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瑞庭疑难病验案拾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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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寇瑞庭主任医师临证善治杂病。文中摘选其治疗鼓胀、心悸、脏躁、眩晕、中风等异案进行了赏析。
  【关键词】寇瑞庭;名老中医;经验;医案;疑难杂病
  
  寇瑞庭,亳州市人民医院中医内科主任医师。生于1893年8月,原籍河南省鹿邑县寇店人,幼年求学,16岁随父习医侍诊,22岁便独立应诊。1938年应聘来亳,坐堂行医,深得亳州人赞誉。临证长于治疗乙脑、白喉、肝硬化腹水等。著有《中医临床验方集》、《中医治疗“乙脑”10例观察》等。兹将寇老疑难病医案选介如下,以郷同道。
  
  1鼓胀案
  
  王某某,男,45岁,荣誉军人。患肝硬化腹水,列为顽疾,于1959年12月来亳县医院就诊:腹胀如鼓,极度消瘦,精神烦躁不安,脉象虚弱,舌苔白厚,大便溏,小便频。病情危重。此因气虚中满,脾土失职,运化失司所致。方剂宜补脾培土,温阳逐水,攻补兼施。处方:炒白术、桑皮、鸡内金、陈皮、焦三仙各12g,云茯苓、丝瓜络、山药、炮山甲各30g,大腹皮15g,砂仁、桂枝各6g,炒川朴9g,炒黑白丑24g,茯苓皮18g。水煎服,2剂后稍舒。按上方去炮甲,黑白丑,加炮姜3g,泽泻9g,再服3剂,患者腹部稍软,食欲增加,病情好转。上方经前后加减,共服用70剂而痊愈出院。随访3年,未见复发。
  按:《素问•至真要大论》载:“诸湿肿满,皆属于脾”。本案乃脾阳不振,土残水滥为患。脾阳受损,土不制水,水湿外溢,必致水灾。方选培土制水法。寇先生初时重利水以治其标,待稍有见转则谨防伤正,去炮甲、黑白丑之攻伐,并加炮姜以温阳,泽泻利水而不伤阴。若病延失治,脾阳虚进一步发展,可渐侵及肾,损伤肾阳,而成脾肾阳虚之证,呈现一派阳虚之象。但本案无伤及肾,故投药不涉及温肾之品,遂用是方出入,先后跌进2月余,获得痊愈。
  
  2阴虚心悸案
  
  孙某某,女,60岁。2年来心胸灼痛,头晕,口干,盗汗,心慌,失眠,大便不爽,小便略黄,舌质红少苔,脉象细数。素体阴虚,此又劳心过度,耗伤营阴,心失所养。治宜滋阴养心,清热宁神。方拟天王补心丹化裁:白干参、寸麦冬、五味子、当归身、丹参、炒酸枣仁、炙远志、桂圆肉、柏子仁各10g,朱砂拌茯神、煅龙骨、煅牡蛎各12g,龟板50g,炙甘草5g。×4剂。二诊:欣然相告,诸恙急转。再取4剂。病瘥。
  按:《景岳全书》曰:“盖阴虚于下,则宗气无根而气不归源,所以在上则浮撼于胸臆,在下则振动于脐旁。”认为心悸主要由阴虚劳损而致。现在也多认为心悸的病因病机在于气阴不足为其本,痰瘀互阻为其标,气虚、阴虚、痰浊、血瘀是心悸的重要病理基础。治疗上则采用益气养阴治其本,化痰逐瘀治其标。故本案方中在养心安神之剂以外,加用龙骨、牡蛎,并重用填补真阴的龟板50g,一可潜镇安神,二可化痰散结,实乃经验之谈。
  
  3心脾两虚心悸案
  
  李某某,男,41岁。素体虚弱,失眠,心悸,胸中懊憹,四肢欠温,时有自汗,咳嗽,吐白清痰,下肢浮肿,按之如泥。舌质淡,边缘有齿痕,脉象沉细无力。此乃心脾两虚,阳气失煦之故。治宜补益心脾,温振心阳。方拟归脾汤加减:白干参、毛琥珀、五味子各6g,黄芪、茯神各50g,炒白术、桂圆肉、远志各10g,炒酸枣仁、柏子仁各12g,当归、丹参各15g。×3剂。二诊:懊憹已止,肢体转温,仍下肢浮肿。上方去丹参、桂圆肉,加陈皮、薏仁、防己各10g。×3剂。三诊:下肢浮肿消失,咳嗽略减,仍吐白痰。上方去毛琥珀、五味子,加百合15g,紫菀12g,×3剂。四诊:诸症减,自觉口干不欲饮。加寸麦冬12g。再进3剂病愈。
  按:案中之失眠,心悸,胸中懊憹,似《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栀子豉汤证。但栀子豉汤证为汗吐下后邪陷胃中,胃不和则卧不安之故。本案中患家素体虚弱,为心脾两虚证之心悸失眠,当需鉴别。临床可复四肢欠温,时有自汗,咳嗽,吐白清痰,下肢浮肿,按之如泥,舌质淡,边缘有齿痕,脉象沉细无力,为脾肺气虚,水饮射肺之象。故在二诊懊憹已止,肢体转温时,针对浮肿加用渗利之品;三诊时加用百合、紫菀开阖肺气,一举收工。
  
  4木郁脏躁案
  
  肖某某,女,37岁。主诉:性情急躁易怒,胸胁作胀,口苦,口干不欲饮,头痛,耳鸣,大便秘结,小便黄赤,哭笑无常,精神恍惚,舌红苔黄,脉象弦数。此乃思虑过度,情志不遂,肝郁化火,内热生痰。经云“木郁达之”、“郁则发之,结则散之”是也。治宜疏肝解郁,清肝潜阳。处方:丹皮、郁金、青皮、远志、木香、石菖蒲各10g,大贝母、枣仁、白芍、代赭石各12g,生地黄、青龙齿各15g,石决明、龟板、牡蛎各50g,朱砂1.5g。×2剂。二诊:服药后以上症状大减,仍大便未下,有发热感。原方加大黄15g,2剂便通,热退,诸症消失而愈。
  按:脏躁多因情志不舒,郁火内扰,或天癸将绝之时,阴血亏虚,阴阳失调,气机紊乱,心神不宁所致。相当于西医学所说的更年期综合征、更年期抑郁症、癔病性激情发作等。《金匾要略》云:“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后人多因袭为治。寇先生本案亦仿其意,达之、散之,更方以疏肝、清肝为法,概因病家郁而化火甚重之故,舌红苔黄,脉象弦数当为佐证。二诊大便不下,加大黄以使余热下导,清热存阴,也见先生对大黄之灵活善用。华佗曾在《中藏经》中对大黄评价说:“其本实者,得宣通之性必还其寿;其本虚者,得补益之精必长其年。”大黄为清热通下之品,具有通腑降浊、增进食欲、调理气血、畅达气机的作用。
  
  5痰湿蒙蔽眩晕案
  
  于某某,男,64岁。患者高血压180/130mmHg已5年,伴慢性支气管炎4年。经常头痛头晕,身倦胸闷,咳吐白痰,时而痰沫,心慌,纳少,苔厚腻而润,脉弦滑。脾为生痰之源,肺为储痰之器。此则为脾阳不运,痰湿中阻,清气不升,浊气不降之故。治宜祛湿化痰,健脾和胃。方拟半夏白术天麻汤合二陈汤化裁:陈皮、天麻、炒白术、白豆蔻各10g,茯苓、薏苡仁各50g,木香6g,清半夏、炙旋覆花各12g。×4剂。二诊:药后饮食尚好,饥而思食,头晕略减,血压下降至176/130mmHg,吐痰减少。治宜温脾和胃,燥湿化痰:炒白术、天麻、炙旋覆花、浙贝、海浮石各10g,茯苓50g,薏苡仁15g,清半夏12g,朱砂粉0.3冲服。×4剂。三诊:患者血压下降至140/120mmHg,头晕大减,咳嗽吐痰渐停,纳谷香甜,身较前有力,胸闷解除。经云“虚则补其母。”继以培脾和胃化痰法,方选六君子汤加减:党参、炒白术、白豆蔻、旋覆花、半夏、陈皮各10g,炒杜仲15g,薏苡仁、茯苓各30g。×4剂。
  按:眩晕的病机与风火痰瘀虚有关,无痰不作眩、无瘀不作眩、无虚不作眩,无论痰浊、血瘀或风痰阻络及血虚失养,最终导致肝肾阴虚、气血不足,风火痰瘀上扰清空,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则发病。本案为痰浊蒙蔽清阳,中焦脾阳不振为患,治疗十余日,则事定功成,足见寇先生领会《医学心悟》治眩晕大法之完全:“有湿痰壅遏者,书云∶头旋眼花,非天麻、半夏不除是也,半夏白术天麻汤主之。有气虚挟痰者,书曰∶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则上重下轻也,六君子汤主之。”方中用朱砂粉0.3g冲服,为先生经验。现代研究表明,朱砂具有镇静、催眠、抗惊厥、抗心律失常作用,又:旋覆花临床应用多以生品入药,近年已有提出旋覆花应蜜炙后入药的报道,并指出蜜炙后能增强旋覆花向下之力,不仅能助其润肺祛痰、止咳平喘,而且能补中下气。寇先生昔年能用蜜炙旋覆花入药,当属慧眼。
  
  6热盛阳亢中风案
  
  王某某,男,68岁。高血压190/150mmHg已数年,经常头晕,心慌失眠。近日来血压骤升,达240/180mmHg,烦躁不安,眩晕不宁,头痛剧烈难忍,有时神昏谵语,恶心呕吐,抽风阵作,西医诊为高血压脑病。舌质红,脉象弦洪有力。此乃肝经热盛,阳亢化风。治宜清肝熄风,佐以开窍法。方拟羚羊钩藤汤化裁:羚羊角3g(锉末先煎),栀子、天麻、黄芩、丹皮、郁金、石菖蒲各10g,石决明、钩藤各50g,胆南星6g,生地黄、龙齿各15g,牛黄1g,朱砂3g(两者共为细末冲服)。×2剂。二诊:药后,诸恙减轻,血压236/180mmHg,呕吐已止,头晕头痛能忍,抽风不作,效不再更,原方继服3剂。三诊:血压下降220/140mmHg,烦躁已安,头晕头痛减,神志清晰,睡眠尚好,舌质红,脉象弦数有力。仍为肝阳上亢病机。方拟平肝潜阳,育阴清肝。处方:羚羊角2g,生白芍、栀子、丹皮、天麻、枸杞子各10g,石决明、钩藤、夏枯草各50g,生地黄、杜仲、龙齿各15g。×5剂。四诊:药后相告,食眠俱安,诸恙好转,病趋稳定,测血压210/130mmHg,索药心切。按原方又取5剂,以观疗效。五诊:除血压180/110mmHg外,別无他苦。治宜滋阴潜阳。投以杞菊地黄丸服之。
  按:昔年寇先生在病房多治乙脑,昏迷病人甚多,遂投以羚羊钩藤汤化裁仅2剂则抽风不作,前后加减半月余,竟获痊愈。高血压需终身服药,故于末了投杞菊地黄丸缓图,以善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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