而此前,这座直接引发了世界对丝绸之路探险考察热潮的神秘遗址,已经被黄沙掩埋了1500多年,其间,人们只能从史料记载的只言片语中去领略它曾经的辉煌。
  史籍载:楼兰在消失前,一直是亚洲腹地的交通枢纽重镇,西汉时位列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从26年前拍摄的影像资料中人们能够清楚地看到:楼兰故城大致坐北朝南,基本格局近于汉唐时期中原的官府。遗址中最具标志性的建筑是俗称“三间房”的西域长史府和高约9米的佛塔,再就是著名的“太阳墓地”。整片遗址中遍地都是巨大的木制品,如精美的雕花装饰板、梁柱、巨型的马车车轮等,其间还夹杂着不少散落在地上的各国古钱币(图1)……从中不难看出这里昔日的繁华,也可以肯定历史上确有人们在这里富足地生活过。
  虽然如今学界还不能确定这片遗址究竟是楼兰王国的都城,还是汉代西域长史的驻节地?虽然很难确定当年这里曾居住过什么样的人,他们后走向何方、是否延传至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之所以要放弃经营多年的故土,是出于迫不得已的原因。而原因的真相,在距楼兰故城不远的策勒就能找到。
  在塔里木盆地南缘、楼兰故城的西南边有一片小小的绿洲,现在叫策勒县。策勒与楼兰一样有着悠久的历史,曾经是丝绸之路南线上的一个重镇,属古于阗国辖地,维语称其为“沙依瓦克”,意皇帝居住的地方。策勒虽不及楼兰名声大、影响大,但命运却比楼兰强多了。
  据史料载,策勒古时也是一个水草丰美、商业繁华之地,在距今600多年间,它却三易其地。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作为我国最大的沙漠,也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因所处特殊的地理位置,终年光顾于此的不是东北风就是西北风,流沙在风的作用下每年都要向南移三五米,而策勒正好处于沙漠南缘的下风口。于是,只能沙进人退、一退再退了。再就是在当地本就十分干旱的环境下(在当地出土了大量保存完好的古人干尸,其中从楼兰“太阳墓地”出土的一具干尸据测算已有3800年的历史。干尸的形成需人死后立即脱水,否则就会迅速腐烂,不可能保存至今。因此证明,当时这里的气候已十分干旱),一个绿洲在经过人们垦植之后,大约200年间就会出现生态问题;要想再恢复原有的自然生态环境,却大约需要300年的时间。但人们历来只知道“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然后是一走了之(图2)。
  这就是楼兰城消亡、策勒县城被风吹跑背后存在的共同原因。
  
  “秘密军事工程”
  
  千百年来,人与大自然的博奕从未停止过,人类从一次次的失败中汲取过教训、得到过警示,但出于征服自然的目的,虽然是屡败屡战,仍是屡战屡败。直到今天,无数的失败教训使人类终于开始重新面对自然,重新深刻、理性地考虑人与自然的关系了(图3)。
  在上个世纪的60年代,一颗外国卫星发现中国的西北新增了一道绿色的“线”一直延伸向新疆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腹地。国外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猜测:是不是神秘、好斗的中国人又在搞什么保密军事工程呢?在周总理的亲自过问下,很快真相大白:这是两代军垦人用自己的双手和汗水年复一年不懈植树造林的成果,一条绵延38公里、宽60米的“丰收林”。
  如今,诞生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新绿洲已遍布全疆各地,在那条绿“线”上、在茫茫沙海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旁,耸立起一座堪称“塞外江南”的现代化城市——石河子市。石河子市和它所处的那块绿洲,凝聚着半个世纪来两代甚至三代军垦人的汗水,作为传统,绿化的概念已根植于如今每个石河子人的心中,并将代代相传。在石河子市,经常能听到当地人自豪地说:“我们这里被联合国评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这并不是吹牛,因为石河子市在2000年荣获联合国国际人居环境署颁发的“国际迪拜人居环境改善良好范例奖”(图4)。
  
  从“草格子”到防沙林
  
  如今,在面积达34万平方公里、素有“死亡之海”之称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上,有一条世界上穿越流动性沙漠最长的等级公路,南北向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一分为二。这条沙漠公路的修建不仅给塔中石油基地勘探、开采石油提供了保障,还大大缩短了丝路南道上各城市与北疆城市的公路距离,据说沙漠公路开通的当天,从乌鲁木齐运到且末县的啤酒,每瓶就减少了3毛钱的成本。这条沙漠公路就是“死亡之海”中的一条“生命航线”。
  然而修路容易保路难,面对流动性沙漠中肆虐的风沙,如何防风固沙,阻挡沙漠对路的侵犯,确保“生命航线”的畅通呢?人们首先选择了以往在其他地方治沙、固沙颇见成效的机械防沙方法,就是用比较坚韧的干芦苇在公路两侧铺成“草方格带”。但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风沙活动极为强烈、破坏力非比寻常,人们耗资费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修建的机械防沙体系,仅过去七八年的时间便被流沙“吞噬”了90%以上。“草方格”被沙子埋没后就失去了作用,流沙就等于在连绵的沙障带上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不仅轻易地侵入到公路上,还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扩展开来。这样,公路主管部门虽然每年动用了上百人力,实行四班倒工制,投入数千万元的经费来“战沙保路”,却收效甚微(图5)。
  沙漠反复地侵入路面。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采用另一种看似简单,却耗时耗力、投资巨大的防沙办法——生物防沙,就是在路的两侧栽种适应沙漠气候的防沙植物。因为植物是活的,沙子越埋它就会越长高。经过反复试验,人们选择了梭桫、柽柳和沙拐子三种固沙植物。但要确实能起到防沙固沙作用,还要形成规模,需沿着500多公里的公路两侧栽种40道防沙植物,每道中两棵植物的间隔为1米,这样算下来就是2000余万株。植物种下去还要保证它成活,再耐旱的植物,也得有点水呀!但是,在“滴水贵如油”的沙漠中,虽然地下水资源丰富,可植物的根系够不着;抽上来可以,可怎么浇灌呢?修沟渠?不行,工程大、耗资大、需水量大、蒸发量太大,太浪费;坎儿井?也不行,虽然这是新疆的“专利”,但不适用于沙漠,它往下渗呀!只有滴灌,又省水又省工而且不会使土壤盐碱化。于是,100多口水井挖好了;100多个泵房建起来了;40条500公里长的水管铺装好了,水管紧贴在苗木旁,在靠近苗木的地方有一个小洞,水就定时定量从这里流出来滋润苗木(图6)。
  于是,便有了如今沙漠公路两旁的两道绿色防护林带,它与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防风固沙林南北呼应。
  ……
  从灿烂的丝路文明在上千年前被湮没在黄沙下,到如今它以另一种存在方式展现在人们面前,人类经历了一个从和谐到失衡再到新的和谐的螺旋式上升过程。虽然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但终有所悟,那就是:不断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与自然和谐相处才是惟一的出路,它将是人类社会得以持续发展的根本保证。
  《新丝绸之路》系列(完)
  
  


  


  


  (1)图组:透过这些,昔日的繁华“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足以令今人发怀古之幽思,感历史之变迁
  


  


  (2)图组:昔日的策勒(遗址)与今日的策勒(街景)。人们如果不吸取历史教训、采取相应措施,昔日策勒的命运还会降临到今日策勒的身上
  


  (3)当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军垦人在极艰苦的情况下,在茫茫沙海中植树造林的情景
  


  


  (4)如今的“丰收林”与石河子市。这些出现在沙海中的奇迹,是一代代军垦人青春和汗水的结晶
  


  (5)“草格子”固沙治标不治本,尤其对于流动性沙漠,只能算是权宜之策,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6)别小看这一道道细细的黑水管,它们传送的生命之水,滋润着构成防护林带的一株株“绿色卫士”,维系着“死亡之海”中的“生命航线”的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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