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奥运年,第三次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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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于1990年的李宁品牌并没有如愿获得“90后”的追捧,反而陷入了品牌转型的泥沼。
  继续卡在低端和高端之间的“无人之地”,没能完成更时尚、更国际化的转变。
  在接下来的伦敦奥运会和CBA联赛中,李宁试图摆脱包袱,让改变发生。
  4年前,当李宁夸父逐日般奔跑着点燃北京奥运会火炬的时候,所有人都赞叹,这是一次精彩的营销。虽然李宁身穿阿迪达斯赞助的火炬手服装,但是大家记住的只有李宁,以及李宁这一中国最大的运动服装品牌。
  重大赛事一直是运动品牌营销的激烈赛场,李宁运用自己独特的资源完成了一场让世人艳羡却无法企及的推广。但是4年之后,作为公司的李宁却遭遇盈利下降、市场份额缩小、库存上升等问题。在新一轮的夏日运动季,李宁能否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两届奥运
  2008年的那一天,李宁公司CEO张志勇坐在鸟巢里亲眼看到了他的老板被威亚吊起,正缓缓靠近点火台。
  3分08秒之后,李宁完成了空中漫步,点燃了北京奥运主火炬。张志勇迅速被无数电话和短信所淹没,以至于无法更好地欣赏开幕式表演。电话和短信大都来自属下,目的只有一个:我们可以马上跟进,明天媒体上就会出现和点火相联系的广告,配套产品也可以马上生产。
  张志勇发了一个短信给李宁,他把属下的意思告诉老板,表示应该找记者来报道,至少我们应该欢庆一下。
  马上,他收到了回复:“这个荣誉不是李宁个人的,更不是李宁公司的。这代表中国人,代表全世界的运动员,如果我们把它商业化,就显得我们的心胸太狭窄了。”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不少人认为李宁公司并没有最大限度地利用好李宁这一体育巨星。
  《华尔街日报》的作者甚至提议李宁应该像林书豪学习。全球共有10亿多电视观众观看了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营销潜力远超在美国“超级碗”橄榄球赛上打广告。但是林书豪在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就扭转了纽约尼克斯队的颓势。但李宁却没有把握住这一机遇。2011年上半年,李宁公司的利润较2008年同期相比出现下滑。李宁和他的公司已经回到了地面,今年的情况更加糟糕,从年初开始了大规模裁员。到今年的订货会结束,李宁管理层预计,2012年销售收入较2011年可能负增长。李宁的业绩预期甚至不及安踏、特步、361°及匹克等其它对手,今年净利润可能掉至队尾。
  事实上,李宁本人并不愿意自己成为公司的形象代表或者代言人。
  李宁曾对媒体表示:“我从十几岁当运动员开始,闪光灯就不断,很辛苦,在闪光灯面前不容易,还是让自己轻松一点好。”
  有一次刘璇、杨凌和李宁一起去小学做活动,老师们都很兴奋,他们年轻时见证了体操王子最辉煌的时刻。老师们指着刘璇问这是谁,孩子们齐声说:“刘璇。”轮到李宁时,没有声音了。
  李宁指了指T恤上的logo,我是这个,有孩子反应过来:“哦,你是李宁牌?”
  那一刻,他感觉好极了,因为别人记住了李宁牌,忘记了李宁。
  在一个成熟的市场中,运动品牌营销的一般逻辑是,利用专业市场和职业运动员的魅力影响普通消费者,一个巨星可以成就一个品牌。飞人乔丹和耐克的合作是经典的成功案例。让潜在消费者们从“穿着耐克鞋的乔丹”联想到“穿着耐克鞋的我”。顶级的运动员人数是最少的,但具有很强的辐射力。
  而对于李宁这一品牌来说?谁才是最合适的代言人呢?
  5月17日, 2012年伦敦奥运会圣火交接仪式在希腊首都雅典的泛雅典体育场举行。李宁与希腊著名举重运动员皮·迪马斯共擎火炬,完成了伦敦奥运会圣火在希腊境内的最后200米传递,并点燃了体育场中央的圣火台。
  李宁是唯一一名在泛雅典体育场参加此次雅典火炬传递的中国人,也是中国唯一一位四次参与奥运火炬传递的中国运动员。
  这是李宁公司在本届伦敦奥运开始之前营销上的唯一亮点,他们称李宁为“改变大使”。对于李宁来说,让李宁牌成为比李宁更加响亮的品牌,还需要更多努力。
  过山车
  2008年之后,李宁公司经历了什么?
  先是短暂的股票上涨。许多投资者冀望于李宁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精彩表现能够帮助提高公司品牌的全球认可度,纷纷买入,李宁的股价连创新高。一年后的2009年8月,李宁公司对外展示了在美国波特兰市完成的首个设计季的项目—NBA篮球明星巴朗·戴维斯和俄罗斯撑杆跳女皇伊辛巴耶娃的装备、核心技术“弓”的新型号,还有若干新款。波特兰是耐克的发源地和总部,李宁公司在那里建立了中国运动品牌的第一个全球设计中心(GIC),此举被认为李宁挺进了竞争对手的后院。
  到了2010年,李宁在中国运动品牌市场上取代阿迪达斯(Adidas),跃居第二。李宁公司还发布了品牌重塑计划方案,欲通过推出全新的标志及标语来提升品牌形象的时尚感,重点吸引“90后”年轻消费人群。在品牌重塑上,李宁原来的“L”型标志变成了交叉的“人”字型,原来“一切皆有可能”(Nothing is impossible)的品牌口号也让位于“让改变发生”(Make the change)。“90后李宁”的大招牌将目标人群直指年轻一代消费者。
  李宁公司CEO张志勇信心满满地表示,李宁在2010年的增速应该会继续高于15%的平均行业增速。2010年末李宁的门店数将突破8000家。新标志及口号的全球品牌注册工作大约需要3年时间方可全部完成,而2012年底李宁公司将制定国际战略。李宁甚至预言,不出十年,李宁将成为全球五大运动品牌之一。
  但自那之后,李宁公司的利润和股价就开始大幅下滑,门店没有增加,反而关闭了500到600家。显然,改变发生了,但却与他们的最初的期望背道而驰。
  作为一名运动员,李宁应该非常熟悉这种过山车般的滋味。在竞技体育中,一次失误就可能让人从天堂跌到地狱。
  1984年美国洛杉矶。那是新中国第一次参加奥运会,李宁拿下三金二银一铜,成为奥运会上获奖牌最多的中国运动员。回乡进城之时,他站在敞篷车上,在广西南宁兜了一圈。所到之处,人头攒动,欢呼掌声四起,鞭炮连天。毫无疑问,这是王者归来的巅峰体验。   但是4年之后,韩国汉城,吊环比赛,李宁的脚挂在了吊环上;跳马比赛中,一跳坐到了地上,为他的运动生涯画上了不完美的句号。
  从汉城回到北京,中国代表团的包机降落在机场,李宁和“跳高王子”朱建华两个人躲在机舱里,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才仓皇逃走,这时手捧鲜花前来迎接他的只有健力宝的创始人李经纬,李宁含着眼泪接过李经纬手中的鲜花。
  当时还有人给李宁寄信,在信里装了一根挽好的塑料绳扣,写了一句话:“李宁小伙子儿,你不愧是中国的—体操‘亡’子,上吊吧!”
  兵败汉城后,被压了两年的退役申请获得批准。26岁的李宁要面对人生最重大的抉择。又是李经纬发来了邀请,希望他加盟健力宝,从商。
  李宁说,“我那时候特别崇拜李经纬,中国那么多产品都叫人瞧不起,而他做了这个产品(指健力宝)。”而且,李经纬的热情感染了他。李宁承认,最后的选择也基于感情、直觉。“真的是盛情难却。”1989年5月,李宁加入健力宝,成了健力宝集团的总经理特别助理。
  之后,是23年的历程。李宁用自己的名字自创了运动用品品牌李宁,后来又分4次赎回了健力宝所占股份。摆脱了之后可能出现的产权问题。
  让改变发生
  为什么会急转直下?李宁品牌现在面临的问题更多的是来自品牌形象转变带来的阵痛。
  李宁有足够的名气和传奇的经历。但是他对于年轻人来说有些陌生,不够时尚,体操也不是一个大众参与度高的项目。
  虽然他在2008年奥运会上的点火表演让强大的爱国主义精神与李宁品牌联系在了一起,但是这只能继续强化李宁在70后、85前的偶像意义。
  李宁公司选择了“让改变发生”,但是却变成了一场冒进的噩梦。
  李宁品牌重塑后的首支广告“90后李宁”就充斥着“别老拿我跟别人比较”、“你们为我安排的路总是让我迷路”等附和90后的叛逆言语,反而将原有的一直跟随李宁品牌成长起来的中层消费者完全遗弃了。此前根据调查,它有50%的消费者年龄为35至40岁。张志勇甚至不得不出面澄清“90后的概念本身是创意而非品牌定位”。
  李宁公司并没有强化“90后李宁”的另一层含义。
  1990年,抱着“要让中国运动员在世界大赛中身着中国人的运动服”的梦想,李宁找到熟悉的国家体委官员,用爱国热情说服他们放弃300万美元的外国公司赞助北京亚运会,选择只能拿出250万元人民币的健力宝和李宁。
  1990 年8 月,在世界屋脊青藏高原,身穿雪白的“李宁”运动服的李宁从藏族姑娘达娃央宗手里接过了亚运圣火火种,这是一个充满神圣感的时刻。这种营销取得了惊人的价值。1990年亚运会闭幕式当月,“李宁”就收到了价值1500万元的订货单,“李宁”运动装也开始风靡全国。
  但是20年后的这场改变,带来的却是高层出走、裁员等动荡。
  公司首席运营官郭建新、首席市场官方世伟、电子商务部总监林砺三位高管在2011年先后辞职,其中方世伟更被认为是李宁转型的内部关键人。一位接近李宁管理层的人士向媒体证实,李宁这次人事变动“与转型业绩不良相关”。自2010年转型以来,李宁销售下滑显著,主力消费群流失严重,效果与当初预期差距甚远。安踏公布的2010年年报,盈利已超过李宁。
  今年2月初,李宁公司宣布进行裁员,公司作出组织结构优化和人员调整,打算把人力成本占集团销售额的比重降低0.5个百分点。
  6月12日,李宁发布预警公告,称2012年第四季度李宁牌产品总订单金额高双位数下降。鞋产品订单金额跌幅低双位数,服务产品订单金额则跌超过20%。全年新产品订单金额较去年为高单位数百分比下降。
  预警业绩下滑的同时,李宁还公布了两个重要举措。
  6月11日,李宁签订成为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CBA)装备赞助商的合作备忘录,协议为2012年/2013年至2016年/2017年的五个赛季。
  李宁通过签署一项补充协议,将定位于时尚运动品牌的乐途(Lotto)特许经营期限缩短了10年,将乐途特许权的终止日期由原协议的2028年底修改为2018年底。特许费最低总金额从原协议下20年年期最低总金额9.34亿元人民币,修订为10年年期的2.1亿元人民币。
  “我将李宁赞助CBA比作李宁的第三次创业。” 鞋服行业独立评论人士马岗说,1990年李宁创办是首次创业,2004年上市后进行的一系列扩张可视为二次创业。本次在全行业的萧条中开始了如此大的营销策略,完全可以说是第三次创业。
  而随着伦敦奥运会开幕在即,李宁又将如何把握机会?
  李宁方面表示:“李宁公司将借助伦敦奥运会,可以把李宁品牌的最独特的资产—我们赞助的国家队代表中国的第一运动品牌这个形象和概念,更好地跟中国消费者进行连接。所以,这是我们2012年最核心的工作。”
  对于已过弱冠之年的李宁公司来说,他们还有机会,让改变继续发生。
  奥运钱经
  66.9亿
  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李宁本人在点火仪式上的表演,让李宁品牌在中国更加深入人心。据调查,高达37%的民众误认为李宁是北京奥运会赞助商。而真正的赞助商阿迪达斯则只有22%的民众知道。结果,李宁2008年营业额达到66.9亿元人民币,纯利达到7.21亿。但这个数字在2011年有所回落,李宁公司也期待在伦敦的奥运营销能够令品牌重整旗鼓。
  6亿
  4年前,北京奥运会上,中国厂商大放异彩,在奥运会5大层次的合伙伙伴中均有中国企业的身影,近40家企业参与赞助。此次伦敦奥运会,李宁已经抢下中国奥运代表团中体操、跳水、乒乓球、射击、羽毛球等五支“梦幻之队”的赞助权;安踏也签约中国奥运代表团,并砸下4年6亿元的天价赞助;361°则联手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打造奥运系列栏目。
  5亿
  本届伦敦奥运会,尽管国际奥委会没有透露门槛最高的TOP赞助商具体价格,但多位业内人士表示,2008年北京奥运会TOP赞助商门槛约为6000万美元,约合4亿人民币。伦敦奥运会TOP赞助商赞助费用最低已经涨到8000万美元,超过5亿元人民币。而19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赞助奥运会的门槛不过400万美元,28年间涨幅超20倍。
  对话
  {F=FAMOUS L=李宁公司}
  F:本届伦敦奥运会,李宁品牌的赞助计划是什么?
  L:本届奥运会上,李宁将支持中国军团五支夺金“梦之队”—中国乒乓球队、体操队、羽毛球队、跳水队和射击队,为他们提供精良的比赛装备和服务;此外,世界顶尖的运动员鲍威尔、伊辛巴耶娃、托希尔德森,以及世界顶尖的运动队—美国跳水队、阿根廷和西班牙男篮国家队也将穿着李宁为他们度身定做的奥运装备出征赛场。
  F:在这次的奥运营销中,将品牌形象更好地跟中国消费者进行连接方面,具体的举措有哪些?
  L:比如,让我们的运动员去讲述自己“让改变发生”的故事,去激发消费者与品牌产生共鸣和互动,激励每个人成为“让改变发生”的行动者,提高消费者对李宁品牌的专业运动属性的认知。
  F:李宁这几年的品牌形象一直有点模糊,“90后李宁”后,目前李宁品牌的定位是什么?
  L:作为中国领先的专业运动品牌公司,李宁现在关注的就是回归运动本质,希望能通过提供专业的装备让普通人真正地爱上运动,享受运动的过程,并在这个过程中看到自己自身的变化,见证改变的发生。
  F:之前李宁赞助的项目在大众参与度上都较低,但接下来的5个赛季,李宁公司将成为CBA的赞助商,这会给李宁品牌注入怎样的新鲜血液?
  L: 据一项数据统计,中国有4.65亿年轻人,其中约有3亿人打篮球。在获得CBA的赞助权之后,李宁公司计划将充分CBA的体育营销平台、曝光度和资源,进一步加强李宁品牌篮球运动品类的生意规模,提升整体的品牌价值。
  F:这其中会有哪些具体举措呢?
  L:首先会进一步推出高品质的产品,并充分利用CBA的赛事、广告资源及各类营销活动,加强消费者心中李宁品牌与篮球品类的关联度;而且还会结合CBA的平台,发展草根营销活动,进一步拉近李宁牌与各地方球迷及消费者的连接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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