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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蛇在世界各国古代文学作品中都占有一席之地，本文由《韩非子》中两则关于蛇的寓言，联系到世界各国与蛇有关的早期的寓言和传说，通过对不同文化中的蛇意象进行比较，可得出蛇在不同文化中有不同的品性及文化象征，也可看出不同文化间的差异。
关键词：蛇；寓言和传说；不同品性；文化差异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1）01-101-02
《韩非子》善于运用寓言说理，它的寓言大多集中在《说林》上下等篇里。这些寓言绝大多数是利用常见的日常生活或流传广泛的历史故事作素材，动物寓言相比《战国策》及《庄子》则相对较少。在《韩非予•说林》中出现了关于蛇这种动物的两则寓言，这两则寓言分别是出自《说林上》的《涸泽之蛇》和出自《说林下》的《两口蛇》。
《涸泽之蛇》讲得是沼泽地遇到大旱，干涸了，那里的两条蛇准备迁走。小蛇对大蛇说：“你在前面爬，我跟在后面，人家就只会把我们看作过路的蛇，他们就会杀死你的。不如由您衔着我、背着我行走，这样，人们会认为我是神灵而大加敬畏呢！”大蛇真的衔着、背着那条小蛇越过大路。人们果然远远的避开他们，都说：“这是神灵啊！”这则故事是鸱夷子皮讲给田成子的。鸱夷子皮是田成子的谋士。田成子落难时离开齐国逃往燕国，鸱夷子皮背着行李跟在后面，走到望邑这个地方时，鸱夷子皮向田成子讲了《涸泽之蛇》这个故事。然后说如今我们两个，你是一表人才，我是其貌不扬，我背着行李作你的仆人，人家会觉得很一般，以为你是一般的千乘之君。但如果你来背行李作我的仆人，那就不一样了，人家就以为我是万乘之国的卿相。田成子听了他的话，就照着做了。果然到了一家旅馆，主人对他们肃然起敬，还用酒肉来热情招待他们。①
寓言中的小蛇是聪慧的，有谋略的，它对人性心理有独特的把握，只是把两蛇的行走形态重新组合一番而收到了不同的效果，使人们把它当作了神灵。且两条蛇具有现代所谓的互助合作的团队精神，假若老蛇不愿照小蛇所说的那样做，觉得那样于己不公，那么等待他们的也许就是死亡。总之，两条蛇靠自己的智慧和合作逃过了此劫。所以单就寓言中蛇的意象来看，这篇寓言中的蛇是聪明且有合作精神的。然而后人在阐释这则寓言这样说：“在尔虞我诈的社会中，玩弄权术的人往往捞到好处，这则寓言意在鞭笞这种现象”。②这样阐释显然与我国传统文化对蛇的定义有关，因为蛇似乎在我国后期文化上是邪恶、狠毒、狡猾的象征。所以在当今之阐释中用蛇指那些尔虞我诈，玩弄权术的人，而不是指聪明，有独特思维的人。
《韩非子》的另一则寓言是《两口蛇》。这则寓言很短：虫有虺③者，一身两口，挣食相龁，遂相杀也。人臣之争事而亡，其国者，皆虺也。讲的是一条有两个口的蛇为了争食吃而自相残杀，从而引出一个国家的衰亡也是由于内部的斗争导致的。这里的蛇显然是愚蠢、狭隘的。
中国古代和日本古代都有一个关于“蛇”的相似的传说，我们先来看中国的关于“蛇”的传说。
一位老汉有三个女儿。有一次，老汉在劳动中得到了蛇的帮助，为了感谢蛇，老汉答应将自己三个女儿中的一个嫁给蛇。过了几天，蛇上门求亲，大姐二姐嫌蛇郎太穷了，只有三妹不嫌蛇郎贫贱，愿意遵从父命。三妹与蛇郎成亲后，蛇变成人，建立了美满幸福的家庭，夫妻二人辛勤劳动，生活越来越富裕。大姐心怀嫉妒，施毒计害死了妹妹，然后冒充三妹与蛇郎同居。蛇郎并未察觉，还以为这位狠心的大姐就是自己的妻子。然而，三妹人死了，灵魂不灭，变成小鸟。小鸟被大姐杀死后，又变成竹子；竹子被大姐砍断了，又变成了床，不断地揭露真情，不断地表示对蛇郎的爱恋和对大姐的仇恨。大姐烧了竹床，三妹的灵魂变成火炭，随之死而复活，夫妻终于团聚。大姐丑行败露，被蛇郎撵走，最后羞愧自尽。
日本古代关于“蛇”的传说却不大相同。一条蛇正在吞吃青蛙，被一对夫妇看见了。这对好心的夫妇为了救青蛙，答应将自己三个女儿中的一个嫁给蛇。三个女儿都不愿意与这位狠心贪婪的蛇郎结为夫妻，但蛇郎纠缠不放，为了替父母解忧排难，善良的小女儿答应招蛇为婿。蛇女婿每天夜晚上门和姑娘同居，白天悄然离去，但农夫的小女儿并不愿意同蛇郎过夫妻生活，而是想着如何用巧计杀死蛇郎。然而，一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如何斗得过凶狠的蛇郎呢？正在小女儿无计可施之时，有一位占卦的先生上门为姑娘出主意。这位占卦先生，就是那个青蛙变成的，青娃要报答小女儿父母的救命之恩，要帮助姑娘惩治蛇郎。“占卦先生”出了个什么主意呢？他假装要给蛇郎占卦算命，并表示不收钱，只要蛇郎爬到树上取下一只鹰蛋给他作为占卦的报酬就行了。蛇郎答应了，他爬上树后现出了原形，被老鹰啄死了。
从故事的结构和人物设置来看，中日两国的“蛇郎故事”有一些相似之处。但是，两个民族的“蛇”的传说也有很多不同之处。首先，故事主人公的形象大不相同。中国的“蛇郎”是一个美的形象，他乐于助人，经常帮助那位没有儿子的农夫干活，而且不要报酬。他与农夫的小女儿结为夫妻后，相亲相爱，勤奋劳作，靠自己的双手换来家庭的富足与幸福。日本的“蛇女婿”则是一个丑的形象，他先是要吞吃青蛙，后来又不怀好意地强迫农夫将女儿嫁给他。
为什么同样以“蛇”为主人公的民间传说，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呢？这要从两个民族不同的文化心理来加以解释和说明。在日本，古时祭祀水神时，要拿处女作祭祀的牺牲品，所以蛇是邪恶的神。人们希望姑娘能击败邪神，逃脱厄运，所以要在“蛇女婿”的故事中，让小女儿杀死蛇郎。
中国历来有尊崇蛇和龙的文化传统。早在远古时代，蛇就是一些部落的图腾。后来，蛇被神化为龙，龙蛇崇拜成了中国南方诸民族古老的信仰。比如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伏羲与女娲都是人面蛇身。在人类社会早期，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多为半人半兽型，伏羲和女娲即属于此种类型，但选择蛇这种动物作为我们先祖的下半身，不知有何渊源，也值得研究，但是起码说明一点，上古先民对蛇所形成的理念大不同与今天。
《圣经•旧约》中说：蛇引诱亚当和夏娃吃了伊甸园中的智慧之果，使亚当和夏娃的眼睛明亮，也具有了智慧，懂得了赤身裸体的羞耻。神发觉此事之后将亚当夏娃逐出伊甸园，并对亚当、夏娃和蛇进行了惩罚。在耶和华和蛇之间的关系中，使人看到神与叛逆者，反对者的矛盾和冲突。在上帝的眼里，蛇的品质是最坏的，在耶和华所创造的飞禽走兽中“蛇比田野里一切的活物更狡猾”。蛇的狡猾，鲜明地表现在诱惑夏娃的欺骗中。蛇的罪过，在于对上帝的二心和不忠。它不仅自己反对上帝，而且还引诱人类背叛上帝，违反上帝的禁令。
换个角度来想，如果突破神学思想的束缚，用世俗的观念分析蛇这一形象，蛇正是一个造反者，而且相当精明，它启发，支持人类追求自由和获取智慧的欲望。
古埃及的著名英雄史诗《吉尔伽美什》中的英雄吉尔伽美什在好友恩启都死后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去探寻生命的奥秘，寻求长生不老之方。他得到了一支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灵芝，吉尔伽美什在带着灵芝回城欲与城人共享的途中，在河边洗脸之时，灵芝被一条水蛇叼走。所以古埃及人眼中蛇也是邪恶、狡猾之物。
《一千零一夜》中与蛇有关的故事很多，且这些故事中的蛇是以另一种形象存在的，它们大多知恩图报，明显的救蛇得报的故事有三个或有三处。
《第一个巴格达女人的故事》：有同胞三姐妹分了父母遗产，但两位姐姐和姐夫很快将财产挥霍完毕。三妹数次好心接济他俩。一次三姐妹共同出外经商，航船发生故障，在一座城池停泊。三妹与一个青年互相爱慕，定下终身。谁知二位姐姐突起异心，为夺取三妹财产，趁二人熟睡之时将他们从船上扔下海去。三妹被海浪冲至岸边，行走时，发现一条青蛇咬着一条白蛇的尾巴，白蛇流泪向三妹求救。三妹用石头砸死青蛇，求出白蛇。白蛇飞走后又返回三妹跟前，原来他是一位蛇仙，为感谢三妹救命之恩，将船中全部财产归于三妹，将二个姐姐变作两只黑犬，并嘱三妹每天狠狠抽打每只黑犬三百鞭子。
《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和懒汉》：克斯辽尼从小疏懒，先父去世后，全靠母亲一人维持家计。一次出海远航的海员为克斯辽尼带回一只猴子。这是只魔猴，他企图通过克斯辽尼掠夺一位美丽的姑娘。克斯辽尼不知究里，帮魔猴实现了目的，自己却被抛在荒野。这时，他看见一褐一白两条蟒蛇在搏斗。他拿起石头砸死了褐蛇。白蛇得救逃脱。正当克斯辽尼无计可施时，白蛇为了感恩，派另一条白蛇来帮助克斯利辽尼并揭穿魔猴的诡计，然后又派一要妖怪带他飞去找魔猴报仇。经过一番较量，克斯辽尼打败魔猴，终于与女郎结为夫妻。
《阿补顿拉法兹里的两个哥哥》的故事与《巴格达第三个女人的故事》雷同。只是三姐妹换成了三兄弟，城池中的青年换成了女郎。
以上三则故事基本属于同一类型，可以从中概括出“救蛇得报”的世界性文学母题。例如中国的传奇《白蛇传》及谚语中的“人心不足蛇吞相”中的蛇都是知恩图报之蛇。但与“救蛇得报”恰恰相反的是“救蛇遭殃”。古希腊文学《伊索寓言》中的《农夫与蛇》的寓言就是一例。冬天，农夫发现一条蛇冻僵了，他很可怜它，便把蛇放在自己怀里。蛇温暖后，苏醒了过来，恢复了它的本性，咬了它的恩人一口，使他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农夫临死前说：“我该死，我怜悯恶人，应该受到恶报。”这则寓言意在说明即使对恶人仁至义尽，他们的邪恶本性也是不会改变的。这则寓言中的蛇非但不“知恩图报”，而且是“恩将仇报”让人觉得蛇之可恶之极。蛇在此寓言中被赋予了邪恶、狠毒、恩将仇报的品性。
还有一则寓言讲的是宙斯结婚时，所有的动物都尽自己的所能送来礼物。
蛇嘴里衔着一朵玫瑰花，爬来送礼。宙斯见了他说：“别的一切动物的礼物我都接受，可是从你的嘴里来的东西我是万不能收的。”宙斯之所以拒收蛇的礼物是因为他拒绝坏人的恩惠。在这里，蛇也是坏的代表。
由以上可以看出，蛇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所蕴含的意蕴是不同的，是多样的，甚至是相背驰的。但大多数被赋予了邪恶、狡猾、狠毒、不懂回报甚至恩将仇报的品性，但也有被赋予的正义的，知恩图报等好的品性，甚至蛇是某些民族的原始信仰。这体现了不同民族文化的差异。
注释：
①徐克谦，周蔚．韩非子现代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225.
②陈蒲清，汤可敬，曹日升，蒋天柱选编．中国古代寓言选［C］.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31.
③《颜氏家训》认为虺即“古之两头蛇”。
关键词：蛇；寓言和传说；不同品性；文化差异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1）01-101-02
《韩非子》善于运用寓言说理，它的寓言大多集中在《说林》上下等篇里。这些寓言绝大多数是利用常见的日常生活或流传广泛的历史故事作素材，动物寓言相比《战国策》及《庄子》则相对较少。在《韩非予•说林》中出现了关于蛇这种动物的两则寓言，这两则寓言分别是出自《说林上》的《涸泽之蛇》和出自《说林下》的《两口蛇》。
《涸泽之蛇》讲得是沼泽地遇到大旱，干涸了，那里的两条蛇准备迁走。小蛇对大蛇说：“你在前面爬，我跟在后面，人家就只会把我们看作过路的蛇，他们就会杀死你的。不如由您衔着我、背着我行走，这样，人们会认为我是神灵而大加敬畏呢！”大蛇真的衔着、背着那条小蛇越过大路。人们果然远远的避开他们，都说：“这是神灵啊！”这则故事是鸱夷子皮讲给田成子的。鸱夷子皮是田成子的谋士。田成子落难时离开齐国逃往燕国，鸱夷子皮背着行李跟在后面，走到望邑这个地方时，鸱夷子皮向田成子讲了《涸泽之蛇》这个故事。然后说如今我们两个，你是一表人才，我是其貌不扬，我背着行李作你的仆人，人家会觉得很一般，以为你是一般的千乘之君。但如果你来背行李作我的仆人，那就不一样了，人家就以为我是万乘之国的卿相。田成子听了他的话，就照着做了。果然到了一家旅馆，主人对他们肃然起敬，还用酒肉来热情招待他们。①
寓言中的小蛇是聪慧的，有谋略的，它对人性心理有独特的把握，只是把两蛇的行走形态重新组合一番而收到了不同的效果，使人们把它当作了神灵。且两条蛇具有现代所谓的互助合作的团队精神，假若老蛇不愿照小蛇所说的那样做，觉得那样于己不公，那么等待他们的也许就是死亡。总之，两条蛇靠自己的智慧和合作逃过了此劫。所以单就寓言中蛇的意象来看，这篇寓言中的蛇是聪明且有合作精神的。然而后人在阐释这则寓言这样说：“在尔虞我诈的社会中，玩弄权术的人往往捞到好处，这则寓言意在鞭笞这种现象”。②这样阐释显然与我国传统文化对蛇的定义有关，因为蛇似乎在我国后期文化上是邪恶、狠毒、狡猾的象征。所以在当今之阐释中用蛇指那些尔虞我诈，玩弄权术的人，而不是指聪明，有独特思维的人。
《韩非子》的另一则寓言是《两口蛇》。这则寓言很短：虫有虺③者，一身两口，挣食相龁，遂相杀也。人臣之争事而亡，其国者，皆虺也。讲的是一条有两个口的蛇为了争食吃而自相残杀，从而引出一个国家的衰亡也是由于内部的斗争导致的。这里的蛇显然是愚蠢、狭隘的。
中国古代和日本古代都有一个关于“蛇”的相似的传说，我们先来看中国的关于“蛇”的传说。
一位老汉有三个女儿。有一次，老汉在劳动中得到了蛇的帮助，为了感谢蛇，老汉答应将自己三个女儿中的一个嫁给蛇。过了几天，蛇上门求亲，大姐二姐嫌蛇郎太穷了，只有三妹不嫌蛇郎贫贱，愿意遵从父命。三妹与蛇郎成亲后，蛇变成人，建立了美满幸福的家庭，夫妻二人辛勤劳动，生活越来越富裕。大姐心怀嫉妒，施毒计害死了妹妹，然后冒充三妹与蛇郎同居。蛇郎并未察觉，还以为这位狠心的大姐就是自己的妻子。然而，三妹人死了，灵魂不灭，变成小鸟。小鸟被大姐杀死后，又变成竹子；竹子被大姐砍断了，又变成了床，不断地揭露真情，不断地表示对蛇郎的爱恋和对大姐的仇恨。大姐烧了竹床，三妹的灵魂变成火炭，随之死而复活，夫妻终于团聚。大姐丑行败露，被蛇郎撵走，最后羞愧自尽。
日本古代关于“蛇”的传说却不大相同。一条蛇正在吞吃青蛙，被一对夫妇看见了。这对好心的夫妇为了救青蛙，答应将自己三个女儿中的一个嫁给蛇。三个女儿都不愿意与这位狠心贪婪的蛇郎结为夫妻，但蛇郎纠缠不放，为了替父母解忧排难，善良的小女儿答应招蛇为婿。蛇女婿每天夜晚上门和姑娘同居，白天悄然离去，但农夫的小女儿并不愿意同蛇郎过夫妻生活，而是想着如何用巧计杀死蛇郎。然而，一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如何斗得过凶狠的蛇郎呢？正在小女儿无计可施之时，有一位占卦的先生上门为姑娘出主意。这位占卦先生，就是那个青蛙变成的，青娃要报答小女儿父母的救命之恩，要帮助姑娘惩治蛇郎。“占卦先生”出了个什么主意呢？他假装要给蛇郎占卦算命，并表示不收钱，只要蛇郎爬到树上取下一只鹰蛋给他作为占卦的报酬就行了。蛇郎答应了，他爬上树后现出了原形，被老鹰啄死了。
从故事的结构和人物设置来看，中日两国的“蛇郎故事”有一些相似之处。但是，两个民族的“蛇”的传说也有很多不同之处。首先，故事主人公的形象大不相同。中国的“蛇郎”是一个美的形象，他乐于助人，经常帮助那位没有儿子的农夫干活，而且不要报酬。他与农夫的小女儿结为夫妻后，相亲相爱，勤奋劳作，靠自己的双手换来家庭的富足与幸福。日本的“蛇女婿”则是一个丑的形象，他先是要吞吃青蛙，后来又不怀好意地强迫农夫将女儿嫁给他。
为什么同样以“蛇”为主人公的民间传说，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呢？这要从两个民族不同的文化心理来加以解释和说明。在日本，古时祭祀水神时，要拿处女作祭祀的牺牲品，所以蛇是邪恶的神。人们希望姑娘能击败邪神，逃脱厄运，所以要在“蛇女婿”的故事中，让小女儿杀死蛇郎。
中国历来有尊崇蛇和龙的文化传统。早在远古时代，蛇就是一些部落的图腾。后来，蛇被神化为龙，龙蛇崇拜成了中国南方诸民族古老的信仰。比如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伏羲与女娲都是人面蛇身。在人类社会早期，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多为半人半兽型，伏羲和女娲即属于此种类型，但选择蛇这种动物作为我们先祖的下半身，不知有何渊源，也值得研究，但是起码说明一点，上古先民对蛇所形成的理念大不同与今天。
《圣经•旧约》中说：蛇引诱亚当和夏娃吃了伊甸园中的智慧之果，使亚当和夏娃的眼睛明亮，也具有了智慧，懂得了赤身裸体的羞耻。神发觉此事之后将亚当夏娃逐出伊甸园，并对亚当、夏娃和蛇进行了惩罚。在耶和华和蛇之间的关系中，使人看到神与叛逆者，反对者的矛盾和冲突。在上帝的眼里，蛇的品质是最坏的，在耶和华所创造的飞禽走兽中“蛇比田野里一切的活物更狡猾”。蛇的狡猾，鲜明地表现在诱惑夏娃的欺骗中。蛇的罪过，在于对上帝的二心和不忠。它不仅自己反对上帝，而且还引诱人类背叛上帝，违反上帝的禁令。
换个角度来想，如果突破神学思想的束缚，用世俗的观念分析蛇这一形象，蛇正是一个造反者，而且相当精明，它启发，支持人类追求自由和获取智慧的欲望。
古埃及的著名英雄史诗《吉尔伽美什》中的英雄吉尔伽美什在好友恩启都死后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去探寻生命的奥秘，寻求长生不老之方。他得到了一支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灵芝，吉尔伽美什在带着灵芝回城欲与城人共享的途中，在河边洗脸之时，灵芝被一条水蛇叼走。所以古埃及人眼中蛇也是邪恶、狡猾之物。
《一千零一夜》中与蛇有关的故事很多，且这些故事中的蛇是以另一种形象存在的，它们大多知恩图报，明显的救蛇得报的故事有三个或有三处。
《第一个巴格达女人的故事》：有同胞三姐妹分了父母遗产，但两位姐姐和姐夫很快将财产挥霍完毕。三妹数次好心接济他俩。一次三姐妹共同出外经商，航船发生故障，在一座城池停泊。三妹与一个青年互相爱慕，定下终身。谁知二位姐姐突起异心，为夺取三妹财产，趁二人熟睡之时将他们从船上扔下海去。三妹被海浪冲至岸边，行走时，发现一条青蛇咬着一条白蛇的尾巴，白蛇流泪向三妹求救。三妹用石头砸死青蛇，求出白蛇。白蛇飞走后又返回三妹跟前，原来他是一位蛇仙，为感谢三妹救命之恩，将船中全部财产归于三妹，将二个姐姐变作两只黑犬，并嘱三妹每天狠狠抽打每只黑犬三百鞭子。
《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和懒汉》：克斯辽尼从小疏懒，先父去世后，全靠母亲一人维持家计。一次出海远航的海员为克斯辽尼带回一只猴子。这是只魔猴，他企图通过克斯辽尼掠夺一位美丽的姑娘。克斯辽尼不知究里，帮魔猴实现了目的，自己却被抛在荒野。这时，他看见一褐一白两条蟒蛇在搏斗。他拿起石头砸死了褐蛇。白蛇得救逃脱。正当克斯辽尼无计可施时，白蛇为了感恩，派另一条白蛇来帮助克斯利辽尼并揭穿魔猴的诡计，然后又派一要妖怪带他飞去找魔猴报仇。经过一番较量，克斯辽尼打败魔猴，终于与女郎结为夫妻。
《阿补顿拉法兹里的两个哥哥》的故事与《巴格达第三个女人的故事》雷同。只是三姐妹换成了三兄弟，城池中的青年换成了女郎。
以上三则故事基本属于同一类型，可以从中概括出“救蛇得报”的世界性文学母题。例如中国的传奇《白蛇传》及谚语中的“人心不足蛇吞相”中的蛇都是知恩图报之蛇。但与“救蛇得报”恰恰相反的是“救蛇遭殃”。古希腊文学《伊索寓言》中的《农夫与蛇》的寓言就是一例。冬天，农夫发现一条蛇冻僵了，他很可怜它，便把蛇放在自己怀里。蛇温暖后，苏醒了过来，恢复了它的本性，咬了它的恩人一口，使他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农夫临死前说：“我该死，我怜悯恶人，应该受到恶报。”这则寓言意在说明即使对恶人仁至义尽，他们的邪恶本性也是不会改变的。这则寓言中的蛇非但不“知恩图报”，而且是“恩将仇报”让人觉得蛇之可恶之极。蛇在此寓言中被赋予了邪恶、狠毒、恩将仇报的品性。
还有一则寓言讲的是宙斯结婚时，所有的动物都尽自己的所能送来礼物。
蛇嘴里衔着一朵玫瑰花，爬来送礼。宙斯见了他说：“别的一切动物的礼物我都接受，可是从你的嘴里来的东西我是万不能收的。”宙斯之所以拒收蛇的礼物是因为他拒绝坏人的恩惠。在这里，蛇也是坏的代表。
由以上可以看出，蛇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所蕴含的意蕴是不同的，是多样的，甚至是相背驰的。但大多数被赋予了邪恶、狡猾、狠毒、不懂回报甚至恩将仇报的品性，但也有被赋予的正义的，知恩图报等好的品性，甚至蛇是某些民族的原始信仰。这体现了不同民族文化的差异。
注释：
①徐克谦，周蔚．韩非子现代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225.
②陈蒲清，汤可敬，曹日升，蒋天柱选编．中国古代寓言选［C］.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31.
③《颜氏家训》认为虺即“古之两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