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句子破土而出,或诗性逻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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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发给我三十首诗,这三十首诗读下来,我的第一感受是很想把这些诗继续拆解,拆成一句一句或一小节一小节。比如以下这些诗句:所有闪光的委屈都像孩子/要在火里完成爱的仪式(《完成》);我活得更加具体了,这是值得庆幸的事/从白天开始,我关心蔬菜和油价/远胜于文字魔方。(《自省》);听。手指越撑越大的空洞/它找不到对应物(《越人歌》);方圆十里,树叶合唱的赞美诗/缝合了我内在巨大的无形,我应该/向突然奔跑起来的瞬间致敬(《感时篇》);我遇到箴言一样的树叶/很明亮,比刀子更让人信服/(《随想曲》);有时我们期待的凉风/久久不至,在空调房里/忽然意识到这是自然/没有寄到我们手中的信(《天气预报》)。
  辛夷的这些诗句,如果不说明这是我特意从诗中摘出来的,不强调它们还有上下文,还有其他相互关联的意象和诗意,还能与别的句子组成更大的完整性,我们似乎也不会觉得突兀,甚至知晓它们是摘句后也不觉得它们还需要别的句子来陪衬。这些句子,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完整性。如果辛夷把它们单独拎出来,它们也就是一些完整的短诗。如若联系起前些年曾流行一时的“截句”写作,那这些短诗完全可唤作“截句”。
  诗中藏着的这些好句子,就像辛夷在《启示录》里的一句诗一样:“一个词语破土而出”。这些诗句也似乎是“破土而出”,是灵光一闪的乍现,尖锐耀目,饱含情感,也别有诗意和哲趣。读这些句子的时候,我很自然地联系到了蒋一谈等人探讨的截句。蒋一谈说:“截句是一种源自古典,同时又有现代精神的诗歌文体。没有诗歌题目,且必须在四行之内完成。诗人往往在超短的篇幅中营造某种特殊氛围,展现人性中非常脆弱、柔软的部分;三言两语之间,戳中个体在现实、历史与梦幻中的隐秘痛点。”或者更接近诗人树才的界定:“截句是一个词,一个空间,像一片天,立于眼前…… / 截句……就是心动了,就是电闪了,就是娃娃哭了,就是,呼吸最后寂静了!”像《随想曲》里的这句:“我遇到箴言一样的树叶 / 很明亮,比刀子更让人信服。”这里面,诗人看到“树叶”能瞬间想象到“箴言”,像闪电一样突如其来的感受关联,当然是触物(树叶)后的“心动”;“很明亮,比刀子更让人信服”,这是对上一句诗意的继续推进,更进一步说明“树叶”的力量,它明亮得比刀子还要闪耀,作为箴言,它刺中的是一种内心的信念。还如《有所思》一首可截取出三句:“屋檐像柏拉图的洞穴 / 我们不安的影子 / 比明亮的灯火更真实。”读这三句,我们的脑海很容易浮现出一个人在夜晚屋檐下点灯看影子的画面,而第一句的“柏拉图的洞穴”比喻,更是衬托出诗人的“有所思”。柏拉图的洞穴是要说明艺术与真实的关系问题,在洞穴里看到的影子,与最本质的真实隔着三层,只是模仿的模仿。而辛夷在这里看到的“不安的影子”,他觉得这影子比灯光更真实,也就是内心的不安其实比外在的根源更为真实,这是一种极为现代的感受表达,或者说,诗人在这里营造的氛围,要突显的是人的内心感觉。
  当然,截取这些诗句来分析,并不是要把辛夷的诗论证为“截句”特征,而是指出,辛夷的诗里,藏着许多可以和那些独立成“体”的截句诗作相媲美的、极有意思的诗句。诗中有好句子、好章节,这对于当代的很多诗人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小的难度了。而这对于辛夷而言,显然已是常态性的基本功。这种特征,对于今天这个朋友圈时代来说,也是特别契合的。我们经常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些诗歌推送,但每次转发的时候,想从诗中找出几句有意思的诗句来作为“导语”推荐时,很多时候都感觉到特别为难。但我想,如果遇到的是辛夷的诗,这种“为难”感是不存在的。他为难我们的,不是找不到好句子,而是有趣的、有意思的句子太多而不好抉择。
  那么,一首诗有好的句子,与这首诗从整体上来看有多优秀有多大關系?这应该是我们截取以上诗句来分析时必然会出现的疑惑。这一疑惑没有答案,我们只能以具体诗作来看。比如被辛夷排在第一的《完成》,我前面举例截取的是这首诗的最后三句,我们再看完整的《完成》:
  芹菜的气味像着了魔。无法停下。
  在厨房里,它们沉溺于集体的幻想
  这是一座开满鲜花和情话的城市
  女人携带着芬芳,证明变形的
  生活还有幸福可言。气味就是一种
  体内蔓延出来的希望。当刀切到
  芹菜的纤维
  我们借助虚构,看到内心的曲折
  所有闪光的委屈都像孩子
  要在火里完成爱的仪式
  整首诗读下来,我们或许会思考:“芹菜”和“女人”到底有什么关联?最后两句与前面那些纠缠于芹菜和女人的句子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要寻找的,不是具体的语义逻辑关系,而是诗意关联。芹菜的气味和女人的芬芳,在诗里,前者带来的感觉是着了魔的、是“集体”化的联想,而后者则“证明变形的生活还有幸福可言”,是个人生活,是“希望”。“芹菜”和“女人”两种形象的存在,形成的是气味的对比和感觉的差异。而最后“当刀切到 / 芹菜的纤维 / 我们借助虚构,看到内心的曲折。”这里的感受是很清晰的,切开芹菜,看到的是内心真正想要的那面。“所有闪光的委屈都像孩子 / 要在火里完成爱的仪式”,这最后的两句,带有一点哲理性质的收尾,在诗人辛夷看来或许也是整首诗的点题诗句。但在我看来,这两句有一点多余感,与前面的句子有一些脱节。前面看到“内心的曲折”就结束的话,我们会对这整首诗进行咀嚼,而有了最后这两句,我们关注的焦点则转移了。这就像是一直贯穿着的黑白风格,最后突然间来了两笔夺目的油彩,我们可以认为这是点睛之笔,但也可能觉得它有碍整体风格。《完成》里的最后两句,或许把这一首诗的内涵都凝聚起来了,但我还是更喜欢诗人把这些内涵贯穿在整首诗里,喜欢诗人把自己的所思所感充盈在每一句诗、每一个意象上。我们读诗,不只是为了一个明确的“诗的意思”,更是一整首诗所流露出来的诗性感觉,诗意思想是绵延于这些诗性感觉内部的。
  再看前面截取了四句的《天气预报》,这是辛夷提供给我的三十首诗里的最后一首。与第一首截取最后两句不同,前面我们截取的是这首诗的前面四句,是诗的开篇:   有时我们期待的凉风
  久久不至,在空调房里
  忽然意识到这是自然
  没有寄到我们手中的信
  也就不在意
  被蝉鸣煮沸的空气
  浮躁,和日复一日的疲倦
  有时,我们凭云的形状
  猜测天气变化,过早地准备
  出行计划,途中
  往往多变故,乌云悬挂在
  恐惧的眼睛上,改变了
  事件的轨迹。有时候我们
  晾晒被子,坐在树荫里
  等待阳光确认明亮的国土
  缥缥缈缈,有时就在无意间
  一场风牵动了你的衣裳
  应该说,这首诗可以毫不违和地读下来,它的完整性和完成度都非常高。诗的前面四句也是这首诗最关键的所在。在空调房里意识到凉风久久不至只是大自然没有寄到我们手中的信一样,这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事情。开头的这几句,呈现的是一种诗的状态,也是诗人的心态,这奠定了整首诗的情感氛围和思想基调,后面所有诗句所要表达的东西,都在呼应这开头的四句诗。不在意蝉鸣带来的浮躁,不介意旅途中天气变化改变事件轨迹,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甚至,还可以在这些不期想的遭遇中发现一些美好的瞬间:等阳光晒被子,而风来了倒牵动了你的衣裳。最后两句传达的“美好瞬间”,对整首诗所要表现的情感境界有所提升。
  对于《天气预报》这首,非常清晰的诗意,可以说诗人要表达、要呈现的就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感想。我们对这种诗,有一种亲近感,但又不可避免会有一种不满足感。它虽然是完成度很高的一首,却又是过于简单的一首。日常生活中的小发现、小感悟,当然可以成诗,但如何把日常生活中的这些点滴感受提炼为有更大的概括力和更广的辐射度的诗作,这是对诗人的一种更高的挑战。为何提出这个问题,也是针对辛夷如此多好句子的另一方面的思考,或者说提醒。好句子虽然是我们发现好诗的一个好入口,但诗人在迷恋好句子的时候,往往也是在抹去一些复杂性的时刻。截句最大的优势就是它的趣味性和切入生活的锋利性,但目前而言大多数截句只有趣味,或者是一些耍小聪明式的机智化语言游戏,普遍缺乏思想的力度和韧度。树才说的那种“闪电”感,对于很多截句诗而言,是不存在的。辛夷的《天气预报》,或许就是这个问题,在开篇时似乎是神来之笔的表达里,一切似乎都奠定好了,这限制了后面诗句所能抵达的经验维度和思想深度。
  好句子在结尾、在开头的都已分析,那么在诗作中间的情况如何?我们以辛夷提供的这三十首诗中的中间部分第15首《感时篇》为例:
  旧绿换了新绿
  在早春,枝头
  向阳的一面,学习发光
  语言也是一种可视化表达
  缓慢长出叶脉
  第三十个春天
  进化成树的植物,又开始
  柔软。我当然知道这些
  明亮的事物意味着什么
  方圆十里,树叶合唱的赞美诗
  缝合了我内在巨大的无形,我应该
  向突然奔跑起来的瞬间致敬
  挂在高处的音符,有一个
  来自我的孤独,而站在
  岔路口,仰起头的是我的沉默
  这首诗分作四小节,文章开篇时我截取的是它的第三节。为何截取第三节,因为它可独立成诗,把上下部分都拿去,这一小节就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完整性。方圆十里的树叶合唱,缝合了“我”内在的无形,“我”应该向奔跑起来的瞬间致敬。这一小节,没有前面的诗句,只就“感时篇”这个题目,可理解“我”致敬的瞬间是“时间”。但综合起全诗来看,这一小节的过渡性特征又如何?前面第一节表达的是早春树木换绿叶时,因阳光照耀而显出光亮来,这似乎是一种可见的、时间的语言。第二小节是设想经过三十年的时间后,树再换新叶时又表现出柔软。“我”在这种时间带来的柔軟里看到明亮的事物。明亮的事物意味着什么?就前面的诗来理解,它是向阳一面的新绿,但显然这还需要后面的诗句来进一步解答,要比阳光比新叶更形而上的含义。从我们截取出来的第三节来看,这形而上的事物就是时间。第四节基本上已通过第三节的过渡,完全在讲“我”的感悟。高处的音符,也就是树叶合唱的赞美诗,是阳光照耀下树叶生长的声音,而其中一个音符“来自我的孤独”,“我站在岔路口”,“仰起头的是我的沉默”,这是一种巨大的合奏中的个体的孤独与沉默。
  如此解读《感时篇》的话,被截取出来的第三节对于整首诗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而且第三节和第四节其实还可以融合起来作更深层次的延伸理解。第三节中树叶合唱赞美诗缝合的是“我”“内在巨大的无形”,这是无数树叶生长的声音对“我”与更多的、更广泛的自然和他者之间时空距离的一种缝合。而感受到阳光带来的这种“缝合”,“我”应该对那些瞬间奔跑起来的自然界和人世界致以敬意,因为它们都应和着时代的节拍。但这时候,“我”感觉到一个对合奏无动于衷的音符,它在群体中孤立着,只能沉默。这么理解这两小节诗句的话,这首写自然、写树叶的“感时间”之作,就拓展成了写他人、写自我的“感时代”之作。“感时间”与“感时代”,这之间的过渡,完全凭借着我们对于第三小节的理解而来。第三小节中“内在巨大的无形”,是纯粹的时间的无形,还是“我”与他者、与外在世界之间的无形,这种模糊性决定了我们对整首诗的理解的差异性。当然,差异性也即是这首诗歌所携带的复杂性和深刻性。
  针对辛夷这三十首中开篇、结尾、中间三首诗作的解读分析,我们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拆解式诗歌阅读和分析的无趣。无趣在于我这里的解读始终不是一个诗性的、判断句式的形容和评论,反而是对诗的拆解和对诗意的破坏。但或许,这种拆解本身也是一种乐趣,这让我们看到分析一首当代诗所可能的另外一种路径。这不是任何一种“主义”理论方法上的拆解,也不是任何一种审美判断上的解读,而是思考一种诗歌创作或者诗歌合成意义上的诗性逻辑问题。从诗歌文本内部去发现当代诗人诗作的内部阻断性特征,寻找每一首诗歌内在的悖论或矛盾,挖掘我们通常所谓的诗性逻辑内部到底潜伏着怎样的诗学问题,抑或是潜藏了多少可能的诗性思想,这其实是当代诗歌评论一直不曾用力的所在。就这个层面来看,无疑,在辛夷目前的诗作里,我们发现了问题,也感受到一些难能可贵的东西。对可能性问题的警觉,对自身诗歌品质的清醒认知,这是很多当代诗人要补的课。
  责编:郑小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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