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南仁东:进入无垠广袤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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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载,8000多个日夜,为了追逐梦想,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首席科学家、总工程师南仁东心无旁骛,在世界天文史上镌刻下新的高度。
  9月25日,“天眼”落成启用一周年。可在10天前,他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天眼”所在的大窝凼,星空似乎为之黯淡。
  一个人的梦想能有多大?大到可以直抵苍穹。一个人能坚持梦想多久?久到能够穿越一生。
  “痴”——为“天眼”穿越一生
  八字胡,牛仔裤,个子不高,嗓音浑厚,手往裤兜里一插,精神头十足的南仁东总是“特别有气场”。
  24年前,日本东京,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科学家们提出,在全球电波环境继续恶化之前,建造新一代射电望远镜,接收更多来自外太空的讯息。南仁东坐不住了,一把推开同事房间的门,说:“我们也建一个吧!”他如饥似渴地了解国际上的研究动态。
  南仁东曾在日本国立天文台担任客座教授,享受世界级别的科研条件和薪水。可他说:“我得回国。”
  选址,论证,立项,建设。哪一步都不易。
  有人告诉他,贵州的喀斯特洼地多,能选出性价比最高的“天眼”台址,南仁东跳上了从北京到贵州的火车。1994年到2005年,南仁东走遍了贵州大山里的上百个窝凼。乱石密布的喀斯特石山里,不少地方连路都没有,只能从石头缝间的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去。
  七八十度的陡坡,人就像挂在山腰间,要是抓不住石头和树枝,一不留神就摔下去了。时任贵州平塘县副县长的王佐培说:“他的眼睛里充满兴奋,像发现了新大陆。”
  “天眼”之艰,不只有选址。这是一个涉及领域极其宽泛的大科学工程,天文学、力学、机械、结构、电子学、测量与控制、岩土……从纸面设计到建造运行,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天眼”之难,还有工程预算。有那么几年时间,南仁东成了一名“推销员”,大会小会、中国外国,逢人就推销“天眼”项目。
  “狂”——做世界独一无二的项目
  “天眼”曾是一个大胆到有些突兀的计划。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口径不到30米。与美国寻找地外文明研究所的“凤凰”计划相比,口径500米的中国“天眼”,可将类太阳星巡视目标扩大至少5倍。
  世界独一无二的项目,不仅是研究天文学,还将叩问人类、自然和宇宙亘古之谜。在不少人看来,这难道不是“空中楼阁”吗?
  中国为什么不能做?南仁东放出“狂”言。
  这是他念兹在兹的星空梦——中国“天眼”,FAST,这个缩写也正是“快”的意思。
  “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國际同行这样评价。
  “对他而言,中国需要这样一个望远镜,他扛起这个责任,就有了一种使命感。”“天眼”工程副经理张蜀新与南仁东的接触越多,就越理解他。
  “天眼”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每个领域,专家都会提各种意见,南仁东必须做出决策。没有哪个环节能“忽悠”他。这位首席科学家、总工程师,同样也是一个“战术型的老工人”。每个细节,南仁东都要求有一个百分之百肯定的结果,如果还有疑问,他就一直盯着,任何瑕疵在他那里都过不了关。
  因为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项目”,他一直在跟自己较劲。
  “野”——永远保持对未知世界的求知欲望
  南仁东的性格里有股子“野劲”,想干的事一定要干成。
  “天眼”现场有6个支撑铁塔,每个铁塔建好时,南仁东总是“第一个爬上去的人”。几十米高的圈梁建好了,他也要第一个走上去,甚至在圈梁上奔跑,开心得像个孩子。
  如果把创造的冲动和探索的欲望比作“野”,南仁东无疑是“野”的。
  在他看来,“天眼”建设不是由经济利益驱动的,而是“来自人类的创造冲动和探索欲望”。他也时常告诉学生,科学探索不能太功利,只要去干,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南仁东其实打小就“野”。他是学霸,当年吉林省的高考理科状元,考入清华大学无线电系。工作10年后,因为喜欢仰望苍穹,就“率性”报考了中科院读研究生,从此在天文领域“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是年轻时代在吉林通化无线电厂的那段艰苦岁月,南仁东也能苦中作乐,“野”出一番风采。
  在工厂开模具期间,他学会了冲压、钣金、热处理、电镀等“粗活”。土建、水利,他也样样都学。他甚至带领这个国企工厂的技术员与吉林大学合作,生产出我国第一代电子计算器。
  “真”——他仿佛是大山里的村民
  面容沧桑,皮肤黝黑,夏天穿着T恤、大裤衩。这位外貌粗犷的科学家,对待世界却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大窝凼附近所有的山头,南仁东都爬过。在工地现场,他经常饶有兴致地跟学生们介绍,这里原来是什么样,哪里有水井,哪里种着什么树,凼底原来住着哪几户人家。仿佛他自己曾是这里的村民。
  2013年,南仁东和他的助理姜鹏经常从北京跑到柳州做实验,有时一连几个月,每个月跑五六趟,目的是解决一个10年都未解决的难题。后来,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
  即使在“天眼”工程竣工、大家纷纷向南仁东表示祝贺时,他依然很平静地说:“大望远镜十分复杂,要调试到最好的成效还有很长一段路。”
  2017年4月底,南仁东的病情加重,进入人生倒计时阶段。
  不是院士,也没拿过什么大奖,但南仁东把一切看淡。一如病逝后,他的家属向国家天文台转达的他的遗愿:丧事从简,不举行追悼仪式。
  “天眼”,就是他留下的遗产。
  还有几句诗,他写给自己和这个世界:
  美丽的宇宙太空以它的神秘和绚丽,
  召唤我们踏过平庸,
  进入它无垠的广袤。
  (摘自2017年9月25日《新华每日电讯》,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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