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是国民党元老,著名的儒将,工于诗词书法,曾与陈明仁将军一道为湖南和平解放建立了不朽的功勋。1963年夏天,程潜在北戴河避暑,他想到再过几个月就是毛主席七十大寿了,于是写信邀约在杭州的马一浮、在上海的沈尹默、在四川的谢无量、在北京的章士钊和叶恭绰参与写诗祝寿的活动。
　　作为发起人的程潜,诗本擅长五古,这次破例写了12首七律,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共产党毛主席的感激之情。“罪表独夫应不赦,章刊占蠹亦无讹”、“我本多年邀默契,喜从中夜挹明光”,确切地道出了诗人当时的心境和以史托事化典无痕的语言驾驭能力。“天安门启一声雷,中国人民站起来”,气势磅礴,直白如话,正如赵朴初先生对这组长诗点评的:“谁知三军帅,诗亦一代雄。”为了写好这组长诗,在几个月创作过程中,程潜经常驱车至北京章士钊寓所切磋诗句的意境、遣词、用典。两位老人反复吟诵,字斟句酌,十分认真。程潜一入诗境像着了魔似的,当时他最小的女儿好奇地问旁人:“爹爹为什么在厕所唱歌啊?”旁人告诉她:“爹爹不是唱歌,是在吟诗呢!”程潜书法功底很深,但他送给毛主席的诗却是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满意为止。
　　马一浮先生当时任浙江省文史研究馆馆长,1963年夏末,他接到程潜的邀约信后回了一封信,说明体力不支,难以成诗,只能向毛主席七十大寿呈献一联,上下款是用优质宣纸写的,联云:“旋转乾坤,与民更始;开物成务,示我周行。”程潜赞不绝口,吩咐工作人员对此联进行照相制版和原作裱糊。叶恭绰先生是誉满全国的捷才,年轻时即有“岭南才子”之称,耄耋之年他应约为毛主席寿诞创作的《乾元颂》共68句,以诗叙史,笔力雄健。“星云糺缦徵降详,毓生巨人韶山乡”,诗意典雅而活脱,朗朗上口。沈尹默先生是著名书法家,当时正患眼疾,他也寄来一首《沁园春》词,恭贺毛主席七十大寿。章士钊先生以《水调歌头》为词牌填了12首词。谢无量先生那里,则既不见回信,也不见诗稿,其原因不详。
　　原稿收集好以后,交由北京荣宝斋精制裱糊为一份15×4市寸的册页,配以金褐色的织花缎面,上贴“毛主席七十大寿章士钊恭书”题签。程潜亲手用大红缎子把册页包扎好,于1963年12月26日上午,派人径直送到中南海毛主席寓所。下午毛主席办公室叶子龙同志电话通知,请程潜、章士钊、叶恭绰各带一小孩到中南海便宴。他们依约赴会,当晚10点多钟,程潜才尽兴而归。他说:“主席谈笑风生,说诗论史,兴致特别高。”程潜平日滴酒不沾,那天晚上大概破例喝了一点酒,满面红光,流露出无比愉悦的心情。
　　(作者为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