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悯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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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件事物都在发光
  谈谈日常吧,我是说每一件事物都在发光
  手机,是虚拟世界发出的光,它是真实的
  我从它看到了远方的图像,听到了远方的声音
  面前这张桌子,发出方形的黄色的光
  我们用它吃饭,招待朋友,牛奶杯子站在桌上
  发出奶香味的白色的光;沙发是灰色的
  发出暗淡的银灰色的光,那么柔软,我常常躺下
  看书,聊天,听音乐;窗帘过滤太阳的光线
  冬天是温暖的光,夏天是强烈的灼热的白色的光
  纸板是淡淡的,准备来给朋友邮寄物件,它是急切的
  发出淡红的柔光;冰箱是站立的光,伴随隐隐的声响
  挂式的空调没有打开,睡着了,安静的长方形的光
  门是平面的光;锁是警惕的光;门铃是尖叫的光
  厨房是食物的光;床是鼾眠的光;地板是洁净的光
  在光中我找到了自己。现在写这首诗,文字的光
  我和猫咪在同一个世界
  这几天阳光特别暖和,我骑行到公园里晒太阳
  看见一只黑色的猫,在一堆枯叶上睡着了
  我惊讶,难道猫咪的想法和我一样,也离开家
  跑到这大阪城公园晒太阳?显然它来得比我要早
  它占据着椅子旁高高的石台,已经酣然进入了梦乡
  很高兴和猫咪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而不是某些人。但是
  我想,我们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会完全是两样
  年终总结
  我在哪?在这些事物中:一只新鲜的苹果
  水边摇动的树枝,或者水草;早晨掠过田野的
  那只鸟儿;高速路边的广告牌;老旧的自行车
  一块干净的有些锈迹的大理石,它正好在墙边
  阳光穿过树缝留下的阴影;落叶;废弃的木桶
  电线上停留的麻雀;一张碟片变得潮湿的边缘
  一本刚买的书;去年的杂志;茶叶;沸腾的水壶
  所有能出现的事物,它们的光影的变幻和消逝
  我愿意和这些事物深深地沉浸,没有身份和识别码
  我的生命像盐溶于水里,和这些普通的事物
  慢慢地,安静地。行走着,像一只蚂蚁
  在没有边际的原野爬动,爬动,爬动
  吸尘器
  我把吸尘器拿出来
  这是我每天的工作
  现在,正好上午十点
  阳光照射进来,屋子里十分明亮
  耳机里的音乐正好放到维瓦尔第的《四季》
  我听到了春天的声音,溪流已经化冻
  冰块缓慢滑行,空气凛冽而新鲜
  一只鸟突然从林间飞出
  是看见了虫子,还是受到惊吓
  我弄不清楚。我想,这个季节最好
  出门去登高,站在山头瞭望苏醒的大地
  而我的身体隐含着冲动
  想歌唱,或者和朋友倾诉
  可是,我听到了吸尘器的声音
  我乐意在家里干点杂活
  如果,这外面的世界充满阳光
  大事记
  家里安静,是我们家的治理者听不得別的声音
  我现在和朋友通电话,都躲在厕所,捂着嘴巴讲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刚沏好的茶
  被我打翻,大声音!桌子和地板
  全毁了!对我的惩罚是家务包干
  刑期七天。生活的度量衡是她制定的
  我小心地行走着,咀嚼食物
  乘坐在时间的高铁,凝视闪过的风景
  平静地等待,终点站台的铃声拉响
  盛夏,登箕面山看瀑布
  更喜欢一个人坐在潭边
  一天,两天,三天
  没有电话要接
  没有事务要处理
  瀑布不是音乐,也不是噪音
  这一刻,我的耳朵里全是它
  我的心里也全是它
  我感到,我能和它融为一体
  它的声音,其实就是我内心的声音
  单纯,简朴,一致
  想起我在北京协和医院体检
  大夫让我听了我血液流动的声音
  和大海的浪潮没有两样
  当时,我惊讶又神奇
  我生命的节奏和音响
  和大自然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我就是大海,就是瀑布
  我的生命,其实就是大自然的生命
  在溪水中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什么也不携带
  什么也不留存
  在溪水中的
  一块大石头上
  坐下来
  黑色的
  像水牛
  牛啊,少说也百万岁了吧
  我是人
  一個喜欢你的朋友
  坐在你的背上
  计划黄昏离开
  对于你
  他和一道光影
  一只虫子
  没有两样
  就这样吧
  互相忘记,并且,坐在一起
  在大阪郊区山中,想起八指头陀的建议
  和城市保持一定距离是美好的
  今天来到山中,打算住几天
  月亮升起来了
  我想起八指头陀的建议
  用夜晚的泉水和着月亮煮
  这真是一件乐意干的事情
  今晚,我就这样过了
  慢生活
  最近,我没有什么事
  天天去湖边骑车
  说起来也有十多公里的路
  一路上,听着喜玛拉雅的读书声
  或者给朋友打电话
  感觉没多久,也就到了
  我在长椅上睡。听风
  看蚂蚁。虫子有时叮得人烦
  我讨厌它们。出汗的话,带了手巾
  我会呆到很晚的
  夜色笼罩,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
  喝碳酸水,伸懒腰
  饿了,吃自带的便当
  湖里的鱼,它们没有什么好吃的
  只好在皱褶的波纹
  吃月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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