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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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意外失修的手机,在一次雷雨天里偶然成为了连通两个时空的时光机。2006年的夏文希和2008年的叶佑宁就这么不可思议地联系在一起……
  夏文希是这样一个女孩:穿校服,留着学生头,在作业排山倒海袭来时只有空拨走快掉到书本上的头发。她可能就住在你家楼下,挑食,耍小脾气,喜欢赖床,追星,害怕考试,知道学校的种种八卦,和死党朋友打得火热,默默关注某一个男生,又被另一个男生莫名其妙地喜欢。这样一个她,一如你我的十七八岁,因为天真难免幼稚,以偏概全地,自告奋勇地,自以为是地想要改写叶佑宁人生里的悲情成分。没想到却换来了另一种不曾设想过的结局……
  
  (接上期)
  
  -4-
  
  “请证明,你活在2008年这件事。”
  
  才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滴水,夏文希把白色毛巾顶在头上,双手坠着两头掖在下巴,整个身体折起来蹲在板凳上,注视着桌上的手机。说不清楚,她的紧张是源于如果对方真的能够说出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属于未来,还是即将败露的这不过是个设计得还算周密的玩笑而已。
  如果有预知未来的魔法,你想知道些什么?
  下个月演唱会的票价会不会太高?
  那个用季节命名的乐队主唱有没有再唱一次《天天想你》?
  下个星期的数学考题是什么?
  哈,那下一期百万大奖的号码呢?
  反而关于两年后的自己却没有强烈的窥探欲望,不是不好奇,只是怕万一没有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或者更糟——高考失利,情路不顺,以及那些连想象都不愿探头的厄运,那么接下来的两年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度过呢?
  手机突然发出的提示铃声把沉浸在幻想里的夏文希惊得差点从板凳上掉下来。
  
  我会觉得关于时间的游
  戏很没创意,如果我真
  是未来的人,要想证明
  并不是难事,那么你该
  怎么让我相信你属于过
  去呢?
  
  发信人
  发送于:21∶13∶55
  2008-10-13
  
  通往四楼的甬道里,陈婷和夏文希站在半格楼道的平台边上,犹豫着要不要向上再走一步。四楼楼道的左右两边分居着11、12两个理科实验班。这两个班级里充斥着曾经各个中学的尖子生,是以极高的中考分数或者竞赛加分闻名的。他们往往是各大名校的后备人才,或者是国际竞赛的种子选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身上散发着高等群族的特有磁场,能在各个班级的学生里轻易被辨认出来。只有这两个班级和同年级的其他班级分离开来,也和其他班级有了距离的生分。他们很少出现在三楼的走道中,就像其他班级的人也很少出现在四楼一样,彼此都是不受欢迎的,好像无形地划分了势力范围,彼此戒备。实验班的学生是有些趾高气扬的,有这个学校的其他学生出没在公共场合也会具备的优越感,同夏文希在周末也爱穿校服的理由一样,是骄傲的,也有一些单薄的清高。可毕竟骄傲的范围很有限,还没到四楼,夏文希就开始紧张了。
  “你确定他在12班吗?”夏文希有些没底。
  “肯定不会错。”虽然语气很肯定,心里的鼓还是敲得咚咚响。
  “我们还是走吧,怎么说啊?”
  “随便说些什么,只要你跟他说了话,就变成了既定的历史,那么两年后的他就应该知道。”
  “两年那么长,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一个跟你讲过话的人?”
  被夏文希这么一说,陈婷也泄了底气似的,拉着夏文希的手也不那么迫切了,“总归先看看嘛。”
  两个人嗫嚅着站在四楼的走道,很快就泄露了外来者的身份,引来频频的目光。这些被陈婷称作“奇异骄傲着的平凡面孔”带着像是流水线生产的统一表情,有些冷淡又有些机警,就连打量的目光也是清清浅浅的,不像陈婷和夏文希透露着外来者身份般直接。
  “加油!”陈婷把夏文希推到前面,做出一个鼓励的姿势,就退到楼道的拐角,作壁上观。
  夏文希紧张得想要缩回去,又刚好碰上从里面走出来的女生质询的目光,一紧张就脱口而出:“我找叶佑宁。”
  短头发的女生盯住夏文希看了几秒,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叶佑宁有人找。”
  夏文希的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堵得呼吸都没办法顺畅了。在几十双好奇的眼睛注视下,有人从教室的后排走出来。颀长的男生,身体扁扁地把校服架起来,因为太瘦的原因,裤子的下摆窝出许多深色的褶皱。
  “你找我?”听不出温度的音调。
  “嗯……啊。”
  “什么事?”
  “嗯……找你……找你借物理的试卷。”
  对方眉毛轻挑起来,被这个答案呛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听说你们班考过了嘛,我们下周要考。嘿嘿。”嘿你个头啊。
  男生并没有马上应答,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头发又黑又亮,有几缕挡在眼前,让人忍不住想要问他是用哪个牌子的洗发水。皮肤在头发的映衬下有些苍白,也还在健康的范围内,唇线抿得很紧,书上说那是隐忍的姿态。
  
  男生一边嘴角牵起来,调头走回去。
  剧情该怎么演下去?
  那个是拒绝的意思吧?
  夏文希朝陈婷看了一眼,陈婷立马把窥探的眼睛藏到墙后面去。
  是该自我解嘲地自言自语“哦,上课了”,然后没事人一样退回去,还是撂下一句“成绩好了不起啊”,然后潇洒地转头离开?
  好在不堪的举动还没酝酿成型之前,一张几乎满分的物理考卷就举到了夏文希面前,那一刻她几乎要把脸凑近了去辨认那个和自己完全不相雷同的笔迹,突然回过神来,谢谢都来不及说,接过试卷,拉着陈婷逃似的向三楼奔去。
  “吓死人了。”夏文希手扶着膝盖靠在走道的墙上,气还没喘匀。
  “还蛮帅的。”
  “谁说那个啊。”夏文希站起来,朝教室走去。
  “那个记得借我抄啊。”陈婷尾随其后,讪笑着去抢被她拽紧的试卷。
  
  我把你借的物理试卷夹在图书馆最里层书架顶层右边的书里。这样就可以证明我在你的过去。
  
  发信人
  发送于:10∶48∶45
  2006-10-15
  
  
  Chapter 2
  叶佑宁
  
  用什么来形容时间?
  漫长,短暂,须臾,不朽,抽象和神秘。
  听说,由于光的传播需要一定的时间,虽然微小得就连最精密的仪器都难以察觉,可是,确实让坐在我对面的你有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义。是可以用“现在”和“过去”简易划分的差异。我看见的全部都是过去的你。
  
  -1-
  
  用什么来形容时间?
   漫长,短暂,须臾,不朽,抽象和神秘。
  听说,由于光的传播需要一定的时间,虽然微小得就连最精密的仪器都难以察觉,可是,确实让坐在我对面的你有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义。是可以用“现在”和“过去”简易划分的差异。我看见的全部都是过去的你。
  
  这样一来,过去和未来便不再是遥遥相望互不相闻的概念,因由着光速传播的极微误差,像是轻搭上的肩膀,有了浅显的关联。我的现在总是和你的过去联系在一起。那么,我的现在也一定和谁的未来捆绑在一起。那些有关时间的电影,大雄家的抽屉,太过艰深的科学解释,在这猝不及防的一刻,褪掉了神秘浪漫的颜色,氤氲成一团朦胧的水汽,读不懂看不清,却又十分确定的存在。
  西伯利亚的蝴蝶是怎么扇动翅膀的,就引起了太平洋上一阵狂风暴雨?
  
  2008年10月13号,星期六。昨天半夜的雷阵雨几乎令我一整夜未眠,宿舍里的人都回家了,只剩下叶佑宁早上10点半还窝在被子里。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一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犹豫着还是接起来。
  
  “喂……还在睡觉吗?”
  “嗯。”
  “今天回来吗?”
  “下午辩论队还有事。”
  “这样啊。那下周回来吗?”
  “不知道。再说吧。”
  “哦。那你再睡会儿吧。”
  
  挂了电话,想把刚才的梦接续起来,却怎么也梦不下去。叶佑宁一个翻身坐起来。为什么要说谎?什么辩论队,自己根本是连课也懒得去上。已经连续三个星期没回过家了。宿舍的人每到星期五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往家赶,只剩自己对着电脑两天一夜。有时候电脑也懒得开,只是躺在床上发呆,上铺离天花板很近,躺着的时候,即使睁着眼睛也装不下太多杂乱的东西来干扰视线,盯着某一点,像是要把它看穿一样。
  每个星期母亲都会打电话来问自己回不回家。越是读懂那殷切盼望的语气,就越是想要逃避。回到那个家比独自待在空无一人的寝室更让人难以忍受。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演变成除了必要的沟通便无话可说的关系?我回来了。我走了。最后连“我走了”都用一个清晰的关门声来代替。
  说谎,旷课,有家不归,以及高考故意失利在志愿上填一个和母亲意愿完全背离的三流学校,这些离经叛道的举动是出于报复还是逃避?自己也辨析不清。
  虽然明白,那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
  10点45分,有短信进来,叶佑宁含着牙刷走进来翻出手机。
  “你是谁?”上大学以来常常收到这种莫名的短信,不过往往是以“我是”开头。今天这个是个特例,特别的还有,发件人的地址栏是空白的。
  想说,也许是认识的人换了新号,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不多久那边就反馈了信息“我是夏文希,你认识我吗?”
  陈旧的套路。
  
  正当叶佑宁要把这条短信归类到骚扰短信的门类里面的时候,那边的路数发生了有趣的改变。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不仅隐藏了发件人的号码,还让发送日期显示成06年的字样。果不其然,不出几个来回,对方就以“活在过去”的身份发起了挑战。
  “请证明,你活在2008年这件事。”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
  对于08年的人来说,无论回忆什么,对于06年的人来说都是一种预言。如果,对方想要扮演06年的旧人,那么自己无疑成为了新世纪的先知。可是,对方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证明自己是活在过去的人呢?叶佑宁把球又踢了回去。
  
  本以为这样对方就会放弃了。没想到那边较劲地想出了新的解题方法。
  
  -2-
  
  毕业没多久,多功能教学大楼就竣工了,听说还请了德高望重的老校友回去剪彩。大楼中间是迷你音乐厅,能容纳400人就座,独特的回音壁设置,即使是小声地讲话,听起来也很洪亮。现代式的透明设计,让整个大楼看起来像是个巨型温室。教学楼的外观并没有太大改观,四楼左边的教室,门牌上写着12班没有变。几个月前,自己还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埋头纸页的高三学子。从那里不仅可以纵览整个教室的格局,也为神游窗外提供了充足的可能。桌椅已经翻新过了。从前讲台面对第一排那一面写满了各式成句不成篇的字。
  
   2003年,写于数学课。
  我要浓墨重彩地回来。
  你是巨大的海洋,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孤单是一群人的狂欢,狂欢是一个人的孤单。
  樱木花道是湘北高中篮球队的。
  
  白色涂改液写出来的“脚鸡·打不溜·布洗”横亘了巨大的篇幅,是第一眼就能看到的景观。前几天在某个论坛上还看到了讲台封面的照片,没想到竟成了最后的遗像。新讲台的这一面还没半点污迹,像是个在历史面前一贫如洗的人,崭新却不值得留念。如同新人和旧梦。崭新的东西虽然拥有旖旎的姿态,却不如旧物那样丰厚踏实,这份深刻是用时间一分一秒慢慢铸就的,没有捷径可寻,在它身上凝聚着自己的一段时光,是分不开离不了,在往昔里隽永的,叫做回忆的东西。
  
  可是,世界上总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是周六,图书馆里还是坐满了来上自习的学生,从因为开门动静而投射过来的目光就能轻易地把他们分类:平行班的学生是不会刻意掩饰好奇的心理的,他们的视线碰到你,又折回去,在空气里划出明显的痕迹;实验班的学生则会利用翻书或者喝水的动作偷偷看你,他们的骄傲容不下自己多出来的好奇和分心,连窥探也有了几分言不由衷的味道。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在别人看来,是不是也戴着这副实验班式的刻板神态。真不招人喜欢呐。这么想着,从一个男生旁边绕了过去。
  图书馆最里层的书架摆放着平时不会有人借阅的书籍,连带着这一块角落也很少有人问津,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靠近就闻得到空气中纸张潮湿发霉的味道,因为地处隐蔽,也曾经有大胆的学生在这里接吻。顶层最右边。叶佑宁伸手把最里边的书抽出来,空气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惹得人轻咳起来。
  用手拂去封面上的灰,一本老版的《西厢记》,书页已经变黄,页脚却几乎没有翻卷的痕迹。把这样的书藏在图书馆的最里层,让这所以“现代化先进教育”著称的学校显露出违背实质的保守思想。只是稍微一翻,就掉出来,夹在里面的纸张,折成四折,落到地面发出清晰的声响。因为时间的关系,纸张会变黄变脆,摊开来的时候不小心撕开一道口。是一张97分的物理试卷,写着自己的名字,那些物理公式晕开在记忆里有些变形走样了,和试卷一起被打开来的,还有一些浅薄的记忆,片段似的在脑子里重放,具体缘由记不清了,好像是平行班的女生说要借物理试卷,一阵风似的又跑开了。
  分数的旁边用蓝黑墨水画出来的箭头弯出一个翻面的标志。试卷的背面赫然写着几行字。
  “托你的福,这次测验得到一个不错的分数。”
  惊喜,惊诧,惊慌,惊恐,惊讶。虽然只是一个字的细微差异,就决定了它们各自不同的适用范围。却又都是意料之外,节外生枝,跳错了平常节奏的一部分。
  中了福利彩票。是惊喜。
  向来拿手的科目挂了彩。是惊诧
  眼看精心设计的谎言即将破败。是惊慌。
   一个人的夜路突然窜出的人影。是惊恐。
  突然得知自己并非双亲的骨肉。是惊讶。
  可是无论哪一种,都不足以简单涵盖,叶佑宁看到这行字时的复杂心情。这是逻辑和理性都难以解释的部分。
  该怎么去笃定那些被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实。戳破常识的腹壁,结成的另类形态。
  比如突然痊愈的绝症。
  隔空取物的把戏。
  或者是意念杀人的能力。
  还有那些在多维空间里存在的生物,是不是也在我们无法捕捉的视野里,嘲笑着我们的短见和盲目?
  像是抽离了舞台的魔术,因为撤销了表演的本质便不再具有哗众取宠的神奇能力。人们不会惊呼着拍手喝彩,用最大的善意去揣度那些琢磨不定的把戏。脱离了聚光灯的保护,魔术便成了蛊惑人心的妖力,徒留恐惧。
  
  -3-
  
   时间的隧道。
  从记事以来,时间就是以不可逆转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的认知里。它是一条单向延伸的线,指向未来。如果这个设定并不成立的话,那么光阴似箭,夸父逐日,一寸光阴一寸金全都变成了空洞的口号,失去了勤勉的意义。
  像是那一句歌词:“如果最后宜静不是嫁给了大雄,一生相信的执著一秒就崩落。”
   一生的相信,一秒就崩落。
  
  (夏文希与叶佑宁究竟将演绎一场穿越时空的爱恋,还是终被时光先生分隔两地?《时光机》在《小溪流》的穿梭于本期告一段落,欲知后事如何,请购书阅读。)
  
  书名:《时光机》作者:DTT出版:北方联合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万卷出版公司定价:25.00元购书方法:★全国各大地区新华书店★当当网、卓越亚马逊网均有销售 邮购咨询电话:010-84242008-8115联系人: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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