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组诗)

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eezero555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带刺的野莓花
  当所有的植物沉浸在赞美诗
  她,在谜一般的白色中
  撑出尖锐、细小的刺
  或许,那是她体内的一部分
  内敛,义无反顾
  却让生活时不时疼痛
  那扎在身体里的不合时宜
  多像,一个多余的人
  将自己折腾的遍体鳞伤
  却,从不轻言妥协和放弃。
  人到中年
  阳光的慈悲,就是放弃了缠绵的雨水
  而中年,就是要放弃那些无所谓的对错
  争吵已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当你已经懒得去说是非
  个性、棱角,只是在咖啡馆里偶尔出现的词
  人到中年,就是那只夏天快要结束的蝉
  将一声声傲慢,慢慢地低下来
  低到日子的尘埃里,低到缓慢的岁月里
  那些枝枝蔓蔓,曾像草覆盖过我们的脚背
  面对摇摆不定的人生,中年就是一场意外
  磨去了粗砺,从身体里抽出油、盐、酱、醋
  在洞悉的谎言里,找到打开幸福的钥匙
  当半夜醒来,孤独像是忘记关闸的潮水
  紧紧抓住的或者隐藏的是什么?
  而今,你依然保持着生活必须拥有的转变
  那些忽视的、悲伤的、被渴望的
  那些存在的、不好的、美好的
  最终都会过去
  像稀薄的记忆,慢慢消失在早晨的空气里
  江边
  在江边,我遇上一排柳树
  它们就像春天
  三两棵油菜花,开在栅栏边
  有行人,穿过碎石铺就的小道
  这是一个没有阳光的下午
  風吹着
  远方的振风塔,沉默
  还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
  我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老了
  一江春水,它们去了远方
  四月书
  枇杷黄,栀子白
  剪下,忍冬的枝枝蔓蔓
  五月,就在前方
  因为欢喜,所以甘受夏天的蛊惑
  沉沦于花间的茂密
  怒放或繁华,凋零和无望
  都是我经历过的
  那些美,就像欲望
  空旷、剧烈又动荡不安
  翻书、写字,自甘堕落的热爱
  热烈也罢,安静也罢
  四月,无论黎明还是黄昏
  皆是人世间的安排
  夏日漫漫,春已去
  那一树栀子花,在漆黑的夜晚
  除了花香,谁能感知它内心的洁白
  她知道:人生从不圆满
  只不过是拆东补西
  将一段裂隙,补了另一段时光
  那么多的深情,最后成了落红
  每个人的忧伤都有来处
  这斑斓和凋零,来自自然隐秘的深处
  只是,这散落的无法记录
  请宽恕,那些落满了一地的花瓣
  请宽恕,这多年的言不由衷
  这世间,多是混沌之人
  凝于草木之上的霜
  是毛茸茸的,还是冰冷的
  或许,那是时间的停顿
  像一个分隔符,划下前半生的颠沛流离
  它,藉由一个借口
  将漫长的黑夜,化成晶莹的透明
  敢于露出本真的样子
  却经不起时间的蹉跎
  其实,这一生是否太过残忍
  草木之上,尘世之中
  来不及,留下太多的痕迹
  这世间,多是混沌之人
  春天,是另一扇门
  一场浩大的春雨
  将许多美好的事物熄灭
  那些醒来又睡去的精灵
  那些梨花、桃花、樱花,落了一地
  一群野草疯狂地穿过春天狭窄的门
  苦苣、马兰头、婆婆纳,它们是凌乱而幸运的
  我知道,这仍是春天
  一场死亡,刚从大地黢黑的身体上走过
  不管是人,还是带叶子的植物
  都无法在寒冷中挺立太久
  有时候,我们的脆弱是一样的
  有时候,我们的卑微是一样的
  风,一再折叠内心的不安
  当,雨水洗刷一切繁华的粉饰
  剥下的外衣,只剩下生存与毁灭。
  似是故人来
  那些白的、红的花
  一朵,两朵
  然后是铺天盖地开着
  从故乡的水塘、湖泊
  到菱湖公园的亭台楼榭旁
  见惯了你的云淡风轻
  把一身傲骨都撑在笔直的腰杆上
  有那么多的莲叶簇拥着你
  而我,只是路过
  雨打、鸟鸣、花香
  你默默不语
  或许,那么多次的寻找只是偶然
  或许,所有的开放都抵不过怀念。
  我承受着这,未必圆满的人生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
  麦子在灌浆
  空气是低垂的,一场雨将要降临
  它紧紧地贴着一切事物的表面
  光亮在隐退,这无声的窒息
  用一层紧密的网
  缓慢、用力地覆盖未成熟的一切
  该让一场雨,撕裂和告别
  那一层层巨浪,在喘息,在喧嚣
  无法安置的时间
  在命运里颠沛流离
  我承受着这,未必圆满的人生
  将焦灼的渴念沉入生命的信仰
  逐渐暗沉的建筑、漆黑汹涌的江面
  隔岸的花朵与草木,所有的即将重逢
  一场雨将要发生,一阵风带来泥土和花朵的气息。
  安嫫,本名余琳芳,安徽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诗选刊》《星星》《青年博览》《安徽文学》等。
其他文献
感觉的溢出  起居地,长生赋,岂非感觉的溢出?  湖边明月生繁花,繁花已落,造化空无。  我们以此深抵感觉之境。  是一个个下午,局限性降临。  我们抱着残缺之瓶,注满全部的流水。  那天与地,形与心都在宁静里。  梦幻远了。  故人远了。诗歌与那阔野,远了。  李白远了。  残阳西落,照亮了李白。  草木远了,星尘如同灰火。  罩住了草木。  我们如同降生,如同涨满,如同巷道。  在不眠之中,我
响起一阵摇拨浪鼓的声音  的确是一阵摇拨浪鼓的声音  这是我在今天午睡醒来时听到的  我一动不动地听着  那很有节奏的声音传过来  它来自于楼上,中间  还夹杂着男人和孩子的说话声  后来说话声消失了  摇拨浪鼓的声音仍然继续着  应该是那个孩子摇的吧  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  我还是一动不动地听着  等到我习惯并喜欢上了这声音  那个孩子突然停了下来  停了下来,同时对我的倾听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
在雅安上里古镇  韩家银子、杨家顶子、陈家谷子、张家锭子、许家女子。  ——上里民谚  让词典中的茶和马一样隐秘。平水桥的  月光被标语的土地摊开。  雅鱼在铺板上,用油漆,  繁殖手绘的地图。  买来的开阔被枫杨拴在韩宅的眼神中,  买来的解说词,像是定制的银子,  背一遍,薄一点,  让汽车睡在经济稻草的下面。  官印风干成大门腊肉一样挂着的匾。  烧红的字锻打的顶子,  戴在驿站姓杨的平安处
灰鸟  它是灰鸟,灰色的大鸟  它谙熟看起来迷茫的天空  它飞过的线路,如经年落下的灰  在我举头的时候,在我们举头的时候  它一如既往的重复  迷茫重复  它只是重复  它的肉体,高过那座烽火台,那间草庐  高过它的灵魂  灰嘶声声,隐忍  作为一个单数  它衔来的火,比长夜长  它嗅到繁衍,曙光敲钟  狗一样的忠诚喊它认证  它的突然离去,让天空更高、更空  茶室  茶室的灯光,如茶,酽茶稀薄
一颗锈了的钉子   是无从拯救的虚无   而一枚发了芽的土豆   一下子被扔进了时间的轮回   世世代代地永生   我不会永生   也不会灭亡   我只想在进入暗夜前   留下一些东西,在世上   山川默念   无声,无影,无形   这是一场突袭的潮水   洪荒之力下,多少脚印被冲刷无踪   虚妄聚散,如   一介微尘,坠入冰裂般的沉闷   如箭矢,如闪电   原本温润的年轮,划出尖锐   的刻痕
北京女孩曹思予在法国留学时发现,由于地域、语言的障碍及一些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大众对其他国家的国人们有着既定的想象。例如我们总认为日本人喜欢吃生食、俄罗斯战斗民族可以徒手斗熊,意大利人均是歌唱家。中国人,也被很多老外们有着奇奇怪怪的认知。同学们听闻曹思予来自China,便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她一定会中国功夫,数学也特别好,更有甚者,认为她爱吃狗肉。曹思予常常哭笑不得地面对这些询问和猜测。误解多了,她
沿一条小路走出贫寒的家门  脚下跑着虫鸣和青草  长的青草过膝,触腰,抚肩  像我的一群邻居姐妹  给我最纯的气息和温柔  遇到耕者、手工匠和游走的艺人  相互点点头。尔后  他们都消失不见  衣裙过处,摇落  青草上的露水  走得疲惫时躺进  青草。青草缠绕我的肌肤  沿着我的呼吸生长  一个漫长的冬夜  一个漫长的冬夜  你嘴里呵出的热气  是内心的碎冰,一闪一闪  在二十楼住所的阳台上眺望 
有些鸟还在往高处飞   但我已經加入在地上啄食的麻雀   天空不被仰望,有些拥堵   像马路一样的慢条斯理   我们感觉不到的一种颠簸   却如鼓点般密集   天空已遥不可及,鸟越飞越高   翅膀上不再有惊艳的雷声和闪电   一场看不见的大雪   还在好多年的情绪里下着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在啄食的大群麻雀中   一个个闪念扮演着惊弓之鸟   飞行时间   时间像波纹该有多好   我
我注定无法沿着水路,找到来时的模样  水草布下乱局,我必须小心脚下的石头  石头出于水面,低于草,低于路  低于雪花,从而低于生活  我双脚点地,雨不粘身  却粘去土,粘去蛛丝,粘去虚无  刺木苔纵横交錯,阻止蛇  翻云覆雨。野菊花  隐忍于的三角水域,阻止  秋风,阻止秋雨,阻止  漫泅的萧索日光  天高地远,再远也远不过这方水  水枯了,血  就要渗出来  不止于血,还有渗出的  晚霞,渗出的
龙首山  灰白光秃  简直是一大团漠风  立在街头  淡淡的墨意  让一个城市昂起头颅  笔直的来势  爽净了市声的规模  魏碑汉简石耒  圣容寺刘萨河  从高处着眼  向低处行走  祁连山的雪水啊  清明又冷冽了  多少人间烟火  枸杞点亮戈壁  葡萄翠绿了沙漠  菊花三泡台  旋开春之圆舞曲  一只杯子正在比划  五湖四海的亮度  上海路长春路  多像当年的长安  宽阔丰腴了南来北往  金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