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流[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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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流


   乌云在低空聚集了许久,雨还是没有落下来。众多黑色小燕子汇集在金牛渠的上方,贴着水面低飞。
   溪水像不间断的血液,顺着金牛渠一如既往地注入平原。
   我总会在岸边停下来。
   看枝叶如何复苏,又如何地与流水交谈。慢慢变得柔软的柳枝,有时候会拂过对岸弯腰的农人。
   然而除了能勾画出驼背的弧度日益加深,时间似乎就一直没有改变。
   我只是一个误入的异乡人。
   在这个城市,并没有属于我的土地。就像沟渠里不停歇的流水,一直哗哗地向前流淌。
   一边踟蹰,一边唱歌。
   或许,在某个傍晚。
   劳作了一天的农人,会直起身来,朝我递出金黄色的笑容:
   “嗨,兄弟!”
   他路过我,并在小路上遗留下——
   生活的春天。

当我们谈论疼痛


   母亲把隔壁老屋,借给了拉二胡的老人。
   每晚我都能听到,马尾的琴弓在琴弦上滑过,发出悠长的声音。
   有时候是嘶哑的啸叫,像勒马时撕破寒冷的马鸣——
   我知道,此时需要松香来打破弓与弦的对峙。
   但是我始终没有跨越,我设置下的结界。
   黑夜最是残忍。它往往会揪出一个人内心困缚的根源,晾在空旷里,一再地翻阅。
   而我却只能赋予这些停顿的音律,更加深切的内容
   ——一个被音乐反噬骨髓的老艺人,以琴弦、琴键和歌声,将一个人一生的桀骜打磨得圆润。
   也给企图窃走这些音符的人,装上一枚更加安于寂寞的内心。
   黑色占据房屋——
   一场更大的雪,落了进来

对弈


   凌云山坐在江水的另一翼。而我,坐在这一翼的乌尤山。
   小城始终保持着飞翔的姿态。只需要一盏茶的工夫,小城就能破开江面上的薄雾,走到我的面前。
   我们隔着青衣江说话。
   我和我摆开棋盘,在山水之间对弈——
   山峦在我的注目中,一遍遍给我讲述关于祖辈的记忆,关于一个城市的流离与包容。
   而泥土背负我们,如同我们背负它们。
   我能感觉到,顺着山势游走的空气里,浮动着这小城人民的质朴与安宁。
   而腳下的泥土,在我的逡巡里,从来不会给我回答。
   只是安安静静,倾听我的诉说。
   一只白鹭飞过来,落在水面。
   我蹲下来,模仿另一只,在草木间一再地鸣唱。

春天的来路


   东皇庙蹲守在山垭上。远远的,你就能看到一面旗帜,在山头上飘扬。
   春风总是会先抵达这里,吹得庙门前的铜镲嗡嗡直响。
   而一个个音符,就像跳跃的孩子,跟着往外蹦。
   落进小镇人的耳朵,春天就要来了——
   我家住在山沟底下的中坝村,收到风声总要晚一些。
   ——它会在夜晚从山梁上滚下来,呼噜噜地翻过我家屋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但并不会吵到家里人的瞌睡。
   毕竟白天忙了一整天了。
   只有一两只脚重的,会踩到屋顶上的青瓦。一不小心把我从梦中叫醒。

醉春风


   我也可以拥有十万随从。如果还不够盛大,就让漫山的油菜花都炸裂金色的烟火。
   在这片僻静的山坡,我是怀揣山河的主宰。
   蜂蝶最会趋炎附势,看着我的脸色奏乐起舞。
   手握春天的女子,无需头戴代表权力的凤冠。
   荠菜们就会一再地摇晃头颅,吐出顺从的话语。
   须是晨间。
   桃花在我的长发里发芽,勾画春色。
   层次次第铺开——
   婆婆纳和蒲公英沿着山峦的曲线,长成裙裾上的星星。
   时光为岸,花开倾城。
   野蔷薇是我命里种下的骨刺,记载我前世求下的桃花符。
   我唯一的转世,中了你种下的情人蛊。
   每走远一步,就咬伤我的跟腱,染红漫山怒放的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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