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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误把上司贺知书拉进泳池之后，林淼不仅没有被辞退，还获得了和他一起直播带货的机会。
直播事业红红火火的同时，爱情也悄然而至。
原来一切蓄谋已久都是一见钟情。
第一章
“受死吧！让你抢我的眼镜，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林淼游到水池边，双手一撑，潇洒地跃出水面，然后一个猛虎扑食，直奔对面那个模糊的人影而去，不由分说地把对方拽进水里，然后往深水区拽。
落水之后，她得意的表情便僵住了。因为此刻她清楚地看到——和她脸贴脸落进深水区里的不是那个抢了她眼镜的同事，而是以毒舌出名、喜欢吹毛求疵的总裁贺知书。
林淼眨眨眼，还没有来得及在心里想好辞职信的模板，面前的男人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吐泡泡，原本冷峻刚毅的脸涨得通红。
团建活动误杀总裁，她要凉了！
林淼使出吃奶的劲儿，迅速将人往上拖，这才把死鱼一般的上司拽到台阶上。
公司其他人还在浅水区打闹，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林淼一边呼救，一边拍着贺知书的脸。见对方没有苏醒的迹象，她心里一惊，迅速低头，准备做人工呼吸。
刚凑过去，即将鼻尖相碰的时候，林淼便对上了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对方“喀喀喀”地咳了几声后，语气虚弱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林淼迅速拉开距离，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是我把你救上岸的。”
贺知书半撑起身子，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面上却很严肃，一字一顿道：“我是落水，不是磕坏了头。你以为我会忘记是谁把我拖下水的吗？”
林淼心虚地打了个哆嗦，立马认罪道：“对不起贺总，是我认错人了。”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们在水池里玩闹的时候，这位大佬戴着墨镜坐在躺椅上看杂志，完全一副富家公子沙滩度假的姿态。现在可好，因为被呛，脸上还带着咳出红晕，水顺着发梢往下落，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狼狈。
林淼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冲着贺知书竖起大拇指，一脸讨好地说：“贺总，你这样也很帅，真的！”
贺知书挑挑眉毛，神色莫辩地说道：“林淼，你知道还有什么很帅吗？我落在池子里的墨镜也很帅。高级定制，十六万。”不等林淼开口，贺知书又慢悠悠地补充道，“还有，我的手机也泡水了。”
林淼无语凝噎。
别的同事来团建是为了加深感情，她可倒好，在泳池里玩儿一趟，让本来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第二章
林淼躲了贺知书一个星期，实在是躲不下去了。
整个营销部，就她一个人的业绩没有达标，被喊到总裁办公室去谈话。
贺知书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业绩表，道：“林淼，如果你的工作能力能和你那天拽我下水的力度一样猛就好了。”
林淼努力保持微笑，心想：为了饭碗，忍了！
“你负责的美妆区是公司的重点项目，为了考察你是否还有救，今晚八点，我会去你的直播间……”
林淼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给我做托吗？给我打赏刷人气吗？”
贺知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道：“做空降嘉宾，和你一起直播！”
林淼顿时面如菜色。
其实美妆博主的确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业，至少林淼的同行收入都非常可观，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她的业绩平平，一如既往的穷。
八点，直播间内。
林淼笑眯眯地盯着摄像头，发现在线人数竟然突破了三十万！她之前直播的时候，人数只有几千人。
她还没来得及激动，就见弹幕上齐刷刷地问——
“贺总裁来了吗？他来了吗？”
“呜呜呜，我居然能在这个破直播间里看见我的男神！太激动了！”
林淼确定了：这些人全是冲着贺知书来的。
贺知书也确实没有辜负弹幕上的期待，他将黑色的西装一脱，露出白色的衬衫，下摆掖进西装裤里，勾勒出精瘦的腰身。
弹幕里顿时疯了——
“总裁的腰不是腰，是温柔夺命的弯刀！”
“都闪開，我先喊！老公！”
林淼立刻说道：“喀喀，大家冷静一点儿，我们今天要推荐的几款彩妆分别是……”
她强行把话题引到重点，开始逐一介绍产品。
第一款是底妆。林淼一边举着产品一边偷瞄提示词，声音高亢到像是在吹唢呐：“持妆超久，绝对不脱……”
贺知书听着她故作夸张的腔调，微微皱了皱眉。
那款粉底液果然没有卖出去多少。
林淼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平静地看了一眼惨淡的数据，又投入新一轮热情无比的推荐中。
“这一款眼线笔超级好用！大家来看看我现在的眼妆，用的就是这一款……”为了能够更好地展示，她干脆闭着眼睛凑到镜头前，网友却不乐意了，纷纷发弹幕让她把镜头还给贺知书。
林淼看着那些弹幕明显愣了一下，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她束手无策地别开了视线，装作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从镜头前退回到座位上，然后重新挤出一抹笑容想要继续介绍产品。
贺知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出声，指了指自己，说：“试试吧。”
弹幕瞬间炸锅了。
贺总裁的意思，是要亲自试一试这支眼线笔？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林淼也愣住了。
贺知书却大方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眼睫浓密纤长，像是小扇子，微微眨动的时候扫过林淼的掌心，带着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更让林淼觉得要命的是，距离实在太近了，她为了化妆，一只手扶在贺知书的脸上，连呼吸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那掌心的触觉似乎顺着肌肤延伸到了她心里。
林淼脱口而出：“贺总，您这眼睫毛也太优秀了，是去种过睫毛吗？”
贺知书微微睁眼，极快地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说：“你听过‘天生’这个词吗？” 林淼嫉妒得想要咬手帕了。
第三章
有了贺知书的配合，那场直播的数据瞬间攀升，还吸引了一大批想看林淼和贺知书互呛的粉丝。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贺知书真的入驻她的直播间了。
其实，一开始林淼并不在这家公司，也没有做过直播。她之前是一个生活类视频博主，后来因为涉嫌抄袭他人的视频创意，被网络攻击。就在人生陷入低谷时，华娱公司主动朝她抛出橄榄枝，邀请她加入。幸运的是，最开始的视频，她都是不用露脸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之前的ID。但她是真的不想再做生活类视频了，于是为了生活，她成了直播带货的主播。
现在她必须要紧紧地抱住贺知书的大腿，来提高她直播间的人气。
她之前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旦面对镜头，面部表情便会僵硬。但是自从贺知书加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自己还在镜头前，只顾着和贺知书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等反应过来，往往是该上产品链接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他们配合得有多好，飞速增长的销售量就是证据。
因此贺知书有了一个绰号——“人间荷尔蒙”。
而贺知书本人并不认同这个绰号。
这天跟往常一样，林淼和贺知书介绍着产品。等待产品加货的时候，厂商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这对直播间而言，就是大事故了。
林淼有些无措地看向贺知书，对方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指了指角落里，说：“在等货的过程中大家也都累了。我看见那里有一把尤克里里，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放松一下好
不好？”
大概没有人能够拒绝帅哥的请求，在线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林淼却有些紧张，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个东西了。
贺知书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手指有多么僵硬，将尤克里里递到她怀里之后，自顾自地点歌：“我要你。”
“啊？”林淼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镜头，脸颊瞬间通红一片，“你……”
“我是说，我要唱的歌是《我要你》。”贺知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
林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被个乌龙这么一闹，方才那点儿紧张感都消失了。她只暗暗咬牙瞪了一眼贺知书，然后乖乖地弹起了伴奏。
一开始，她的动作有些生硬，后面她便完全沉浸在贺知书的歌声里。
男人的声音像是夜间古寺浑厚的铜钟，声音醇厚如酒，久久不散。唱到“我要你在我身旁的时候”，贺知书的目光定定地看向林淼。两个人四目相对，但很快林淼的目光便闪烁不定，落荒而逃似的匆忙挪开了视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屋内灯火通明，衬得外面一片寂静，但她莫名就是想怪月亮。
怪这月色温柔，怪这暖风沉醉。
第四章
林淼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节目组觉得她和贺知书的搭配很有看点，想邀请他们一起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但这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宣传机会，贺知书作为公司总裁，不可能会拒绝，她作为一个打工人，也没有资格说“不”。
于是，原本安逸的休息日里，林淼和贺知书坐上节目组的大巴车，沿着山路，到了一处农家乐。
一下车，林淼和贺知书就被安排着去做午餐。
在一道道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林淼硬着头皮开始研究灶台。贺知书一反常态地没有离开，而是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林淼避开摄像机，偏头凑到他耳边说：“你别跟着我，自己去找事情做啊。”
贺知书满脸都写着无辜，小声地回答：“我什么也不会。”
“高岭之花”贺大总裁出门靠饭店，在家靠保姆。
林淼无奈地扶额道：“算了，我先把火烧起来，你去前面的菜地里弄点儿芹菜来。”
五分钟之后，贺知书回来时，带了一把……香菜。
跟拍的摄像师憋笑憋到满脸通红，可见是目睹了贺总裁把香菜认成芹菜的全过程。
林淼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已经烧好的灶台，拍拍手道：“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帮我看着……不，你什么也别动，就背着手站在这儿，拜托了。”
她怕贺知书这个平平无奇的“生活小废物”，会把她好不容易生起来的火直接弄灭。
等林淼三下五除二一通忙活之后，厨房里终于飘来了饭菜的香味。跟拍的摄影师都馋了，镜头在林淼做好的那几道菜上流连忘返，最后还不忘扫到她脸上。注意到镜头拍到了自己，林淼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显出几分不自然来。
赶在摄影师皱眉之前，贺知书先一步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说：“这个好吃。感谢我们优秀的小厨娘。”说着，他自然地拍了拍林淼的肩膀，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被肯定了厨艺，林淼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正对上贺知书鼓励的眼神。不知道是因为得到了表扬，还是和贺知书聊天太过放松，林淼渐渐忘记了摄像机的存在，在镜头下也自如了很多。
夹菜的时候，每个嘉宾脸上惊喜的表情都不似作假，其中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更是表情夸张地冲林淼点头：“林淼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
對方叫韩恭，是个晋升期的小偶像，一张脸看上去乖乖软软的，俨然一副邻家小弟弟的模样。
林淼受不住对方这么热情，礼貌性地回应了几句，哪知韩恭越凑越近，偏偏一副天真好学的样子，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拉开距离。就在她头疼的时候，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贺知书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既然要学厨艺，那总要先表示一下吧？”
韩恭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带着笑，他却在心里打了个哆嗦，被对方的气场压制，他下意识地问道：“怎么表示？”
“比如，拜师前先把碗洗了，桌子擦干净，地板也清洁一遍。”
贺知书面不改色地报了一大堆活。
韩恭干笑两声，道：“我……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天分，还是比较适合吃现成的。” 贺知书点点头：“嗯，你说得也对。不过，既然吃了现成的，那洗个碗、擦个桌子、拖个地也是应该的吧？”
韩恭此时只想哭。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幕会被后期剪出来直接放在了预告片里。
镜头之下，林淼的窘迫被理解为面对韩恭时的不自在，后面贺知书出声呛韩恭的时候，旁边配上了一行文字——变着法儿护人的贺总裁，爱了爱了。
爱没爱，林淼没敢多想。但是看着贺知书将她护在身后，隔开了缠人的韩恭，她心头微动，像是被摇晃过的汽水瓶，泡沫翻腾着向上涌，充盈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还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第五章
林淼的销售数据上去了，这意味着有其他带货主播的业绩要垫底了。加上她是靠贺知书帮忙才火起来的，一时间，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公司。
他们自然不敢议论总裁，但是酸一酸林淼还是可以的。于是，林淼渐渐觉察出那些人的敌意。
公司酒会上，一群人轮番给林淼敬酒，一个接着一个，都摆出一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的姿态。
林淼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七八杯，然后便感觉自己有点儿晕了。偏偏那些人见她动作迟缓，劝得更来劲儿了。林淼迫不得已，摆了摆手道：“我不能再喝了，不好意思……”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为首的一个女人端着酒杯，睨了她一眼，说：“好了，咱们就不要再劝了，等会儿惹得林淼不高兴了。人家可是有后台的人，能和我们喝几杯，已经很给面子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跟打开了酸菜缸似的，酸得要命。
林淼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她冷嗤一声，精准地瞄准了火力点开炮：“田思静，你这酸不溜秋的是什么意思？”
见林淼没有一点儿心虚的意思，田思静借着酒意，声音拔高了不少：“没什么意思，就是怪自己不争气，长得没有某些人漂亮，不能借势火一把呗。”
现在，林淼直播间的人气是公司最高的。
林淼瞬间明白了田思静话里的意思，于是皱紧了眉头。酸她可以，但是凭空污蔑她和贺知书的关系绝对不行！林淼刚要回呛，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修长的手，她回头看过去，正对上贺知书的目光。
对方笑眯眯地扫了那些人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了田思静的身上：“你误会了。我去林淼的直播间帮忙，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利用公司的舆论资源，这一点你们自己可以查得到。”
一群人表情讪讪的，根本没敢和贺知书对视。
男人的声音像是山涧叮咚的泉水，清澈间带着笑意：“我在直播间的身份可不是华娱总裁。林淼，告诉他们我在直播间的称号。”
林淼忍着笑，字正腔圆：“人间荷尔蒙！”
“听见没？”贺知书似笑非笑道，“怎么，难道我长得这么帅，还不能靠脸吃饭？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扫了一眼田思静，语气十分诚恳，“你的确没有林淼漂亮。”
盯着贺知书的侧脸，林淼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有些仓皇地避开了视线。
無视田思静那张气得铁青的脸，贺知书偏头看向林淼：“走吧。”
被外面的凉风一吹，林淼才清醒了一些，看着身旁的贺知书，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不是说来我直播间做特别嘉宾是公司的安排吗？”
当初，她还真以为自己被公司器重了呢。
贺知书万万没想到林淼憋了半天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气得直磨牙：“喂，我好歹也算英雄救美吧？你就这反应？再说了，我说是公司的安排也没有错啊，你也不想想，这公司是谁的？”
他本人，就是华娱公司的创立者兼总裁。
林淼脑子有点儿不太清醒，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知书猛不丁地红了脸，咬咬牙道：“废话，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后面三个字声音有点儿低。贺知书垂下眼睛，脸红得发烫，根本不敢看林淼的反应。
林淼醉眼蒙眬，只觉得酒精越来越上头，根本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她晃了晃脑袋，说：“那行……先回去了。”
她刚转头，就被贺知书一把拽了回来。路灯下，贺知书一手扶着她，一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拨至耳后，他低下头的时候，光影在他浓密的羽睫下投下温柔的光。他还带着几分委屈开口：“你就这反应？算了，我不跟你这个醉鬼一般见识……不过，你走错方向了，你家在这边！”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林淼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冷不丁地回忆起头天晚上的事情，她如遭雷击。林淼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紧眉头。昨天她喝多了，居然出现了幻觉，听见贺知书向她表白了！
林淼“噌”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试图回忆头一晚的细节。然而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她和贺知书从泳池的乌龙开始，到直播间的日常互呛，全是言语上的刀光剑影，哪儿有半点儿爱情的火花？
虽然昨天贺知书帮她解围的时候，真是帅到她心脏怦怦乱跳，但这也是正常的嘛！面对贺知书那样优秀的人，心里的小鹿不乱撞两下都显得不够尊重“审美”这个词。
努力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正常反应之后，林淼接到了贺知书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隔着手机有些失真，但添了几分磁性，可他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地呛人：“头很晕吧？以后掂量掂量自己的酒量，别谁跟你敬酒你都傻乎乎地喝……”
林淼抱着手机被他好好教育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总，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公司要拍形象照，彩妆区选的是你，不能拒绝，现在来公司化妆。”
林淼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想不通，这么重要的事情，贺知书居然放在最后才说，真是离谱！
匆匆赶到公司的时候，整个十三层的拍摄区就只有她一个人。
林淼看着聚光灯和那些照相机，脚步有些停滞。
贺知书明明在和其他人说话，却像是在她身上装了一个雷达，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然后将她径直拉了过来，跟化妆师说：“给她化。” 林淼迷迷糊糊地被按在椅子上，由着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而贺知书让她十分不自在，对方完全没有一个总裁的自觉性，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上妆，还不忘学习。
“这个颜色的眼影是涂在眼尾的吗？这个涂在眼睑上……真是受益匪浅。”
林淼闭着眼睛，看不见之后，其他感官更加敏锐。她甚至能感受到贺知书凑近的时候温热的吐息，还有那带着温度的、有些灼热的视线。
周围的温度莫名地升高了，林淼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偏偏这么窘迫的时候，化妆师还惊呼一声：“我记得我没有上腮红啊，这是怎么回事？”
林淼闭着眼，听见贺知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脸更红了。
拍摄的过程比林淼想得还要艰难。哪怕直播了这么久，面对镜头时，她始终都觉得不自在。
摄影师换了好几个角度都不满意，已经有些烦躁了：“别这么僵硬，表情自然一點儿行不行？”
最后是贺知书出声喊了停，他和摄影师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朝她走过来。
林淼整个人都很局促，苦着一张脸说：“贺总，我不行。可以换个人拍吗？”
“只是照相机，又不是菜刀，你怕什么？”贺知书很有耐心地劝她，“别紧张，你今天的眼影很好看。想想看，如果要推荐，你会说点儿什么词？”
万万没有想到贺总裁会临时提问，林淼一偏头，很认真地陷入了思考……她不自觉地和贺知书聊了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摄影师已经拍完了。
摄影师抓拍的每一张照片上，她都显得很自然。
林淼神情微动，突然看见一张她和贺知书聊天的照片。摄影师大概是拍得太起劲，忘了避开贺知书的身影。照片里，他们两个都带着笑，一个仰脸，一个低头，画面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她愣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掏出手机，偷偷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第七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发生了变化，林淼再面对贺知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走神。然而，还没等她琢磨出自己对贺知书究竟是什么心思，她的直播间就“炸”了。
不知道那群人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扒出了林淼之前做生活博主的ID，并且说得有理有据，证明林淼就是当初因为涉嫌抄袭而断更弃号的生活类博主“水水水清”。
一瞬间，她的直播间里骂声一片。
自媒体时代，沾上“抄袭”两个字就是最大的污点。再加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帖子，说林淼是抱上了贺知书的大腿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一瞬间，“后台”“抄袭”这两个词像是两座大山，死死地压在林淼的肩膀上。
林淼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只好把自己关在家里。
她听说，鸵鸟遇到危险，会把头埋进沙子里躲避。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和鸵鸟差不多。仿佛只要拔了网线、关了手机，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像当初她被别人指责抄袭时那样。
她闷在房间里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门外，贺知书似乎是气极了，他一边敲门一边叫道：“林淼，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里。”
要不是他的语气里带着担忧，林淼真以为自己是被人上门催债了。
林淼硬着头皮将门打开，看见贺知书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林淼心头一紧，道：“你……你不会是来找我要赔偿金的吧？”
直播间出了这样的事情，公司一定损失不少。
贺知书气笑了，反问道：“林淼，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周扒皮吗？”
“差不多吧……”林淼小声嘀咕着，“你每次都来我的直播间监督工作，我觉得你比周扒皮还狠。”
闻言，贺知书气得咬了咬后槽牙，伸手径直将她拦腰抱起往屋内走：“我和你一起直播是为了监督你工作？林淼，你觉得我很闲吗？要不是喜欢你，我至于每次都帮你试那些彩妆吗？要不是你亲手帮我化妆，你以为我乐意让人给我画眼线、涂睫毛膏？”
林淼窝在贺知书怀里，心脏怦怦直跳，如擂鼓般越来越响。只是这一次，她正靠着对方的胸膛，听得清清楚楚——那作乱的心跳，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人都傻了，怔怔地问：“你……你喜欢我？所以……那次不是我醉酒出现的幻觉？”
“原来那次你听见了啊？”贺知书比她还要惊讶，“我以为你喝蒙了，看你没有反应，还失落了好一阵子。不行，你得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表面上说得气鼓鼓的，放她坐在沙发上的动作却很温柔。贺知书单膝跪地，注视着半躺在沙发上的林淼。
被那样滚烫的眼神看着，林淼的脸颊也渐渐热起来：“你怎么会……”
优秀如贺知书，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我很早就看过你作为‘水水水清’发布的那些视频。我算是你的头号粉丝。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当时，他刚刚脱离家庭自主创业，每天忙到凌晨，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选择的生活，是林淼的视频给了他动力。贺知书至今还记得林淼在视频里说的“有的时候生活太过艰难，是因为在走上坡路”……他渐渐习惯了休息的时候点开林淼的视频，看着她制作美食，出门散步……就仿佛他也融入了那样慢节奏的生活。
“虽然说起来好像有点儿肉麻，但是，你当时的视频就是我美好的梦。”贺知书轻笑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的视频没有抄袭，后面我帮你做了澄清。但是我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你在微博上说弃号，便再也没有登过那个账号。但是这次我没有迟到，那份澄清声明我让公司的公关部出面转载了。以后，不管你是想直播卖货还是继续做生活类博主，都可以！”
林淼的鼻头一酸，她当初也不想弃号啊，但是她实在承受不住那些诋毁的声音，于是选择做一只鸵鸟。
“后来我在公司的人事档案里看见你，才知道你改行做了直播。”
当时林淼只想随便找一份工作，她不想再做博主，便选择了直播卖货，但有一点让林淼想不通。
“我当时的视频几乎没有露过脸，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贺知书回答得很果断：“一见钟情是不需要证据的。我不靠看脸，看手，看你那些小动作，也能把你认出来。怎么样？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分上，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四目相对时，贺知书的神情透着几分赧然，却始终固执地盯着她，等一个答案。眸光流转间，像是落满了星星的湖面。
林淼压了压心头疯狂乱撞的小鹿，笑弯了眉眼：“我也喜欢你。”
喜欢到心跳加速，喜欢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连面对镜头时的恐慌都可以忘却。
林淼重新登录了“水水水清”这个账号，期待已久的老粉丝发现，博主更新的视频里似乎多了一个人的身影。有的时候是两副碗筷，有的时候是两张电影票，还有一次视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人咬了一口博主手里的冰激凌……
就在粉丝们纷纷评论说吃到了“隐藏狗粮”的时候，林淼的微博认证在“知名生活类博主”的后面又添加了一个认证词——“华娱公司总裁夫人”。
直播事业红红火火的同时，爱情也悄然而至。
原来一切蓄谋已久都是一见钟情。
第一章
“受死吧！让你抢我的眼镜，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林淼游到水池边，双手一撑，潇洒地跃出水面，然后一个猛虎扑食，直奔对面那个模糊的人影而去，不由分说地把对方拽进水里，然后往深水区拽。
落水之后，她得意的表情便僵住了。因为此刻她清楚地看到——和她脸贴脸落进深水区里的不是那个抢了她眼镜的同事，而是以毒舌出名、喜欢吹毛求疵的总裁贺知书。
林淼眨眨眼，还没有来得及在心里想好辞职信的模板，面前的男人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吐泡泡，原本冷峻刚毅的脸涨得通红。
团建活动误杀总裁，她要凉了！
林淼使出吃奶的劲儿，迅速将人往上拖，这才把死鱼一般的上司拽到台阶上。
公司其他人还在浅水区打闹，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林淼一边呼救，一边拍着贺知书的脸。见对方没有苏醒的迹象，她心里一惊，迅速低头，准备做人工呼吸。
刚凑过去，即将鼻尖相碰的时候，林淼便对上了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对方“喀喀喀”地咳了几声后，语气虚弱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林淼迅速拉开距离，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是我把你救上岸的。”
贺知书半撑起身子，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面上却很严肃，一字一顿道：“我是落水，不是磕坏了头。你以为我会忘记是谁把我拖下水的吗？”
林淼心虚地打了个哆嗦，立马认罪道：“对不起贺总，是我认错人了。”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们在水池里玩闹的时候，这位大佬戴着墨镜坐在躺椅上看杂志，完全一副富家公子沙滩度假的姿态。现在可好，因为被呛，脸上还带着咳出红晕，水顺着发梢往下落，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狼狈。
林淼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冲着贺知书竖起大拇指，一脸讨好地说：“贺总，你这样也很帅，真的！”
贺知书挑挑眉毛，神色莫辩地说道：“林淼，你知道还有什么很帅吗？我落在池子里的墨镜也很帅。高级定制，十六万。”不等林淼开口，贺知书又慢悠悠地补充道，“还有，我的手机也泡水了。”
林淼无语凝噎。
别的同事来团建是为了加深感情，她可倒好，在泳池里玩儿一趟，让本来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第二章
林淼躲了贺知书一个星期，实在是躲不下去了。
整个营销部，就她一个人的业绩没有达标，被喊到总裁办公室去谈话。
贺知书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业绩表，道：“林淼，如果你的工作能力能和你那天拽我下水的力度一样猛就好了。”
林淼努力保持微笑，心想：为了饭碗，忍了！
“你负责的美妆区是公司的重点项目，为了考察你是否还有救，今晚八点，我会去你的直播间……”
林淼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给我做托吗？给我打赏刷人气吗？”
贺知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道：“做空降嘉宾，和你一起直播！”
林淼顿时面如菜色。
其实美妆博主的确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业，至少林淼的同行收入都非常可观，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她的业绩平平，一如既往的穷。
八点，直播间内。
林淼笑眯眯地盯着摄像头，发现在线人数竟然突破了三十万！她之前直播的时候，人数只有几千人。
她还没来得及激动，就见弹幕上齐刷刷地问——
“贺总裁来了吗？他来了吗？”
“呜呜呜，我居然能在这个破直播间里看见我的男神！太激动了！”
林淼确定了：这些人全是冲着贺知书来的。
贺知书也确实没有辜负弹幕上的期待，他将黑色的西装一脱，露出白色的衬衫，下摆掖进西装裤里，勾勒出精瘦的腰身。
弹幕里顿时疯了——
“总裁的腰不是腰，是温柔夺命的弯刀！”
“都闪開，我先喊！老公！”
林淼立刻说道：“喀喀，大家冷静一点儿，我们今天要推荐的几款彩妆分别是……”
她强行把话题引到重点，开始逐一介绍产品。
第一款是底妆。林淼一边举着产品一边偷瞄提示词，声音高亢到像是在吹唢呐：“持妆超久，绝对不脱……”
贺知书听着她故作夸张的腔调，微微皱了皱眉。
那款粉底液果然没有卖出去多少。
林淼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平静地看了一眼惨淡的数据，又投入新一轮热情无比的推荐中。
“这一款眼线笔超级好用！大家来看看我现在的眼妆，用的就是这一款……”为了能够更好地展示，她干脆闭着眼睛凑到镜头前，网友却不乐意了，纷纷发弹幕让她把镜头还给贺知书。
林淼看着那些弹幕明显愣了一下，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她束手无策地别开了视线，装作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从镜头前退回到座位上，然后重新挤出一抹笑容想要继续介绍产品。
贺知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出声，指了指自己，说：“试试吧。”
弹幕瞬间炸锅了。
贺总裁的意思，是要亲自试一试这支眼线笔？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林淼也愣住了。
贺知书却大方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眼睫浓密纤长，像是小扇子，微微眨动的时候扫过林淼的掌心，带着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更让林淼觉得要命的是，距离实在太近了，她为了化妆，一只手扶在贺知书的脸上，连呼吸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那掌心的触觉似乎顺着肌肤延伸到了她心里。
林淼脱口而出：“贺总，您这眼睫毛也太优秀了，是去种过睫毛吗？”
贺知书微微睁眼，极快地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说：“你听过‘天生’这个词吗？” 林淼嫉妒得想要咬手帕了。
第三章
有了贺知书的配合，那场直播的数据瞬间攀升，还吸引了一大批想看林淼和贺知书互呛的粉丝。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贺知书真的入驻她的直播间了。
其实，一开始林淼并不在这家公司，也没有做过直播。她之前是一个生活类视频博主，后来因为涉嫌抄袭他人的视频创意，被网络攻击。就在人生陷入低谷时，华娱公司主动朝她抛出橄榄枝，邀请她加入。幸运的是，最开始的视频，她都是不用露脸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之前的ID。但她是真的不想再做生活类视频了，于是为了生活，她成了直播带货的主播。
现在她必须要紧紧地抱住贺知书的大腿，来提高她直播间的人气。
她之前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旦面对镜头，面部表情便会僵硬。但是自从贺知书加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自己还在镜头前，只顾着和贺知书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等反应过来，往往是该上产品链接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他们配合得有多好，飞速增长的销售量就是证据。
因此贺知书有了一个绰号——“人间荷尔蒙”。
而贺知书本人并不认同这个绰号。
这天跟往常一样，林淼和贺知书介绍着产品。等待产品加货的时候，厂商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这对直播间而言，就是大事故了。
林淼有些无措地看向贺知书，对方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指了指角落里，说：“在等货的过程中大家也都累了。我看见那里有一把尤克里里，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放松一下好
不好？”
大概没有人能够拒绝帅哥的请求，在线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林淼却有些紧张，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个东西了。
贺知书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手指有多么僵硬，将尤克里里递到她怀里之后，自顾自地点歌：“我要你。”
“啊？”林淼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镜头，脸颊瞬间通红一片，“你……”
“我是说，我要唱的歌是《我要你》。”贺知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
林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被个乌龙这么一闹，方才那点儿紧张感都消失了。她只暗暗咬牙瞪了一眼贺知书，然后乖乖地弹起了伴奏。
一开始，她的动作有些生硬，后面她便完全沉浸在贺知书的歌声里。
男人的声音像是夜间古寺浑厚的铜钟，声音醇厚如酒，久久不散。唱到“我要你在我身旁的时候”，贺知书的目光定定地看向林淼。两个人四目相对，但很快林淼的目光便闪烁不定，落荒而逃似的匆忙挪开了视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屋内灯火通明，衬得外面一片寂静，但她莫名就是想怪月亮。
怪这月色温柔，怪这暖风沉醉。
第四章
林淼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节目组觉得她和贺知书的搭配很有看点，想邀请他们一起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但这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宣传机会，贺知书作为公司总裁，不可能会拒绝，她作为一个打工人，也没有资格说“不”。
于是，原本安逸的休息日里，林淼和贺知书坐上节目组的大巴车，沿着山路，到了一处农家乐。
一下车，林淼和贺知书就被安排着去做午餐。
在一道道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林淼硬着头皮开始研究灶台。贺知书一反常态地没有离开，而是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林淼避开摄像机，偏头凑到他耳边说：“你别跟着我，自己去找事情做啊。”
贺知书满脸都写着无辜，小声地回答：“我什么也不会。”
“高岭之花”贺大总裁出门靠饭店，在家靠保姆。
林淼无奈地扶额道：“算了，我先把火烧起来，你去前面的菜地里弄点儿芹菜来。”
五分钟之后，贺知书回来时，带了一把……香菜。
跟拍的摄像师憋笑憋到满脸通红，可见是目睹了贺总裁把香菜认成芹菜的全过程。
林淼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已经烧好的灶台，拍拍手道：“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帮我看着……不，你什么也别动，就背着手站在这儿，拜托了。”
她怕贺知书这个平平无奇的“生活小废物”，会把她好不容易生起来的火直接弄灭。
等林淼三下五除二一通忙活之后，厨房里终于飘来了饭菜的香味。跟拍的摄影师都馋了，镜头在林淼做好的那几道菜上流连忘返，最后还不忘扫到她脸上。注意到镜头拍到了自己，林淼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显出几分不自然来。
赶在摄影师皱眉之前，贺知书先一步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说：“这个好吃。感谢我们优秀的小厨娘。”说着，他自然地拍了拍林淼的肩膀，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被肯定了厨艺，林淼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正对上贺知书鼓励的眼神。不知道是因为得到了表扬，还是和贺知书聊天太过放松，林淼渐渐忘记了摄像机的存在，在镜头下也自如了很多。
夹菜的时候，每个嘉宾脸上惊喜的表情都不似作假，其中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更是表情夸张地冲林淼点头：“林淼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
對方叫韩恭，是个晋升期的小偶像，一张脸看上去乖乖软软的，俨然一副邻家小弟弟的模样。
林淼受不住对方这么热情，礼貌性地回应了几句，哪知韩恭越凑越近，偏偏一副天真好学的样子，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拉开距离。就在她头疼的时候，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贺知书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既然要学厨艺，那总要先表示一下吧？”
韩恭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带着笑，他却在心里打了个哆嗦，被对方的气场压制，他下意识地问道：“怎么表示？”
“比如，拜师前先把碗洗了，桌子擦干净，地板也清洁一遍。”
贺知书面不改色地报了一大堆活。
韩恭干笑两声，道：“我……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天分，还是比较适合吃现成的。” 贺知书点点头：“嗯，你说得也对。不过，既然吃了现成的，那洗个碗、擦个桌子、拖个地也是应该的吧？”
韩恭此时只想哭。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幕会被后期剪出来直接放在了预告片里。
镜头之下，林淼的窘迫被理解为面对韩恭时的不自在，后面贺知书出声呛韩恭的时候，旁边配上了一行文字——变着法儿护人的贺总裁，爱了爱了。
爱没爱，林淼没敢多想。但是看着贺知书将她护在身后，隔开了缠人的韩恭，她心头微动，像是被摇晃过的汽水瓶，泡沫翻腾着向上涌，充盈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还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第五章
林淼的销售数据上去了，这意味着有其他带货主播的业绩要垫底了。加上她是靠贺知书帮忙才火起来的，一时间，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公司。
他们自然不敢议论总裁，但是酸一酸林淼还是可以的。于是，林淼渐渐觉察出那些人的敌意。
公司酒会上，一群人轮番给林淼敬酒，一个接着一个，都摆出一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的姿态。
林淼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七八杯，然后便感觉自己有点儿晕了。偏偏那些人见她动作迟缓，劝得更来劲儿了。林淼迫不得已，摆了摆手道：“我不能再喝了，不好意思……”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为首的一个女人端着酒杯，睨了她一眼，说：“好了，咱们就不要再劝了，等会儿惹得林淼不高兴了。人家可是有后台的人，能和我们喝几杯，已经很给面子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跟打开了酸菜缸似的，酸得要命。
林淼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她冷嗤一声，精准地瞄准了火力点开炮：“田思静，你这酸不溜秋的是什么意思？”
见林淼没有一点儿心虚的意思，田思静借着酒意，声音拔高了不少：“没什么意思，就是怪自己不争气，长得没有某些人漂亮，不能借势火一把呗。”
现在，林淼直播间的人气是公司最高的。
林淼瞬间明白了田思静话里的意思，于是皱紧了眉头。酸她可以，但是凭空污蔑她和贺知书的关系绝对不行！林淼刚要回呛，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修长的手，她回头看过去，正对上贺知书的目光。
对方笑眯眯地扫了那些人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了田思静的身上：“你误会了。我去林淼的直播间帮忙，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利用公司的舆论资源，这一点你们自己可以查得到。”
一群人表情讪讪的，根本没敢和贺知书对视。
男人的声音像是山涧叮咚的泉水，清澈间带着笑意：“我在直播间的身份可不是华娱总裁。林淼，告诉他们我在直播间的称号。”
林淼忍着笑，字正腔圆：“人间荷尔蒙！”
“听见没？”贺知书似笑非笑道，“怎么，难道我长得这么帅，还不能靠脸吃饭？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扫了一眼田思静，语气十分诚恳，“你的确没有林淼漂亮。”
盯着贺知书的侧脸，林淼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有些仓皇地避开了视线。
無视田思静那张气得铁青的脸，贺知书偏头看向林淼：“走吧。”
被外面的凉风一吹，林淼才清醒了一些，看着身旁的贺知书，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不是说来我直播间做特别嘉宾是公司的安排吗？”
当初，她还真以为自己被公司器重了呢。
贺知书万万没想到林淼憋了半天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气得直磨牙：“喂，我好歹也算英雄救美吧？你就这反应？再说了，我说是公司的安排也没有错啊，你也不想想，这公司是谁的？”
他本人，就是华娱公司的创立者兼总裁。
林淼脑子有点儿不太清醒，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知书猛不丁地红了脸，咬咬牙道：“废话，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后面三个字声音有点儿低。贺知书垂下眼睛，脸红得发烫，根本不敢看林淼的反应。
林淼醉眼蒙眬，只觉得酒精越来越上头，根本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她晃了晃脑袋，说：“那行……先回去了。”
她刚转头，就被贺知书一把拽了回来。路灯下，贺知书一手扶着她，一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拨至耳后，他低下头的时候，光影在他浓密的羽睫下投下温柔的光。他还带着几分委屈开口：“你就这反应？算了，我不跟你这个醉鬼一般见识……不过，你走错方向了，你家在这边！”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林淼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冷不丁地回忆起头天晚上的事情，她如遭雷击。林淼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紧眉头。昨天她喝多了，居然出现了幻觉，听见贺知书向她表白了！
林淼“噌”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试图回忆头一晚的细节。然而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她和贺知书从泳池的乌龙开始，到直播间的日常互呛，全是言语上的刀光剑影，哪儿有半点儿爱情的火花？
虽然昨天贺知书帮她解围的时候，真是帅到她心脏怦怦乱跳，但这也是正常的嘛！面对贺知书那样优秀的人，心里的小鹿不乱撞两下都显得不够尊重“审美”这个词。
努力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正常反应之后，林淼接到了贺知书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隔着手机有些失真，但添了几分磁性，可他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地呛人：“头很晕吧？以后掂量掂量自己的酒量，别谁跟你敬酒你都傻乎乎地喝……”
林淼抱着手机被他好好教育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总，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公司要拍形象照，彩妆区选的是你，不能拒绝，现在来公司化妆。”
林淼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想不通，这么重要的事情，贺知书居然放在最后才说，真是离谱！
匆匆赶到公司的时候，整个十三层的拍摄区就只有她一个人。
林淼看着聚光灯和那些照相机，脚步有些停滞。
贺知书明明在和其他人说话，却像是在她身上装了一个雷达，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然后将她径直拉了过来，跟化妆师说：“给她化。” 林淼迷迷糊糊地被按在椅子上，由着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而贺知书让她十分不自在，对方完全没有一个总裁的自觉性，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上妆，还不忘学习。
“这个颜色的眼影是涂在眼尾的吗？这个涂在眼睑上……真是受益匪浅。”
林淼闭着眼睛，看不见之后，其他感官更加敏锐。她甚至能感受到贺知书凑近的时候温热的吐息，还有那带着温度的、有些灼热的视线。
周围的温度莫名地升高了，林淼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偏偏这么窘迫的时候，化妆师还惊呼一声：“我记得我没有上腮红啊，这是怎么回事？”
林淼闭着眼，听见贺知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脸更红了。
拍摄的过程比林淼想得还要艰难。哪怕直播了这么久，面对镜头时，她始终都觉得不自在。
摄影师换了好几个角度都不满意，已经有些烦躁了：“别这么僵硬，表情自然一點儿行不行？”
最后是贺知书出声喊了停，他和摄影师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朝她走过来。
林淼整个人都很局促，苦着一张脸说：“贺总，我不行。可以换个人拍吗？”
“只是照相机，又不是菜刀，你怕什么？”贺知书很有耐心地劝她，“别紧张，你今天的眼影很好看。想想看，如果要推荐，你会说点儿什么词？”
万万没有想到贺总裁会临时提问，林淼一偏头，很认真地陷入了思考……她不自觉地和贺知书聊了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摄影师已经拍完了。
摄影师抓拍的每一张照片上，她都显得很自然。
林淼神情微动，突然看见一张她和贺知书聊天的照片。摄影师大概是拍得太起劲，忘了避开贺知书的身影。照片里，他们两个都带着笑，一个仰脸，一个低头，画面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她愣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掏出手机，偷偷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第七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态发生了变化，林淼再面对贺知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走神。然而，还没等她琢磨出自己对贺知书究竟是什么心思，她的直播间就“炸”了。
不知道那群人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扒出了林淼之前做生活博主的ID，并且说得有理有据，证明林淼就是当初因为涉嫌抄袭而断更弃号的生活类博主“水水水清”。
一瞬间，她的直播间里骂声一片。
自媒体时代，沾上“抄袭”两个字就是最大的污点。再加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帖子，说林淼是抱上了贺知书的大腿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一瞬间，“后台”“抄袭”这两个词像是两座大山，死死地压在林淼的肩膀上。
林淼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只好把自己关在家里。
她听说，鸵鸟遇到危险，会把头埋进沙子里躲避。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和鸵鸟差不多。仿佛只要拔了网线、关了手机，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像当初她被别人指责抄袭时那样。
她闷在房间里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门外，贺知书似乎是气极了，他一边敲门一边叫道：“林淼，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里。”
要不是他的语气里带着担忧，林淼真以为自己是被人上门催债了。
林淼硬着头皮将门打开，看见贺知书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林淼心头一紧，道：“你……你不会是来找我要赔偿金的吧？”
直播间出了这样的事情，公司一定损失不少。
贺知书气笑了，反问道：“林淼，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周扒皮吗？”
“差不多吧……”林淼小声嘀咕着，“你每次都来我的直播间监督工作，我觉得你比周扒皮还狠。”
闻言，贺知书气得咬了咬后槽牙，伸手径直将她拦腰抱起往屋内走：“我和你一起直播是为了监督你工作？林淼，你觉得我很闲吗？要不是喜欢你，我至于每次都帮你试那些彩妆吗？要不是你亲手帮我化妆，你以为我乐意让人给我画眼线、涂睫毛膏？”
林淼窝在贺知书怀里，心脏怦怦直跳，如擂鼓般越来越响。只是这一次，她正靠着对方的胸膛，听得清清楚楚——那作乱的心跳，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人都傻了，怔怔地问：“你……你喜欢我？所以……那次不是我醉酒出现的幻觉？”
“原来那次你听见了啊？”贺知书比她还要惊讶，“我以为你喝蒙了，看你没有反应，还失落了好一阵子。不行，你得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表面上说得气鼓鼓的，放她坐在沙发上的动作却很温柔。贺知书单膝跪地，注视着半躺在沙发上的林淼。
被那样滚烫的眼神看着，林淼的脸颊也渐渐热起来：“你怎么会……”
优秀如贺知书，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我很早就看过你作为‘水水水清’发布的那些视频。我算是你的头号粉丝。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当时，他刚刚脱离家庭自主创业，每天忙到凌晨，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选择的生活，是林淼的视频给了他动力。贺知书至今还记得林淼在视频里说的“有的时候生活太过艰难，是因为在走上坡路”……他渐渐习惯了休息的时候点开林淼的视频，看着她制作美食，出门散步……就仿佛他也融入了那样慢节奏的生活。
“虽然说起来好像有点儿肉麻，但是，你当时的视频就是我美好的梦。”贺知书轻笑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的视频没有抄袭，后面我帮你做了澄清。但是我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你在微博上说弃号，便再也没有登过那个账号。但是这次我没有迟到，那份澄清声明我让公司的公关部出面转载了。以后，不管你是想直播卖货还是继续做生活类博主，都可以！”
林淼的鼻头一酸，她当初也不想弃号啊，但是她实在承受不住那些诋毁的声音，于是选择做一只鸵鸟。
“后来我在公司的人事档案里看见你，才知道你改行做了直播。”
当时林淼只想随便找一份工作，她不想再做博主，便选择了直播卖货，但有一点让林淼想不通。
“我当时的视频几乎没有露过脸，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贺知书回答得很果断：“一见钟情是不需要证据的。我不靠看脸，看手，看你那些小动作，也能把你认出来。怎么样？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分上，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四目相对时，贺知书的神情透着几分赧然，却始终固执地盯着她，等一个答案。眸光流转间，像是落满了星星的湖面。
林淼压了压心头疯狂乱撞的小鹿，笑弯了眉眼：“我也喜欢你。”
喜欢到心跳加速，喜欢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连面对镜头时的恐慌都可以忘却。
林淼重新登录了“水水水清”这个账号，期待已久的老粉丝发现，博主更新的视频里似乎多了一个人的身影。有的时候是两副碗筷，有的时候是两张电影票，还有一次视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人咬了一口博主手里的冰激凌……
就在粉丝们纷纷评论说吃到了“隐藏狗粮”的时候，林淼的微博认证在“知名生活类博主”的后面又添加了一个认证词——“华娱公司总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