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涅槃,为了儿子的临终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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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彻心扉的承诺,儿子有个临终嘱托
  
  今年50岁的雷志祥是中铁五局渝怀铁路的总工程师,妻子刘本凤和他在同一个单位。1982年1月9日凌晨2点,他们的儿子雷蕾来到了世间。
  雷蕾出生在贵州省遵义,雷志祥夫妇单位工作的流动性大,在全国的铁路线上不停辗转。从小学到高中,雷蕾先后随父母在贵州遵义、云南楚雄、广东韶关、湖南郴州等10多所学校就读。
  成绩优秀而又乖巧懂事的雷蕾,让爸爸很自豪,同事们在教育孩子时总是把雷蕾作为榜样夸奖。
  2002年9月,雷蕾以遵义中学全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中文系。开学时,雷志祥特地请了假把儿子送到了北京。“爸啊,您忙,就先回去吧。”刚到北大校门口,儿子便嚷着要爸爸回去。“唉,儿子。让老爸多陪陪你吧。”雷志祥拉住儿子的手笑着说。“爸。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您不用太操心,我真的不想影响您的工作。”儿子亲热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这是他向父亲表示亲昵的习惯动作。望着身高1.87米的宝贝儿子,雷志祥很是欣慰。
  2003年国庆节期间,雷蕾回到了贵州,10月3日,他和妈妈乘车去贵阳看望住在那里的外婆。在车上,妈妈突然看见雷蕾捂住鲜血直涌的鼻子蹲下了身:“蕾儿啊,你这是怎么啦?”“妈,没事儿,一会儿就会停的。”雷蕾若无其事地告诉妈妈,自从上大二后,他常常流鼻血。
  当天晚上,雷蕾又开始流鼻血,妈妈感觉不妙,第二天一大早,妈妈拉住儿子的手就往医院急赶。在贵阳医学院,诊断结果是白血病……哭了整整一夜的妈妈死活不肯相信病魔会突然缠上儿子,便又带着雷蕾去另一家医院复查,诊断结果依然。
  正在秀山铁路工地上的雷志祥接到妻子的电话:“蕾儿……他得了白血病,你快回来……”雷志祥震惊得一下子栽倒了。
  公司连夜将雷志祥送到了贵阳。在贵阳医学院,雷志祥看到了四肢被固定在床上的儿子。雷蕾面色苍白精神状态很不好,见到父亲,依然挣扎着露出他那招牌式的调皮笑容:“老爸啊,您急什么呢,我没病,您快回去工作嘛。”雷志祥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紧咬着嘴唇,眼泪汨汩地流了下来。铁路工地急着施工,心事重重的雷志祥3天后便赶回了秀山。
  10月21日晚,雷志祥突然接到儿子的病危通知。雷志祥连夜赶到贵阳,已经气若游丝的雷蕾见到爸爸,艰难地睁开眼睛,绽开了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笑容,他喘息着说:“爸啊,是我不孝……我先走了,求您一件事,以后您能不能……把您的钱资助那些……读不起书的贫困学生……”“儿子,爸答应你,爸绝对办到!”雷志祥哭着承诺。10月23日凌晨2点,雷蕾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整个病房里哭声一片……
  10月26日的葬礼上,雷蕾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赶来了,邻居亲友赶来了,中铁五局的职工也赶来了,为这个过早陨落的生命送行。早晨5点多钟,有两个人早早地赶到殡仪馆,守着雷蕾的尸体一直哭了4个小时,当雷蕾的灵车启动时,两人又长跪不起。痛哭失声。
  一个秘密由此揭开。原来,雷蕾从初中开始,一直悄悄资助着这两个贫困家庭的学生,为了帮助他们,他偷偷卖过4次血。其中一个叫陈晓平的同学,父母双双瘫痪在床,初中时准备辍学打工,在雷蕾的资助下,他考入了贵阳师专,雷蕾每月资助他400元,前前后后共捐资8000多元。通过查寻证实,雷蕾生前一共资助过13个贫困学生。
  身为铁路局总工程师的雷志祥,从来不让儿子缺钱花,每次给雷蕾的卡上汇钱,少则数百,多则几千。没想到,雷蕾一直在用这些钱悄悄进行着他的爱心行动。以往每一次通电话时,雷营总忘不了对爸爸一再叮嘱:不要接受别人的贿赂啊,挣钱要做到干干净净。雷蕾还对负责单位财务的妈妈警诫:千万不要贪污和挪用公款。
  
  爱的轮回,浴火重生中奔腾一颗滚烫的心
  
  因为悲痛,刘本凤的黑发一夜成霜。自从儿子病逝以后,这位悲苦的母亲整日把自己锁在屋里,除了看看报纸,便是呆呆地回忆儿子生前的点点滴滴。不能就这样倒下去啊,雷志祥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
  2004年3月的一个夜晚,雷志祥悄悄来到儿子的墓地。满天星光,雷志祥蹲在儿子的墓前轻声说了一句:“蕾儿,爸爸要振作起来,替你完成心愿。”
  回到秀山,雷志祥赶到县团委,团委书记热情地接待了他。雷蕾的故事让团委书记热泪盈眶,他紧紧握住雷志祥的手说:“我们一定帮你,这应该是我们共同的行动啊!”
  回到家,雷志祥对妻子说:“我去团委了,想找几个贫困的学生尽力帮一下,你同意吗?”妻子哭着说:“老雷,这是儿子的遗愿,我怎能不同意。”
  3月17日上午,雷志祥和县团委的几个人,翻山越岭前往秀山县银凤乡付红梅的家。天空飘着春雨,一行人踏着泥泞,来到半山腰上一座乱石垒就的破败房子里。雷志祥猫着腰进屋一看,除了烂棉絮和锈迹斑斑的大黑锅,其他家什一概没有。令雷志祥眼前一亮的是,黢黑的墙上贴满了20多张“三好学生”、“优秀共青团员”的奖状。
  16岁的付红梅觉得有些难堪。“过来,孩子,别怕。”雷志祥慈爱地对站在雨中的付红梅说,“孩子,伯伯问你,你想读书吗?”“想!”付红梅咬着嘴唇说了一个字便埋下了头,然后眼泪涌了出来。
  两年前,付红梅的父亲打石头时,被一块巨石砸倒,因此丧命,母亲成了精神病,家里还有年近7旬的奶奶和两个幼小的弟妹。付红梅和奶奶就靠种几亩薄地艰难维生,她几度辍学回家种田。有一天,当她赤着脚偷偷跑到教室窗外听课时,被老师发现,老师流着泪把她的情况反映给了县团委。
  “孩子,让伯伯来帮助你吧!”听完付红梅的家庭情况介绍,雷志祥双眼湿润了。当着县团委、关山中学以及付红梅家人的面,雷志祥郑重地签下了爱心助学协议:每月资助500元生活费,每学期资助2000元学费,扶助付红梅读完中学并一直到大学。协议签定后,雷志祥当场把身上的1400元送到付红梅手中。“孩子,你安心上学吧,伯伯等你的好消息!”绝处逢生的付红梅“扑通”一声跪在雷志祥的面前,声泪俱下:“伯伯啊.谢谢您,谢谢您……”那天,付红梅送“恩人伯倌”走过一道又一道山梁、沟壑,直到雷志祥消失在山坳尽头,她还在不停地挥手。
  晚上回到家,雷志祥把事情经过告诉妻子。刘本凤说:“老雷啊,你是在为儿子还愿,你每多帮助一个,儿子在那边就会更安心一点。”
  那天晚上,患长期失眠的雷志祥竟然很快就睡着了。雷志祥梦见儿子站在一棵桃树下,桃花开得红彤彤一片。儿子依然挂着有点顽皮的笑容,开口对他说:“爸啊,您做得对,我在这边谢谢您了。”
  为了让更多的贫困孩子走出失学的泥潭,让读书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雷志祥和妻子决定拿出所有的积蓄履行对儿子的承诺。   2004年5月4日,秀山县团委组织了一次大型的爱心助学活动,早早得到消息的雷志祥第一个赶到现场。在现场,雷志祥签下协议:捐助11个大学、中学的贫困学生,每个学生每月资助400元生活费,每学期资助2000元学费,同时再给予临时性资助。
  那天下午,雪志祥兴冲冲地回到家。他大声对妻子说:“我有12个孩子了,我要用后半生的所有力量来帮助他们!”妻子说:“只要是做让儿子满意的事情,儿子就会心安。”雷志祥忍不住拨通了儿子生前用过的手机号码,电话里传来的盲音让雷志祥真真切切地感到,儿子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然而,雷志祥又分明觉得,儿子在空中一直望着他,搀扶着他一起完成这项爱心行动。
  儿子死后,雷志祥夫妇就从铁五局退休了。雷志祥接手承包了渝怀铁路上的一些工程,承包收入成为资助经费的主要保障。雷志祥对待自己很节俭,有一次为了买一条100多元的裤子,他和妻子反反复复去了5趟商场,最终也没有舍得买下来。
  2004年7月,雷志祥在媒体上公布了他予以救助的电话号码。一时间,打电话要求得到资助的人不计其数。热心的雷志祥几乎来者不拒,认真地记下了每个人的联系方式,并很快顺序寄出捐助资金。然而,一些真假难辨的情况也让雷志祥感到心冷,曾经有一个个体户骗走了2000元钱。为了保证救助行动有的放矢地进行,从2004年10月开始,雷志祥和有关人员一起对那些申请资助的人的真实情况进行核查。
  核查过程中,一个叫陈艳艳的高中女生的情况让雷志祥痛心:陈艳艳的母亲是精神病人,3年前发病时将丈夫砍死。陈艳艳和妹妹住在年迈的奶奶家,3口人相依为命。因为经济贫困,成绩优秀的陈艳艳于2005年2月辍学回家,在秀山县城一个理发店学起了理发手艺。
  2月28日那天,雷志祥找到了理发店,相貌清秀的陈艳艳走上前来问:“你要理发吗?”雷志祥问:“你是陈艳艳吗?”陈艳艳惊讶地点点头。“孩子,快回学校读书吧。”雷志祥双眼噙着泪。
  雷志祥的话勾起了陈艳艳的伤心事,她躲到墙角呜呜痛哭。哭声绞痛了雷志祥的心,他走上前去轻声说:“孩子,从今以后,我资助你上学,直到你大学毕业。”陈艳艳抹掉泪水,半信半疑。雷志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走吧。孩子,带我去你家里看看。”理发店老板也被感动,他掏出100元钱送给陈艳艳,让她赶紧回家上学。
  在陈艳艳家,雷志祥签下协议,资助陈艳艳一直读完大学,随后拿出随身带的2300元钱交给了她。
  在学习上,陈艳艳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在性格上,她却是一个敏感而又自卑的孩子。当同学们得知陈艳艳重返学校是受了别人资助时,传出一些闲言碎语,陈艳艳心里很难受。2005年5月,陈艳艳突然不辞而别,一个人远赴广东打工。
  得知消息的雷志祥焦急万分,他访遍所有和陈艳艳有联系的人,但是没有她的消息。5月17日,雷志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陈艳艳怯怯的声音:“伯伯,我对不住您,我现在在广东打工了,我不能无端接受您的资助啊。”雷志祥发火了,正要责备陈艳艳,那边却已经收线。雷志祥回拨过去,电话再也无人接听。
  雷志祥一看电话区号是广东佛山的,他立即联系在佛山铁路段工作的朋友,请他们帮忙查找电话所在地,并寻找陈艳艳。几天过去,没有陈艳艳的一丝消息。
  5月26日,雷志祥亲自赶赴佛山,终于与铁路段的朋友一起找到了电话所在地。这是一家公用电话亭。
  雷志祥和朋友们分头行动,沿着公用电话亭所在的马路,挨个门脸房寻找陈艳艳的踪影。
  5月29日晚上9点,雷志祥在一家火锅店找到了陈艳艳,当时她正在洗碗。“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雷志祥大声喊道。“伯伯,您怎么来了?”慌乱而又尴尬的陈艳艳带着哭腔问道。雷志祥发起火来:“你让我失望啊……”面对责怪,陈艳艳委屈地哭了。
  雷志祥流泪了,他说:“孩子,如果你的雷蕾哥哥还在世上,他也会责怪你的啊。你知道吗,我对你怀着多大的期望,你的雷蕾哥哥,也在期望你呀!”陈艳艳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为自己的冒失和冲动而懊悔。
  陈艳艳重返课堂,学习更加努力。2006年9月,陈艳艳以596分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外国语大学。
  秋日的北京,天高云淡。雷志祥带着陈艳艳来到北京外国语大学报到。想起4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自己护送着儿子到北大就读,雷志祥的心一紧一紧的。
  全于罗是一个孤儿,辍学后受到了雷志祥的资助,后来考上了川北医学院。全于罗在给雷志祥的一封信中深情地说,以前在他心里一直模糊着的父亲形象,在遇见雷志祥后逐渐清晰起来,并深深地扎下了根。
  
  爱的复活,有个小姐姐来延续这份亲情了
  
  2006年8月10日,雷志祥从秀山到涪陵出差,在一份当地的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涪陵八角井地段,一个4岁的小女孩不慎从楼上掉下来,先是砸在一个雨篷上,然后摔到人行道上,围观者达百余人,却无人救助。从此地路过回家的雷蕾发现后,立即抱起满身是血的小女孩打车赶往医院。25岁的雷蕾从重庆市卫校毕业后,分配到涪陵中心医院急诊科上班,那天因为抢救及时,小女孩脱险了。
  雷蕾!这个名字如电光石火在雷志祥的心中闪亮。激动不已的雷志祥立刻赶到涪陵中心医院急诊科,挥舞着报纸高声问:“谁是雷蕾?”雷蕾正好从病房出来。
  雷志祥呆住了:天哪,这女孩笑起来那微微上翘的嘴角,自信无邪的表情,多像自己的儿子雷蕾啊。
  “孩子,求你了,你叫一声爸爸吧!”雷志祥突然满眼泪花。面对这无礼的要求,雷蕾惊讶而又生气,她转身走开了。
  下午,雷志祥又接连两次去找雷营,均遭到雷蕾的拒绝。雷蕾下班时,见到了等在医院外面的雷志祥。雷志祥面容憔悴,嘴唇哆嗦着说:“雷蕾,我们现在去网吧,我让你看一样东西”。在网吧,雷志祥点开了一个网页,是一则关于他爱心助学的报道。看完了报道,雷蕾泪流满面。
  分别时,雷志祥郑重地请求认雷蕾为女儿,以延续他心中的父爱。晚上,雷志祥一夜无眠,他打电话告诉妻子,在涪陵,有一个雷蕾让他的心复活了。雷蕾回到家,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丈夫,丈夫说:“你不要拒绝,你知道吗,你的出现能给老人带去多大的安慰啊。”
  第二天一大早,雷蕾和丈夫一同驱车来到雷志祥所住的宾馆,一夜没睡的雷志祥正就着开水吃饼干。看着雷志祥孤独痛苦的神情,雷蕾红了眼圈,她深情地说:“爸爸,走吧,我们来接你回家吃饭。”“你是叫我爸爸吗?”雷志祥手里的饼干在嘴里咬了一半停住了,他像一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晚上,雷蕾请“爸爸”去江边大排档吃长江鱼。雷蕾夹菜的动作,让雷志祥掉泪了,多像儿子的动作啊。身材修长的雷蕾歪着脖子接电话的动作,也让雷志祥悄悄地落泪:雷蕾的每一个神态都和儿子那么相似,这是上天安排的吗?
  雷志祥和雷蕾确定了父女关系,雷蕾两岁多的宝贝儿子也甜甜地叫雷志祥为“爷爷”。
  雷营的出现让雷志祥精神焕发,他坚信,一定是儿子雷蕾在暗中引渡.让他和女儿雷蕾相认。女儿雷蕾只比儿子雷蕾大7个月,她特别知道疼人,在女儿的劝慰下,雷志祥的烟少抽了许多。
  2006年12月,雷志祥投入8万多元修建的官坟小学公路竣工了。受到爸爸的感染。2006年10月,雷蕾也悄悄资助了两个乡下的学生进入高中就读。“爱,其实是可以传递的。爱心之火,更可以燎原。”雷蕾在给爸爸的手机短信中这样写道。
  2007年1月9日,是弟弟雷蕾的生日,姐姐雷蕾特地在家中点燃一根蜡烛,默默祝福弟弟的灵魂能够安息。春节,雷蕾和老公陪着雷志祥夫妻,一同去遵义祭奠了弟弟。
  2007年2月,一个更加美丽的心愿经过父女俩商量后悄悄定下来了:雷志祥和女儿雷蕾筹建一个爱心助学基金,让天下更多的孩子可以快乐地去上学,快乐地实现梦想。
  
  编辑:彩 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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