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上

来源 :星星·散文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hongxinghai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


  俯身大地——
  “不。你还蜷缩在最低微的土粒之下。你顺某种根须升上根须固有的黑暗中。你是昼夜可能出现的某个记号。你是倾斜的。朝着东方倾斜。你在命运般蠕动的土粒间,寻找自己的命运……”
  不可能只俯身于大地。
  你甚至决定了大地生长的方式。“大地是一个梦境。那些中途离开的人,比黄土苍老得更快。”你,不只属于让大地震颤的那些苦痛。
  铁打的种子,正在经历谣曲般璀璨的轮回。它们将凭借怎样坚固的时辰活着?它们绕开巨石与虫灾,在火及水的念头里,反复活着。
  “你还将属于哪一粒种子?”
  你会继续翻越土层缓缓上升。你抵达第一种警觉。你绿色的执念,散发太阳的光辉。“你一度比神雕琢过的自我,更为茁壮。”
  还有什么,必须肩扛鲜艳的承诺,再次俯身大地?
  黄土将你推送至大风顶端……
  “你以呼啸的花朵,界定风的方向。”
  太阳正在醒来。种子,已经沉默得太久了——
  一粒穿越云霓的种子,重新返回大地。

2


  梦境是一次怀念。
  大地经过了更严苛的锤炼——现在,大地已适应了比刀刃更为陡峭的赞美。
  “你搜寻的稻粒,在火焰之上翔舞。它们的幸福与胆怯也是客观的——没有一种稻粒,可以反复超越环绕风雨的灵魂。”
  他在梦境左下角,画上自己的泪滴。在梦境正前方,他还想画出自己忘记哭泣前骄傲的身躯。
  那么辽阔的赞美,遍布你的瞩望。

3


  大地在找它遗忘过多次的季节。
  “大地找不到更好的季节。它不喜欢那个总是谈论死亡的人。大地决定了亘古常新的再生。大地风一般,活着。”
  大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路碑,超越了墓碑与苦难。
  “大地,更正着各种生长的秩序。”
  石头也在生长。石头甚至是最为茂盛的——从小石块、沙砾、卡在你骨节中呼喊的结石,到砸伤神祇的巨石,以及影响季候的苍岩,让祖先不断归来的巍峨之山……石头的生长不择地势,石头也不在一些枝节上与雪雨风霜较劲。石头,直接长成了让人不敢随意沉默的历史。
  “石头是大地早期的哪一部分?它能否习惯疼痛?”
  “石头就是一种疼痛。”
  “我还可以向石头提出哪些新的质疑——”
  “你手里的石头,有可能是后期黧黑的碎片化大地。”
  石头在固化生长的某种边界?不。石头只是在无悔的生长着。不影响虫卵中弥漫的多重英雄之影。不影响花朵珍藏的火焰。
  “但我无法区分石头与大地各自的苦痛,及爱。”
  大地遗忘过太多的事物。第五种季节出现在风的偏北处——你要注意大风转向时参差的阴影。你需要风的这些阴影。
  季节重叠——
  大地可能在遗忘前的一瞬,迅速楔入了你的祝福。

4


  你不只属于此刻的风声。
  “暗笑的孩子和风的往昔有关。风,也曾是个孩子。一个缠满了枝叶的孩子。风,以水的方式,暗笑过一次——”
  说一说风的信念吧。大地在风声里活着。“是的,这是最为重要的活着。你在苍老时所能体会到的活着与五十多年前甚至千百年前经历的活着,大致类似。但它是另外一种活着。是一种需要风声全面參与的活着。”
  风,缠绕在脊梁之上。这是鹅黄色的风,然后是翠绿转殷红色的风,是让祖先在一个生僻的字里反复说出梦话的风。
  风创造过怎样艰辛的信念?
  你被风引领到旗帜之下。你立定,像一个用花岗石垒成的孩子。你放声诵唱。你找到了讴歌自己和时间的勇气。
  你必须诵唱。
  风能坚持的沉默是有限度的。
  “你把风撕成三种碎片:一种代表果实,一种代表大地的羞愧,一种被翻修成血滴中悸动的慰藉。”
  “风还会成为其他碎片……”
  “但不只是你需要的碎片。”
  “风收集的人影再次铺满黎明与大地。”
  我曾经躲开过怎样的风声?在你的背影锈蚀之前,我,是坚硬的。我印证着你不倦的祈愿——
  “风安排好了更为锐利的未来。”
  而你,不只在延续这一刻的风声……

5


  你背弃过太阳的哪一种诺言?
  我并不想坚持质询什么。在太阳的侧影上,你安放另外的光芒。你忽略了太阳回旋的大量勇气。
  太阳与瓜果的关系,依旧深厚。你在祖母种植的瓜与果上觅见沧桑与爱憎。你拍打那些金质种子。你想成为种子的第四类赤子。
  太阳被种子抬升。太阳必须走上山峦走过的道路。它将最初的崎岖抟化为祈求。它,浪费过谁接续年岁的光焰?
  “你如何进入太阳的隐秘?不高估太阳之梦,也不迎合太阳残损的幸福。你如何将太阳的时刻,确定为水与梦想的时刻?”
  “太阳,低于传说。”
  太阳有可能被一己的锋芒,重复。
  “太阳是大地颤抖的履迹。太阳延伸了你骨肉中无尽的坦途。但你是时常迷路的人,你可以在太阳的背阴面,做一些淡紫色标记。”
  你有太多的诺言。太阳复述的晨昏,在纸面上铺开——“一个错过旭日的人,也在以同样的方式错过落日。”
  蚯蚓的太阳,也是鸦与凤凰的太阳。而虎与龙鳞的太阳,从不轻易出现。
  “大地朝天穹扬了扬空旷的脸。”
  而这一刻的太阳,将获许用大片灌木搭建——
  你被一片草色,裹进失效的诺言中。

6


  星辰与泥土将达成怎样的默契?
  负责实施一种新型照耀?   “星辰像岁月的某种回望。你的骨殖,对应苍穹之远。星光,有可能正构成黑土最为幽深的部分。”
  “某夜,某年,泥土朝着冬天缓缓滑动。”
  “你接受过谁淬炼多年的星光?”
  我认识那些负责改造星空的人,他们比草木年轻,他们是浮在光阴中的多种启示。他们,也负责锻造你的梦境。
  你是否仍在研读字词表面的星空?
  大地以甘苦纪年。大地熟悉那些与照耀及遮蔽有关的全部往事——
  灵魂如何学会填补星辰与泥土间的距离?“大地醒着。琴弦能否成为星辰的骨头?埋在泥土中的弦,不敢轻易断裂。它必须与星光至少构成一次生存与爱的预约。”
  琴弦,让泥土燃烧。
  你也可以融入这漫长的燃烧。“刻骨的咏唱催促枯荣。你从一百种琴声里,找寻火焰。你让大地放弃过另外的火焰。”
  我被那个哑孩子带到夜的转角处,他,用星光捏制形状各异的陶器。
  据说,他用星光捏出过一首不易传唱的歌谣……

7


  “他们曾在炊烟中寻找节气。”
  他们放弃第一个节气,直接站在了第三种节气之上。
  雷声:复杂的雷声经不起质疑。但雷声轰鸣。这是比命运略为完整的雷声——它,沿史册边缘滚动,眼看就要进入到你反复垒高的时辰。
  “大地侧了侧沉重的躯体。这漫长的沉睡者,必须重新迎接所有绯红的震惊。”
  叶子是一种道路。草虫触须上的日影布置出另外的道路。“有人拍打雨的骨头。”——骨头,是涉及节气与丰稔的哪一种道路?
  而大地不能简单放弃什么。节气是一种戒律——你不能将大风北侧的叶子搬放到天穹的柱础上。你不能浪费黎明的第三轮沉默。
  “节气是神和石头的护身符,是赤裸的孩童脱口而出的鸟唱,是草的骨节及痛,是一只鹰,俯察山河的静穆。”
  你曾经在石头上修改节气。你涂黑了大尺度的雪光,在霜的内部加塞骷髅与虫灾,你将疫疾的影子速写成云彩——你用云彩,包裹灰暗的火。
  你能否将酸软的季候,再次打碎?
  “大地已习惯了承受与忍耐。大地会不会麻木?”
  “大地的爱,是不是还能够以最华丽的恨和遗忘浇筑?”
  ——请只陈述这俗成的节气。只说节气中的灵肉,灵肉中的暗斑,暗斑下的渴望,以及枯萎。
  炊烟已成为传说。孩子画出的炊烟,有呛人的蓝。一些苔迹遍布的炊烟,被嵌入到弧形霓虹中,像某种安慰,抑或诅咒。
  大地在找自己命定的炊烟。
  ——不在你的歌咏里,不在水以及鹰的怀念中,不在枯槁的手势颤抖之前——大地有一个梦想。但它也曾背弃炊烟,也曾从炊烟的经络里,剔除一代代人悠长的梦想。
  “节气重复节气。梦想重复梦想。痛重复痛。”
  “欢愉的脸孔如何被节气塑造的脸孔重复?”
  从春到冬——

8


  琉璃涌过大地——
  “这瑰丽的惊愕,让殿堂上的玩偶成为启示——他,有可能是坚硬的。他有易碎的未来,或往昔……”
  “大地想向琉璃奢借更为猛烈的风声。它已经奢借过了那么多骨头,与爱。大地有时是华美的,它不把琉璃的缺口当作借口,它,华美得像一句梦话。”
  一个琉璃制作者活在变异的时光中。此刻,他属于风化的神示。下一刻,他将缓缓退回到大地躯壳内部。他将琉璃的成因归结为苦痛與欲望、叮嘱、冥想、虚幻感及梦的延展性——琉璃需不需要确认这种成因?祖先被闲置在琉璃深处。再下一刻,祖先是一个无声的记号。他们如果被琉璃攥碎,也可能会成为琉璃面具上唯一的烙印。
  “你是面具之子。你修补大地与面具间的天色。”
  “适当的苦难是一种什么形状的苦难?面具零乱。我有过于繁杂的苦难,我如何为你和我们不朽的苦难作证?”
  而大地嘲笑过千百种苦难。大地,是否区分过这杂乱的面具以及面具带来的苦难?
  对于大地,琉璃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像一种打结的信念,它不断更换色泽,不断更换大地折叠的面具——
  “琉璃,使太阳怯懦。”
  “以琉璃制作的太阳占据了另外的天空。”
  “大地越过太阳,找到了自己的光焰。”
  “琉璃固化了大地之梦——”
  有人在那块巨大的琉璃上,洒下血与汗水。他,即将成为琉璃的一部分。他是琉璃预定的N种阴影。他有鹅黄色缄默——
  他为大地准备了足量的、值得破碎的琉璃与麻木。

9


  请重新审视人与山河的种种联系——
  有人,站在时间之外……
  香案上的名字开始凌乱。“你记住了什么?遗忘过什么?一种古老的夙愿在血脉中延伸。你还将憧憬什么?”
  我可能让山河避开过你的怀念。你还有没有更好的怀念?深入草木之中,又被严格框定在苍茫之内——你,还有没有更为深刻的怀念?
  山,可能是最合格的怀念者。那么多风云被一己的光芒打败。山是坚固的,它们创造着自己的风云,然后将风云磨制成诗与酒的秩序。
  “山将大河送到最陡峭的风中。”
  “河懂得大山巍峨的意义。山从不迁就什么。山的高度,就是河隐忍多年的高度。”
  河在山的倒影上镌刻日月——
  “河在找岁月的弯曲度,在找火势及爱锻造的滩涂。河……曾被梦想嵌入的骨肉已成为涛声。你在千百种死亡中活着,你是河珍惜又不懈忘却着的山势。”
  河边,依旧走着那个与群山较劲的人。
  他,将一粒吟唱的石头,重新送回到星空上。
  他让一部分河流,在石头内部消失。

10


  大地在重复什么?
  ——他们,还将继续在炊烟中寻找节气。   “淡墨试图描绘的炊烟,依旧弯曲如梦。”但你能够真正说出它的踪迹么?“炊烟是一种标记,你可以去祖先的墓碑上找,可以去腐烂的草茎内部找——”
  请首先说出炊烟出现的唯一可能性。它该在哪一种时辰升起?一个歌者的炊烟,常常是虚假的——它缺少了烟火执着的气息,像一堆用旧词堆砌的影子,这样的炊烟,是熄灭多年的灰烬潮湿的噪音。
  “我喜欢过祖母谈论的炊烟。”
  “祖母喜欢过喜鹊与鸦的炊烟。”
  “鸦鸣:一座失神的神像,匆匆幻化成一缕炊烟……”
  大地是炊烟的孩子还是父亲?一个饮泣的人,遗忘过黄土守护的炊烟。
  在鸦的翅膀上,谁与我辨认生计横斜的斑痕?一个悲哀的孩子,迅速长大。他必须长大——顺着炊烟的道路,他必须重新深入不朽的往昔。
  “你还能让炊烟记起什么?”
  “还有比你更为健忘的炊烟么?”
  “喜鹊去了风的背面。”
  我想在倾斜的风声上凿刻喜鹊的黄昏。
  市街如果变成三千种喜鹊,你染色的玻璃如果变成五只黑鸦,炊烟会不会再度出现?
  一个找寻者站在歧路之上,他像一次祝福——
  他如何真正进入炊烟?
  “现在,瓦蓝的天空有些猶豫。天空想在星辰束紧自己的光芒前,重新布置出,炊烟拥有的第一种节气。”

11


  大地仍将成为一种预言。
  犁。稼穑的光芒深入骨髓。那个曾无数次对着稻粒鞠躬的人,让苍老,成为一种祝福。
  草知晓自己的未来,它不能只将自己刻在风中。它是晨曦卷曲的呓语,是一只鸟借给星空的早期奇迹。
  “草为黄昏预定了三重至关重要的渴望。”
  “草总会走在大地前面。草,一遍遍引领山河参差的秩序。”
  而大地预示着更为久远的怀念。
  犁。牛角上的季候难以更改。“耕织者聚集在村落撑起的天色中。他,是她的谣曲。”
  “玉米想从文件的转角处,抽身出来。”
  阡陌,限定过父兄及仇雠的哪一种想法?
  “秧苗让星空成为启迪灵魂的火焰。”
  有人将大地浸泡在一碗土酒中。他晃动瓷碗,像晃动,预言不断翻卷的各种记忆。
  “所有预言,都必将与大地有关。”酒与草,正构成最感人的空旷。
  “谁能在土粒中,藏起唯一的种子?”
  “大地的生长性本身即是一种守护。”
  作为新预言的建造者,我们,让大地找到了持续生长的勇气。
  简 介
  姚辉,汉族,1965年1月生于贵州省仁怀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诗集《苍茫的诺言》、散文诗集《在高原上》、小说集《走过无边的雨》等十余种,部分作品被译成多国文字。曾获第五届汉语诗歌双年十佳、第九届中国·散文诗大奖、贵州省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山花文学双年奖、十月诗歌奖、2020“黄姚古镇杯”星星散文诗年度奖等。
其他文献
十 年  在那个春天,来到这里,推开门就是我家了。  转眼就是十年。今天告别,十年只是一个瞬间。在三发村,我的手推開一扇门,日月起落的十年,一开一关的十年。  眼前是三发村,往事是三发村。草绿、花开、雪白,蝴蝶虚度,红尘过眼。  一把锁在锈蚀中经历过白天和夜晚,一棵樱桃树省略了争吵的繁花,一口深井屏住水底的呼吸。我来了,但我是过客,我的思绪乱纷纷,一路山高水远。  三发村,与一所老房子有关,与我的
期刊
鸟  一只鸟从我头顶飞过。  因为我正抬头注意鸟,就像下午紧跟中午的路线不为人知。  在期待的时刻,分析像莫名的流水被石头激起了七片水花。  一只鸟,长着黑白两色的翅膀,它无声,沉静,低飞,几乎掠动我松软的乱发,向东,倏忽便飞起了稀薄的黄昏……  因为我正抬头注意鸟。  时间便展开漫长的胡须,它分散,铺开,它把它的长须搁放在大地这无边的桌子上,我作为一个人,显得渺小,无力,在这样宽大的胡须中,我还
期刊
1  要写下这些奔跑的、燃烧的石头——  当绿皮小火车穿越贺兰山之侧,一块块石头恍若扑面而来,此起彼伏的阳光、干渴的树木、炙烈的沙滩,都在陪着我穿行时间的隧道。  风从贺兰山吹来,轻叩大地之门。  迎风而立的人,被一座山的神话吸引。  踏破贺兰山缺,荒野的风声,愈来愈大。蝴蝶飞在山下的果园,泉水从山谷流出,贺兰山苍凉的躯体蜿蜒伸展。贺兰山岩画,更是风中传阅的诗篇……狩猎、征战、交媾、祭祀、舞蹈,怪
期刊
缝 纫  祖父是村里的裁缝,年幼时,缝缝补补的岁月清淡而温暖。  穿针时,线被祖父细腻地捻过。那条线,穿过季节的针眼,把我的童年串连成起伏的山峦、夏天的晨光、渔网上的水滴,还有果实掉落院子里的叮咚响。  缝补衣物时的祖父最是和善——那是我诗歌中的第一个意象,是最饱含温良的光。待我成家,又待我为人母,我也学着祖父穿针引线,针过扎手,生活并不那么简单。  后来我也习惯于缝补,在暗的地方,以光为布、以时
期刊
恍 惚  那个下午,和妻子去超市途中,阳光如棉絮裹在身上。  说起“母亲越来越能吃山楂”时,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声音急促而慌张。  起风了,柳絮满天飞,像下雪。  大夫摇头,无奈的眼神里写满了回天无力。这不是我愿看到的。  我恨老天爷毫不讲道理,把人带走,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个欠我承诺和拥抱的女人,此刻就像一块石头,一株植物。  我至今不相信,小小的匣子能盛得下她的一生。  每当柳絮飘起,我就神
期刊
老屋记  说它老,因为母亲在这间屋里生下了我(包括四个先后早夭,三个至今健在的哥哥姐姐)。  六十四岁时,母亲那一次出远门,去寻找丢失多年的孩子们的哭声,再也没有回来。父亲就在这里,把没有母亲陪伴的日子过完,最后让自己归了山水的魂罐。  五十年前的记忆,泥墙未变砖墙。再往前走,是迷了路的桐油灯光。透过一片亮瓦,抬头我在夜空中找到的金、木、水、火、土星,是亲人们亮堂过的心。推开窗,捞起落水的月亮,再
期刊
宜 兴  洞穴狭窄,他的脸庞有爆炸的夸张。推一个棋子给我,咚咚咚,脚印的力量,但隐喻像黏稠的章鱼,石头裂缝中,血液,语言,你放弃了。  变的水分,霞衣的下摆,你可能转出火的形态?  宣纸告白,我在陶罐里挖出下午的景。故意,那是陈旧与固定。若性质长成,若他跳出圈外,我在竹竿的节坎上练习打字,拼写另一种可能。  拉线人,我们来养一个。天井的象征是方中的圆缸,浮萍,偶然的蜻蜓,促织的秋声,我枕合拢的手。
期刊
从来,土地都是诚实的。  一颗种子,长成一株绿植;一滴汗水,浇出一朵油菜花;一阵秋风,吹熟了一片麦穗。  我相信农夫和土地的亲近,那是两个君子之间的承诺。一个人辛勤劳作,播种希望;一个人无私奉献,成全梦想。  我知道,我已远离了土地,但我无法背弃土地。土地,是心灵最后的家园,也是生命最终的归宿。  尽管隔着繁华和喧嚣,我还能看到一片片的土地,还能目睹一次次的诚实。  很多时候,我愿意做一颗麦粒,在
期刊
返乡曲  离家越久,归乡的路越难走。  路在地图上很短很细,实际很开阔很遥远。从的士到巴士再到火车,每一种工具都很快,每一种方式都在拐弯、颠簸、掉头,并随时陷入危险。而路依然在远方,故乡依然在尽头静如处子。  我不过是故乡一棵树飘飞的那一片绿,我不过是故乡的风吹远的那一缕重,我不过是故乡的雨溅飞的那一滴湿,我不过是故乡的炊烟飘散的那一点蓝。从一片、一缕、一滴、一点,我仿佛是春天多出来的比喻,正打算
期刊
握镰的母亲  一把弯镰刀,陪伴母亲穿越时空隧道,酝酿深邃的诗。  河沟、土坎、田埂有母亲披星戴月,挥镰打猪菜的印痕;坡坡、岭岭、田野有母亲顶风冒雨,舞镰割牛草的足迹;麦秆、苞谷、禾稻有母亲躬身抛洒含辛茹苦的泪水……  家庭命运在镰刀里立根,儿女们在镰刃上读书、长大、成人。  母亲与镰刀迎寒霜、踏冰雪,书写平凡优美的词语,弹奏悠扬动听的交响曲。  母亲把镰刀带入天堂,继续割她最爱的青枝绿叶……驾驭算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