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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集群的衰败危害着区域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这已成为近年来经济理论界与政策制定者新的关注焦点。本文从三方面研究了集群衰败的原因：集群所从事的产业的衰败、集群具有的资源禀赋比较优势丧失、集群中强大关系网络对集群创新的制约，当这些因素出现时，在正反馈机制的作用下集群走向衰败。
[关键词] 集群 集群衰败 集群创新
发展集群是很多地方政府发展经济的重要战略，但近年来一些集群出现了衰败的迹象。 2003年浙江省工业总产值在10亿元以上的制造业集群有149个，由于生产成本上升等原因，集群的发展出现整体性下滑趋势。据不完全统计，从上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浙江民营企业出现外迁热潮，3058家企业跨省转移，其中整体外迁488家，总部转移248家。集群衰败可能引发当地出现产业空洞化、失业率上升等经济问题与社会问题，成为理论界与政府新的关注焦点。
一、集群衰败的原因
1.产业的衰退导致集群的没落
任何产业的发展都表现为由盛到衰的过程，产业生命周期随着消费的变化而变化。人们在生活水平比较低下的时候，首要目的是解决吃、穿、住等基本生存问题，这为纺织业、食品业等轻工业的发展提供需求支持;随着人们收入水平提高，社会消费结构发生变化，需求主要体现为对产品与服务质量的追求，资本密集型的原材料工业迅速发展;当人们消费的产品在数量与质量上都得到满足后，市场进入多样化消费需求阶段，产品要满足彰显消费者个性的心理需求，这一阶段为高加工度产业的发展提供了条件。所以，随着社会消费特征的变化，不同的产业也表现出兴衰更迭的过程，新兴产业必将威胁着被替代产业的命运。
产业的兴衰决定着集群的命运。如果一个集群所从事的产业衰败了，这个集群生产的产品也就失去了销售市场，集群自然而然失去了生存的依据。
2.区域要素禀赋比较优势的下降也是集群衰败的重要因素
一个地区的要素禀赋条件是该地区发展特定产业的重要约束条件，良好的自然条件与要素禀赋可以降低资源使用成本，这也是产业在资源禀赋良好地区集聚的重要原因。但当一个地区的资源枯竭时，集群赖以存在的资源禀赋优势会消失殆尽，从而导致集群的衰败。例如，一些集群在发展初期，当地劳动力价格低廉，但当集群规模扩大到一定程度时，劳动力成本上升，整个集群地域内的综合成本已经不再具有什么优势，以致于集群中很多企业为了生存不得不向外迁移。Bair与Gereffi调查墨西哥的牛仔布集群。1998当地最低工资是每周182比索，到2000年底，该地区缝纫工的平均工资上涨到650比索。许多公司感觉到劳动力供不应求，工人供给数量不足导致企业相互挖人，员工跳槽现象严重，雇主们不得不共同行动，努力解决Torreon持续紧张的劳动力市场导致工资不断上升的问题，以及由此发生的公司之间采用高工资互相抢夺工人的行为。无疑，该集群的进一步成长壮大受到当地熟练劳动力供给的限制，高昂的劳动力成本就会吞噬掉劳动密集型集群的利润，集群的生存受到威胁。中国浙江的一些集群也遭遇了类似的困境。
3.集群中的强大关系网络可能成为集群衰败的根源
当集群网络内存在的关系网过于强大时，网络化的合作也可能导致集群内部形成僵化的“群体思维”。因为嵌入于同一社会文化形成的认知一致性，集群内部个体的知识结构与信息结构高度趋同，导致集群内部思维趋同，由于缺乏多元化思维，阻碍新技术与信息在集群内部的扩散与学习，集群内个体对市场变化、技术发展趋势预测高度趋同，尤其是在外界环境如技术、市场等条件发生剧烈变化的情况下，集群由于认知被锁定，很容易走向衰败。
集群内存在的强大关系还可能导致个体的经济决策因受社会关系的影响而损害经济效率。如果当事人在博弈中从经济空间获得的收益小于其在社会空间承担的损失，尽管从经济角度讲，这种合约对每个当事人都实现了帕累托改进，但由于社会空间博弈结果的约束，当事人仍然难以相互达成合约，经济效率因此受到损害。例如，德国Vorpommern造船集群的是上世纪50年代民主德国政府规划建成，集群内企业分工协作，形成完整的船舶生产体系。在集群的发展过程中，企业之间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企业之间的交易不再以经济效益为原则，而是主要出于交易决策者之间的人情关系，集群内企业经济效益严重下滑，由此带来企业破产与工人失业压力。由于本地65％的就业是由造船集群提供的，地方政府通过行政施压与财政补贴，强行干涉企业之间的交易，行政干预导致严重的预算软约束问题，各个企业负责人把精力放在维护人际关系网络上，企业的生产效率不再是经理人考虑的主要因素。上世纪90年代，在世界造船业激烈的竞争压力下，该集群走向衰败。
二、集群衰败的机制
集群衰败是一个正反馈的过程。当集群面临的市场需求下降、集群具有的资源禀赋优势丧失、集群外同行业竞争力上升或者集群出现过度竞争时，集群的利润空间缩小，一方面，微薄的利润迫使企业不得不减少研发投资，技术进步缓慢导致集群竞争力进一步下降；另一方面，利润空间的缩小导致集群对于要素的吸引力下降，集群整体规模萎缩。在集群萌芽时期，由于市场需求空间狭小,生产中各个环节受到规模约束而难以独立出去，企业必须自行设计、自己制造专业化设备、独立培训技术工人，整个生产由垂直一体化的全能企业完成,劳动分工主要表现为企业内部的分工。随着集群市场需求规模不断开拓，集群内部各个生产环节规模扩大, 对于一些厂商来说，为该产业提供设备和原料、从事产品营销、开发副产品的利用价值、甚至培训技术工人，都变成有利可图的事情，于是这些辅助的生产环节逐渐从全能企业中分化出去，并由各个独立的企业来承担,企业内部的分工转化为社会分工。到集群衰退时期，当集群内平均利润率水平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些生产要素会发现，它们在集群内获得收益低于其机会成本，集群内一些要素流出集群，市场规模再度缩小,那些起辅助、补充作用的分支产业又面临难以维持生计的窘境，该集群中的残存厂商不得不重操旧业、承担起那些难以独立生存的辅助企业所完成的功能，原本分别由独立的企业来承担的各个生产环节又重新整合到少数企业内部, 集群内部出现垂直一体化逆分工过程，与分工的细化背道而驰，社会分工又转化为企业内部的分工。生产迂回程度下降与专业化水平的降低也会导致集群技术前进的脚步，降低集群竞争力，使集群陷入不断萎缩的恶性循环的路径上。
当集群锁定在恶性循环的路径之上时，一些要素开始向其它产业转移，甚至迁移到其它地区，由于大量要素流出集群，區域经济发展陷入停滞、甚至是倒退的困境，产业出现“空洞化”，大量失业还不可避免地引发社会安定等一系列问题。集群衰败成为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障碍。
三、启示
1.集群内部丰富的关系加强了群内企业之间的合作与信任
这种合作具有一定的封闭性，也正是这种封闭性才使得合作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但是，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社会化大生产要求集群具有更广阔范围的信息沟通与技术交流，封闭性和排它性的信任直接影响集群规模的拓展、技术的进步与对外信息的交流，进而影响集群的竞争力与生命力，所以，集群规模的成长必须以丰富的对外联系为前提。
2.创新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集群生命周期的路径
集群仅仅通过空间上集中实现成本的节约是难以在长时期内维持其竞争力的，集群必须重视创新，创新一方面使企业面临市场需求变化或替代产业竞争的时候，革新产品，提高自身竞争力，找到新的市场生存之道；另一方面，通过创新，把集群的竞争优势从资源与低成本优势拓展到产品质量与性能优势，使集群建立起让竞争对手难以模仿、难以复制的核心竞争力。
参考文献:
[1]蔡宁王晓娟:网络视角下企业跨区域发展集群升级研究[A].北京:中国集群第五届会议论文集[C]，2006
[2]Hassink, R. The Learning Region: A Policy Concept to Unlock Regional Economies from Path Dependency. Regionalization of Innovation Policy－Options and Experience [C], 2004, http:// scholar.google.com
[3]Jennifer Bair, Gary Gereffi. Local Clusters in Global Chains: The Causes and Consequences of Export Dynami－ism in Torreon’s Blue Jeans Industry [J]. World Development, 2001, (11): 1885-1903
[关键词] 集群 集群衰败 集群创新
发展集群是很多地方政府发展经济的重要战略，但近年来一些集群出现了衰败的迹象。 2003年浙江省工业总产值在10亿元以上的制造业集群有149个，由于生产成本上升等原因，集群的发展出现整体性下滑趋势。据不完全统计，从上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浙江民营企业出现外迁热潮，3058家企业跨省转移，其中整体外迁488家，总部转移248家。集群衰败可能引发当地出现产业空洞化、失业率上升等经济问题与社会问题，成为理论界与政府新的关注焦点。
一、集群衰败的原因
1.产业的衰退导致集群的没落
任何产业的发展都表现为由盛到衰的过程，产业生命周期随着消费的变化而变化。人们在生活水平比较低下的时候，首要目的是解决吃、穿、住等基本生存问题，这为纺织业、食品业等轻工业的发展提供需求支持;随着人们收入水平提高，社会消费结构发生变化，需求主要体现为对产品与服务质量的追求，资本密集型的原材料工业迅速发展;当人们消费的产品在数量与质量上都得到满足后，市场进入多样化消费需求阶段，产品要满足彰显消费者个性的心理需求，这一阶段为高加工度产业的发展提供了条件。所以，随着社会消费特征的变化，不同的产业也表现出兴衰更迭的过程，新兴产业必将威胁着被替代产业的命运。
产业的兴衰决定着集群的命运。如果一个集群所从事的产业衰败了，这个集群生产的产品也就失去了销售市场，集群自然而然失去了生存的依据。
2.区域要素禀赋比较优势的下降也是集群衰败的重要因素
一个地区的要素禀赋条件是该地区发展特定产业的重要约束条件，良好的自然条件与要素禀赋可以降低资源使用成本，这也是产业在资源禀赋良好地区集聚的重要原因。但当一个地区的资源枯竭时，集群赖以存在的资源禀赋优势会消失殆尽，从而导致集群的衰败。例如，一些集群在发展初期，当地劳动力价格低廉，但当集群规模扩大到一定程度时，劳动力成本上升，整个集群地域内的综合成本已经不再具有什么优势，以致于集群中很多企业为了生存不得不向外迁移。Bair与Gereffi调查墨西哥的牛仔布集群。1998当地最低工资是每周182比索，到2000年底，该地区缝纫工的平均工资上涨到650比索。许多公司感觉到劳动力供不应求，工人供给数量不足导致企业相互挖人，员工跳槽现象严重，雇主们不得不共同行动，努力解决Torreon持续紧张的劳动力市场导致工资不断上升的问题，以及由此发生的公司之间采用高工资互相抢夺工人的行为。无疑，该集群的进一步成长壮大受到当地熟练劳动力供给的限制，高昂的劳动力成本就会吞噬掉劳动密集型集群的利润，集群的生存受到威胁。中国浙江的一些集群也遭遇了类似的困境。
3.集群中的强大关系网络可能成为集群衰败的根源
当集群网络内存在的关系网过于强大时，网络化的合作也可能导致集群内部形成僵化的“群体思维”。因为嵌入于同一社会文化形成的认知一致性，集群内部个体的知识结构与信息结构高度趋同，导致集群内部思维趋同，由于缺乏多元化思维，阻碍新技术与信息在集群内部的扩散与学习，集群内个体对市场变化、技术发展趋势预测高度趋同，尤其是在外界环境如技术、市场等条件发生剧烈变化的情况下，集群由于认知被锁定，很容易走向衰败。
集群内存在的强大关系还可能导致个体的经济决策因受社会关系的影响而损害经济效率。如果当事人在博弈中从经济空间获得的收益小于其在社会空间承担的损失，尽管从经济角度讲，这种合约对每个当事人都实现了帕累托改进，但由于社会空间博弈结果的约束，当事人仍然难以相互达成合约，经济效率因此受到损害。例如，德国Vorpommern造船集群的是上世纪50年代民主德国政府规划建成，集群内企业分工协作，形成完整的船舶生产体系。在集群的发展过程中，企业之间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企业之间的交易不再以经济效益为原则，而是主要出于交易决策者之间的人情关系，集群内企业经济效益严重下滑，由此带来企业破产与工人失业压力。由于本地65％的就业是由造船集群提供的，地方政府通过行政施压与财政补贴，强行干涉企业之间的交易，行政干预导致严重的预算软约束问题，各个企业负责人把精力放在维护人际关系网络上，企业的生产效率不再是经理人考虑的主要因素。上世纪90年代，在世界造船业激烈的竞争压力下，该集群走向衰败。
二、集群衰败的机制
集群衰败是一个正反馈的过程。当集群面临的市场需求下降、集群具有的资源禀赋优势丧失、集群外同行业竞争力上升或者集群出现过度竞争时，集群的利润空间缩小，一方面，微薄的利润迫使企业不得不减少研发投资，技术进步缓慢导致集群竞争力进一步下降；另一方面，利润空间的缩小导致集群对于要素的吸引力下降，集群整体规模萎缩。在集群萌芽时期，由于市场需求空间狭小,生产中各个环节受到规模约束而难以独立出去，企业必须自行设计、自己制造专业化设备、独立培训技术工人，整个生产由垂直一体化的全能企业完成,劳动分工主要表现为企业内部的分工。随着集群市场需求规模不断开拓，集群内部各个生产环节规模扩大, 对于一些厂商来说，为该产业提供设备和原料、从事产品营销、开发副产品的利用价值、甚至培训技术工人，都变成有利可图的事情，于是这些辅助的生产环节逐渐从全能企业中分化出去，并由各个独立的企业来承担,企业内部的分工转化为社会分工。到集群衰退时期，当集群内平均利润率水平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些生产要素会发现，它们在集群内获得收益低于其机会成本，集群内一些要素流出集群，市场规模再度缩小,那些起辅助、补充作用的分支产业又面临难以维持生计的窘境，该集群中的残存厂商不得不重操旧业、承担起那些难以独立生存的辅助企业所完成的功能，原本分别由独立的企业来承担的各个生产环节又重新整合到少数企业内部, 集群内部出现垂直一体化逆分工过程，与分工的细化背道而驰，社会分工又转化为企业内部的分工。生产迂回程度下降与专业化水平的降低也会导致集群技术前进的脚步，降低集群竞争力，使集群陷入不断萎缩的恶性循环的路径上。
当集群锁定在恶性循环的路径之上时，一些要素开始向其它产业转移，甚至迁移到其它地区，由于大量要素流出集群，區域经济发展陷入停滞、甚至是倒退的困境，产业出现“空洞化”，大量失业还不可避免地引发社会安定等一系列问题。集群衰败成为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障碍。
三、启示
1.集群内部丰富的关系加强了群内企业之间的合作与信任
这种合作具有一定的封闭性，也正是这种封闭性才使得合作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但是，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社会化大生产要求集群具有更广阔范围的信息沟通与技术交流，封闭性和排它性的信任直接影响集群规模的拓展、技术的进步与对外信息的交流，进而影响集群的竞争力与生命力，所以，集群规模的成长必须以丰富的对外联系为前提。
2.创新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集群生命周期的路径
集群仅仅通过空间上集中实现成本的节约是难以在长时期内维持其竞争力的，集群必须重视创新，创新一方面使企业面临市场需求变化或替代产业竞争的时候，革新产品，提高自身竞争力，找到新的市场生存之道；另一方面，通过创新，把集群的竞争优势从资源与低成本优势拓展到产品质量与性能优势，使集群建立起让竞争对手难以模仿、难以复制的核心竞争力。
参考文献:
[1]蔡宁王晓娟:网络视角下企业跨区域发展集群升级研究[A].北京:中国集群第五届会议论文集[C]，2006
[2]Hassink, R. The Learning Region: A Policy Concept to Unlock Regional Economies from Path Dependency. Regionalization of Innovation Policy－Options and Experience [C], 2004, http:// scholar.google.com
[3]Jennifer Bair, Gary Gereffi. Local Clusters in Global Chains: The Causes and Consequences of Export Dynami－ism in Torreon’s Blue Jeans Industry [J]. World Development, 2001, (11): 1885-1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