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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是社会治理的基础单元。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聚焦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提出构建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将社会治理重心下移,将更多资源向基层下沉,推动社区网格化治理,成为当前我国基层社会治理创新的趋势。社区网格化治理打破传统基层社会管理组织结构,形成了“党委—政府—社会”三维权力架构,处于核心领导地位的基层党组织,如何应对治理主体多元、权力与资源分散、组织结构再造等各种挑战,如何发挥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的核心领导作用,成为不容忽视的现实课题。
一、基层党组织领导社区网格化治理的行动逻辑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新格局,必须正确处理党委、政府、社会之间的关系。基层党组织处于社区网格化治理的核心领导位置,是完善和发展社区网格化协同治理的中坚力量。
(一)达成政治共识的需要,树立社区网格化协同治理的理念认同
随着越来越多现代化元素的注入,基层社会治理开始由过去相对封闭、单一、线性的形态逐步演化为开放、多元、交织的形态。在主体构成上,社区网格化治理突破单一政府管理模式,吸收社会、市场等各种力量,形成了党委、政府、社会组织、企业、物业、自组织、居民等多元化治理主体,社区网格化治理实质上是在社区这一特定空间区域内发生的一种集体性行动。主体多元意味着多元化的目标追求,这些目标有些是非透明的,有些是相互冲突的。在一定时期内、有限的空间中,冲突的、非透明的多元目标追求极易造成不同主体的相互不配合,甚至产生冲突及冲突升级。
协同优势理论认为,在多元化主体活动中,不同主体寻求共识,才有利于协同优势的出现。如何在多元化主体间寻求共识?《中国共产党章程》指出,党的基层组织是党在社会基层组织中的战斗堡垒,党支部是党的基础组织,担负直接教育党员、管理党员、监督党员和组织群众、宣传群众、凝聚群众、服务群众的职责。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基层党组织可以把社区网格内的党员组织起来,通过教育、監督、服务网格内党员,增强党员政治意识、明确政治方向。同时,以党员为媒介辐射其他网格治理成员,形成政治共识,进而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克服协同惰性,增强社区网格化治理稳定性。
(二)适应“组织再造”的结构需求,构建社区网格化协同治理架构基础
社区网格化治理是对传统社区管理组织结构进行“再组织化”的过程。它将具体的空间地域属性重新划分,通过“区—街道—社区—楼宇—单元”网格划分,吸纳政府、社会组织、居民、自组织等各种力量,以网格为基本治理单元,实现“人、事、情、组织”等要素网格化管理。这打破了政府条块分割,重构了传统自上而下的科层式组织结构,在组织结构上表现出层级制向扁平化的转变。
社区网格化治理的“组织再造”过程,是行政纵向管理层级的简化,力图避免政策执行在层级间的效应递减。而纵向层级的递减,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横向幅度的拓展。网格化治理正是试图通过网格将治理横向幅度缩小。但基层社会自治能力欠缺、自组织发展迟缓、社会组织发展不平衡等问题的存在,使得极易出现网格治理形式大于内容、政策歪曲执行、不执行等各种现象。“基层党组织是确保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决策部署贯彻落实的基础”,应该发挥基层党组织领导作用,最大限度地缓解社区网格化治理中“组织再造”出现的不适。
(三)完善动力机制的需要,增强社区网格化协同治理的活力支撑
通常在街镇层面设置网格化管理领导小组,兼具综合管理及监督功能,同时整合街道相关市政职能管理,将执法力量下沉网格、执法责任落实网格。社区网格化治理为实现权力、任务、责任落实,在人员设置上往往会设立网格总指导员、总网格长、网格长、网格员等。虽然现在一些地方开始实行专职网格员,但仍有很多地区网格长、网格员等人员配备是由街道干部、社区负责人、一般工作人员、社工人员、志愿者等兼任。网格员肩负宣传、排查、督查、代办等各种职责,身兼数职、肩挑重任。
如何激发网格长、网格员等工作人员的积极性,实现网格定人、定岗、定责?基层党组织在推动社区网格化治理动力机制方面可以起到三个关键作用:一是寻找共同利益、界定相关责任、塑造共同情感,在结构、制度层面塑造动力框架;二是发挥统筹领导作用,宣传党政方针,引导各类主体规范运作,动员组织群众,形成有效动力机制;三是搭建平台、促进平等协商,塑造沟通动力平台。
二、当前基层党组织领导社区网格化治理面临的困境与挑战
(一)理念转变迟缓,领导地位弱化
改革开放之后,国家发展战略转移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城镇化、工业化、市场化迅猛发展。一段时间内,在基层工作中以管控手段为主,依靠行政权力下延或行政权力边界扩大来构建基层社区权威。党的十八大以来,推行“社会治理向基层下移”模式,社区网格化治理已经成为当前基层创新社会治理的重点方式。然而,一些基层党组织把主要精力用在传达会议精神、学习文件、看报纸等工作上,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缺乏担当精神,脱离具体的工作任务,放松了对其他参与主体的监督及引导,直接导致基层党组织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出现“弱化、虚化、边缘化”的现象。
(二)领导方式单一,难以兼具服务及协同功能 社区网格化治理意味着,社区治理模式由传统主体“单一管控模式”向网络化“多元协同模式”转换。在这种新的社区治理格局中,处理好党委、政府、社会、市场之间的关系是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社区治理新格局的关键。在社区治理多元化、关系复杂化的新形势下,基层党组织不仅应当具备领导功能,还应具备协调、服务功能。但是,当前部分基层党组织依旧依托科层制的管理结构,延用行政化的领导手段,运用有限的基层行政资源领导社区网格化治理。这使得基层党组织与行政组织呈现出同构同质的特点,表现出强行政性而弱服务性、强管制性而弱协调性,引起社区权力结构失范和治理秩序失范,导致社区网格化治理流于形式。
(三)组织基础薄弱,活力不足
当前,一些基层党组织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存在组织基础薄弱问题。一是组织制度建设薄弱。一些社区在实施网格化治理时,只是表面上将基层党组织的核心地位写入章程,但如何落到实处,没有明确具体的制度。既没规定党组织内部的日常学习制度,也没规定多元主体间的协商沟通机制,以及党对其他主体的监督制度,“三会一课”、主题党日、联动协同机制等制度被“摆在牌上、挂在嘴上”。二是群众基础薄弱。新时代的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更加向往。在社区建设层面,这意味着居民不仅对生活环境、邻里关系、卫生条件、安全保障等日常生活提出了更高的需求,而且对社区参与、民主权利、沟通互动等政治需求也日益增强。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部分基层党组织定位及功能调整不及时,党员干部对网格内群众的生产生活不关心、不过问,对困难群众视而不见,群众出现问题不解决,严重影响了基层党组织的群众基础。三是党员管理薄弱。市场经济条件下党员流动性增强,加上“游离态”两新组织出现,基层党组织对社区内、单元网格内党员管理难度增大,在社区治理中不能有效调动流动党员积极性,削弱了网格党员整体力量。
(四)利益整合功能不足,治理主体协调不畅
社区网格化治理主体多元,不同主体的利益追求、行动目的、组织目标各有不同。社会组织参与的动力大多源于公益、公平、民主等价值追求,或为特定群体发声。社区自组织参与的动力源于共同兴趣、邻里互助、协商议事。企业参与网格化治理的动力源于自身利益或社会责任担当。多元化利益追求在有限地域空间内聚集,有些目标会短暂相互趋同、妥协,但大多情况下相互博弈。一些地方基层党组织公共责任分担及权利划分不清晰,没有搭建畅通的利益表达渠道,没有制定出公正的利益分配机制,无法有效整合各方利益,寻求协同优势。个别基层党员干部甚至出现个人趋利性行为,滋生“小微权力”腐败问题,造成群众对基层党组织的不信任。
三、协同治理视角下基层党组织领导社区网格化治理的路径选择
协同治理理论认为,在多元主体作用下,当存在足够强大的作用时,复杂无序的系统可以实现从无序到有序,有序运动会促使协同效应的显现。协同效应是指1+1>2的整体效应。基层党组织应在共同体打造、功能发挥、领导方式、机制建设等方面做出调整,探求社区网格化治理的协同之路。
(一)主体协同:构建社区网格共同体
社区网格化治理意味着打破传统的单一垄断模式,意味着突破“条块分割”桎梏。基层党组织应以目标为导向,促进社区网格共同体的协同共建。一是科学构建网格架构。街道党(工)委、居民区党总支、楼宇党支部分别与街道总网格、居民区网格、楼宇微网格相对应,形成基层党组织建设网格群。将网格内党员骨干、党员志愿者、各单位党员职工等党员力量纳入基层治理网格,发挥党员领导带头作用。二是完善基层党建联系会,作为交流平台,宣传党的政策,加强各主体交流学习。将完善基层党组织自身建设与激发社区网格多元主体积极参与性、转变社区治理方式结合起来,搭建资源共享、共促发展的桥梁。三是培养发展社会组织,可以以孵化枢纽型社区社会组织为突破口,促进党群互动,整合社会资源,打造社区网格化治理共同体。
(二)功能协同:发挥社区领导功能
基层党组织在社区网格化治理中,其政治功能体现为更强的综合领导功能,具体表现为社区党员的管理教育功能、基层群众及其他社群的动员功能、政策宣传执行功能、监督功能等。随着社会治理体制改革进一步深化,社区多元主体自主性进一步增强,基层党组织作为社区网格治理中公共权力的维护者,需要对众多功能加以协同,最大化地发挥领导综合效应。一是协同好“领导”与“服务”的功能。基层党组织是社区网格化治理的领导主体,但其领导效果的政治基础是群众及其他社群的支持与配合。因此,基层党组织要及时了解群众诉求、拓宽群众沟通渠道、解决群众实际困难,要把为群众排忧解难作为领导社区网格治理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二是协同好“政治”与“社会”的功能。作為党组织的神经末梢,基层党组织具有天然的政治性,加强党员教育、进行政治宣传、传达中央精神是基层党组织功能的应有之义。但正如恩格斯指出:“政治统治到处都是以执行某种社会职能为基础,而且政治统治只有在它执行了它的这种社会职能时才能持续下去。”作为社区网格化治理的引领者,基层党组织还要积极发挥引导培养社会组织、整合社区资源、调节社会关系等社会功能,实现政治功能与社会功能的紧密结合。
(三)领导方式协同:提高社区网格整体领导力
社区网格化治理中领导力的构成可分为狭义和广义两个层面。狭义层面的领导力表现为,在社区党组织统筹领导下社区居委会、业委会、社区物业,以及各社区自组织的协同互动。广义层面的领导力表现为,社区党组织、社区居委会、市场组织、社会组织、驻区单位、居民等各类主体通过协商机制,采取协同行动,达成共同目标。可以看出,社区网格化治理中领导力涉及多元主体,处于领导核心地位的基层党组织要善用领导方式。一是处理好自上而下及自下而上的双向领导方式。一方面,作为社区网格治理中领导权的核心主体,基层党组织要直面网格治理中存在的问题,积极主动地介入社区议题的决策、执行和监督。另一方面,社会组织、社区自组织、居民等主体参与意识进一步觉醒,基层党组织应鼓励并组织好群策群议、完善民主决策程序等。二是协同好正式领导方式与非正式领导方式。一方面,基层党组织要善用社区正式的、官方认可的制度机制,按照规章制度组织活动,树立基层党组织权威。另一方面,基层党组织也要尊重社区其他主体利益诉求、尊重社区惯例和公约,在法规、党性原则许可范围内,通过邻里互动、亲子活动、体育竞技等方式,加强情感交流,提升基层党组织在社区中的认同度和公信度。
(四)机制协同,推动社区网格治理制度化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社会治理核心在人,重点在城乡社区,关键是体制机制的创新。随着各地社区网格化治理不断探索,基层党组织要不断吸纳社区网格治理的创新理念、行为习惯、社会准则等,调适机制的适应性及协同性,拓展基层党组织参与社区网格化治理的深度和广度,推动社会网格化治理制度化、协同化、民主化。一是完善基层党组织内部民主机制。通过民主机制建设,保障社区党员在网格治理中的知情权、参与权、选举权、监督权等各种权力。可通过党员活动中心、党员沙龙、党员兴趣小组、党员献爱心小队等形式加强确保党员内部沟通交流。二是建立完善多元主体间的沟通协同机制。贯彻党委领导、政府负责、其他主体积极参与的行为逻辑,通过建立网格例会制度、基层党委成员包干居民区网格制度、问题协同处置机制、监督反馈机制等制度,引领各主体协商对话、共谋规划、协同解决社区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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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朱卫卿.中国共产党领导社区协同治理的行动逻辑[J].领导科学,2017(5):10-13
(压题图片:济南趵突泉 摄影:袁玮)
(责任编辑:张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