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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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不会写一篇文章的开头,于是我的文章便如我的人,给人第一印象极坏,我表面随和,实际个性高傲,又傻乎乎的,固执得不一般,下面我想说的是——心爱。
  
  咖啡店——真锅
  
  我妈嘲笑我是从小即喜欢资产阶级小情小调的丫头,5岁时由姥爷领着去巴黎面包房,我首先爱上了那里高雅的气氛,姥爷买了面包要带回家,我急急忙忙用尚不连贯的话语表达对店里铺着红色格布桌子,若有若无的悠扬音乐的深切热爱。“如果能在这吃该有多好啊?”我两眼冒光地说。姥爷无法理解,“面包都一样,在哪儿吃有什么分别?”我只好灰溜溜地跟回了家。
  换做现在的我,当然会接着说下去:“当然有分别,气氛不同、心情不同、感受也不同。”经常在一些小资的文章里看到“真锅”、“星巴克”、“哈根达斯”,精致而优雅,可是哈尔滨只有满街的烤羊肉串,所以听说真锅开了分店,我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周六,我和一志同道合的朋友在真锅坐了一下午。
  淡淡的音乐,浓郁的咖啡香。店里的人不多,隐约传来的女侍的嬉笑声。门外的人透过落地窗向里面张望,我们观察路上行色匆匆走过的人,不知谁成了谁的风景。
  我们点的是卡布其诺和拿铁,因为它适合,或是说相称两个女孩子的精彩心情,柠檬般悠闲,牛奶般优越,人们说具有小资情节的人是自恋的。
  我不否认,我的确自恋。
  记得一句话:自恋的人是孤独和骄傲的,他们有着自以为代代相传的挺拔,世事曲折的掌纹,有着拒绝污染的高尚而坚韧的情操,他们膜拜自己的思想,只向生命妥协并且向生命诚实。
  诚然,我知道自恋的弊端,过于在意自己就难为别人着想,过于疼惜自己就无法承受压力,这终究是件无奈的事。
  坐在咖啡店里,两个女孩聊着过往,聊着未来,都热爱上海,繁靡与纯粹,3年后也许会去那里。
  慢慢地,天暗淡下来了。
  
  电影——《苏州河》
  
  每次看到《苏州河》,总觉得画面是潮湿的。薄雾中,普通的人们来来去去面无表情,没有表情的脸最为空白也同样丰富。马达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很少说话,偶尔露出笑容,他的脸不美,他的欲望如阴暗的水沟,然而我为他落泪。
  周迅饰演的女孩问男友: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地找我吗?
  会啊。
  会一直找吗?
  会啊。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啊。
  你撒谎。
  周迅微微抬起下颌,眼神凌厉,在凛冽的寒风中露出对爱情的绝望。我们相信上天,上天欺骗我们;我们相信爱情,爱情欺骗我们。女孩终于跳进了肮脏的苏州河,手里握着马达送她的美人鱼,最后的表情是纯净的笑容。马达眼睁睁地看着,无法挽救。
  我们这些同样肮脏的人有什么资格斥责马达呢?毕竟,他用了一生寻找这个消失的女孩来弥补他的错误,虽然我不知寻找的原因是爱还是内疚。
  他找到了女孩,女孩原谅了他,可知女孩说出“原谅”二字用了多少年啊?他们重逢说了好多话,喝了好多酒,最后的结局是他们死了,苏州河畔的竹席里卷着他俩湿漉漉的尸体。
  一切都过去了。
  
  音乐——《立秋》
  
  校园民谣的热潮在1995年兴起,可是那年我刚刚上小学,于是,错过了中国人浪漫的年代。
  当我告诉某人我喜欢校园民谣时,他们往往有两种反应:“校园民谣是什么?《同桌的你》?”或是露出鄙夷的神色:“你怎么这么老土!”
  实际上,这是一种清澈如水,炫美如秋叶的音乐。
  听到筠子的《立秋》是在一个下午,阳光慵懒地把屋子涂成灿烂的黄色,和暖的空气中飘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叹,筠子的声音就这样飘过来。
  你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流过的光
  你伸出双手摸着纸上写下的希望
  你说花开了又落像是一扇窗
  可是窗开了又关像爱的模样
  你举着一支花等着有人带你去流浪
  你想睡去在远方像一个美丽的童话
  那本书合了又开飘落下梦想
  我们俩和了又分像一对船桨
  总要有些随风 有些入梦 有些长留在心中
  有时疯狂 有时迷惘 有时歌唱
  莫名地,我掉下了泪。我想:我丢失了自己、丢失了一尘不染的微笑,淡漠了那些细小而纤长的感动,忘记了曾经皎若琉璃的梦想。
  现实面前,我无路可退,时光那么残忍,它推着我向前跑去,我散落了一地的花朵却无力拾起,回头张望时它已被风吹走消失不见。
  
  那个时代的爱情
  
  我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出生,热衷爱情电影,喜欢言情小说,经常在网上贴一些关于“爱情是个伪概念”这样似是而非的帖子。偶尔与14岁的妹妹通电话,听她讲她与同班男生的爱情故事。
  爱情,在这个年代,像塑料制品一样泛滥。
  回家时,看见姥爷戴着花镜在桌前写什么,我打趣道:“作诗了?”姥爷笑:“这是秘密啊,不许告诉你姥姥。”我拿过那叠纸,心里暗暗笑他难道会写情诗?
  那时候,姥爷16岁,是剧团的戏剧演员。他认识了团里长他两岁跳舞的女孩子。两个人闲下来时,常常在一起聊天。女孩有乌黑的长长的辫子,牙齿像洁白的小贝壳。姥爷有明亮的眼睛和宽阔的肩膀。在一起的时候,时光像水一样流过,清澈而安静。在早晨第一缕阳光中,傍晚最后一丝彩霞里,她的娇媚笑容填满了无数个苍白的日子。
  姥爷说那是个很可爱、活泼的女孩子,每当姥爷称赞她的辫子时,她就高兴地唱起来: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啊,两只眼睛真漂亮,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她的样子很干脆也很纯真。也许是年少,姥爷把她当作伙伴和姐姐,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很安然,却忽略了她羞涩和甜美的心事。
  直到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姥爷去当兵了。当他穿上军装背上挎包时,街道两旁是热烈欢送的长长队伍。人民的欢呼交织着内心的自豪,人民的慰问信塞满了军布包。当车缓缓开动时,他看见人群中一个迅速向他跑来的身影,她穿着红色的最好看的棉袄,两条辫子被挤得凌乱不堪了,她竭力推开一个又一个人向他跑去,手里举着一封信,车越来越快了,他笑着对她喊:不用送了,我有很多慰问信了……他甚至举起军挎包给她看。她停下来了,呆呆地站在那,望着他,手里握着已被汗水濡湿却没有递给他的信,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
  在无数个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年轻的心跳得愈发有力。是哪一天他忽然意识到:也许,那不仅仅是一封普通的慰问信。也许,心中饱含着她的思念与等待。也许是一个女孩子无数的蹙眉,羞涩得如飞霞般的脸颊。他突然懂了曾经谈天时,她突如其来的沉默;在唱“一定要嫁给我”时妩媚的眼神。他想起她的泪水,就如一朵花错过了盛开的季节。突如其来的心痛一次次敲打着他。几年来,他试着给她写信,杳无音讯。组织上知道了这件事,昏天黑地的批斗接踵而来。
  8年后,姥爷结婚了。我看过姥姥姥爷的结婚照片,印象最深的是姥姥又黑又粗的麻花辫。我明白,姥爷追寻着曾经失却的东西。
  50岁的时候,姥爷无意间得知了这个女孩子的消息,她过得不是很好。而终究,他打消了去看看她的念头。也许,长长久久留在他心间的,在无数个硝烟弥漫的日子里,安慰他心灵的,是那个永远不变的乌黑辫子的18岁女孩。
  我看着姥爷的诗,它没有绚烂华美的文辞,甚至,作为一首诗有些生硬和蹩足,可我还是忍不住流泪。想起白居易的一句诗:老来多忘事,惟不忘相思。姥爷今年70岁了,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一道道皱纹。姥爷再也不是那个眼睛明亮的17岁少年,而内心深处,在那些琐碎的日子身后,永远有初恋女子的一抹羞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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