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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提出现代主义设计的核心实质是工具主义设计理念，通过对工具主义设计理念的解构来重新认识现代主义设计，中国目前对工具主义设计缺乏深入的认识，致使其在中国的实践被异质化，产生了不良的效果。
关键词：工具主义设计 工具决定论 机械美学 现代主义设计 社会文化异质化
现代主义设计是在西方工业发展中形成的适应现代工业文明的产品设计风格，从二十世纪初到七十年代前一直是现代设计中最主流的风格。即使后来后现代设计的兴起向现代主义设计发出挑战，但后现代主义的权威的艺术理论家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所说：“后现代主义是在现代主义之上加上一些别的什么的混合”，所以深入了解现代主义设计依然是全面认识现代工业设计的必要途径。
1、工具主义设计理念面面观
西方工业革命之后，机器化大生产取代了传统手工业，通过准确高效的大规模生产方式为社会提供廉价实用的产品。机器大生产需要一种有别于手工艺生产的设计形式，把机器工具的效率更大地发挥出来，所以依托于工具的现代主义工业设计逐渐形成。从最早期的自发式为满足机器制造而设计，到二十世纪初的德国工业同盟开始提出设计的机器式样，包豪斯确立并传播了现代主义设计理念和形式，战后的乌尔姆学院进一步把设计的基础依据建立在科学技术上，现代主义设计事实上始终围绕着工具的理性和效率而进行。
1.1 工具决定论
工具主义设计理念强调工具在设计中的决定性作用，主张设计要依据工具，利用工具，从工具的发展中寻找设计的方向。由于这种设计能满足精确、高效的大规模生产的需要，因此能提供质优价廉的产品，在大批量生产的日常用品设计生产中体现了其优势。这种理念还蕴含了设计师的社会理想：依靠工具的力量，设计打造能影响改变社会的物品，用这些物品作为新的改造社会工具，把社会建设得更理性有序。
工具主义的基础核心是工具决定论，主张工具具有自主性，工具的发展能导致物品的创新乃至社会的发展。这种观点是跟技术决定论一脉相承的。
技术决定论是西方近代在科学技术的发展中逐渐形成的一种主流观念，它认为技术是自主的，技术变迁导致社会变迁。其代表人物，法国社会学家雅克.埃吕尔（Jacques Ellul，1921-1994）把技术定义为“在人类活动各领域通过理性获得的有绝对效率的所有方法”，人类为追求效率必然理性地追随最有效率的技术。技术已经融入人类的生活中形成了一种技术环境，这个环境自发地改变人的生活也改变人的思维。技术成为一个完全自律的有机体，人类被技术排挤出了主动的位置，降格为技术动物，技术成为社会的决定因素。
工具是技术系统在物质上的反映，也是技术对人和社会发挥作用的直接手段，一切的技术最终都将以工具的形式发生作用。技术决定论意味着工具的决定性，工具作为科学技术在物质上的代表发挥决定的作用。
体现在设计上，工具既是产品设计得以实现的基础，又是推动设计进步的力量。所有的设计，都不能离开工具的物质基础，否则只能流于空想。另一方面由于近现代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事实上基础科学研究已经远远走在技术实用化的前面。先进的科学技术总是最先以工具的形式出现，例如先进的机器、材料、甚至软件，人们可以通过对新工具的利用或组合，设计打造先进的产品。工具主义设计理念正是建立在这个认识基础上。
1.2 工具主义设计的美学表现一一机械美学
工具主义设计强调了设计中工具的意志，以最有效地实现工具的功效为目的。这使得这种设计表现出一种简约、几何化、不追求装饰的风格形态，形成一种有别于传统人文美学的新的美学风格，即“机械美学”。这种美学风格的成立基础，是基于人们对机器和科技的精准、强力、高效的崇拜，机器的这些特征使人产生了美的感官感受。
机械美学的形成受立体主义和功能主义的影响，追求造型的简洁、有序和标准化。以几何立方体及其变化作为视觉表现形式，强调直线、空间、比例、体积等要素。几何表现形式实际上是对机器效能的视觉抽象，提取出机器的精确、逻辑、效率等的特征，客观上这也是最符合机器标准化生产需要，最能体现产品功能的造型样式。几何构造风格通过包豪斯师生的发展、实践和传播，被确立成为现代主义设计的造型风格。
博朗公司的设计总监迪特兰姆斯（Dieter Rams，1932-），一直被认为是现代工业设计的典范，机械美学在他的作品里得到充分的体现。他设计的sK4录音机被英国人讥笑为“白雪公主的棺材”。这款录音机外形非常的简单，木头和白色塑料构造出简单的长方形造型，加上透明的有机玻璃外罩。整个设计完全没有多余的色彩和装饰成分，苍白、冷静、没有感情，甚至显得根本就没有设计，完全遵循使用功能和技术的内在逻辑和需要。
这种风格同样体现在博朗的其它产品上。一切简约到极致，外壳采用白色光滑塑料，因为多余的色彩甚至连材质的纹理、质感也被兰姆斯视为给生活世界带来杂乱干扰“视觉混乱”，他希望通过设计消除这种混乱，让生活环境变得更纯净。兰姆斯的设计风格对后来的工业设计影响很深，在当下最深受年青消费者拥戴的苹果公司产品上，还能看得到几十年前兰姆斯设计的产品的影子。兰姆斯的设计不追求时尚，却因为其简约实用的机械美，实际上成为了永恒的时尚。
1.3 工具主义设计传导的精神实质以及对社会文化的影响
从上述兰姆斯的理念中我们可以了解他对设计对生活环境影响的重视，事实上，现代设计师们很早就意识到设计与生活环境以及社会文化环境之间的关系。设计可以创造或改变物品、工具、建筑乃至城市，从而影响人们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通过持续的强化逐渐在社会上形成一种共识，最后上升到社会文化的高度。当这种社会文化环境形成并强化到一定程度，将会对环境内的人的世界观、人生观造成一种潜移默化的共性的影响，进而改变整个社会意识形态。这种社会文化造成的共性会在国民性上显现出来。 工具主义设计建立在理性的工具之上，产品的设计突出产品的功能以及满足工具的生产要求，这使得这种设计具备了理性逻辑实用高效的特征，使用者在使用中通过思考和操作直观地感受体验这些特征，将逐渐形成理性有逻辑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当这种设计所形成的产品构成主要的社会生活环境，将会影响改造环境内的人乃至整个社会的观念，使社会形成理性、务实、严谨、追求效率的社会文化。
德国、美国、日本等以工具主义设计作为主流的国家，其社会文化和国民性都具备了上述的特征。当然由于国情的不同及对工具主义设计的理解和应用有所不同，体现在社会文化上也有一定的具体差异。如美国的工业设计实际上是工具主义与商业主义的结合，社会就形成了比德国更广泛的快速消费文化意识。
1.4 工具主义设计是否已经过时？
当今网络时代，社会环境、人的需求已经与产生工具主义设计的机器时代有了很大的改变，工具主义设计在现今社会还有没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呢？确实现代主义设计这种风格在上世纪70年代就已经受到了后现代主义兴起的挑战，结束了其在设计领域的统治地位。后现代主义设计尽情地对现代主义设计所表现的理性、秩序、追求效率进行颠覆、反讽，其背后的实质，是人本主义对工具主义的反击。
但因此认为人本主义已经取代工具主义成为现在以及未来设计的导向则恐怕未有足够的证据。后现代主义设计也不可能真正离开工具的环境单纯以形式来满足人性需求。人们已经习惯了科技高速发展带来的持续惊喜，对科技带来的功能与效率的依赖、信任、憧憬实际已经成为当代人人性的一部分。单纯的形式追求，企图与工具完全割裂的主张只能是一种过激的叛逆，难以成为社会的主流。
苹果公司产品就是当今工具主义设计的成功典范，其产品设计特别注重利用新科技材料和元件创造更佳人机交互体验，以及采用符合机械美学的极简造型。苹果产品风靡全球，充分地说明了即使在信息时代的今天，工具主义设计也并不过时，恰恰相反，依靠工具的力量和进步，才是创造出革命性成功产品的必要途径。
2、工具主义设计在中国的异质化
中国人接触和认识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其实时间不算短，但由于中国工业化的时间还不长和不彻底，还没真正形成理解工具主义的社会基础，也没有经历西方对工具的思辨过程，再加上中国传统人文艺术对工业设计的影响及长期工艺美术式的设计教育，使我国设计界对现代主义设计风格一直只从形式上去解读、模仿，没有真正理解现代主义设计背后的工具主义实质，对工具在设计中的作用和意义也缺乏明确的认识，在实践中使工具主义设计在中国产生了异质化。
2.1 工具主义设计在中国的异质化表现
异质化体现在以下方面：
1.对现代主义设计风格的简单模仿，并不真正清楚简约几何造型所代表的机械美学的工具主义实质，仅仅理解为一种西方现代流行的，代表科技、时尚或高贵冷傲的表现风格。这种形式主义的解读使设计师在设计时并没有把产品的功能、使用的工具、工艺与造型一起结合考虑，纯粹在造型形式上单独考虑艺术表现，甚至有时为了迁就造型的艺术性而牺牲功能和使用便利性。
2.少有从工具和技术的进步中寻找使产品更高效、可靠的解决形式，却热衷在新技术新材料中寻找表现形式上的“科技感”。新材料、新工艺等工具仅仅被使用在加强与功能、人机交互基本无关的形式装饰上，实际上已经是一种装饰主义的取向。
2.2 异质化工具主义设计的危害
这种异质化的工具主义设计的迷惑性在于它确实一定程度上提升产品的造型艺术性，也可能短期内带来产品销量的上升，因此被认为是一种切实有效的设计方法。但这种单纯追求形式化的设计并没有给产品带来新的使用价值或者新的使用体验，没有满足新的需求或解决更多的使用问题，因此基本没有带来新的潜在消费群，只是通过外观装饰所构成的差异化取得边界效应，在现有的潜在消费者或贸易商客户中获得更多的关注，带来更多的订单。这实际是一种厂商间此消彼长的跷跷板效应。整个行业都忙于设计新款式产品，但整个行业却没有通过产品设计增加多少潜在消费者，也没有哪个产品能成为持续热销的经典产品。随着“设计”的增多，每个企业每款新产品获得的关注边界效应就越不明显。企业陷入了不“设计”就要掉队，不断投入“设计”却也只能勉力维持经营的困境。所以不能指望这种设计能从实质上解决目前我国制造业严重同质化竞争的问题。
中国目前一方面工业界产能过剩，同质化竞争严重，另一方面民众日常用品中安全可靠质优价廉的产品却稀缺，这才是国人所真正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设计生产出这样的产品才是解决中国供需两方面问题的出路方向。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从正确认识和实践工具主义设计入手，从工具发展的方向寻求设计的改进，以生产实用可靠质优价廉的产品为主要方向，而非过分强调装饰、人文情趣。由此可见，异质化的工具主义设计使我国的产品设计生产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3、工具主义设计是中国发展必不可少的一课.
异质化的工具主义设计也无助于中国建立适应现代文明的社会文化。中国正处于文明的转型期，社会价值观紊乱，亟需建立一套基于理性、实证、科学的社会文化，这是改造中国种种被诟病的落后国民性，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社会落后现状的有效途径。而在中国被异质化的工具主义设计由于缺少了这些体现理性、逻辑、高效的实质，不但无益于打造理性、务实、科学的社会文化，由此构造的社会生活环境还容易滋生出种种如拜金主义、虚无主义的倾向，给中国的现代社会文化建设带来危害。
以上种种分析解构，目的在于从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形式背后找到其解决现实问题的核心，即依靠工具，接受工具引导的工具主义设计理念。工具主义设计理念此前在国内还没有被提及，少有从这个角度对现代主义设计进行解读，而这必然是中国设计界需要正视的一个课题。我们应该意识到，正确认识和实践工具主义设计理念，对解决我国目前严重的产品供需错位问题，以及改进我国的社会文化，都有着很大的现实意义，也是此后中国设计界应该加强研究的方向。
关键词：工具主义设计 工具决定论 机械美学 现代主义设计 社会文化异质化
现代主义设计是在西方工业发展中形成的适应现代工业文明的产品设计风格，从二十世纪初到七十年代前一直是现代设计中最主流的风格。即使后来后现代设计的兴起向现代主义设计发出挑战，但后现代主义的权威的艺术理论家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所说：“后现代主义是在现代主义之上加上一些别的什么的混合”，所以深入了解现代主义设计依然是全面认识现代工业设计的必要途径。
1、工具主义设计理念面面观
西方工业革命之后，机器化大生产取代了传统手工业，通过准确高效的大规模生产方式为社会提供廉价实用的产品。机器大生产需要一种有别于手工艺生产的设计形式，把机器工具的效率更大地发挥出来，所以依托于工具的现代主义工业设计逐渐形成。从最早期的自发式为满足机器制造而设计，到二十世纪初的德国工业同盟开始提出设计的机器式样，包豪斯确立并传播了现代主义设计理念和形式，战后的乌尔姆学院进一步把设计的基础依据建立在科学技术上，现代主义设计事实上始终围绕着工具的理性和效率而进行。
1.1 工具决定论
工具主义设计理念强调工具在设计中的决定性作用，主张设计要依据工具，利用工具，从工具的发展中寻找设计的方向。由于这种设计能满足精确、高效的大规模生产的需要，因此能提供质优价廉的产品，在大批量生产的日常用品设计生产中体现了其优势。这种理念还蕴含了设计师的社会理想：依靠工具的力量，设计打造能影响改变社会的物品，用这些物品作为新的改造社会工具，把社会建设得更理性有序。
工具主义的基础核心是工具决定论，主张工具具有自主性，工具的发展能导致物品的创新乃至社会的发展。这种观点是跟技术决定论一脉相承的。
技术决定论是西方近代在科学技术的发展中逐渐形成的一种主流观念，它认为技术是自主的，技术变迁导致社会变迁。其代表人物，法国社会学家雅克.埃吕尔（Jacques Ellul，1921-1994）把技术定义为“在人类活动各领域通过理性获得的有绝对效率的所有方法”，人类为追求效率必然理性地追随最有效率的技术。技术已经融入人类的生活中形成了一种技术环境，这个环境自发地改变人的生活也改变人的思维。技术成为一个完全自律的有机体，人类被技术排挤出了主动的位置，降格为技术动物，技术成为社会的决定因素。
工具是技术系统在物质上的反映，也是技术对人和社会发挥作用的直接手段，一切的技术最终都将以工具的形式发生作用。技术决定论意味着工具的决定性，工具作为科学技术在物质上的代表发挥决定的作用。
体现在设计上，工具既是产品设计得以实现的基础，又是推动设计进步的力量。所有的设计，都不能离开工具的物质基础，否则只能流于空想。另一方面由于近现代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事实上基础科学研究已经远远走在技术实用化的前面。先进的科学技术总是最先以工具的形式出现，例如先进的机器、材料、甚至软件，人们可以通过对新工具的利用或组合，设计打造先进的产品。工具主义设计理念正是建立在这个认识基础上。
1.2 工具主义设计的美学表现一一机械美学
工具主义设计强调了设计中工具的意志，以最有效地实现工具的功效为目的。这使得这种设计表现出一种简约、几何化、不追求装饰的风格形态，形成一种有别于传统人文美学的新的美学风格，即“机械美学”。这种美学风格的成立基础，是基于人们对机器和科技的精准、强力、高效的崇拜，机器的这些特征使人产生了美的感官感受。
机械美学的形成受立体主义和功能主义的影响，追求造型的简洁、有序和标准化。以几何立方体及其变化作为视觉表现形式，强调直线、空间、比例、体积等要素。几何表现形式实际上是对机器效能的视觉抽象，提取出机器的精确、逻辑、效率等的特征，客观上这也是最符合机器标准化生产需要，最能体现产品功能的造型样式。几何构造风格通过包豪斯师生的发展、实践和传播，被确立成为现代主义设计的造型风格。
博朗公司的设计总监迪特兰姆斯（Dieter Rams，1932-），一直被认为是现代工业设计的典范，机械美学在他的作品里得到充分的体现。他设计的sK4录音机被英国人讥笑为“白雪公主的棺材”。这款录音机外形非常的简单，木头和白色塑料构造出简单的长方形造型，加上透明的有机玻璃外罩。整个设计完全没有多余的色彩和装饰成分，苍白、冷静、没有感情，甚至显得根本就没有设计，完全遵循使用功能和技术的内在逻辑和需要。
这种风格同样体现在博朗的其它产品上。一切简约到极致，外壳采用白色光滑塑料，因为多余的色彩甚至连材质的纹理、质感也被兰姆斯视为给生活世界带来杂乱干扰“视觉混乱”，他希望通过设计消除这种混乱，让生活环境变得更纯净。兰姆斯的设计风格对后来的工业设计影响很深，在当下最深受年青消费者拥戴的苹果公司产品上，还能看得到几十年前兰姆斯设计的产品的影子。兰姆斯的设计不追求时尚，却因为其简约实用的机械美，实际上成为了永恒的时尚。
1.3 工具主义设计传导的精神实质以及对社会文化的影响
从上述兰姆斯的理念中我们可以了解他对设计对生活环境影响的重视，事实上，现代设计师们很早就意识到设计与生活环境以及社会文化环境之间的关系。设计可以创造或改变物品、工具、建筑乃至城市，从而影响人们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通过持续的强化逐渐在社会上形成一种共识，最后上升到社会文化的高度。当这种社会文化环境形成并强化到一定程度，将会对环境内的人的世界观、人生观造成一种潜移默化的共性的影响，进而改变整个社会意识形态。这种社会文化造成的共性会在国民性上显现出来。 工具主义设计建立在理性的工具之上，产品的设计突出产品的功能以及满足工具的生产要求，这使得这种设计具备了理性逻辑实用高效的特征，使用者在使用中通过思考和操作直观地感受体验这些特征，将逐渐形成理性有逻辑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当这种设计所形成的产品构成主要的社会生活环境，将会影响改造环境内的人乃至整个社会的观念，使社会形成理性、务实、严谨、追求效率的社会文化。
德国、美国、日本等以工具主义设计作为主流的国家，其社会文化和国民性都具备了上述的特征。当然由于国情的不同及对工具主义设计的理解和应用有所不同，体现在社会文化上也有一定的具体差异。如美国的工业设计实际上是工具主义与商业主义的结合，社会就形成了比德国更广泛的快速消费文化意识。
1.4 工具主义设计是否已经过时？
当今网络时代，社会环境、人的需求已经与产生工具主义设计的机器时代有了很大的改变，工具主义设计在现今社会还有没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呢？确实现代主义设计这种风格在上世纪70年代就已经受到了后现代主义兴起的挑战，结束了其在设计领域的统治地位。后现代主义设计尽情地对现代主义设计所表现的理性、秩序、追求效率进行颠覆、反讽，其背后的实质，是人本主义对工具主义的反击。
但因此认为人本主义已经取代工具主义成为现在以及未来设计的导向则恐怕未有足够的证据。后现代主义设计也不可能真正离开工具的环境单纯以形式来满足人性需求。人们已经习惯了科技高速发展带来的持续惊喜，对科技带来的功能与效率的依赖、信任、憧憬实际已经成为当代人人性的一部分。单纯的形式追求，企图与工具完全割裂的主张只能是一种过激的叛逆，难以成为社会的主流。
苹果公司产品就是当今工具主义设计的成功典范，其产品设计特别注重利用新科技材料和元件创造更佳人机交互体验，以及采用符合机械美学的极简造型。苹果产品风靡全球，充分地说明了即使在信息时代的今天，工具主义设计也并不过时，恰恰相反，依靠工具的力量和进步，才是创造出革命性成功产品的必要途径。
2、工具主义设计在中国的异质化
中国人接触和认识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其实时间不算短，但由于中国工业化的时间还不长和不彻底，还没真正形成理解工具主义的社会基础，也没有经历西方对工具的思辨过程，再加上中国传统人文艺术对工业设计的影响及长期工艺美术式的设计教育，使我国设计界对现代主义设计风格一直只从形式上去解读、模仿，没有真正理解现代主义设计背后的工具主义实质，对工具在设计中的作用和意义也缺乏明确的认识，在实践中使工具主义设计在中国产生了异质化。
2.1 工具主义设计在中国的异质化表现
异质化体现在以下方面：
1.对现代主义设计风格的简单模仿，并不真正清楚简约几何造型所代表的机械美学的工具主义实质，仅仅理解为一种西方现代流行的，代表科技、时尚或高贵冷傲的表现风格。这种形式主义的解读使设计师在设计时并没有把产品的功能、使用的工具、工艺与造型一起结合考虑，纯粹在造型形式上单独考虑艺术表现，甚至有时为了迁就造型的艺术性而牺牲功能和使用便利性。
2.少有从工具和技术的进步中寻找使产品更高效、可靠的解决形式，却热衷在新技术新材料中寻找表现形式上的“科技感”。新材料、新工艺等工具仅仅被使用在加强与功能、人机交互基本无关的形式装饰上，实际上已经是一种装饰主义的取向。
2.2 异质化工具主义设计的危害
这种异质化的工具主义设计的迷惑性在于它确实一定程度上提升产品的造型艺术性，也可能短期内带来产品销量的上升，因此被认为是一种切实有效的设计方法。但这种单纯追求形式化的设计并没有给产品带来新的使用价值或者新的使用体验，没有满足新的需求或解决更多的使用问题，因此基本没有带来新的潜在消费群，只是通过外观装饰所构成的差异化取得边界效应，在现有的潜在消费者或贸易商客户中获得更多的关注，带来更多的订单。这实际是一种厂商间此消彼长的跷跷板效应。整个行业都忙于设计新款式产品，但整个行业却没有通过产品设计增加多少潜在消费者，也没有哪个产品能成为持续热销的经典产品。随着“设计”的增多，每个企业每款新产品获得的关注边界效应就越不明显。企业陷入了不“设计”就要掉队，不断投入“设计”却也只能勉力维持经营的困境。所以不能指望这种设计能从实质上解决目前我国制造业严重同质化竞争的问题。
中国目前一方面工业界产能过剩，同质化竞争严重，另一方面民众日常用品中安全可靠质优价廉的产品却稀缺，这才是国人所真正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设计生产出这样的产品才是解决中国供需两方面问题的出路方向。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从正确认识和实践工具主义设计入手，从工具发展的方向寻求设计的改进，以生产实用可靠质优价廉的产品为主要方向，而非过分强调装饰、人文情趣。由此可见，异质化的工具主义设计使我国的产品设计生产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3、工具主义设计是中国发展必不可少的一课.
异质化的工具主义设计也无助于中国建立适应现代文明的社会文化。中国正处于文明的转型期，社会价值观紊乱，亟需建立一套基于理性、实证、科学的社会文化，这是改造中国种种被诟病的落后国民性，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社会落后现状的有效途径。而在中国被异质化的工具主义设计由于缺少了这些体现理性、逻辑、高效的实质，不但无益于打造理性、务实、科学的社会文化，由此构造的社会生活环境还容易滋生出种种如拜金主义、虚无主义的倾向，给中国的现代社会文化建设带来危害。
以上种种分析解构，目的在于从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形式背后找到其解决现实问题的核心，即依靠工具，接受工具引导的工具主义设计理念。工具主义设计理念此前在国内还没有被提及，少有从这个角度对现代主义设计进行解读，而这必然是中国设计界需要正视的一个课题。我们应该意识到，正确认识和实践工具主义设计理念，对解决我国目前严重的产品供需错位问题，以及改进我国的社会文化，都有着很大的现实意义，也是此后中国设计界应该加强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